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问话就是审讯,让她赫然想起了多年前的庭审。如果没有那一次庭审,没有那一次的人生污点,她可能就真的是党员,不怕人举报和说闲话了。
只是她真的爱这份工作吗?还是因为害怕被仇家追杀,躲到了古傲身边?古傲不可能,也没有义务一辈子保护他们母子吧?
她在寒风中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打车快速往古家赶!差一点忘了今天搬家,如果再不搬,谦谦和妮妮这两小家伙要把古家的屋顶给掀了,不分昼夜的哇哇啼哭,古家的人陪着伤不起啊。
然后当她坐上车,她才注意到手机上有未接电话,因为审讯关机,未接电话是用短信提醒的,一个古妤的号码,一个陌生号码。因陌生号码拨打的时间排在前面,所以她先回拨了过去,对方嘟了几声就接通了,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苏小姐是吗?现在来一趟医院,古小姐的腿骨折了,挺严重的。那高跟鞋穿的有点高,又跑得太快,差一点把整个脚脖子给扭断。”男人的声音温润和煦,透着清亮,很好听。
“我马上过来!”
原来古妤在转身追她的时候把脚给扭到了,天!于是她让司机改路线,直奔人民医院!
但不幸的是,当她走到病房门口,一个枕头毫不客气的朝她砸来,传来古妤委屈的声音:“你不是搬了吗?还来看我做什么?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黛蔺一把接住那个枕头,不好意思的对房里的慕夜澈笑了笑,沁满细汗的俏脸微微透着苍白,朝古妤走来,“脚还疼吗?”
“你搬到哪去了?”古妤把脸一偏,埋在枕头里闷闷出声,像个孩子。
“torn,我……”黛蔺挨着床沿坐下,正要说话,身上的手机突然大响,铃声是设定好的,是古家的阿姨打来的。
“苏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两个孩子一直在哭,把奶水都吐出来了,而之前我按照您的吩咐,把您的行李都收拾好,打包寄到您的新住处了,所以孩子们现在没有干净衣服换,我还以为您会很早回来……”
“我一会就回来。”黛蔺放下手机,担忧的看着古妤,“这位先生说你的伤很严重,torn,对不起。”
古妤从床上爬起来,不再与她闹了,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慕夜澈,总算肯和颜悦色说话了:“这位先生姓慕,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并陪了我几个小时,检查、拍片、等结果,帮我缴清所有的医药费。如果没有他,我只怕现在瘫在马路上都没人管了。”
黛蔺见她这么说,更加歉疚,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先走会害古妤扭断脚,“古妤,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扭脚……”
“好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鞋跟穿高了,一跑就扭脚。宝贝们现在在哭了,你快回去,我这儿有护士照顾呢,没事的。”她推推黛蔺,又对慕夜澈笑了笑,“慕先生,你开车过来的,顺带捎她一程吧。我这朋友晚上出门一定要有人陪,不然会招惹色狼大叔,被围困在巷子里。”
“torn!”黛蔺一声娇呵,整张俏脸都红了。这个女不正经的,怎能当着陌生男人的面这样说她!
慕夜澈则淡淡一笑:“与苏小姐的年龄比起来,我似乎也在大叔之列,就是不知道在不在色狼之列。”
“如果慕先生你是色狼,我愿意把黛蔺送给你,并且为你们证婚。”torn一边笑,一边煞有其事的为黛蔺操起心来了,哀叹了一声,“原本我还指望黛蔺能重回滕总身边,让滕总良心发现对黛蔺说一声‘对不起’,现在是没指望了,黛蔺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这样被叶素素给抢走了,争都不用争,对滕睿哲彻底心凉。所以我希望黛蔺能找一个更好的,气死那两人,让叶素素知道,她留住的男人,心里一辈子都有黛蔺的影子。但黛蔺却比他们过的幸福!”
