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就同步发行越多的钞票。
第一次小小的警告发生在1720年初,孔蒂亲王由于没能买到新股,一怒之下把装满三辆马车的纸币拉到“劳氏银行”兑换硬币,此举被摄政王用行政手段压制下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孔蒂此举并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每个人都谴责孔蒂的吝啬和贪婪,都认为劳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直到此时,劳和摄政王还没有明白紧缩银根的紧迫性。但是,出于不信任,又有许多人模仿起孔蒂的举动来。精明的股票投机者都正确地预见到股票价格不可能永远攀升,对银行投资颇为精通的布尔东和拉·理查迭赫悄悄地、分批次地把他们的纸币兑换成硬币。他们还买了许多金银器皿和昂贵珠宝,然后秘密运到英格兰或荷兰。一个名叫韦尔马莱的投机商嗅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就购买了价值超过100万里弗尔的金币和银币,将其装到马车上,用干草和牛粪盖好,然后,他装扮成一名浑身肮脏的农夫,将一车贵重的财富安全运到比利时,又从那里运到了阿姆斯特丹。
渐渐地,流通中的硬币逐渐减少,贵重金属不断流向英格兰和荷兰。普通群众见势不妙,也把身边仅存的少量硬币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最终,国内硬币到了极度匮乏的程度,贸易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更坏的情形随之而来,随着殖民地坏消息的传来,股东们的信心大受影响,加上一些投机家的阴谋活动,最终促成了一场抛售股票的浪潮。
为了维持印度公司股票价位,约翰·劳动用了手中所掌握的财政大权,以便维持行市。因为在股票陡落中,大量发行了的货币也不免受到牵连。他把股票价格强行固定在9000里弗尔,并且维持在这个价位上两个多月。约翰·劳的政策使得股票货币化,进而迅速推动了通货膨胀。通货膨胀说到底是一个货币现象,在1719年法国的通货膨胀率为4%,到1720年1月就上升为23%。如果说在1720年之前只是一些经济学者们对约翰·劳的政策表示怀疑,通货膨胀则直接给广大民众敲响了警钟。
另外,为了维持货币的行市,劳禁止人们运输金属铸币和贵金属,压低铸币的价值,并实行住宅搜查,发现有价值500里弗尔以上的贵金属,一律没收,违者还要被处以数额很大的罚款。他还鼓励人们寻找违规者;他保证告密者可以得到发现违法金额的一半作为报酬。自1717年冬到1720年12月,黄金铸币的名义价值改变28次,白银铸币的价值改变35次。在这种闻所未闻的政策下,摄政王和劳遭到人们雨点般的咒骂,印度公司股票的价格急剧下跌,再没有什么人相信这个地区蕴藏巨大财富的神话了。
为重树公众对密西西比计划的信心,政府采取了最后的措施。政府宣布了强制征兵计划,巴黎所有贫穷的流浪汉都被强制入伍。大约六千多名街头地痞流氓像在战时那样被拘留,并由政府提供衣服和工具,装船驶向新奥尔良,据说要在那里的金矿上干活。他们排成队,肩上扛着镐和锹,一队队地穿过巴黎街头,然后分成小队来到各个港口,等待被装船运往美洲。但是他们之中有2/3没有上船,不到三个星期,他们中的一半人又出现在巴黎。即使这样,这个策略还是造成了股票稍微的好转。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次股灾(2)
但一切措施似乎都于事无补,投机终归要有结束的一日。行市已高到再不能与所期待的利得相适应了——这种利得当然是很可疑的,因为公司专门搞股票投机,殖民地商业并没有大力进行。事实上,路易斯安那并没有多少事业可以开发,因为那里不过散布着印第安人的一些聚居点而已,而东印度的贸易实际上由英国人和荷兰人垄断着,法国很难插入。即使有那样的情况,即名义资本真正分到了12%的红利,但按高行市实际筹集起来的资本也不过得到的利息而已。股票持有者一旦意识到这点,定会崩溃,每个人都会尽力把这种没用的纸片赶快卖掉。1719年9月30日,约翰·劳在印度公司年会上约许40%的红利,而非原先预定的12%,大概就是从这个观点出发的。
