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易长洲手上也没有浴巾,“先去池子里泡着,我去拿干浴巾。”
江小小:“……好吧。”
干浴巾拿来,江小小起身出池。桃红泳衣勾勒出身体每一寸曲线,她低头不敢接触易长洲的目光。
“去蒸会儿?”
蒸桑拿总比跟他单独泡在水中好。江小小:“好。”
桑拿房中蒸汽腾腾,与公众浴池的气氛颇为类似,游人坐在墙边木横椅上,拿浴巾擦试身上水珠与汗珠。
易长洲挑选了少人的偏僻角落,招手:“过来。”
江小小用浴巾包住身体,走过去坐下。
易长洲:“以前泡过吗?”
江小小点头。
易长洲:“在哪里?”
江小小:“大学。”
易长洲:“你大学在K大读的?”
江小小:“嗯。”
“那是所不错的大学。”
“当然,考上非常不容易。”
“那你吃过那里的桂花糕吗?”
江小小两眼发亮:“当然吃过,又香又糯,现在都想吃,只可惜买不到。”
“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去吃。”
江小小:“……”
背后是茶色玻璃,挡光的竹帘被拉起一半,斑驳阳光射进来落在他的背上。他的皮肤偏黑,曲线紧致,是锻炼后的好身材。他靠过来坐:“热不热?”
大腿与肩膀触到他的身体,热气仿佛从接触的地方一直漫延到全身。“不。”
“感觉有点闷。”
“都这样的。”
他再靠过来,一只手已绕过她的背似将要落在她肩上。她忙站起:“我蒸好了,去洗澡。”
职场上总会遇到这样的上司,仗着年轻帅气多金图谋女人的身体与情感。通常遇到这样的人,江小小会委婉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是今次略有不同,这位易总还未得到任何甜头,便已给她轻松工作与丰厚酬劳。手段相当霸道。
洗完澡后浑身通畅,上二楼休息室内喝咖啡吃水果。
公共咖啡总会太甜太腻,她专程等候,叮嘱服务生少放糖和奶。
才刚在沙发上坐定,眯眼不到五分钟,就听见旁边沙发坐下了人。歪头一看,果然是他,且他亦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眼中光华暗淡,仿若深潭。
江小小:“易总。”
易长洲:“说过私下里,你得叫我易哥。”
江小小:“其实沈秘我也叫他沈哥,所以这个称谓真是无关痛痒的。”
“我与你说老实话,你莫笑我。”易长洲转头看向天花板,“我查你资料,知你孤身一人来连云市,无亲无朋。其实我也相同,空降总经理,在公司中处境艰难。我希望能与你做朋友。沈秘在公司时间太久,我信不过。”
江小小舒一口气:“您早这样说,我该少想很多事。”顿了顿,又道:“我目前无人招揽,您可放心使用。”
“那以后呢?”
“以后有以后的缘法,若我觉得您值得托付职业生涯,自会倾心办事。”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十分直接?”
“有很多。”
易长洲端起手中咖啡,在江小小咖啡杯上轻碰,“以咖啡代酒,合作愉快。”
江小小端起来:“我与你合作,目前已非常愉快。”抿了一小口,又听易长洲道:“其实还想说,既然我们目前都没有朋友,可否做朋友?”
江小小:“如果只是吃饭喝酒聊天,有何不可?”
易长洲:“就此说定。”
温泉之旅回来,自然又恢复工作繁忙之态。年终的结帐审核,天天都有成堆文件等待易长洲批阅,各级主管亦睁大眼睛观望总经理做派。
易长洲每日八点上班,九点下班,辛苦得整个人消瘦一圈。
江小小却养得珠圆玉润,很是过意不去,因此总会将觉得好吃的东西当作夜宵给易长洲送去。
易长洲为人相当平和,每次都笑纳且吃光光。
终于到了放春假的前一天,所有辛苦没有白费,整个帐目清清楚楚,该走的流程无一错漏,高层们收敛起脾气与脸色,对易长洲总算客客气气。
“吃了你那么多夜宵,今天该我请你了。”下班之前,易长洲将她叫进办公室。
她已完全放开:“好啊。”
“我知有家日本餐厅不错,下班后一起去。”
日本餐厅开在离VIEIS不远的地方,也是人流汹涌寸土寸金之地,生意非常火爆。好在他一早定好位置,直接坐下来。
日本菜喜欢甜酸混合,江小小一直颇为喜欢,加之这间餐厅口味确实如装潢一般精益求精,吃得真是相当爽口。
易长洲倒是吃得不多。
“怎么不吃?这个鱿鱼卷不错的。”
易长洲:“感觉都没什么味道。”
“你喜欢重口?”
