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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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重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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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映雪是昨天半夜发作的,三伯母和丁姨奶奶一直忙到现在。

    窦世英连声道谢,和丁姨奶奶一起送了三伯母到出门。

    王映雪吩咐贴身的胡嬷嬷:“以后不许寿姑靠近姐儿,更不能让寿姑单独和姐儿在一起。”

    胡嬷嬷愕然,迟疑道:“这样不好吧?四小姐毕竟是窦府正正经经的嫡小姐,若是能和姐儿玩到一块去,再好不过了……”

    “你不懂!”王映雪心有余悸地道,“那孩子……有些邪门。你以后遇到她,也要多留个心眼才是。”见胡嬷嬷有些不以为意,想到自己屋里的事都是胡嬷嬷帮着打点,她略一思忖,把窦昭的话告诉了胡嬷嬷:“……你说她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就知道这些呢?”

    胡嬷嬷沉吟道:“或许是,有人告诉她的?”

    “不可能!”王映雪道,“赵谷秋已经不在了,家里还有谁会这样的无聊!”

    思绪却回到了从前。

    她被退婚,赵谷秋却要出嫁了。

    家里已经回不起赵家的礼了,母亲不好意思去,让她带了十两银子做贺礼。她觉得太寒酸,从雷家的聘礼中找出一红一黄两匹好绫布,赶着绣了两方帕子带过去。

    赵谷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没有一点点即将出嫁的担忧和不舍。

    大众打趣赵谷秋。

    赵谷秋却毫不羞赧地道:“我天天盼着能嫁给他,如今得偿所愿,实在是伤心不起来!”把大家笑得前俯后仰,让她于羡慕中又带着几分好奇。

    等到窦家来接近了,她悄悄跑去观礼。

    高大的枣红马驮着一身红衣的新郎官,面如白玉,目若晨星,欢喜的神情挡也挡不住地扑面而来,深深地铬地了她的心底。

    再后来,家里的日子越发的艰难,哥哥的婚事没有着落,上门给她提亲的不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就是无业的浪荡子,或是身体有疾的木头……她想起赵谷秋出嫁的那一幕,越发觉得自己不堪,心里就越发悲凉。

    直到有一天,镇上的何举人为了他那个年过二十尿床的傻儿子请了县尊为媒人上门求娶她,她却遇到了窦世英……

    他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温文尔雅,体贴周到。

    她的心止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与其嫁给那样一个让她看着就想吐的人,不如跟了窦世英。

    至少窦世英一表人才,心肠又软,她跟了他,不用担心被始乱终弃,而赵秋谷被哥哥嫂嫂捧在手心里长大,少不更事,不是那阴险毒辣之人,加之西窦子嗣单薄,内院又没有老于事故的婆婆管着,只要她能生下男嗣,好好的教养,求取个功名,以她的出身和教养,就能和赵谷秋分庭抗礼,到时候她和那正经的太太又有什么两样?

    什么都想好了,什么都算了好,却不曾料到赵谷秋如此的刚烈!

    更没有想到的是,赵谷秋死后她身边反而怪事连连,闹得她每日如坐针毡,惴惴不安,以至于孩子早产,她和窦世英的事也如纸包不住火般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些,王映雪就觉得太阳穴仿佛有一千根针在扎似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王映雪脑海里突然浮现窦昭那明亮却带着几分讥讽的眸子。

    难道,是寿姑?

    不会的,不会的。

    王映雪摇着头。

    她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或者是,赵谷秋指使那孩子干的?

    不可能,不可能!

    王映喃喃自语。

    父亲曾经说过,怪力乱神,都是心神不定的妄念。

    胡嬷嬷觉得王映雪的样子像是被吓着了似的,有难看,忙道:“姨娘,您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知道是谁要害您?”

    王映雪神色一凛。

    赵谷秋已经死了,她怎么自己吓起自己来!

