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热血熬成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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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热血熬成欲望-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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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那次病危确实和我没有关系,但是自那以后我并没有放弃恨我弟弟,每次看见他我依然希望他去死,我甚至越来越坚定的希望他赶快去死了,我不再有第一次听说他要死的时候那种痛苦的感觉了。我对自己说就是因为我弟弟我爸妈才会离婚,我爸才会打我,我奶奶也才会不再喜欢我、讨厌我。可是之后几乎一个月我每天都会看到我弟弟。因为他住院,我爸没有时间给我买车票让我回北京,他甚至把我当成了廉价的劳动力,让我当他的小跑腿。而我阿姨大概是因为我弟弟的病闹的,心情不好,看到我心情就更不好了,经常对我发脾气、用上海话骂我,要不就是因为我和我爸吵架。他们俩每次吵架都用上海话,我听不懂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但是‘赤佬’、‘港督’、‘拖油瓶’些个词我还是能听懂是坏话的,光听语气就能听懂,而且我知道是因为我他们才会吵架的。所以到后来他们一吵架我就会高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很解气,然后再咒一遍让我弟弟去死。最后就会发展到我会成心去惹我阿姨生气,即使这之后我爸打了我,我依旧会觉得赚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有这种经历,我唯一恨过的人只有严默,但我从来没有要过希望他去死,也从来没有采取过任何报复性的行动。
  “但是小孩儿却是很灵的,我弟弟的肺炎慢慢的好了,可是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我对他的敌视,他也看出了我想要得到什么,于是他也开始报复我,让我永远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父爱。别看他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可是他却知道该如何让我爸来恨我、讨厌我,他还会知道如何在我爸面前气我、如何让我觉得最难受。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我开始怀疑一切、对一切都不信任,同时也越来越讨厌小孩儿,我觉得所有小孩儿都是魔鬼变的,包括我自己;我相信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不是的!你不会下地狱的!”我捂住了嘴可还是忍不住尖叫了出来,严默的这套理论实在是太出乎我意料了,我终于弄明白他为什么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他所受过的伤害比我之前想到的还要大,但是我完全不能认同他这种说法。
  “嗯,现在我知道有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魔鬼变的了,”严默揽过我的头,轻柔的吻着,“我知道有一些人是天使转世的,比如你;我现在相信在这个人世间,天使比魔鬼要多许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独白,他童年创伤的根源。但是说到底默默依旧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并不想害任何人,在他听说他弟弟快死了的时候依旧为他而难过,所以他只是以小小的年龄做着生存的抗争

  ☆、第 153 章

昨天听说严默要去店里拿画的时候我就给大王打了个电话。

本来我是想看大王下礼拜什么时候有空,我好把严默的画给他送过去,也好代严默和大王谈谈如何跟画廊签约。我知道严默自己大概是不擅长谈这些事情的,不如我和他先商量好底限,我再去和大王谈合约,我想大王是不会跟我计较、也不会坑我的。结果没想到大王接了我的电话当即就很爽快的约我和严默今天去他画廊,一是看看他这儿近期的展,再来中午再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儿什么的,大王说他愿意听听严默对于签约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与要求。

我和严默到达798的时候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间段,798早年间只是一个郊区的电子管厂,后来变成了艺术家们的聚集地,现在随着城市中心的扩张及文化创意产业的蓬勃发展,这里则成为了游人如织的景点之一,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周末上午,乌泱乌泱人人潮看着比西单都热闹。

还好,我给严默买了副墨镜,起码能遮遮他的眼睛不那么容易被人认出来。但是我们还是过于乐观的估计了形式,严默高挑的身材以及他的长发依旧引人侧目——即使是在这样艺术家、达人以及怪人聚集的地方。

这不,我们刚把车停在798门口的停车场里,就被旁边车上下来的男人认了出来。

“嘿,老默儿!”男人很自然的和严默打着招呼,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嗨。”严默犹犹豫豫的答了一声儿,估计正在使劲儿的琢磨着这人是谁。