“呵,如果真的放下了,就不会想着怎样气他们,而是让自己真正快乐,简单的活着。”慕夜澈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点点头让门外的看护进来照顾,自己走出去了,“我去取车,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见。”
原来在两人交谈间,黛蔺早已走出去了。她不喜欢听古妤反复提起从前的事,只有安静离开,进了电梯。慕夜澈是过来追她的,因为他从古妤的三言两语中大致听出了一些苗头,似乎是复杂的三角关系,担心这个女子会出事,得安全送她回家。
不管怎么说,他刚才答应送她了,就必须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
但是当他追到医院门口,却发现他担心的这个女子很安静的站在月光下,唇齿间呵着白茫茫的热气,似乎有点冷,一边在伸手招车,并没有反应异常。
他放心不少,走到一边去取车,朝女子滴了两声,降下车窗:“上车吧。”
“我打车回去好了。”黛蔺摇摇头,婉言拒绝。
于是他主动把副驾的车门打开,绅士的微笑:“既然是受你朋友所托,那我就有责任把你安全送到家,而且我们是顺路,你可以帮我讲讲锦城市的一些风土人情。你相信么,我来锦城市的时间不到一周。如果没有GPS,我可能回不了自己的家。”
黛蔺看着他友好的笑容和绅士的举止,听着他那句没有GPS就回不了自己家,心头顿生暖意,坐上了他的车,笑道:“你家住在哪,周边城市么,怎的还用GPS导航仪?”
“呵,市委大院。”男人低哑一句,声线低沉而清晰,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仿佛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都是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让人听着舒服。他将车缓缓开出车阵,驶进公路,不再说话。
黛蔺看着他认真开车的侧影,忽然想起了萧梓。
男人微笑的样子,很像当年在车上刮她鼻子的萧梓,那样温柔和宠溺,专注的眼睛里只有她,只是比起萧梓,这个男人的身上除了温文儒雅,还隐隐透着一股霸气与棱角。他可以专注的看你说话,似乎对你的每一个话题感兴趣,偶尔回以一笑,认真沉默的模样仿佛有一种致命的磁场,让你移不开眼。但他也可以危险的眯起眼,一下子强有力地掐住你的脖子,或者拽你到他怀里。
“需要买东西吗?你好像没吃饭。”男人将车缓缓停在一商场门口,看了看腕表,“八点半,商场还没到打烊时间。”
黛蔺抚抚自己的肚子,这才发现它在叫,轻轻笑了笑:“嗯,我需要买一些小孩衣物和系兜,而且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她家宝宝的嗓子估计都哭哑了。
男人偏过首,清亮深幽的眸子蓄满好奇,微微一笑:“想不到,你有这么小的弟弟妹妹。”
——
听男人这样一笑说,这下子换黛蔺诧异了。弟弟妹妹?原来在外人眼里,她的两宝宝是她的弟弟妹妹?
于是她柔柔一笑,没说什么,解开安全带下车了。这男人在说客套话,不想让未婚先育的她尴尬,所以一笑而过就好。
男人则耐心找车位,把车停好,不因只停那么几分钟,便违章停靠,阻碍交通,然后笑着走过来,与她并肩走在商场一楼,引来无数顾客关注。
当然,锦城市居民还不大认识他这位新上任的官员,只是因为他俊美的外表,忍不住多看了一两眼。俊男美女嘛,谁不愿意多看一两眼,瞧这男子的腿多长啊,裹在那精致的西装裤里,似在走t台,优雅,而又霸气十足;这些女人们猜,别看男子外表斯文,笑容绅士,其实衣服底下一定有发达的腹肌,结实的身段……还有那高挑颀长的身材多棒,气质多好啊,你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时候,他还轻轻勾唇,回以你一笑,非常有礼貌。
至于他身边的女伴,看起来是稍微有那么点眼熟,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对她美丽外表的赞扬。现代社会,很少能找到不烫染头发,不在脸上动刀子,不化妆的年轻漂亮女子了。但面前这位,乌幽幽的长直发像瀑布一样泻在肩头,脸蛋白皙,五官精致,天生天养的美女一个。
只见两人朝电梯方向走去,对一楼的化妆品专柜和名包专柜并不感兴趣,直接搭乘电梯上三楼,去了婴儿服饰专柜。
黛蔺并不挑品牌,稍微看了两眼,便取了一套男宝宝纯棉套装和一套粉色女宝宝套装,让服务员直接开票。
慕夜澈站在她身后,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双手插在裤兜里,垂眸打量这些可爱的宝宝服饰。不知道等他以后有了老婆孩子,会不会陪老婆来这里买童装?
