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逼得周亮毫无还手之力。周亮只见得一团银光在眼前闪耀,脑中一懵,气势先自弱了。忽然之间,罗成一声大喊,长枪送出,将周亮扫于马下。战袍猎猎鼓舞声中,一方蓝天白云将罗成的脸庞映衬得更加棱角分明、坚毅清冷。首番出战,罗成大胜而归,李建成摆下酒宴庆祝,又传了歌姬舞姬来唱歌跳舞。李建成和李元吉一人搂着一个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舞池,一面喝酒一面赏舞,不时地抚掌大笑。罗成却如坐针毡,冷眼望着正在跳舞的舞姬们,面前的菜肴一口也没有动过。看到李建成和李元吉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罗成更是如鲠在喉,憋得心里一团火熊熊燃烧。一个舞姬走出舞池,跪到罗成桌前为罗成斟酒,娇滴滴道:“将军,喝杯酒吧!”罗成冷冷看了那舞姬一眼,未接酒,却站起身来。李建成远远道:“罗将军,还未尽兴,何必急着走啊?”罗成气冲脑门,蓦然叱道:“全给我退下!”李建成和李元吉都面显惊异之色。一会儿,李建成哈哈大笑起来,道:“罗将军,若是不喜欢,咱们就换几位歌姬。”说罢挥手令众歌姬舞姬退下。罗成冷盯着二人,眼中鄙夷之色尽显,道:“大敌当前,你们二人还有心思寻欢作乐,难怪前方会节节败退,原来是身为主帅的纵娱声色。这样带兵的话,好像不能服众吧!”李建成顿时心生不快,拖长声音道:“罗成,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官,凭什么管我如何带兵打仗啊?”李元吉走离宴桌,恭恭敬敬地向李建成行了一礼道:“太子,请息怒!”又转身对罗成道:“罗将军,打了一场胜仗,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呢?”又将手中酒杯递到罗成面前,赔笑道:“罗将军,喝杯酒消消气!”罗成冷哼一声,干脆转开了脑袋。李元吉面色变了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常色,问道:“对了,罗将军,父皇这次派你来紫金关解围,不止派了你一个吧?前方战事紧急,秦叔宝将军为什么不同你一起来呀?”“我等秦王旧将被贬回乡,均已心灰意冷。”罗成怒火难平,转过头来瞪着李元吉,“若不是秦王他以大局为重,恳请我出战,你们以为我会来紫金关解围吗?”李元吉“哦”了一声,冷笑道:“原来是李世民请你出战的。哎,那父皇已经把他放出天牢了?”罗成目视别处,面无表情道:“皇上已经答应了,若是解了紫金关之围,退了后汉大军,到时就放秦王出去!还有,还要召回被贬众将回长安复职。”李建成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缓缓站起身来。李元吉也是面色大变,望了李建成一眼,眼色阴暗,勉强笑道:“那我们就盼着大获全胜了,那二哥也好放出天牢了。”罗成轻哼一声,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只怕你们二人心虚,不敢让秦王出狱吧!”李元吉大惊,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罗成道:“罗将军,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光明磊落,有什么好心虚的?”罗成不答话,一副“你做的事你自己清楚”的样子,只是又哼了一声。李建成冷冷地开口:“罗成,在这最好不要提到李世民,他最多是个秦王,而我是太子,这大唐的江山迟早是我的。你如果识相的话,就归到我的帐下来,将来我登基之日,君临天下,也封你个兵部尚书当当!”说着拍了拍罗成的肩膀。一直望着别处的罗成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李建成,又看了一眼李元吉,目光落到自己的肩膀上,拿手轻轻一扫,将李建成的手扫了下来,道:“我只是个武将,将来大唐的皇帝谁来当,我不知道。但是,今天大敌当前,如果太子还要争权夺利的话,好像不大合适。”李建成恼羞成怒,气道:“罗成,你不要不识相!”罗成也提高了声音,刚硬道:“本将以杀敌建功为主,不用太子抬举!对了,多喝酒有害身体,本将今天也累了,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理李建成两人,带着家将罗春就离开了。李建成气得咬牙切齿,对李世民又多了一分忌惮和憎恨。两人屏退了其他将士,暗中商量,定下了一计。
第四十二回
