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单对众人道,“兄弟们,这些黄金是靠山王杨林送给皇上的贡礼!”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咬金却不以为然道:“怕什么怕啊?杨林是谁啊?”尤俊达没好气道:“杨林就是靠山王,掌管天下兵马大权!我们哪里惹得起啊!”想到这番一闹,大树林还不被铲平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二贤庄,这可如何是好?咬金恍然大悟,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哦——原来是他啊!原来是他管的兵,就是他扣我的粮,好,抢得好!”“好什么好!得罪了杨林我们这次闯大祸了!”尤俊达总算历经世事,有了几分处乱不惊的镇定,快速吩咐道,“兄弟们,留下十个人把这东西挑到我家去,其他的兄弟赶快躲起来!”众人齐声答是,马上行动起来。尤俊达让人把十箱金子全部埋到后院里,第无数遍地问咬金:“你真的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咬金不耐烦:“哎呀,我都说我没有啦!我只告诉他我叫混世魔王,这样行了吧!”尤俊达暂时放心,叫一个手下道:“李辉,请几个和尚回来,顺便买些做法事的用品,我要做法事。”咬金不解,拍拍尤俊达肩膀道:“你家里死人了吗?为什么要做法事啊?”尤俊达离开,没好气地留下一句话:“我这叫先死而后生!”咬金还是不懂,兀自问道:“什么叫先死后生啊?”杨林召来主簿,让主簿传令把秦叔宝召回济南,说是接到皇上的圣旨,让自己带同秦叔宝一起上京受封。主簿见杨林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也不禁高兴,拱手道:“遵命,恭喜王爷,属下一定把事办好。”杨林哈哈大笑,主簿正准备去办,卢方薛亮两人一起惶急地跑进来,喊道:“义父,不好了,出事了!”杨林见薛卢二人捂着胸口,神色慌张,军人形象全无,颇为不悦,“怎么了,你们两个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不是叫你们俩入京城给皇上送贡金吗?”卢方羞于启齿,薛亮吞吞吐吐道:“这……贡金,被强盗劫走了!”说罢快速低下头,不敢直视杨林。“什么!”杨林大惊。卢方薛亮急忙跪倒在地:“义父,孩儿没用,请义父治罪!”杨林心里震怒,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知道现在不是惩罚他们两个的时候,沉声问道:“什么人干的?你们可知道强盗的来历?”卢方抬头道:“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一个大黑胖子……”薛亮接过话茬:“他拿一支大号的砍柴斧头,十分厉害,对了,他说他叫什么混世魔王。”杨林皱起眉头:“砍柴斧?混世魔王?奇怪,如此厉害的人物,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没告诉他他抢的是我的东西吗?”两人齐声道:“说了!”杨林更是惊诧,喃喃道:“奇怪,这更奇怪了!**上的人听到我的名字,他们都闻风丧胆,这个人是谁?混世魔王?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杨林愈想愈觉得匪夷所思,沉吟片刻道:“传我的令,全省所有的衙门给我缉拿抢匪,三十天之内查出结果,否则,所有衙门无论大小官员,统统受罚!”主簿见杨林怒极,不惜发动全山东所有衙门布下天罗地网,忙道:“遵命!”顿了顿又问,“王爷,现在贡金被劫了,咱们拿什么上贡啊?”杨林脸色明灭不定,问道:“库房里还有银子吗?”主簿摇头叹气:“唉,没有了,可军饷也不能再扣了!再扣连饭都没得吃了!”杨林神伤地深深叹一口气:“现如今,只能向百姓借银子了……哦,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年之后连本带息还清楚!”说完后只觉心头沉重无比,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叔宝回来之后几天,到唐璧那里去送母亲寿辰的请柬。唐璧看过请柬,笑着答应,可随后又深深叹息一声。叔宝见唐璧面含忧色,不禁关心道:“唐大人,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唐璧道:“不瞒你说,前几天有人在大树林里劫走了靠山王进京纳贡的黄金,靠山王要我三十天之内一定要破此案,可是直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啊,唉,真要是不能够破此案,恐怕我这乌纱帽也难保啦!”