“这张专辑够地道!”男人一边说一边冲我们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停车场,“有空儿去我那坐坐,先走了啊。”

“你认识?”望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我问严默。

“好像……不认识。”严默摇了摇头。

“不认识?看来你‘老默儿’这个名字可真是声名在外了。哎,严默,‘老默儿’这名到底是谁给你起的啊?”我说着打开了后备箱门,把那五张捆在了一起的画尽可能小心的搬了出来。别说,这画还真挺沉的。

“小麦,”严默说着帮我把那些画接了过去,嘴里说着,“那时候不正好演《阳光灿烂的日子》嘛,里面演小混蛋儿在老莫儿吃饭那段,让大家都看傻了。你听说过小混蛋儿吗?那可是个真人,他的死应该是文…革时期在北京江湖上发生的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件事儿了,关于他的故事有各种版本,一直在地下流传着。要说姜文那片儿拍得挺动人心魄的,倍儿北京,比他之后拍的那些片子都好。从《阳光灿烂》以后小麦就开始管我叫‘老默儿’了,他说那是他能想到的北京最美好的地方,以后有钱了一定去老莫儿撮一顿去,也开个荦。唉,那时候我们真是太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所以就觉得如果能在老莫儿吃上顿西餐就是最幸福的生活了。结果小麦到走都没能吃上一顿老莫儿。”

“过去的事儿就别老想了,现在的日子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嘛。”我安慰着严默。

“嗯,”严默使劲的提起那打画儿扛到了脸上,一张脸胀得通红,咬着牙说到,“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小麦没吃的就让我帮他吃了吧。”

严默一边说一边朝车场外走去,可是他的步伐非常难看,身子朝一边歪着,好像要随时摔倒一样。

严默复健的时候虽然练习了搬运重物训练,但是我知道,他真的提不了太重的东西了,而那五张画我估计最少也得有10公斤重,我对于重量一直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我知道它们很沉,昨天晚上是野马和小邢两个人合力才帮我们给抬到车上的。

所以我一溜小跑的追上了严默,没有说什么,只是从他肩上把那打画儿卸了下来,然后和他一起抬起了那打画儿。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半、或者一多半的重量,任何时候。

严默这次没有拒绝我,只是感激的对我笑了笑。

大王的画廊“铭堂”在整个798园区的比较靠里面的地方,停车场却在一进大门的大门口处。而我和严默两个人现在基本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走不了一会儿我们就要把画放在路边,喘一会儿气,休息一下。

于是我们俩就更加引人注目,有一些小姑娘看见严默了却不敢上前打招呼,只敢捂着嘴三个五群五个一伙的凑在一起尖叫,然后就开始偷偷的拿手机给严默拍起照来了。但是像我爸妈院儿里那种热情的抓住严默不放的老太太却没有一个。所以说,老太太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却又最难拒绝的一种生物。

我们俩在歇了不知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的时候,终于有一个貌不惊人的大叔凑到我们面前,低声的问到:“这画怎么卖啊?”

“呵……呵……”我喘了会儿粗气,擦了把汗说到,“这画还不卖呢。”

“哦……”大叔看起来很遗憾的样子。

“卖,卖!”严默赶快说到,“这画儿卖。”

“那是怎么卖啊?”大叔一听严默这话,便在路边蹲了下去,歪着头打量起了那一打画最上面的那一幅来。

那是一幅粉灰色调的油画:粉色的天空中飘着大朵大朵的金粉色的云彩,天边是一群黑乎乎的乌鸦,而地面上则生长着一棵黑色枝蔓的枯树,那树虽然枯败却和乌鸦连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树下是一群粉色的孩子,面目模糊,但是光看动作就知道,他们在相互搏击,像是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一般,远处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孩子头上冒出了粉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不是血。

我一直看不懂这幅画,甚至可以说我很讨厌这幅画。这幅画虽然主色调是柔和的粉色,但是在这张画中完全感受不到温暖与柔和,能看到的只是阴冷与孤独、暴力与残忍,甚至会让人觉得这幅画的三观有些扭曲。我想,没有人会欣赏这么一幅画的;当然,我也承认我是完全不懂得油画这种艺术的。