    想到这些,她忙收敛了心神,道:“这种话不要乱说。反正,我嘱咐你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千万不要让寿姑和姐儿搅在了一起。”

    胡嬷嬷疑惑地点了点头。

    窦世英折了回来。

    王映雪换上了副温柔的笑容:“三太太和丁姨奶奶走了。”

    窦世英“嗯”了一声,道:“寿姑还小,只知道喜欢了就要去摸了摸,抱一抱,你以后别再这样大惊小怪了。”

    “我……”王映雪欲言又止。

    窦世英从小大到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这样的人只能顺毛摸。

    “是妾身太紧张了。”她大方地认错,让乳娘抱了女儿过来,“七爷您看,姐儿的眉毛长得像不像您?”

    窦世英仔细地看了看,微笑道:“是有点像。”

    王映雪就叹了口气,轻轻地抚了抚女儿稀疏的头发,红着眼睛道:“您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姐儿差点不活不下来了!还好有三太太……七爷请老太爷也姐儿娶个乳名吧?让姐儿也沾沾老太爷的福气。”

    窦世英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我知道了。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好生修养,身体要紧。姐儿这边不仅有三伯母派来的人,还有丁姨娘,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映雪温顺地颔首。

    窦世英站了起来:“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我回书房了。”

    王映雪微愣:“您,您不在这里多待一会。”

    “我还有功课没做完,等会再来看你。”

    王映雪只得让胡嬷嬷送窦世英出门。

    窦世英站在栖霞院的门口,不知道去哪里好。

    看见王映雪,他就会想到谷秋是怎么死的。

    他就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和王映雪说笑。

    那就去父亲那里给次女讨个乳名吧!

    窦世英去了鹤寿堂。

    窦铎躺在书房的醉翁椅上,手里拿着卷书发着呆。

    知道了窦世英的来意,他蘸了笔,写了两个大字:“寿姑就取名叫‘昭’,小的就取名为‘明’吧!”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窦世英没有说话,让人把写着“明”字的宣纸送去了栖霞院,他则拿着写了“昭”字的宣纸去了正房。

    窦昭不在。

    玉簪道:“四小姐去了小佛堂。”怕窦世英责怪她没有在窦昭身边服侍,忙解释道,“妥娘跟在四小姐的身边。”

    窦世英去了小佛堂。

    窦昭一个人坐在小佛堂高高的门槛上,托腮望着母亲的牌位。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窦世英眼睛发涩,胸口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又痛又闷。

    “寿姑!”他挨着女儿坐了下来,“你怎么坐在这里?”

    窦世英的声音,温柔如三月的春风。

    窦昭转过头来,凝视着父亲:“我想娘亲了!”

    女儿清澈澄净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影子。

    窦世英突然间自惭形秽,有点不敢直视女儿。

    既然父亲不说话,窦昭也没兴趣彩衣娱亲。

    她的心情十分郁闷。

    看到刚刚出生的窦明,她想到了过两年即将出生的窦晓。

    自己已经努力挽救了,母亲最终还是自缢了,难道这世间的事是早已注定无法改变的?

    前一世,母亲去世,父亲即刻续弦,其后和王映雪生儿育女,母亲的死,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呢?

    风轻轻吹过,小佛堂庑廊下挂着的铜铃当当作响,悠远而宁静。

    窦昭想到身边的这人曾经做过的事,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烦躁地站了起来。

    耳边却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寿姑,我也想你母亲,很想……很想……”

    然后她看见父亲把脸埋在膝间,无声的哭了起来。

    ※

    今年是腊八,姊妹们吃了腊八粥了没有?

    O(∩_∩)O~



 
第二十五章 挑唆


    回到正房,父亲告诉窦昭写自己的名字。

    窦昭前一世跟着祖父请来的一位老儒读过几年《烈女传》、《女诫》,看帐本还可以,学问却谈不上。

    看见父亲端正秀丽的小楷,她很是羡慕。

    父亲呵呵地笑,弯腰在多宝阁格子底层找了几张描红字铺在了书案上,握着窦昭的手告诉她怎样落笔。

    含笑进来禀道:“王姨娘那边的琼芳过来,问七爷什么时候过去用晚膳?”