到了1720年5月,约翰·劳实在支持不下去了。他发布了股票贬值令,计划分七个阶段将股票的价格从9000里弗尔降到5000里弗尔,同时也降低纸币的面值。约翰·劳和他的印度公司制造经济奇迹的神话突然破灭了。约翰·劳的指令马上导致民众的恐慌,人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资产,争先恐后地抛售股票。股价在1720年9月跌到2000里弗尔,到12月2日跌到1000里弗尔,1721年9月跌到500里弗尔,重新回到了1719年5月的水平。到1721年10月10日,货币已根本没有行市了。
在世界所有国家中,法国以在歌唱中发泄不满而闻名。下面这首讽刺诗就出自那个时期:
星期一,我买股票去;
星期二,我赚了几百万;
星期三,我买家具;
星期四,我买好衣衫;
星期五,我跳舞去;
星期六,我进了乞丐收容站。
尽管约翰·劳使出了全身解数希望能够恢复民众的信心,但是在人们愤怒的呼喊声中,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了。股票崩盘,众多的法国人倾家荡产,他们认定约翰·劳就是头号骗子,人们对他厌恶之极。下面的一个小故事就足以说明人们对他的态度如何了:
据说一个名叫布尔赛的绅士一天乘坐马车前往圣安杜瓦纳大街,经过十字路口时,他的马车被一辆出租马车挡住了。布尔赛的仆人不耐烦地要求那位出租马车车夫把道让开。马车夫正赶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断然回绝了仆人的要求。仆人年轻气盛,挥拳打在马车夫的脸上,吵闹声引来了一大群人围观。这时,布尔赛走出马车想调解一下,可那位马车夫认为他又是一个攻击者,于是干脆放声大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劳和他的仆人想杀死我!”听到马车夫的叫喊,人们顿时都手持棍棒和其他武器冲出来,路边的人则收集起石块向想象中的“银行家”发起报复。幸运的是,在这个十字路口前方不远处的教堂大门敞开着,布尔赛和他的仆人在人们冲过来之前赶紧跑了进去。暴怒的人们在牧师的再三劝说下才渐渐离去,当他们返回头来看见布尔赛的马车还留在大街上时,就把怒火发泄在了这上面,把马车毁得面目全非。
由此可见,原本风光无限的约翰·劳在此时声誉降到了极点,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1720年10月,政府规定第二年9月以后所有面值在1000~10000里弗尔的钞票都将没有任何价值。印度公司被剥夺了造币权、代收赋税权以及其他所有的优势和特权,成了一个地道的私人公司。这个措施给整个纸币系统以致命的打击。约翰·劳已失去了对法国议会的任何影响,公司也被剥夺了豁免权,再也回天无力。印度公司股价一泻千里,创造了至今仍保持的跌幅一次达99%的世界股市最高纪录。
在四面楚歌中,约翰·劳只得连夜出走比利时,此刻的他身无分文。
在约翰·劳的一生中,他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但此时他却表现得非常慷慨,他不愿以毁灭一个国家为代价来使自己变成富人。在人们对印度公司股票的痴迷达到顶峰之时,他毫不怀疑他的计划将要达到最后的成功:使法国成为欧洲最富有、最强大的国家。他用自己全部所得购买了法国的地产——这个举动可以证明他对自己计划稳定性的信心。他没有积聚一件金银器皿或珠宝,也没有像不诚实的投机者那样把钱送往国外。除了一颗价值约五六千英镑的钻石外,他的所有收入都投资在了法国。
约翰·劳于1729年在威尼斯去世,去世时他的处境非常悲惨。下面就是当时人们为他写的墓志铭:
这里长眠着那个著名的苏格兰人,
他的计算技巧无人匹敌,
他用简单的代数规则,
把法国变得一贫如洗。
被诅咒的银行
这次股票投机在当时被称作“密西西比泡沫”。密西西比泡沫以彻底的破产而告终结,它造成25亿里弗尔的亏空。在这场投机风潮中,只有少数及时抛出股票的投机家大获其利,而无数普通股民则赔得倾家荡产。此次财政危机,正如荷兰的郁金香狂一样,对生产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它把人们诱入歧途,使生产的劳动者不安所业,而只想到股票投机中去碰运气。作坊都停工了,因为它们的主人挤到印度公司办公处前面去了,以便把自己的名字列到“幸福谱”上去。劳氏“制度”的崩溃对于许多小手工业者和资本家影响特别大,他们把钱赌掉了,现在再也找不到生产资金。投机及其崩溃使得贸易和运输都陷于紊乱,很久以后都还受着这个可怕的危机的影响。
