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辽同志兴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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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辽同志兴衰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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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时,就会更现实。”
  亚当·阿达希手扶在轿车座舱上说:
  “科莱奥巴特拉说得对。我的这部话剧所描述的事件,就发生在您将要去的农村里……”
  居辽·卡姆贝里笑着说道:
  “你能够感觉到,剧情在农村里展开,可是观众可能不相信。现实的真实有别于艺术的真实。艺术中的真实重造现实的真实。这是一个长期争论的问题。假如我继续说下去,那我出差就该是明天出发了!”居辽同志说道,并跟所有的人握手告别。
  “他对大家的表示有多精彩啊!”科莱奥巴特拉把她那小巧玲珑的双手拍得脆响,可是阿蒂拉却挺有意见地注视着她。
  轿车出发了,居辽同志从车窗里再次对大家招手致意。他点着一支烟,说道:
  “我的思想溜到哪儿去了,亚当·阿达希在哪里!”
  2
  我们从山上开下来,来到杜什库村。天气变坏了,但是依然很闷热。农业生产合作社办公室的房子的玻璃迎着太阳闪闪发光。蝈蝈欢叫着,发出巨大的喧闹声。
  司机停下车。居辽同志把腰靠在轿车后排座的后背上等待着。司机打开车门,居辽同志手里拿着上衣下了车。他戴上草帽,在一排办公室前面站住了。在房子前面有三四个男子,居辽同志点头向他们问好;他们朝居辽同志跟前走来。
  “社长在什么地方?”居辽同志问道,然后同他们握手致意。
  “去地里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说道。
  居辽同志向一座小山丘望了一眼,似乎是在寻找社长,或者是打量一下他到那个山丘有多远的距离。
  “那就是说去军训了。”他笑着说。
  “是的。”农民说。
  “那你是干哪行工作的?”
  “我是会计室主任。”
  “一言以蔽之,你是每天都和人民的财产打交道喽。”居辽同志再次笑了笑,拍了一下会计室主任的肩头,同时冲着我和司机说,“从前的牧人之子,如今掌管会计工作,没有财会工作就没有社会主义,因为社会主义就是报表统计和会计……”
  头戴带檐草帽的会计,站在居辽同志旁边,有礼貌地微笑着。只有交谈之后,他才作出判断,懂得了自己接触的是一个重要人物。
  “请进屋吧!”他说道,“您辛苦了。”
  “恰恰相反,在这些美丽如画的山丘与河谷的清新空气中,我们感觉自己都歇过来了。”居辽同志一边在会计后边走着一边说。
  我们从栽有高高的洋槐树和树荫下摆着木椅的院子中间走过,走进一座配有宽敞露台的平房里,这是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俱乐部。我们在露台的一张桌旁坐下来。桌子上蒙着一块干干净净的白布,上面立着一块硬纸板,纸板上用很大的字写着“包桌”。居辽同志摘下草帽,放在桌子的一角。会计拿起草帽,挂在露台后边的墙上。
  “看到室内布置得如此漂亮,严整有序,心里真是愉快!这不是农村,而是城市嘛!”居辽同志说。
  “他们把它建得很美!”我说。
  露台后边坐着一个男子,此人长得很胖,生有一张圆圆的红扑扑的脸。他愣头愣脑地望着我和居辽同志。
  会计朝着这位男子瞥了一眼,然后对着我们说道:
  “两年前这个人是个僧侣。”
  “啊,僧侣!到这儿来,僧侣,过来!”居辽同志对男子说。
  他露出乐呵呵的笑容,走到我们身边,说道: 。。

居辽同志到山区去(4)
“我曾经是僧侣,是僧侣……”
  “怎么样啊?我看你膀大腰圆的,身子骨蛮不错,你应当把这么好的身体用来为农业社谋福利才是啊!是这样的!再也没有什么‘快乐啊,快乐,僧侣造出来的快乐’!你可以制造快乐,但那得是让集体快乐。”
  微笑在僧侣的脸上结成了冰。
  “是的,先生说的是。”
  “啊,这样说话我们觉得不好。把‘先生’、‘hejvallah’这些寺院语汇从语言中清除掉。这是些什么词!”居辽同志说。
  “我将清除掉,我将清除掉。”僧侣说道。
  “你剃掉长胡子的时候就该把这些词汇清除掉,不然就习以为常了。就是这样,僧侣,就是这样!”居辽同志一边拉起他的手一边说道。
  僧侣刚一离开,居辽同志便向会计询问,像这一类人在他们村里是不是很多。会计回答说有那么三两个。
  “他们现在都干什么活儿?”
