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人轰的一笑,曹三军一下就恼了。他脸涨得通红,说操你娘的,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这牛犊子死活归我!那牛贩子眼睛瞪到天上去了,又赶紧赔着笑问他,买下这牛犊子有什么打算?曹三军说打算回去好好玩一玩。牛贩子一听心里明白几分,说论玩儿么这牛犊就不如羊羔了。牛贩子立时从同伴那里搞来一只羊羔,小家伙浑身雪白,咩咩直叫,谁听了都心疼。曹三军果然同意了,一来牛犊个头太大,回去不好料理;二来他身上的钱实在只够买一只羊羔。曹三军牵着羊羔儿,满心欢喜地走了。牛贩子在那里半天没有想通,今日这事可是让人开眼,青天白日撞上个老总。
见曹三军牵回一只活蹦乱跳的羊羔,班里的人全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曹三军找来一个纸箱,里面铺上稻草,羊羔儿放进去盖上盖子到处都合适。小史在一边看出一点问题,这个样子不是把它闷死了么?曹三军想一想也是,便在纸箱上捅了几个洞。
羊羔儿安置好以后,就到了午饭时间。午饭吃包子。大家围着包子坐了一圈儿。曹三军旁边明明白白多出一只羊脑袋。曹三军对分包子的宫保健说,以后分饭你得多给我一份儿。那羊羔头一回吃包子,啃来啃去总是不得要领。曹三军便撅起屁股吃给它看,小家伙看了一会儿果然就学会了。剩下最后一个包子,曹三军和羊羔儿都意犹未尽,两个家伙便你一口我一口,把那个包子平分着吃下去了。
这件事很快反映到了连部。马班长被叫到连部了解情况。马班长见了贾指导员就像孩儿见了娘,差点儿扑到他怀里去。马班长诉苦地说,这曹三军哪里是来烧香,明明是来拆庙的。一班现在的形势是这样,班长是曹三军,副班长就是那只羊。曹三军拿着那羊比他亲娘还要紧,一个碗里吃饭不说,还要一个被窝睡觉。羊羔白天吃饱了,便在屋子里散步,东瞅瞅西逛逛,像个员外。那东西还养成个习惯,总是半夜里起来解手,早晨起来屋里到处都是羊粪豆豆,连大伙儿的鞋窠里都有。马班长哭丧着脸对贾指导员说,当兵整整5年了,谁知老革命遇上了新问题,一点办法都没有。亏了贾指导员经验丰富,不然这事就只有挨操的份儿了。
贾指导员虽说见不得马班长这副窝囊相,可他心里也在掂量。这曹三军的问题还真的有些棘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辄来,只得吩咐马班长先沉住气,回去再观察观察,观察好了再说。
曹三军给他的羊羔取名203,那是《智取威虎山》里少剑波的代号。这样一叫谁都有意见,一只羊竟然成了副团级。曹三军才不管这一套。事情又往连里反映了多次,连首长们迟迟下不了决心,203越发逍遥自在,养得膘肥体壮。一班的人越看越来气,这羊羔差一点儿就是祖国的花朵了。
只有曹三军一个人开心,他还写了篇广播稿,送到村里的广播室。那天正赶上连里训练队列,大家正迈着正步,电线杆上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现在播送驻军某部战士曹三军的来稿:《小羊伴我一起成长》……士兵们遭了偷袭似的,一下就乱了阵脚。三连长也听得心里乱糟糟的,这曹三军也太过分了,再发展下去不定要骑到我这当连长的脖子上了。
下操后他便紧急召开支委会,专门研究曹三军和203的问题。他先要池副指通报一下情况,池副指愁眉苦脸地说,情况倒是有,曹三军的老子又提升了,省革委常委,分管“公检法”,离副主任就差一把椅子,而且马上要跟大军区的政委做亲家。支委们一听全都唉声叹气,哪个也拿不出办法来。后来一排长汪豹发话了:我有一个办法,那天路过村西头,发现那里有几棵巴豆树,上面长满了巴豆。这巴豆可是有来历的东西,管是人和畜类吃下去就打嗝,打得你喘气都来不及。他说可以偷着给203喂巴豆,让它打嗝打得止不住,从早打到晚,不把它憋死算对不起它。
大家一听这算什么办法,从没听说过打嗝能把羊给打死,明明是嗖主意。几位连领导也觉得这主意不伦不类。不过既然没别的办法,试试也无妨。于是就让汪豹把事情安排给一班马班长,让马班长来下手。散会时支委们都闷声闷气的,一伙人坐成圈商量怎样对付一只羊羔,这事儿实在是不太体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5。暗算
