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于海平面 序言
《低于海平面》,是寻求精神家园的漫游者的自白和旁白。
作者客居异乡,在与寂寞狐独的抗争中,以情感与才华的苦苦追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园,那是人类的精神故乡——文学。
《低于海平面》对荷兰现代化与文化多元状态,作了生动精彩的介绍和阐述。当东西方思想文化越来越少固有的意识形态特征的当今,具有很强本土文化诉求的当代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交流,无疑会使我们从中获取自我创新的资源和动力。
读《低于海平面》,女性细腻的体察,敏脱的文化触角,亲切朴实的异域风情,仿若身受的人生滋味,不仅能在东西方文化的比较中洞开视野,更能得到人生的教益和性灵的陶冶。
写作,是一种精神需求,是一种心志,一种追求。她的笔下,世界充满色彩和意趣,她的随笔有一种定力,你能读出从容和自信,其间无处不透着从现象直达本质的思辨性。不管是两方的社会问题,还是生活琐事,她都能用机敏流畅的文字,寓庄于谐的筆灵,在不动声色的娓娓叙说中,让你忍俊不禁,在会心的微笑中,感受身在异国的人生滋味,领略世界的丰富,生活的斑。她的敏锐的观察,略带辛辣谐趣的笔锋触及到的荷兰风土人情,世态文化,皆能生动细致地呈现在你的眼前。相对于西方文化,作者的东方视角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对比而显示出它的文化价值。
《低于海平面》的叙事,状人,既表现出作者驾驶语言、句法和叙述视点及结构安排的能力,又给人以明晰纯净的印象。特别是那些在状物写人中突然横斜旁逸的议论性文字,构成了随笔内光的链环;那些不经意间写出的一些场景悬、片断、人物素描,像精致的剪贴画般凸现出来,让人耳目一新,过目不忘,浮想联翩,意犹不尽。
此外,《低于海平面》把游刃有余的夸夸其谈与东方智者的审美判断结合起来;把呈现荷兰五花八门的日常行为与超越生存的形而上阐发结合起来;把摧毁语言规范的放肆与生动丰富的东方优雅的理趣结合起来;把西方后现代文化与中国儒学哲学本体结合起来,不仅阐述了东西方文化只有差异而无绝对权威的存在的理念,而且还呈现了身在异乡作者的精神流浪状态,更构成了一幅中西方文化交融的生活画卷。
还值得一提的是,书中的那些与文学为一体的照片,有点睛之妙,其中有不少是吴仲华的精彩作品。是为序,岁在丙戌年深秋北京。
著名评论家:汪兆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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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开始了
第一部分
从今天起我就要去那个一半以上国土低于海平面的国家生活一段了,有点往坑里跳的感觉,心里没底儿。我先生因工作需要去荷兰工作一至两年,我也跟着沾上了光,跟在他屁屁后面去当家庭保姆。我们乘坐的是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班机,咱一个乡下妞儿,不出国则已,一出去就呆几年,不坐飞机则已,一坐就坐进了商务舱,不选航班则已,一选就选中了皇家。刹时感觉自个儿也好像成了贵族,只恨不能穿个蓬蓬裙摇个小扇子,最好再弄个假发带带。
演出开始了
为了庆祝我这个烦人精离开中国去祸害别人,我走的那天持续的阴天突然转晴,阳光灿烂、风和日丽,让我满腔的离愁根本没地方发挥。