次日,后汉大元帅苏定方亲自出战,在阵前叫喊。罗成全身披挂,向李建成请缨出战。李建成暗怀心思,道:“罗将军昨天一到紫金关就连杀敌将,也不曾休息,这恐怕身体疲惫,难敌苏定方啊!今天要不罗将军就不要出战了,随便派几个武将下去应付一下就行了!”罗成目不斜视,道:“太子,昨日末将已经休息好了。”李元吉跟李建成一样的心思,都害怕李世民被放出狱,只想拖延时间,连声道:“不不不,昨夜我们设宴,纵娱声色,打扰了罗将军您,我想还是休息一下妥当。”罗成坚持道:“太子殿下,昨日喝酒只是应酬,跟上阵打仗没有什么关系。”李元吉冷笑一声:“不要勉强,后汉叫阵的是元帅苏定方,本王怕罗将军不好应付,不要影响了三军的士气啊!”罗成霍然转头盯着李元吉:“只要末将出战的话,一定取其首级!”李元吉嘴角勾起了一丝阴险的笑容。李建成慢条斯理地问道:“罗将军有把握吗?”罗成定声道:“如果取不了首级的话,罗成甘愿受罚!”“好!”李建成一口答应。罗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到得城下,刘黑闼和苏定方双双来攻,罗成以一人之力力敌敌军两将,腿上虽受了一枪,却仍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愈战愈勇之势。两将勉力坚持了一会儿,渐渐不支,回马就走,率领大军直往后退。罗成本欲追赶,回头一看,却见城门紧闭,一个援军都没派出,不禁心下大怒,不得已勒住了马。刘黑闼领军退至一条淤泥河畔才停了下来,令人去打探罗成的动向,得知罗成并未追出。刘黑闼却见识了罗成的厉害之处,还是心有余悸,庆幸紫金关未派援军出来。歇息了一会儿,便率军回营。罗成在战中受了一点轻伤,顾不上包扎,枪头和脸庞沾上的血迹也来不及擦拭,便由罗春扶着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大殿。罗成身体前倾,靠在李建成的桌案上怒视着他,气喘吁吁问道:“敌军大败,为什么不趁胜追击?!”李建成见罗成累得直喘气,便微微向前俯了俯身子,懒洋洋道:“罗成,你不要忘了我是元帅,这仗怎么打由我来定。为什么不派兵出城你就不用多管了!”李元吉接道:“罗成,别胜了一仗就得意忘形,你请令出战时立了军令状,不取苏定方首级甘愿受罚,如今还有何话要说?”罗成狠狠地盯着两人,见两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明白多说无益,咬牙点头道:“也罢,你随便惩罚就是了!”李元吉满意地“嗯”了一声,道:“是你心甘情愿受罚。来人啦,打罗成二十军棍!”罗成凛然未语。罗春却大急,向李元吉求情道:“王爷,罗将军虽然未能取到苏定方首级,但他单枪匹马打败汉军,功有可补。”李元吉冷冷道:“罗春啊,你一个小小的副将,芝麻大的小官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你吃了豹子胆啦?!”“你……”罗春又急又怒,把涌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下了肚去。“替罗成求情,与罗成同罪!”李建成挥手吩咐道,“拉下去一起打!”李元吉大声喊道:“来人啊,把他们两个拖下去!”“哼!”罗成狠狠地瞪了李建成一眼,脸色越发冷傲,“打就打!”不等人来拖,便自己走了出去。罗成被李建成棍打的消息传入了后汉大军,刘黑闼大喜过望,立即吩咐下去,趁着唐军内讧,罗成受伤,即刻准备兵马,夜袭紫金关。杖打罗成的士兵执行完任务后,走得十分干净,竟无一人留下来照顾罗成。好在二十军棍不算多,罗成和罗春相互扶持着,总算慢慢地回了军营。罗春替罗成检查了伤势,见两腿青紫,带有淤血,虽不至皮开肉绽,却比自己的伤势还要重得多。罗春一面在罗成伤处周围轻轻按摩,一面道:“将军,好在伤势不太重,但今晚你只能趴着睡了。”罗成倒吸了一口冷气,歉疚道:“可惜呀,连你一块受罚。”“什么话,我为将军受罚,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李建成他蛮不讲理,实在是太气人了。”罗成闻言眉头又锁了起来,按了一下酸痛的肩膀道:“要破后汉大军不难,只是李建成他私心太重,只怕给了敌人可趁之机。”罗春不平道:“李建成何时不想置你于死地?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罗成看了罗春一眼,缓缓站起身来,平静道:“我早就知道他居心叵测,只是我答应了秦王,放下私怨保大唐江山。如果我走了,那就陷秦王于为难境地。”罗春向罗成郑重地抱一抱拳,道:“末将知道了,咱们先吃饭吧!”两人坐到桌边刚拿起碗筷,忽听见外面响声大作,声震如雷,士兵呼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罗成向外望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我去看看。”