  “两个下大田劳动,一个放羊。”会计说。
  “巨大的变化!”居辽同志感叹道,稍停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尽管是这样,还应该注意,不要让宗教思想在暗地里偷偷地传播,不要以为这种思想会立刻消失,这是长期的斗争!僧侣们可不像外表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蠢。相反,他们很狡猾,因为他们有千百年的经验。他们结婚了吗?”
  “没结婚。”
  “使把劲儿,给他们结婚,因为家庭能管住他们。我怕他们利用单身汉的身份去乱搞……”
  会计粲然一笑。他从居辽同志口中听到的这种事儿,在此以前就没在脑子里想到过。不过,虽然是这样,会计觉得这一想法还是对的。这时候,他看到僧侣要了一杯咖啡,坐到露台的尽头。只有这时,他才觉察到忘记问我们想要点儿什么了。我和司机每人要一份咖啡,居辽同志要了一份橘汁儿。
  露台上吹起凉丝丝的小风,为了凉快凉快,居辽同志袒露出胸膛。他叹了口气,尽享凉意。周围的这些山丘,凉风的飕飕声,从远处传来的母鸡的咯嗒声和萧萧的马叫声,把他送进一个真诚的世界,送进生机勃勃的大自然中。他连小卖部服务员放到餐桌上的清凉的橘子汁儿都没有注意到。真正的激情完全征服了他。
  “是的。”他不冲任何人讲下去,大发感慨,“大自然用她那美妙绝伦的妩媚和温柔征服了我,她把咱们变得柔和而温情,将咱们身上的野性和粗鲁一扫而光。生活中的苦苦拼搏,人与人相互间的交锋、较量,无数的困难和不幸弄得咱们忧心忡忡、郁郁寡欢。假若不是大自然具有如此诱人的美丽,面对包罗万象的美,咱们就会变得冷漠无情。喂,我说戴木克!”
  他的双眼向绿葱葱的山丘望去,那山丘被淡淡的薄薄的宛如轻纱的云雾所笼罩。我们默不作声,望着沉浸在激情大海中的居辽同志。
  会计拿起那瓶橘子汁儿往杯子里倒,瓶嘴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响声唤醒了居辽同志。
  “噢,”他说,“橘子汁儿来了?”
  他拿起杯子,送到唇边,橘子汁儿很凉。
  “你们在哪儿把橘子汁儿保存得这么凉?”居辽同志问道。
  “俱乐部后面的树木当中有一个泉眼,我们把啤酒、橘子汁儿和其他饮料都浸泡在泉水里,喝的时候非常清凉爽口……”会计说。
  “这事儿可太美了。在这般极富生命力的泉水面前,电冰箱等于零……”居辽同志一边表达极大的欣喜之情,一边说道。
  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很高,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这顶草帽跟居辽同志的那一顶一模一样。 txt小说上传分享

居辽同志到山区去(5)
“社长来了。”会计说。
  “哪位是?”居辽同志问道。
  “高个儿戴草帽的那一位。”
  这两个男人靠近了俱乐部的台阶。社长迈步朝前走,登完了三层台阶,登上第四阶时就进到露台里了。居辽同志打量了一下社长的腿,并与他自己的腿作了一番比较。
  “喂,戴木克,大自然养育人长高个儿,犹如抚育橡树和杨树那样。这些在大自然环境里长大的树,是人工培育的树不能相比的。”居辽同志说道。居辽同志刚把话说完,社长就又向前迈了一步,来到我们桌前。
  “欢迎你们到这儿坐坐!”社长说。
  居辽同志站起来,跟社长握了手。我向社长介绍居辽同志的情况,告诉社长居辽同志的姓名和职务。社长讲他能与他的同志相识并坐在一起感到很高兴。
  “你们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儿累?”社长说。
  “我们自己感觉非常好。”居辽同志说。
  “那太叫人高兴了!”社长说。接着他又冲着会计说,“彼特罗,告诉司机车库在什么地方,把车存到里边去,防止小孩子淘气把车弄坏了。”
  居辽同志看了司机一眼,然后又看看社长,说道:
  “我要打发车回地拉那,不爱把它留在自己身边。我希望在大约十天的时间里步行活动。我要把车给那些同志送回去。”
  “最好还是把车留下。”社长说。
  “没关系,等到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会给我把车送来的。车留在这儿,我心里不痛快。”居辽同志说。
  社长微微一笑,说道:
  “人追求多种花样,我说,同志们,你们想喝点儿什么?”