从今天起我就要去那个一半以上国土低于海平面的国家生活一段了,有点往坑里跳的感觉,心里没底儿。我先生因工作需要去荷兰工作一至两年,我也跟着沾上了光,跟在他屁屁后面去当家庭保姆。我们乘坐的是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班机,咱一个乡下妞儿,不出国则已,一出去就呆几年,不坐飞机则已,一坐就坐进了商务舱,不选航班则已,一选就选中了皇家。刹时感觉自个儿也好像成了贵族,只恨不能穿个蓬蓬裙摇个小扇子,最好再弄个假发带带。
我四周坐满了洋鬼子,这就算进了人家的地盘儿啦,乡下妞儿的特点就是胆儿大!一点没有不自在,泰然自若、仪态万方,咱得给咱中国人长脸不是。(硬撑的,其实急不可待地想把咱那座位第一时间摆弄成个床!)我的先生——也就是 My only relative(唯一的亲人)刚坐定就被一个极度热情的德国小虎牙拉住开始狂聊,捎带着一瓶接一瓶地喝酒。
吃饭的时候我咯咯笑起来,因为送上的全副货真价实的刀叉,绝对不是塑料制品,那叉子和刀子绝对可以用来……抵住谁的脖子让他干点啥,当然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就可把手中正在喝的酒瓶砸碎,与之开展自卫反击战。只要武艺高强,恐怖分子在这架飞机上根本不需要煞费苦心地把武器带上来。
商务舱里人不多,举止透着那么一股家常劲儿,让我感觉完全没有束缚,也没发现有啥规矩可讲嘛。他们最大特点就是也不压抑自己的需要,像德国小虎牙就花样百出地要求喝完这种要那种,空中小妞儿全都眉开眼笑的满足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烦人。洋人们真是一点儿也不委屈自己,勇于提出自己的要求,几乎不考虑别人怎么看。我身边就有人把毯子披在身上像蝙蝠侠一样在机舱里游荡,也有人把鞋子脱掉,光着脚丫跑来跑去,包括上WC。
终于我在感觉四肢快退化时,我到了我的目的地: Capital Amsterdam of Netherlands。这时是北京时间的凌晨,我们踏上了荷兰的土地,来到了风车和郁金香的故乡。
来接我们的是先生的上司汉克,人称豪哥。体积约是我的倍,笑得跟老太太似的,皮肤白里透红,我猜他肯定经常被选中扮演圣诞老人。他先乐颠颠儿地送给我一束花,我数了数,七朵,来的时候收集的知识用上了,荷兰人送给别人鲜花是一种礼节,一般是单数。豪哥特没有架子,从先生公司的职位上来说,他算个大官儿了,像他这样的大官儿居然自己开车来接下属,并且身体力行,从我手中抢过行李,我一点也没和他客气。看他把接近30kg的皮箱挥洒自如地拎来提去,我真心夸奖他了一番,他很高兴,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是拿他和机场搬运工比。
到Arnhem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豪哥的车在一座座童话里的小房子间窜来窜去,终于看到了在路边等候我们的麦乐夫妇,麦乐的太太卡萝是一个很精致的妇人,身材娇小,穿着半旧的紫色大衣,看上去非常亲切,她热情地搂住我,用很让我砰然心动的口音叫我的名字,她开心地说我有一个荷兰人的名字,我这个名字在荷兰,就相当于国内的翠花、春霞,相当普遍而且普通。我之所以心动不已,因为她念起来就是标准的河南腔儿,雅昵——牙逆!
我们踏进了我们在Arnhem的家,让我一见倾心的是在餐桌旁边竟然有一个古老的木质橱柜!一看就知道和我爷爷一个岁数。客厅有两面墙几乎全落地的大窗,它让我家看起来好像一个舞台,窗外是婆娑起舞的枫树。说实话,房间是够大,但布局真是很不合理,布局呈“L”形,进门依次是书房,工作间、洗衣房、卧室,两个并排的浴室,最后到达客厅,大幕拉开,演出开始了!