叔宝早从好友樊虎口中得知了此事,这几天,樊虎也是焦头烂额,忙着寻找劫匪的下落,可一直没什么进展。叔宝深知此事的棘手之处,道:“唐大人,此事,我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连靠山王的贡金也敢抢?敢劫靠山王之人,唐大人,你有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叔宝来帮大人打听吧!”唐璧早有此意,他知叔宝在江湖上人缘好、人脉广,打听起消息来也容易,他答应帮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当下喜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在江湖上人面广,或许能帮我查到是什么人干的。现在只知道强盗外号叫做混世魔王,使一把大斧头,来,看看!”唐璧将一幅画像展开在桌上给叔宝看,“这里有一张画像,你来看,你可曾见过此人呢?”叔宝见那画像上的人憨态可掬,一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终究想不起来,当即告辞了唐璧,携着画像,准备从出事的地点大树林查起。叔宝知道大树林是由单雄信分堂下尤俊达掌管的,便独自一人来到尤府,却见尤府大门两旁都挂着白灯笼,像是在办丧事,心头疑云大起,暗想道:“尤俊达光棍一个,没听说过他家有什么亲人同住,这是谁过世呢?其中定有蹊跷!”当下上前敲门,一个仆人打开门,见他眼生,问道:“您找谁啊?”叔宝客气地笑道:“我叫秦叔宝,找你们家主人有事。”仆人道:“请稍等,我给您通报一声。”便留下叔宝在外面,一个人进去给尤俊达通报,尤俊达正在喝茶,听闻叔宝到来差点把一口茶喷出,定定神让仆人去请叔宝进来。咬金正在房中休息,尤俊达火急火燎闯进门叫道:“完了完了,官差已经查上门来了,还拿着你的画像!”咬金无视尤俊达的焦灼,却笑道:“哎,画像画得像不像我啊?”尤俊达忍住想抽他的冲动,急道:“你还有闲心管画得像不像?你在这房子里给我藏好了,千万不许露面,我先出去把官差打发走……”咬金皱眉:“喂,这样躲来躲去的总不是办法。”尤俊达差点急死,“以后再说以后的,我先把他们给应付掉,你赶紧收拾下东西,准备逃吧!”没想到这话被刚进门来的程大娘听到,大吃一惊道:“什么?又要逃啊?”尤俊达正转身出去,见到程大娘,干笑几声赶忙逃开:“呃……我先去应付一下啊。”程大娘见尤俊达神色有异,又见咬金躲躲闪闪地看自己,气道:“喂,你做什么坏事了?怎么又要逃啊?”咬金支支吾吾地只是不说:“嗯……没有啊,尤大哥他喜欢开玩笑,开玩笑的嘛!”程大娘看咬金神情,更加觉得不对劲,狐疑道:“玩?你骗谁啊?我刚明白,你整天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不跟我说,我打死你!”说着搬起一个凳子就作势要打。原来自从咬金劫了杨林的贡金之后,尤俊达怕出事,吩咐咬金这几日不要让程大娘出门,以防惹出麻烦。于是每次程大娘想出去之时,咬金总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将她留在家中,几次如此之后,程大娘满腹疑窦,今日联想起来,更觉可疑。咬金见母亲动了真格,忙躲到一把椅子背后,慌忙叫道:“别打别打……不关我的事啊……”屋内打得激烈,屋外却也气氛微妙。尤俊达只说是自己的一个结拜兄弟过世了,显出悲伤和疲惫神色。叔宝在灵前拜了,依旧坐下。叔宝盯着尤俊达,开门见山:“尤兄,你可知道贡金被劫之事?”尤俊达疲惫地摇摇头:“家中办白事,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叔宝笑笑,可眼神却带了淡淡的探究:“怪不得如此。贡金是杨林送往京城的,被劫的地方正好是尤兄的地盘——大树林。”叔宝说完,静静看着尤俊达,想看他有什么反应。尤俊达显出惊奇愤怒的神色:“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劫杨林的东西?!还在我的地盘上劫,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这不是明摆着陷害我吗这不是!!”叔宝看着反应激烈的尤俊达,只平静道:“此人号称混世魔王,持一把斧头,尤兄,这是他的画像,你看一下。”尤俊达接过画像,瞟了一眼叔宝,画还未完全展开就又卷起,连连道:“没见过,没见过!”叔宝笑盯着尤俊达,淡淡道:“尤兄,好好看看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尤俊达心里打鼓,总觉得叔宝像知道什么似的,迟疑良久,终是把画慢慢展开,装糊涂道:“哎,这不是三国里的张飞张翼德吗?”叔宝叹一口气,道:“尤兄,你要是见过此人的话就告诉我,我只想追回贡金,你放心,我不会追究其他责任的。”暗示非常明显,然而尤俊达一口咬定:“我真的没见过,不骗你!”