严默也许是前一阵子尤其是这两天实在是太累又太紧张了,加之他前一阵子还有些发低烧,所以他今天睡得特别沉,连我起床他也没有察觉,只是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睡梦中,严默的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好像有很多烦心事一样。而他那半截裸|露在毛巾被外的左腿上则布满了痱子,在睡梦中他都不忘要挠一挠、抓一抓。
我想他的腿一定是很痒、很难受。
于是我轻轻的挡开了严默越挠越使劲的手,拿毛巾被的一个角轻轻帮他按揉了两下他残腿上的痱子。不过他依旧没有醒,只是把手收回放到了肚子上,接着左腿又抖了俩下,好像要把那满腿的痱子抖下去一样。我摇了摇头,轻轻帮把毛巾被盖在了严默的肚子上,心想着一会儿再给他买个别的牌子的痱子粉试试,这么一直痒下去可不是回事儿。
这种酷暑的天气我连穿短裤都觉得热,而严默不仅要穿长裤,还要在腿上裹上那么多层不透气的东西,想想我都觉得热得慌,便更加替他难受了。
不过现在屋里也很热,那27度空调下的室内温度实在是太憋闷了,严默的额头上都密布着细碎的汗珠。于是我绕到严默那边拿了遥控板干脆把空调关了,然后又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好换换新鲜空气。
扑面而来的是楼下月季花儿的香气,以及二楼人家挂在窗台上的蝈蝈叫声,今天风和日丽的,真美好!于是这一个早晨我心情大好了起来:我才不想再去担心我爸会怎么挑理儿、而严默他妈又是怎么琢磨我了呢,我的肚子里现在有一个正在一天天长大的宝贝、我和严默都非常非常爱他,未来我们三个将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组成我们的小家庭,这就足够了!
于是我又走到床边轻轻的偷吻了一下严默的脸颊,然后关上了卧室门,进了厨房。
话说真的是好久没有给严默准备过早餐了,因为严默的纵容我这个老婆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严默他妈要是真想挑我的理儿确实有的是地方可让她挑,我自己对于未来能做个好主妇这件事儿都越来越没什么底气了,看来我真应该找时间去Cassie那儿学学做菜或者报个家政班上上了。说真的,结婚生子这件事不应该结束在求婚之后,这件事儿真的不应该只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简单吧?
于是,趁着今天起得早心情又好,我想给严默准备顿爱心早餐,也好逆转一下我的形象。
所谓爱心早餐就一定要有心形的煎蛋啊!我从橱柜里翻出之前在宜家买的那个心形煎蛋器,洗洗刷刷一通便要开始准备起我的爱心大餐了。
然而现实与理想总是有差距的,都不说那心形煎蛋器好不好用,就连热油的味道我都受不了。
油刚烧热还没把鸡蛋倒进锅里去我就吐了,吐得我稀哩哗啦的,鼻涕眼泪一起流,还好我反应快关了火就冲进了卫生间,才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吐了一厨房。
难不成以后每天早晨都会一吐?我心有余悸的想着。
结果吐完之后再一次煎蛋的时候我就完全掌握不了火候了,于是这颗爱心蛋就成了黑心蛋了。
接着牛奶也被我热糊了,还有面包也因为没有调好吐司炉的设置而烤糊了,还好水果沙拉这道菜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需要加热,所以没被我搞砸。
可是当我的爱心早餐都端上桌了以后却还是没见严默起床。我看了看表已经快要8点了,时间可不早了,一会儿还得去医院调严默的腿,再晚可能交通就不方便了。那个医院的位置挺偏僻的,路即使不堵开车也要开小一个钟头,要是再碰上个堵车中午之前能到就算不错的了,那下午严默还怎么休息啊?明天他可又要一走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于是我轻手轻脚的回了卧室。
卧室里因为开着窗户进了风,所以好像比昨天晚上要凉快了一些,也舒服了许多。而严默大概是因为没人和他共用一张床了,于是他又变成了他年轻时的睡姿——整个人伸展着他欣长的四肢,占据了整张大床。他大概是睡美了,就连他刚才一直紧锁着的眉头现在都舒展开了。只不过他在床上摆出的这个“大”字,有一些残缺。
残缺也是一种美,我安慰自己说。然后便坐在床边上温柔的叫起了严默来:
“老公……老公,起床喽。”
我这么叫了一会儿,便见严默先是嘴角往上翘了翘,然后再眼皮动动了,接着便慢慢的睁开眼睛,用他那将醒未醒时沙哑而性感的声音问我到:“咩,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起床了啊,太阳都晒屁股了!”看着严默那副呆萌的表情我也笑了起来。
一个眼看就要四十不惑了的男人竟然还能有这么纯净的眼神,真的很难以让人置信;可这是真的,千真万确——严默依然有着赤子一般的眼神——令让怦然心动的纯净。
“不是,我是说你管我叫什么?”严默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坏坏的笑着问我到,完全不见了上一刻的呆萌。
“老……公……”我羞红了脸。
“老公”并不是我和严默认识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叫他。最近一年来我只要确定的想到我们会结婚、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只是“非法同居”,我便会这么叫他;但是现在被他这么一问、一强调我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老婆你真好,以后都这么叫我吧,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严默糯糯的说了一声,然后弯下腰把他那只大手和毛茸茸的脑袋一起贴在我的肚子上,温柔的说到,“诺诺宝宝早!诺诺告诉爸爸,你今天乖了吗?”