    父亲看了看窗外的夕阳的余辉,笑道:“王姨娘在月子里头,五小姐也要静养,我一过去,又要重新摆桌,麻烦得很……我就不过去了,晚膳就在正房和寿小姐一起用。”

    含笑笑着退了下去。

    窦昭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放在心上。用父亲用过晚膳,含笑移了灯进来,两人又写了会字,父亲就在正房内室歇了。

    过了两天,冯保山来拜访父亲。

    他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剑眉星目,乌黑的头发用羊脂玉簪子绾着,穿了件墨绿色蒲菖纹的杭绸直裰,清雅中透着几分矜贵。

    这就是母亲口中吃喝嫖赌无所不作为的冯保山?

    坐在大书旁描红的窦昭张大了嘴巴,片刻后才合拢。

    冯保山是来找父亲玩的:“……应城家的荷花全都开了。你在孝期,我们也不心动旁人,就你、我和应城三个,赏赏花,聊聊天,你也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父亲摇头:“天气太热,不想出去。你的心意我领了。”

    “这还没进入六月,热什么热?”冯保山说话,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一顿,目光凝惑地望着父亲,“你,你不会是想为赵氏守一年吧?”

    父亲没有做声,垂下了眼帘。

    “真是这样啊!”冯保山非常没有形象的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半晌,气呼呼地在屋里子转了几个圈,道:“算了,我懒得理你了。我去找中直玩去。”然后“啪”地一声甩着竹帘出了门。

    父亲不恼不怒,面色如常地温声喊着“寿姑”,叮嘱她:“不要东张西望,练字!”

    窦昭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描着红。

    整整一个月,父亲都没有踏出家门半步,在家里读书作文章,告诉窦昭写字。

    窦明的满月礼因为母亲的孝期,只在家里摆了两桌。

    王家送了些小孩的衣饰做为满月礼,没有派人到贺,而做为外家的赵氏,既然没有来喝满月酒,也没有来送满月礼。

    窦家的人有些尴尬,王映雪则是又气又恼、又羞又懑。

    等到蝉鸣匝地的时候,从京都传来消息,舅舅赵思谋了延安府甘泉县县令一职。

    前世,舅舅做到了庆阳府知府,正四品。

    这一世,舅舅还是谋了西北的缺。

    窦昭既为舅舅高兴,心里隐隐又有几分失落。

    祖父评价舅舅:“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手段。甘泉县虽然贫瘠,可一去就是主政官,虽然没有入选庶吉士,但起点还是很高的。”

    三伯父更为不安:“元吉也这么说。”

    元吉是窦昭的五伯父窦世枢,这个消息就是他从京都传回来的。

    如三代看穿四代看吃五代看文章一样。

    窦家几代的人的苦心经营的光芒全集中在了窦世枢的身上。

    他十三岁进学,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二岁中进士,庶吉士在吏部观政,之后从吏部给事中做起,窦昭生病前,已是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

    是窦家第一个入阁拜相的人。

    又因和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王行宜、文渊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的陈荣均是北直隶人,被人戏称“北半边”。

    祖父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倨傲:“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元吉和你一母同胞,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三伯父擦了擦额间的汗,苦笑道:“我这不是因为自己读书少,在进士面前就有些心虑吗?”

    祖父大笑。

    窦昭则吩咐妥娘清点自己屋里的东西。

    看样子,舅母很快就会来接她了。

    按理前一世的经验,事情会很快暴露,到时候肯定有番周折,她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父亲笑她:“寿姑小小年纪就知道藏东西了。”

    窦昭趁机将父亲书案上的翡翠笔洗抱在了怀里:“这也是我的。”

    反正到时候新继母进门,这些公中的东西都会重新登记造册,以使和母亲的陪嫁区别开来,还不如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收起来,混淆视听,变成自己的。

    父亲笑得不行,指了自己多宝阁上的两件玉石器皿:“这个喜不喜欢?”

    “喜欢!”窦昭不住地点头。

    父亲大手一挥:“也给你搬去藏起来!”

    窦昭笑得眼儿弯弯如月牙,指了父亲炕几上的锦盒:“我还要那么个红色的石头!”

    那里面是两方上好的鸡血石,颜色鲜艳,自成山川雾峦的模样,窦昭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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