叔宝蹙眉,正想着怎么把话套出口,突然一阵大叫声传来,叔宝怕有圈套,警觉地按住身旁的锏,尤俊达也脸上变色地站了起来。却是一个老妇人追赶着一个大黑胖子跑了出来,一下子就撞倒了尤俊达,老妇人满脸怒色,还道:“我打死你!我跟你说,你过来!”正是程大娘和咬金。咬金忙把尤俊达扶起来,程大娘趁机一把拧住咬金的耳朵,也不管外人在场,对着叔宝就说起来:“你说说啊,哪有这样的傻瓜啊?放着当兵他不当,学人做强盗!你把程家的脸都丢尽了!你给我过来,过来!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非打死他……”尤俊达本快把叔宝应付走了,没想到两人却上演了这么一出,又看到叔宝盯着两人若有所思,以为叔宝认出了咬金就是那画像上的人,登时头大如斗,一闭眼睛,想掐死咬金的心都有。叔宝静静看了咬金母子半晌,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最柔软处,却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如雨后春笋般急欲破土而出,强烈地震撼着他的大脑!眼前的两人太过熟悉,尤其是这种姿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程大娘时不时望叔宝一眼,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打死他,这孩子!你把人气死了!气死了!”咬金呲牙咧嘴地叫着,大声求饶,叔宝猛然一震,思绪翻飞,急剧穿梭过二十年的光阴,落到了历城的那户人家——母子两人爽朗肆意的大笑声穿透碧蓝的天空,神采飞扬的脸庞在阳光照耀下,如此夺目逼人……是他们呵!是历城一别从此杳无音讯,比亲人还亲的亲人呵!叔宝陡见故人,眼圈倏地红了,强抑住激动站起身道:“程大娘,你还认识我吗?”程大娘突然见这个陌生的男子神色激动地看着自己,一时忘了拧咬金的耳朵,愣住了,“你是谁啊?不认识。”咬金也忘了耳朵上的疼痛,愣愣地看着叔宝。时别十余年,叔宝身量和相貌变化都颇大,她不认得也是人之常情。叔宝急急道:“我是叔宝啊!”双目灼灼地望着程大娘,急欲得到她的相认。程大娘呆了一瞬,疑道:“小叔宝?”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激动。叔宝见她想起,大喜过望,笑容瞬间绽开,跪下大声道:“程大娘!这些年为了我,你们受苦了!”程大娘这才相信事情的真实性,高兴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叫着叔宝的名字。咬金蹲下扶着叔宝的双肩,难掩满脸兴奋之色:“叔宝?你真的是叔宝?”“你是咬金?”咬金开心地大笑,使劲摇晃着叔宝的肩膀,大声道:“是啊!”三人重逢,都笑成一团,喜不自禁,二十年的别离没使三人生疏,反倒更见亲热。程大娘见叔宝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心里自是欢喜,又问道:“你娘怎么样了?我想死她了!”叔宝笑道:“我娘挺好的,她老是念叨你,跟我回历城吧!再过两天就是我娘的寿辰了,到时候我们好好乐呵乐呵!”咬金听了更是高兴,欢呼大叫道:“好哇,我们可以回家啦!”又和叔宝相视大笑。程大娘担忧道:“对了,他在历城犯了事,回去能安全吗?”叔宝笑道:“哎呀大娘您放心吧,咬金的事情啊,早就没事了!”此时尤俊达反倒成了局外人一般,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相认,又是惊奇又是欢喜,问道:“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咬金喜滋滋地指着叔宝道:“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叔宝啊!”叔宝拍拍咬金的肩膀,向尤俊达笑道:“尤兄啊,我娘的寿辰你一定要去!”尤俊达见三人原来是故交,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连声应道:“哎,哎!”叔宝又道:“还有,就是把这些丧事陈设赶紧撤了吧,不吉利!”尤俊达暗呼惭愧,忙道:“好!”立马叫下人撤去,又置上酒席,庆祝他们重逢,一时间“丧事”变喜事,一屋子的喜气洋洋。寿辰前一天,李蓉蓉起了个大早,帮宁氏梳妆打扮,给她挽了个高高的发髻,又略施了薄粉,穿上叔宝特地置办的新衣,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大气,精神十足。李蓉蓉将镜子摆在前面,笑道:“大娘您看,这么化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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