易长洲:“无辣无肉不欢。”
江小小:“那为什么还来吃日本菜?”忽然明白,顿时语塞,片刻后才说,“你不用刻意迁就我,我什么都喜欢吃。”
“总有特别喜欢的。”易长洲说得轻松,“再说本就是特地请你,这一个半月多亏你照顾。”
江小小:“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谢谢易哥。”
易长洲被叫得浑身舒畅,笑了笑说:“比起这个,现在我更想问你是否觉得我是能托付职业生涯的人?”
“这个公司全体上下有目共睹,不用我说。”
“我想听你说。”
江小小将筷子放下:“是。你有原则、有魄力、肯吃苦、且有强大背景,不光是我,是所有打工者梦寐以求的良木。”
易长洲笑容渐深:“我若想让你不仅仅托付职业生涯,怎么办?”
江小小客气笑笑:“易哥,我们说好的。”
吃过饭后道别。这一别该是小半个月,易长洲家在容华市,离本市两小时机程。易长洲坐在驾驶座上,将车停好后,说:“为什么你的资料里未写家庭住址?”
江小小:“不想说。”
易长洲:“那这年你一个人过?”
江小小想了想:“应该。”
“与家人闹矛盾?”
江小小:“没有。”
易长洲思虑片刻,才道:“注意安全。”
“嗯。”江小小打开车门,冷风从外贯进,忽觉寒冷刺骨,转头笑道:“易哥,你回家后高床暖枕,可不许忘记我。”
易长洲:“嗯。”
“要给我带好吃的过来。”
易长洲:“没问题。”
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过年,长了二十多岁是第一次。在寒风里看着易长洲的黑色轿车渐行渐远,忽觉浓浓舍不得。
原来,她是个这么依恋温暖的人。
发了一笔不小的年终奖,江小小去超市买了一车零食与快餐,打算在家里窝上半个月不出门。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打开所有电灯,放起音乐。塑料袋响起热热闹闹,零食袋上的图案都要欢腾起来。看着被塞得满满的冰箱,又想起未看完的小说与电视,觉得一个人的年假也有快乐在。
易长洲的电话第二天就打过来,聊的也无非是些家常。几句之后,那边就似有事,他挂上电话。
江小小继续埋头看电影,忽然想起什么来,翻开手机日历,还剩五天便是除夕。
中途去超市补充食粮,整整五天江小小未遇见一个熟人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连付款也是沉默进行。好像一层一层的壳自身体深处长出来,将她重重包裹,倒有种隐秘的开心。
要不是定的闹钟,她都要将除夕混沌过去。
闹钟定在十点。
有很重要的事。
翻出米色大衣与格子厚裙穿上,打扮得万无一失,又在镜前练习笑容很久,才戴上耳罩出门。
街上行人很少,出租车停靠在路边等候生意。
江小小走过去直接拉开车门上车:“奉天大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暗恋
奉天大酒店在连云市酒店云集的十字路口旁,楼层高耸,装潢大气华丽,是酒店业龙头老大。
出租车还未行至门前,江小小已经叫停。
司机将车子停下。
江小小付了钱下车。
基本上所有店面都已关门,只有路灯凄惨照亮马路。江小小冻得鼻头通红,手上戴着厚羊绒手套仍旧感觉冰得麻木。
搓着手跺着脚,站在一家衣饰店门口却不敢上前。
除夕前一个小时,连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早餐连锁店都关门了。门上挂着新年的吉祥物,是一只可爱的大红珊瑚绒蛇宝宝,睁着无辜双眼盯着路面。
做好了心理建设,江小小才敢迈开步子。只是刚走至门下台阶边,就见到三四辆高级小车从路上驶上庭院。下来的人有男有女,衣着华贵,神情傲慢。有一人穿着深灰束腰中长款大衣,从车上下来,肤白若雪,唇红如丹。比女子还好看,比男子更风流,桃花眼一弯,勾得人魂魄都要飞走。
有漂亮女子挽着他。
他朝女子微笑,抬头走上台阶。
一群人,都不约而同跟在他身后。
不管在哪里,他都是人群的领导者。
江小小躲在台阶边的高大石柱后,看男人走进玻璃门,走进光亮温暖的大堂,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看来,又没有她什么事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叹了一口气。又站了一会儿,才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时又犹豫了一下:自己总归来了一趟,是否可留张字条?