“怎么?这刚几天啊诺诺这就成第一位的了?”我噘着嘴佯装吃醋的说到,可天知道我心里已经美开了花儿。
严默爱我们的宝宝,对于我来说比他爱我更让人高兴,真的。
“你也觉得‘诺诺’这个名字很好听吧!”严默并没有生气而是高兴的叫了起来,然后好脾气的看着我笑着说到,“咱们家的排名永远都是这样的:妈妈第一、诺诺宝宝第二、爸爸排老末,因为爸爸就是老默儿。行,爸爸这就给妈妈和诺诺宝宝做早饭吃去!小诺诺,再等一会儿哦,妈妈老说爸爸是大师傅,说明爸爸的动作可快了……”
“早饭我已经做好了,来吧。”我说着把肘杖和在家穿的短裤、T恤递给了严默。
可是严默却突然不高兴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接而冲我嚷了起来:“都说了我在家你什么都不用干,你做什么早饭?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默爸爸,”我这一次没有被他吓到,而是继续噘着嘴冲他说到,“昨天晚上你可还向诺诺保证过不乱发脾气了呢,你看看你,都吓到诺诺了!再说了,我又不是马上就要生了什么都不能干,我要真快生了你让我干我也不干了。你说你明天就走了,我不是到时候还得自己给自己做早饭、做晚饭?大惊小怪的。”
严默楞了一下,随即表情就放松了下来,伸手拉住我的手承认起错误来:“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别生气嘛,笑一个。咩咩,对不起啦,好不好?所以我就说得让你和诺诺宝宝监督我呢,你看看,我这就是个狗脾气……”
“狗脾气可比你好多了!”我不依不挠,心里却很想笑。
“对对对,狗脾气比我好,我还不如狗脾气。”严默虚心的点着头,然后又摇起了我的手指来像是撒娇一样的说到,“妈妈,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生气了啊,老生气就不漂亮了。”
“嘁!”我没忍住,笑了。
“你瞧笑笑多好看!走啦,尝尝我老婆做的爱心早餐去。”严默快速的穿好衣服、调整好肘杖,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很自然的把他的右臂架在了我肩上,押着我朝客厅走去。
“哇!”结果刚一进客厅严默就夸张的叫了起来,“没想到真的是爱心早餐啊?不过……什么东西糊了?”
“奶和煎蛋还有面包都有一丢丢糊了,不过还可以吃啦。”我不好意思的承认着,然后又抢着说到,“不过你放心,水果沙拉没糊!”
“嗯……嗯!我老婆可真棒,竟然没把水果沙拉炒糊!”严默大笑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呀?笑话我是吧?”我瘪着嘴快要哭了,严默这分明是在嘲笑我啊!
“没有没有,糊了不碍事儿,好吃就成了。”严默说着竟然用手抠了一块煎蛋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夸张的说到,“嘿!别说,糊是糊了,可这味儿真好!我就爱吃这有点儿老的煎蛋!真地道!”