罗春刚站起身,李元吉便带着两个士兵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冲罗成怒喝道:“罗成,敌军已经攻到城楼上了,你还有心思吃饭?!赶紧披甲出战!”罗成身子未动,只淡淡移开了视线。罗春急道:“罗将军一天水米未进,让他吃点东西再去吧!”“住嘴!”李元吉指着罗春大声呵斥,“我的话就是军令,违者,斩!”“你……”罗春大怒,握剑的手紧了一紧。罗成抬眼望着李元吉,一声不吭,也未动身形。李元吉见罗成不听自己的话,恼羞成怒,瞪眼大喝道:“快去呀!”一脚猛地踢翻了桌子,碗筷杯碟登时乒乒乓乓摔了个粉碎。罗成耸然一惊,咬紧了牙关,面上却无任何变化。罗春上前一步,怒瞪着李元吉道:“你让不让人活?!不吃饭,哪有力气打仗啊?!”“好了,罗春!”罗成突然喝道,“别说了。”他站起身来,目视前方,眼中夹杂着丝丝清冷,沉声道:“我出战便是。”待罗成穿好战甲独自一人出了城门后,立即有一帮后汉士兵拥了上来。李元吉在城楼上观看,大喊道:“快关城门!任何人不得进来!”罗春念着罗成有伤在身,又没吃东西,心下焦急,对李元吉道:“快点打开城门放罗将军进来啊!”李元吉双眼一横,喝道:“外面人这么多,万一被敌军攻进来了,谁付得起这个责任?!”罗春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恨恨地叹了口气,俯身去看城下战况。罗成骑于马上奋力舞着银枪,虽受了伤,出枪的速度却一点不弱。后汉士兵本以为罗成不会带伤出战,见罗成开城杀出,威猛不减,不禁士气尽失,丢盔弃甲,仓皇逃窜。罗成赶入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将方才还占尽上风的攻城士兵杀的七零八落。罗成再次以一人之力击退了刘黑闼大军,等到城下尸横遍地,再无一个攻城士兵时,罗成驾马返回到城门口,抬头大喊道:“开门!”李元吉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之色,道:“太子有令,不许开门!”罗成心里一沉,回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色,一股寒意笼遍全身。李元吉哈哈大笑道:“罗成,不是我不想开门,只是你说过,不取苏定方的首级就不回城!说出来的话又怎么能咽回去呢?!你言而无信,我怕军心难定啊!”罗春义愤填膺,指着远处道:“罗将军已经杀了敌方的主将,今晚苏定方又没有来,怎么杀得了他呀?!快开城门,放罗将军进来呀!”李元吉脸色顿变,冷冷道:“这个我不管,不取苏定方首级,休想进城!你是谁?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来人啊,把他押下去!”“你、你……”罗春额头青筋直暴,挣扎着被人拖了下去。罗成听着李元吉和罗春的争吵,一直没说话。他战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更何况两腿还在隐隐作痛。罗成将马驾到城墙边上,咬咬牙,翻身下马,扶着墙壁,走一步喘几声,慢慢挪着脚步,挨到城门洞下可以挡风的地方,拄着枪靠墙坐了下来。一坐下来,他顿觉得全身筋骨都像散了似的,腹中j□j,眼皮越来越沉重,微微喘息着,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不知何时,秦王李世民已被放出了天牢,兄弟们也都官复原职,回到了秦王的身边,就连不辞而别、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的表哥也回来了,而跟着他回来的女子竟然是李姑娘。大家还是老样子,都在开心地说笑,樊虎和贾甫顺在喝酒划拳,咬金和尉迟恭依旧在斗嘴,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自己和冰冰抱着罗通,一面微笑地看着众人,一面逗弄着孩子……“罗成,你个丧家之犬,有家回不了,快点出来受死!”罗成陡然被惊醒,却发现天已经大亮。眼前渐渐明晰,除了一匹马儿之外,竟什么也没有,原来是南柯一梦。罗成循声转头,只见刘黑闼率着后汉大军已经整齐地列在了城外。罗成一个激灵,立马站起身,拿着枪跨上了马。刘黑闼驾马冲来,虚晃一枪,已经回身逃走。后汉大军也纷纷勒转马头,向远处奔去。罗成求胜心切,双腿一夹马腹,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那刘黑闼逃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