法国的支付方法又恢复到以硬币为基础的旧体制。密西西比泡沫的破产连累“银行”这个名词在法国被诅咒了一个世纪。
约翰·劳的伎俩来自他对货币和银行的见解,这些见解主要反映在他1705年所写的《论货币与贸易:向国家供给货币的建议》中。约翰·劳有三句名言:一国的实力和财富与人口、军火和外国商品的数量有关;商品依赖于贸易,而贸易又依赖于货币,如想和其他国家一样强大富有,就必须拥有与该国数量相等的货币;没有货币,再好的制度也不能动员人民、改进产品、促进制造业和贸易。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约翰·劳其实是一个*裸的货币至上论者,他以为货币和财富是一回事,创造货币就等于在创造财富,而没有想到货币其实只是财富的象征。
密西西比股市泡沫和郁金香泡沫的不同之处在于:荷兰郁金香泡沫基本上是民间的投机炒作,但是法国密西西比股市泡沫却有着明显的官方背景。郁金香泡沫所炒作的只不过是一种商品,牵涉到的人数有限,而法国密西西比股市泡沫发生在股票和债券市场,把法国广大中下阶层的老百姓都卷入其中。从这一点来说,法国密西西比股市泡沫更具有现代特色。
尽管约翰·劳的大胆实践彻底失败了,但是在他的经济理论中也包含着不少合理性的因素,他在金融理论上所做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正是因为如此,*称他“既是骗子,又是预言家”。他认为纸币本位制优于贵金属本位制,而且不受贵金属产量的限制,但纸币可以流通但不贬值的基础是信用——国家信用或私人银行可兑换的信用。可惜他后来违背了这个原则,以致酿成大祸。
在约翰·劳时代,他不可能对泡沫经济以及相关的理性预测学说有所了解。在他扩大货币供给的时候,没有料到会导致金融投机的热潮。他非但没能及时制止这种金融投机,反而在相当程度上推波助澜,终于使得大局败坏,以致不可收拾。密西西比泡沫从此成为经济学研究中的一个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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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主导的“圈钱计划”(1)
我可以准确地计算出天体的运动轨道,却无法计算出股票市场的变化趋势。
——在“南海骗局”中损失了2万英镑的牛顿感慨
如果我将我所知道的全盘揭露出来,那将是一个奇观,而会令世人惊愕不已。
——南海公司会计 赖特
政府主导的“圈钱计划”
1688年,英国正面临一场危机。当时,国王詹姆士二世置大多数国民为新教徒的国情于不顾,企图重新将天主教定为国教,而且强行*反对派,解散议会,这使他处于众叛亲离的边缘。詹姆士二世的女婿,荷兰执政者威廉三世看准时机,接受英国议会的邀请,亲率万余大军在英国登陆,英国人纷纷倒戈,使他轻而易举地攻下了伦敦,将岳父大人赶到了法国。威廉三世与其妻玛丽一起加冕为英国国王。
上台后的威廉三世在第二年,也就是1689年,就带领英国参与了欧洲殖民争霸的战争。这场战争从1689年到1697年,共持续8年之久。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军事体制的变革(由臣民自备武器随国王参加战争转变为雇佣军),使得英国的军费膨胀,政府面临巨大的财政压力。战争的巨大支出无疑消耗了财富,货币贬值成为必然。1696年,英格兰银行已经出现挤兑风潮。由于金价上升、银价降低增加了政府维持战争和军队的成本,政府被迫考虑货币重铸的问题了。
决定实施货币重铸以后,英国皇家铸币局和另外六个较小的造币厂同时开工铸造新币。这个时候,牛顿被调进英格兰皇家铸币局担任总监,并于1699年晋升为铸币局局长。但是由于铸币局的产量要比预想的少得多,在1696年3月26日至1697年1月1日,铸币局几乎没有承担什么铸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