阿纳姆还没睡醒
早上,我醒来迷瞪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身在何处,我不仅不在苏州,甚至不在中国,感觉怪怪的,隐隐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是用我外婆的话说就是“脚不落地儿”的滋味。窗外是挂满金黄树叶的树木,整个城市安静极了,我很难用语言形容它有多美,只能说想象有多美就有多美,我感觉我住在风景画片里,或者是童话世界里。
阿纳姆因二战盟军空降惨败出名,这个地方被称为欧洲的后花园。二战时盟军准备占领此地,伟大的蒙哥马利将军精心(正确表述应该是“突然吃错了药”)制订了一个作战计划,代号叫“市场—花园”,不过上帝那个时候觉得希特勒还没疯狂到要灭亡他的程度,所以还由着法西斯兴风作浪,而德军也刚好制订了一个占领此地的计划,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从一开始就露出了眉目,德军的计划代号叫“花园行动”,由此可见不仅两军统帅心心相印,棋逢对手,也充分说明了此地是一块风景秀美的大花园。谁料德军从一个死去的飞行员身上把“市场—花园”计划副本搜出来了,结果可想而知,盟军的行动完全被德军掌握了,德军总帅笑的嘴都歪了,不紧不慢安排部署,就等着盟军往花园里钻。
由于这个城市太小,事先又没计划好,空降兵们到了地面才发现他们竟然降落在市中心,这个市中心啊,在一个大坡底,道路也不宽,建筑还不少,盟军整整走了四个小时,而盟军另一个部队则降落在一片大森林里,迷三倒四一时半会儿还转不出来呢。最后眼睁睁看着盟军空降兵一个一个全部被德军收进网内,经过十天的苦战后,盟军不得不承认“市场—花园”行动彻底失败,那座盟军永远也未能到达的阿纳姆大桥成了二战历史上“最遥远的桥”。
它离市中心到底有多远呢?站在市中心请稍稍抬头往前看,桥上的车辆清晰可见,视力好的能看到驾驶人的表情。此花园败给了彼花园。盟军统帅一听到Arnhem这个词儿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Arnhem市民一提起这事儿也郁闷得不行,这壶不开,没事别乱提,他们绝对认为你是在讽刺他们。
我们走在街上,街边是一户户人家,房子都很精致可爱,街道非常干净,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所有人家都不拉窗帘,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的人或者在吃早餐,或者在谈天,他们在窗台上摆了各种花、雕塑、水晶制品,并且毫不娱己专门娱人地把装饰品全部面朝窗外摆放。一户人家就是一个艺术品展台,蕴含了浓郁的西欧风情。
我们来到了市中心,虽然是周六,但是街上人并不多。整个城市非常安静,好像还在沉睡未醒,人都去哪了?但其时已是当地时间中午了。
我们来到一家店里吃东西,和我想象的午饭不同,他们一人点了一杯coffee,然后叫了一份苹果派,我则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又在侍者的建议下(主要原因是该名侍者长的比较帅),点了一份闻起来很香很诱人,看起来很恶心,吃起来很难吃的东西,有鸡肉,还有面包块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酱,并且份量十足。这是我第一次由老外伺候着进餐,感觉还有点小拘谨呢。该名让我失去理智的侍者按他们的欣赏水平,应该是很英俊的,身材修长,系了一条长长的黑围裙,乱有味道。
回到家里,我光明磊落地把窗帘全部拉开,虽说有点别扭,但作为一个来自中国的正人君子,我必须这么做。这时我说了一句特不负责任的话,我说:我一想到在这么美的地方只能住一年就难过死了。
我不顾My only relative的时差反应,热情地邀请他和我去超市,我得意洋洋地对My only relative说:你看我多适合住在这里!连时差都不用倒。于是我领着他,注意,还是我领着他,在大街小巷如鱼得水,My only relative不时发出惊叹,你怎么知道路是这么走的?你怎么知道该拐弯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多么让人吃惊的一件事,我真的不想告诉他是为什么。
我们来到一个超市,我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动门,后面是惊奇万分的先生,好像曾经来过这里的是我不是他,这种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哦。超市里食品很多,生活用品则比较简单,进去你得反应一会儿,因为标签上都是一块两块的,让你产生错觉,以为跟白拣似的。我得在后边加个零儿,加上以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大惊小怪地说这个这么贵啊,那个更贵啊,My only relative一再劝我镇静,再镇静,请用阁下的理性思维来看待价格问题,比方说把收入也加个零什么的。我勉强恢复了一点理智,只限于言行。心里跟刀割似的:乖乖,这不是明抢吗?6个小草莓卖15块(人民币)。先生跟个土财主似的对我说:只要没吃过的,没见过的,只管买来尝。勇敢点,要不怎么叫体验呢?
结账的时候一看:34元,我故态复萌地说:300多块哦,没买到什么东西啊。他们的超市有一个地方特不人性但估计比较理性的规矩,不提供购物袋,顾客要么自己带着家伙事儿,要么花钱去买,先生解释说是为了环保,我刻薄地说:少往环保上扯,就是小气!回去的时候当然还是我领着他喽。
晕街上的铁匠铺
麦乐和卡萝是专门来请我们吃晚餐的,他们称为dinner,是一件大事哦,我们都把自己打扮成一朵朵香喷喷的花,正规场合你可以衣不蔽体,这叫时尚,但是不能不涂香水,这就是礼仪。
本来他们要请我们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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