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瑜颜墨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怀疑和眉头的深度都增加了。皱眉更深恐怕是因为柳清叶说悦菱的情况还更糟,怀疑是因为柳清叶向来夸张,保不齐他只是在戏弄自己。
柳清叶也不想再跟瑜颜墨兜圈子,他紧接着说:“悦菱早已经醒了,我和她交流了一下,发现她有中度的抑郁症。”
瑜颜墨听到抑郁症三个字,禁不住愣了一下。
柳清叶点点头:“应该说是确诊。你要相信我这方面的水平。而且是中度,不是轻度。这个情况比妊高症还要严重。因为任由她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估计等不到孩子临产,她已经自杀了。”
瑜颜墨的眼神之中滑过一丝紧张,这一次,他没有掩饰。
240不一样的一家三口
然而,那一抹担心的神色滑过之后,瑜颜墨的眼色又冷了下来。
他不屑地讥讽了一声:“哼,自杀?全世界的人都自杀了,她恐怕还活得好好的。”
柳清叶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说的是抑郁症。你认为抑郁症是无关紧要的疾病吗?”
瑜颜墨的眼神动了动,但还是没回答。他当然知道抑郁症对人体的危害有多大,不过悦菱的外表,实在看不出有一点抑郁的样子,连一点倾向都没有。
柳清叶又继续说道:“正因为她已经发展到中度了,所以一般人,如果不是长时间和她接触,并且细心的观察她,可能根本就无法发现她有这个病症。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生气有愤怒,也会采取行动,证明你就健康得不得了。再看看悦菱,她现在连求救的意识和能力都没有了,你以为她是什么都不在乎吗,她是已经没有办法去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瑜颜墨听着柳清叶的话,眉头又渐渐地皱了起来。
“她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里也终于有了一丝担忧。
柳清叶意味深长地看了瑜颜墨一眼:“她以前大脑就受过重伤,失去过感知能力。大概最近连续发生应激**件,又导致她脑下垂体产生了惰性反应吧。再加上怀孕和妊高症并发,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我听说你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是争取。”瑜颜墨又闭上了眼,更正柳清叶道。
但柳清叶可不管他的回避态度,他的声音夸张:“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都干得出来?孕妇是弱势群体,她再怎么也是你爱过的女人,你怎么忍心这样去逼她?”
瑜颜墨的脸色僵冷,每个字都像是冰冻了一样:“是她先逼我的。”
“拜托!”柳清叶抱头,“她一个弱女子,能逼你什么。不在乎就是想让你等她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说,你有必要跟个被抛弃了的怨夫一样报复社会吗?”
瑜颜墨冷哼了一声:“她自己当着所有人,选择了水木家,瑜家和水木家什么关系,需要我向你科普?”
“啧啧,”柳清叶故意用上嘲笑的口气,“以前谁要爱得不分物种性别肤色的?现在一个小小的瑜家和水木家的关系,就把大公子的真爱打趴了。”
“柳清叶,”瑜颜墨的眉尾是不耐烦地神色,“男人长了一张女人嘴,很容易招打。”
“哇,我是女人嘴,”柳清叶贱贱地捂着脸,“你打我啊,你来打我啊~”
琳达这时候正过来给瑜颜墨换药,冷不丁走到柳清叶身后,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柳清叶瞪着眼回头:“琳达,你居然敢打老板?”
琳达唉哟哟地扭了一下腰:“老板大人,水木家派人来接悦菱了,悦菱也说她要回家,你要不要过去劝劝,等她稳定了再回去。”
柳清叶跳起来:“我不才跟她说了厉害关系吗?”说着,他又对瑜颜墨摊着手,“看吧,我白费了那么多口舌,她还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她回去吧,你是她什么人?”瑜颜墨冷笑着。
谁知道琳达一听这个说法,顿时不干了,她走到瑜颜墨的跟前,用很专业的口吻对他说道:“大公子这么说,是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说法。悦菱虽然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可她现在是我们拉斐尔医院的病人,并且是病情非常棘手的病人。不说她现在妊高症和抑郁症并发,非常严重,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光是再遭遇下毒的事件,就够她受的了。”
“下毒?”瑜颜墨的目光锐利起来。
琳达似乎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只是对瞪着她的柳清叶吐了吐舌头:“柳院长没告诉你吗,其实悦菱的妊高症和抑郁症,虽然有怀孕和外界刺激有关,但也和她血液中含有外来刺激激素有关。”
“到底怎么回事?”瑜颜墨的眼光似带着刀,要把柳清叶割成碎片。
“别激动别激动,”柳清叶见瑜颜墨的脸色不对了,忙举手,他刚才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瑜颜墨这件事,不过琳达既然抢先说了,那他也就只有明确告知了,“我在给悦菱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血液中残留有一种化学物质,这种物质有抑制和扰乱人脑下垂体分泌的功能。”
看到瑜颜墨的眸光凶狠起来,柳清叶忙有安抚道:“不过她接触这种物质,应该至少是一周以前了。看这种物质的分解程度和残留程度,大致可以推算出,她最近的这段时间,是没有接触到这种物质的。如果再过一周,或许她血液中就不会有什么残留物了。”
“那她会恢复正常吗?”瑜颜墨声音阴沉。
“恐怕……”柳清叶吞了下唾液,“正常人可能会比较容易,但她本身就在怀孕晚期,本身情绪也比较抑郁,大脑又受过伤,怕是……很难恢复。”
瑜颜墨不说话了。
心中只是暗暗的咒骂了一声。
水木家居然有人给悦菱下毒?水木华堂到底在干些什么,连这种事都没有发觉。
“不许她走。”良久,他终于命令柳清叶道,“等她治疗完毕了,随便她怎么样。”
但柳清叶过去的时候,悦菱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谢谢柳医生了,”她很礼貌地对柳清叶说,“每次都这么麻烦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她这么客气,让柳清叶心里觉得很不好受:“怎么不叫舅舅了?悦菱,你现在妊高症,不适宜出院。还有,你是不是最近心情很低落?”