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上车后说出地址,掏出手机来,将闹钟定至新年前一分钟,将短信编辑好。
11:59。
江小小将短信发过去。
12:00。
外面响起啪啪炮竹声,整个天空都被市政府出资燃放的巨大烟花照亮,五颜六色、璀璨压目。
手机忽然亮起来,她喜极,定睛一看,却是来自易长洲的新年祝福短信,与她同样言简意赅:新年快乐。
抬头看向璀璨天空,不知不觉时光流逝。
12:15。
手机屏幕一直灰暗。
直到烟花也谢,天空复又黑暗,也一直没有等到短信回来。
她不失望,因本就从未得到过回应。
只不过略感寂寥。
春节过后,一切重归正轨。
易长洲早早来到,于大年初六停车在她宿舍楼下,惊她一跳:“你怎会在这里?”
“有时差,睡不着。”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去吃早饭?”
易长洲:“嗯。”
他胃口甚是不佳,只喝了一杯豆浆。
江小小:“怎么心情不好?”
易长洲望向窗外,眉间布满愁色。
“发生什么事?”
易长洲:“……”
对方不愿说,多问也白搭。
江小小沉默吃完,主动去柜台结帐,并买了一盒牛奶。
两人共赴公司,至停车场外,江小小放下牛奶:“心情不好更要注意身体,觉得你回家过年气色反没年前好。牛奶拿着,饿了时喝。”
易长洲:“谢谢。”
江小小笑了笑,下车。
入职后又是一阵忙碌,各项工作要重新上手,且沈秘渐将工作转给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时光一恍就一个月,今年首批成衣制出,泰华总部决定办一场服装秀,邀连云市分部总经理一同参加。
职场无情,容不得人半分疲软,对易长洲亦如此。他已恢复刀枪不入状态,丝毫不见那日清晨的愁怅。
本该是沈秘陪同,但易长洲借口沈秘坐阵公司,让她陪同。
单身男女同去异地出差,是一件够人非议的事,更何况她与易长洲早已被传得面目全非,坏得不能再坏。她倒也完全放开来,横竖相处下来,易长洲并非恶徒,所以容华之旅倒也没什么要担心。
简单地收了行李,下楼坐出租车抵达机场。
易长洲的行装更加简便,只一个双肩黑色帆布包,着黑色紧身长裤与短款皮衣,戴着墨镜,显得比上班时年轻许多,朝气蓬勃。
他很自然地替她接过行李:“去办手续。”
清晨队伍不长,两人站不到一会儿就轮到。服务生语气轻柔,快速地办完手续引他们入登机口。
易长洲:“去吃点东西?”
江小小:“飞机上吃吧,现在不饿。”凌晨六点,会饿才怪。
他不坚持,看了她一眼:“你带衣服了吗?”
江小小:?
“我们去看服装发布会,你别说就穿成这样。”
江小小呆愣片刻:“糟,我没想那么多。”
易长洲:“……”
江小小:“怎么办?”
易长洲:“去那边买。”
想起自己微薄的荷包,底虚得很啦。要是夏天还可打脸充胖子,这大冬天,一件皮草成千上万,如何HOLD得住?
他先过安检,短款皮衣脱下,尽显锻炼良好身材,肩宽腰细,腿又长又直,勾得不少人视线。江小小也暗赞一声。
她锻炼就少了,且春假在家胡吃乱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