“你怎么不刷牙洗脸就吃东西啊?!”我叫了起来。
“这不是太好吃了吗?我这就去刷牙,这就去刷牙。”严默伸出双手求饶,然后便向卫生间退去。
看着那个被严默挖了个洞的煎蛋我突然就笑了,然后低下头悄声的对我肚子里的宝宝说:“小诺诺,可不能和爸爸学啊,每天早晨要刷完牙、洗完脸才能吃饭呢,咱们可得讲卫生,咱们是爱干净的好宝宝。”
“你和诺诺说我什么坏话呢?”严默举着牙刷一嘴泡沫的从卫生间里探出一个脑袋出来,问我。
“好好刷你的牙!记得用洗面奶洗脸啊!”我吼到。
然后严默就笑了,接着把脑袋缩回了卫生间。
我分着沙拉,觉得心里满是沉甸甸的喜悦,这些天来我第一次觉得生活真美好!怀孕真美好!
不一会儿严默就神清气爽的从卫生间里撑着肘杖走了出来,他大概是嫌天气太热了,洗脸的时候竟然连头发都洗了一遍,短短的头发因此沾上了水珠,一根根挺立着,而且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真的好帅!
怪不得现在的小姑娘一提到严默就疯狂呢,这么帅、这么有才华又个性十足的男人,谁会不动心呢?当年我不也正是因为这些而被他所折服了吗?不过我现在很肯定的知道,那些小姑娘、大姑娘们再疯狂也没用了,严默已经被收到我的麾下了,哈哈哈……
正在我志得意满的东想西想的时候,严默却突然撑着肘杖、探着身子隔着餐桌给了我一吻。这次他的吻只有薄荷味儿而没有烟草的味道了,很清爽。
于是我们俩就这么傻呵呵的一边吃着半糊不糊的早餐,一边说着幼稚的情话,却也自得其乐。
可是说着说着,我们俩却聊到了关于做饭的这件事儿上来。
“咩咩,你还记得我给你做的第一顿饭吗?”严默在和我讲完怎么做啤酒鸡翅之后突然问到。
“啊?”我没有跟上严默的节奏,琢磨着他说的究竟是哪一次。
“就是我做红烧肉那次,全糊了。”严默笑着把他那盘沙拉中的火腿挑给我,“多吃点儿肉,好像有些水果怀孕不能多吃,你少吃点儿,一会儿我查查到底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给你列张单子贴餐桌前面,别吃坏了。”
“严默,”想着那天晚上的红烧肉和我走出他家门口以后听到屋里传来的砸锅摔碗的声音我的鼻子就有点儿酸,我当时为什么就不能领他的情呢?如果我对他态度稍微好一些,他也不会气得摔东西吧?可这会儿我却笑着问他,“你的厨艺到底是怎么突飞猛进的?说实话,你不当厨子真是有点儿屈才了,对了,你怎么会对做饭有兴趣的?我记得你以前特别不愿意进厨房啊。”
“我那时候看你太辛苦、脸色又不好,怕你每星期大老远的跑这么两趟身体吃不消,可是我又不舍得对你说‘你别来了我能照顾好自己’这样的话,怕你听了以后就真的不来了;于是我就想着在你来的时候为你做点儿什么,想着怎么能让你不会觉得是白来一趟。可是那时候我连路都走不利落呢,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想了好久,我当时除了10万块钱什么都给不了你,所以我就想,在你来的时候给你做顿热乎饭是最实际也是我唯一有可能为你做的事儿。于是我就开始学做饭了,先是开始学切报纸,”严默说着说着就大笑了起来,“然后没事儿就上网看做菜的视频。”
“切报纸?”我不明白严默在说什么。
“要想练刀功只要练切报纸就行了。把报纸叠好了,厚度3厘米左右,顺着手切,练一个礼拜就差不多了。然后我就开始敢买些菜实践着练了。先开始的时候我只敢买青菜练手,反正没熟也吃不坏,后来觉得练得差不多了才敢买肉做,可是肉菜真不太好做,不是糊了就是还生着,我练了得有小半个月怎么做肉菜,渐渐觉得做得还行了就准备在你面前显摆显摆我的手艺,可结果那天的红烧肉还是做现了。想想真丢人,当时我一尝那肉是苦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想你一定会觉得我特没用,干什么什么不行,混到小四十了还一事无成,连个饭都做不好……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开心点儿。不过咩咩,你没发现我那阵子胖了不少?天天吃顿顿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