“我再看看你那几幅。”大叔看端详了一会儿那张画儿,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名堂,便自己动手解起了绑着画的绳子来。

“我帮您。”严默扶着他的右腿蹲了下去,手忙脚乱的帮着大叔把画上绑的绳子拆开,卡纸便散落了一地,然后把他那一幅幅画摆了开来。

我们身边围了一群游客,对着严默的画指指点点,不时还有人问问价钱。当然了,在798里撂地摊儿的人不算少数,我们这一路看见了不少卖打口盘的、卖外版书的、卖手鼓的、卖自制的艺术口的……现在轮到我们自己卖画了,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我对严默和大叔说到:“要不咱们去那边的画廊里商量去吧,不远,拐个弯儿就到了,我们本来也是准备把画儿送那儿去的。”

“不用。”大叔豪爽的摆了摆手,“我就要这幅了,这种风格的画市面儿上还真没怎么见过。”

“啊?”我跌破了眼镜,大叔竟然选中了那第一幅画,其实我个人更喜欢后面那张蓝色调的“海底世界”。呃,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画到底是不是“海底世界”,反正我这么叫它,我觉得蓝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么一副既矛盾又阴暗的画。

“不舍得卖啊?”大叔看了我一眼,估计还以为我“啊”了一声是因为不舍得卖,“说吧,要多少钱?”

“您觉得……值多少钱?”严默好像有些慌张,依旧蹲在那里抬头望着大叔。

我想严默心里是紧张的吧?这是他第一次卖画。他之前也许是从来不在乎钱、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但是如果他的心血、他的创作等价换成真金白银,应该不会有人不在意吧?金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是对他能力的肯定。而且这还和卖唱片不一样,卖场地严默并不在第一线,有一些比较直接的东西不会离他这么近,而这次不一样,这属于一拍两瞪眼。

大叔想了想,对严默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说到:“这个数。”

严默楞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望向大叔说到:“2000有点儿少吧,您能不能再加点儿?”

“2000?”大叔也楞了一下,“我说的是2万。”

“啊?”严默撑着右腿想要站起来,但是一下子没使上劲儿,就顿了一下。

这个价钱实在太出乎我和严默的意料了。我当然不懂得油画的价钱,但是我和严默昨天聊过这些画,他觉得他的画能卖5000块钱他就知足了。

“这价儿行不行?行我就要了,我就是觉得题材挺新鲜的。”大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行行行,”严默终于站了起来,慌乱的收拾着那些画,“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能再帮您包一下了,您去哪儿?我送您去啊。”

“你这四个角不是包着呢吗?那卡纸还得再帮我两头儿这么垫一下。”大叔又打量了一通那张画,问到,“哎,你这画叫什么啊?”

“《童年一号》。”严默答到。

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严默的童年是如此黯淡、阴冷、残暴;在听完他今天早晨讲的那些故事之后,我愈发能理解了。

“《童年一号》,”大叔念叨着,“嗯,挺贴切的,‘人之初,性本恶’。对了,我车就在前面,你帮我把这画搬车上去吧,现金行吗?要行我到车上给你。”

“行行行行,”严默真的是手足无措了,捧着画儿就要走,却突然想起了我,于是转身对我说,“咩咩,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现金,不会有假币吧?”我小心的问严默。

我依旧不放心,总觉得这大叔很可疑,看他穿得普普通通的,也不像是懂艺术的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花2万块钱买了一张无名画家的画,任谁听起来都不可信,而且谁会身上带着2万块现金?我不得不多心,这可是严默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画啊,即使它只值5000,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姑娘你要不信咱们可以去银行,我当面把钱存在你们卡里也行。”大叔耳朵很好,听见了我的话。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严默赶忙解释着,“您车在哪儿呢?我先给您送过去吧?”

严默说着就抱着那张画和那大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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