  “我们正在喝。”居辽同志说。
  社长先看了一眼会计,然后瞄了瞄橘子汁儿瓶子和我们的咖啡杯。
  “咳,我说彼特罗!你用橘子汁儿款待这些同志,叫他们受苦?去对卡索说一下,让他给我们端八瓶啤酒和六盘烧牛排。”
  居辽同志插话说:
  “谢谢,这太过分了!我们不想吃什么!”
  “彼特罗,要八瓶啤酒和六盘烧牛排,就这样,照我说的办!”社长命令道。
  居辽同志再次干预,可是,社长并不动摇。
  “这是坚决的命令,我们很高兴啊!”社长说。
  会计站起来,走进俱乐部里,跟小卖部的服务员说,要他为尊敬的客人准备啤酒和烧牛排。社长递给我们每人一支烟,他坐在桌子旁边,因为个子超常的高,所以看上去仿佛是站在那里似的。这时我想起了居辽同志那张身体状况报告单。报告单上面有这样的记录:世界上最矮小的人是波利娜·玛斯戴尔斯,其身长是56厘米。
  “农业生产的情况怎么样?”居辽同志问道。
  “截至目前情况不坏,玉米生产开头情况不错,小麦呢,目前正在收割,我们要说的是,每公顷的产量是20公担。”社长说。
  “太好了!”居辽同志说,“文化活动你们开展得怎么样?”
  社长在坐着的位置上动弹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志,他是个少言寡语的农艺师,这会儿正默默地坐在桌子的一角。农艺师捋着山羊胡,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怎么样。不过眼下是收割大忙季节,小麦打下来要入库,玉米要除草、中耕,还要浇水。”
  “一句话,没有时间搞娱乐。”社长说。
  居辽同志没有兴趣去听这些话,他的脸上露出苦溜溜的表情。可是,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微微一笑:
  “社长,我要和你交锋呢。”他说。
  “交锋啊,居辽同志。”社长严肃地说。
  “文化不应该处于小麦和玉米的后勤位置上。”

居辽同志到山区去(6)
社长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掏出手帕擦擦汗水。
  “扔下小麦于不顾,围着未收割的麦穗去跳舞吗?”他说。
  “舞嘛,要晚上跳。”居辽同志说。
  “整天割麦,打麦,腿脚还能让我们去跳舞?”社长说。
  “停停,停停!我是在同一个反文化的人交锋。”居辽同志笑着说。
  “居辽同志!……请你,居辽同志!……”社长的火气上来了。
  我注意到了,社长是一个脾气很大的人。居辽同志也明白这一点,因此改变了谈话的腔调。
  “我是说为了让干活儿的人快乐快乐,可以组织一场杂剧演出。”
  “冬季里,我们的业余演出队,有时会在某个地方组织一场演出的。”社长较为平静地说。
  “现在我们正在准备举行盛大的民间文艺会演,我想你们的业余演出队应该参加。”居辽同志说。
  社长说着话,脾气又上来了。
  “现在我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搞收割,没有时间去准备民间文艺会演。”他说。
  “咱们要交锋的,社长同志!”居辽同志重复地说了一遍。
  “咱们交锋嘛,居辽同志!”社长也重复地说了一遍。
  就在这时候,啤酒和下酒的小菜来了。
  居辽同志和社长互相碰杯、祝酒。谈论文化时他们的话都非常谨慎,以便彼此谁也别伤害谁。我的上司在良好的品行方面是出类拔萃的。
  “文化么,”他说道,“是唯独人才能拥有的财富,野兽和其他生物同这一财富毫无联系。”居辽同志向农艺师点头示意,就这一想法想得到他的理解,“其他东西作为财富只有野性,人在没有文化而生活的时间里保存了野性,也就是说,人还是野兽的时候,或者刚刚脱下兽皮的时候,是保存了野性的。有些伟大的学者,由于他们特别喜爱文化,所以曾提醒说:只有依靠文化才能进行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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