悦菱听到低落两个字,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她不想和别人说自己心情不好。
一开始她总哭,大家就会来安慰她。但她总是遇到事,总是哭个不停,到后面,别人还没烦,她自己先烦了。遇到一点事情就用哭来面对,什么问题也没解决,还有种她就只会哭的感觉。
所以现在,她决定什么都不说,也不哭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柳清叶今天已经试着好几次和她沟通了,但她还是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柳清叶明白悦菱目前的情况,最好是用药。
可是她又有妊高症,他手中针对这种棘手病症的药或多或少都有副作用,因而也不敢对她乱用。
唯一能做的,只是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可她不但十分排斥抗拒,还坚持要离开。
“悦菱,”柳清叶试着从其它角度去解决问题,“听说你外公患有胃癌,你能不能回去帮我问问,看他愿不愿意过来接受我的治疗。拉斐尔这边的恶性肿瘤治愈率是非常高的。”
“谢谢柳医生,我回去问问外公吧。”悦菱礼貌地回答。
柳清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治疗癌症的技术,全世界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全球不知道多少的了绝症的富豪天价请他过去协助治疗,他还得看自己的档期和心情。现在腆着脸要给水木罡治疗,悦菱还一副随便的口气。
但体谅到她确实是患有抑郁症,对于生活中的任何都缺少感知,他也不怪她。
“悦菱,水木华堂现在还不能从我这里出院,你要不要留在这里照顾他?”柳清叶搬出水木华堂,按照悦菱的个性,亲人朋友需要她,她一向是非常乐意伸出援手的。
可是悦菱一副淡淡的口气:“小堂有医生照顾,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只会添乱,还是回去比较好。”
柳清叶几乎要流眼泪了:“可是……悦菱,瑜颜墨也在这里,他昨晚上失血过多,还有生命危险……昨天,他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你、你忍心抛下他离开吗?”
说着这话,柳清叶在心里吐了个稀里哗啦的。
做手术是要麻醉的,瑜颜墨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字,不过为了留住悦菱,他也不怕恶心自己了。
悦菱听到瑜颜墨的情况,睫毛闪动了一下,这一次,她的语气稍稍犹豫了一点:“他……大概也不想见到我的吧,再说了,我们还有关于孩子抚养权的事情没处理好。要是见面,肯定又会不愉快的。”
这样的悦菱,和从前真是判若两人。
柳清叶火大了:“不管怎么样,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里。水木家的人非要带你走,我就跟他们拼命!必须等我把你的药配好了再说。还有,每天要接受一个小时的心理督导,现在就开始吧!”
他等着悦菱反驳,没想到悦菱沉默了片刻,却说了两个字:“好吧。”
柳清叶要跪地了。
她的抑郁症好像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如果悦菱会反抗,非要回水木家,那证明她还有很强的个人意志,但是柳清叶语气稍硬一点,她就放弃抵抗了,情绪消极到了这个地步。
第一次的治疗,就在病房里进行。
柳清叶并没有去问悦菱有关她和瑜颜墨之间的纷争,而是和她聊了一会儿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悦菱的话很少,大多数都是柳清叶提问,而她简短的回答。
柳清叶也没有去逼她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和她聊天。
她现在的病症需要循序渐进,一上来就用猛料,反而不太好。
“好吧,你大概也累了,”聊了一个小时后,柳清叶看了看表,“你睡会儿吧。”抑郁症病人会非常懒惰和嗜睡,再加上悦菱现在怀孕后期,柳清叶也不会特别去纠正这一点。
他回到了瑜颜墨的那一边,果然见他一直抄手坐着,看着窗外。柳清叶知道瑜颜墨一直在等他过来汇报悦菱的情况。
“她答应配合治疗,不过答应得很敷衍,只是因为懒得跟我争而已。”柳清叶对瑜颜墨严肃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好去和她说说话,并且放弃你幼稚的报复,给她认个错。”
瑜颜墨听到柳清叶的话,眉头挑了一下:“认错?”
“是啊,”柳清叶忍不住抓狂,“难道你不认为,正是你非要跟她闹什么离婚,又是什么抚养权,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么?”
瑜颜墨冷笑了一声,并不作答。
回去认错,求她再留下,求她原谅他?
不,他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了……
曾经,他干过很多这样的事,为了她低到尘埃里,最终换来的却是她决绝的转身。他已经被伤得彻底,被她的狠心盘剥得来只剩一个空壳。
柳清叶说悦菱再也无法产生正常的情绪,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他也无法再产生出爱怜、希冀和梦想了。
如果非要说他们都生病了,那么他们也是一样的,都患上了再也无法给予的疾病,并且无药可医。
他以前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热恋过的爱人,最终会走向平淡,为何感情最终会消逝,他根本就想象不到曾经爱过,怎么就会不爱了。
可是现在,他很清楚的知道,原来曾经以为源源不断永不枯竭的爱,也会有干涸的一天。
因为心死了,再也分泌不出爱的情感了……
“总之,你有空还是去看看她吧,在她面前提到你的时候,她的反应还是和提到别人有区别的。情绪似乎也有点波动。”柳清叶也发觉瑜颜墨目前不太可能妥协,他只能无奈地。两个人,总需要一个稍微主动一些,才有可能冰释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看来,两个人都病得不轻,并且都固执得不可一世。
水木华堂也醒了。
柳清叶的手术和医药都比水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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