说实话,陪老婆来这里给宝宝买衣服鞋袜的感觉挺好的,比一切让保姆秘书代劳要好。至少这样,他能感觉到宝宝的成长,知道宝宝该穿多大的衣服,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是不是又长个头了。老婆又是怎样为孩子付出的。
而不是一切都让家里安排好,他只负责做孩子的爸爸,让孩子喊他几声父亲。
当然了,现在想这些还为之过早,想得太远,他是看到面前这位苏小姐有感而发,想到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总要走上那么一回。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面前这位苏小姐是照顾弟弟妹妹,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就要照顾两个孩子。以后等她结婚,负担会更重。
“把票据给我,我去付款。”他伸出一只手,把柜台上开好的票据拿过来,对黛蔺淡淡笑了笑:“你在这歇一会,我去去就来。”
他拿着票据转身走了,引得女服务员伸着脖子又望了望,对黛蔺笑道:“你老公不仅人长得帅,也很体贴,真是个好男人。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很少看到有男人主动过来陪老婆购物的,一般都是女人和婆婆过来买,那些男人才不来这种地方,嫌无聊和浪费时间。你说给自己孩子买衣服有什么无聊的,能亲自过来给孩子挑衣服,就说明这个爸爸疼孩子……”
黛蔺坐沙发上笑了笑,“他不是我老公,只是朋友的朋友,顺带捎我一程。”然后把已拨通的手机放在耳边,对古家的阿姨柔声道:“阿姨,我大概十分钟后到家,麻烦您再帮我照看一下谦谦和妮妮。”
她这边讲着电话,那边的服务员突然瞪大眼睛望着商场走廊,然后丢下手上的工作就往外面跑,似一只兴奋的鸵鸟,与隔壁品牌的女服务员们交头接耳起来,喜得脸上红光乱飞,“你们快瞧是谁过来视察我们的商场了?一直听说我们这银泰要重新规划和修建,会有领导过来视察和走访,想不到竟然是我们日理万机的滕市长。他选在这个下班前的一个多小时过来视察,是想低调一点,不想引起轰动吧。想不到让我们碰上了,旁边陪同接见他的还有我们的总裁,经理,以及一些地市局的领导干部……”
几个女人脑袋挨着脑袋窃喜着,咋咋呼呼着,自己店里的顾客也不管了,就那么直勾勾盯着那一群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上级领导,指望能撞个好运,能被领导们提拔提拔,涨点工资也行,然后眼见领导们渐渐朝这边走过来了,便一哄而散,拾起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努力的表现起来。
“滕市长,这就是我们银泰三楼的格局,全部是童装,方便顾客集中挑选,理性消费,四楼则是男装和一些运动品牌,五楼是影院……”银泰的老总陪同各领导干部在这里走访,用手指着这一片童装品牌,对身旁的滕市长做请示,笑了笑,“如果将银泰规划到老三区那边,可能会流失很多顾客。滕市长,您看看这边……”
黛蔺正接完电话,见这里的女服务员一个个嘀嘀咕咕,一张脸兴奋得像打了兴奋剂,满面红光,眼角余光则齐刷刷往某一个方向瞄,根本没用心在工作,她便好奇了,忍不住探出一个头来,也往那边看去。
霎时,她看到了一台摄像机,而摄影师的眼睛也看着她,感觉怪怪的,可能是由于她坐得低,就那么四目对上了,把她的脸给拍了,也把摄像师给吓到了,尴尬到了极点,然后视野里还有无数双穿西装裤、皮鞋程亮的男性腿,明显是领导过来视察。
她意识到这可能是电视采访,连忙站起身,尴尬的笑了笑,看向这群领导。如果刚才她没有好奇探头,她就可以装作没看见,自己该干嘛干嘛。但偏偏她探出头来,让这些领导们看见了,所以身为市民,她应该保持该有的礼貌,站起来与领导们打声招呼。
然而当她扯出一抹微笑,准备对领导们礼貌的鞠个躬时,她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滕睿哲,滕睿哲早就看到她了,正用一双深幽的锐眸若有所思看着她,深黯的眸底里,一抹惊讶飞快的闪过,薄薄的双唇却浅抿着,表情淡漠,让她把笑容快速僵在了嘴角。
难怪领导们都好奇看着她,纷纷停住了脚步!她只不过是探个头而已,并不影响他们的视察工作,他们可以笑一笑就走过去。原来是他们的滕市长盯着她,所以他们也跟着好奇的看着她!
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