马班长从汪豹那里接巴豆时,两手有些发抖。一来是兴奋,总算熬到这一天了,二来又有些紧张,觉得是在搞暗算。也顾不了许多了,203一天不除,一班就一天没有宁日。
头一回给203喂巴豆是在午饭前。正好曹三军这时还没下哨,马班长就将捣碎的巴豆盛在碗里,放到203的嘴巴底下。203先是用鼻子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接着就放心地吃了起来。巴豆里放了盐和其它调料。203吃几口又抬头瞧了马班长一眼。马班长让它瞧得发慌,该不会让它瞧破了?看着203吃得无遮无拦,心里又有些不忍。真该将这巴豆喂给曹三军,203活活当了他的替死鬼。203最后吃得一点不剩,连碗底都舔得光光的。
午饭吃窝头,曹三军忘不了给203留一份,203对着窝头闻几下,转头就不理了。曹三军说都瞧见了吧,这窝头连羊都吃腻了。曹三军最厌吃窝头,一看到窝头就想开骂。后来曹三军撇开窝头,到床铺下面的盒子里掏饼干,一边自己吃,一边递给旁边的203,可这回它连闻都不闻了。有人说203才不会吃饼干呢,人家要到威虎山吃百鸡宴。
下午政治学习,内容是批宋江,材料发到个人手里自学。马班长捧着学习材料,不时看一眼203。曹三军便有气,说马班长,你不看宋江看203做什么?怎么看都不安好心。马班长心虚气短,不便跟曹三军吵,只在心里暗暗发急。宋江为了害李逵,往酒里下了毒,这事儿就象是上午刚刚做下的……马班长心里正乱着,不觉就听到了响声。过一会儿又是一声。急忙去看203,这家伙正卧在曹三军身边倒嚼,屁事儿都没有。那嗝儿原来是贾贵全打出来的。马班长差点气晕过去。
晚饭前马班长就找到排长汪豹报告情况。汪豹一听有点抓瞎,这巴豆怎么成了精饲料了?不过汪豹依然有信心,对马班长说,别泄气,很可能是用量不够,晚饭前你再给它喂一次。马班长马上回到班里,趁机给203又喂了一大碗巴豆。203这回吃得比上回还香。晚上熄灯后,马班长以及班里的几位骨干,全都侦察兵似的醒着耳朵。情况却迟迟不来,骨干们实在熬不住,前前后后地睡过去了。
睡到后半夜有人起来上厕所,就觉脚底下一滑,啪地摔了个跟头。全班人以为是紧急集合,拉开灯一瞧,全都傻了眼。屋子里东一滩西一泼,到处都给拉上了稀屎。再看203这会儿还不算完,正调着屁股往一个脸盆里来。曹三军哇的一声,搂过203,鼻涕眼泪全到了。
天一亮情况报告给连部,段副连长就领着通讯员过来看现场。他捂着鼻子看过来看过去,这屋子整个变成羊圈了。从一班出来段副连长就去找汪豹算账。他冲着汪豹说你出的什么鬼点子?这巴豆吃下去到底是打嗝还是拉稀?汪豹苦丧着脸,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好在管是打嗝还是拉稀,效果却差不离。到了中午,203拉得已经站不住了。曹三军将203抱到卫生室,要卫生员给它抢救。卫生员早有准备,二话没说就开始打吊瓶。里面的成分主要是凉开水,等于是给它安乐死。卫生员一边忙活一边回曹三军的话儿,说你都看到了,我可是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了,它要是再不好就只能怪天老爷了。
这时司务长罗红旗进来跟曹三军商量,说这羊眼看是完了,不如趁早把它宰了,中午还能熬一锅汤。曹三军闷着头说,那还不如把你宰了。段副连长也过来瞧了瞧,看到203的肚子渐渐瘪下去,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为了照顾曹三军的情绪,连里同意将203埋到果树底下。班里派两个人帮着他挖坑。埋完了,曹三军又找来一块牌子插在那里,上面几个毛笔字:203烈士之墓。
6。把戏
姚保良昨晚让人抓了个现行。他半夜12点上岗,转了一圈后照例到麦垛那边去“撸管”。正干到好处,觉得胯裆里多出了一只手。睁眼一瞧,曹三军的那张娃娃脸正冲着他笑。
曹三军是过来换岗的,这时撒开了手笑着问他:“姚保良,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姚保良嗡声说:“玩*。”曹三军又问:“*好玩么?”姚保良抬眼瞧瞧曹三军,知道碰上个不晓事的,便没好气地说:“好不好玩,自己玩一个就知道了。”见曹三军还是糊涂,姚保良翻了个白眼儿,爬起来对曹三军说:“你过来,我帮你玩一个。”
姚保良将曹三军放倒在麦秸上,几把下了他的裤子,说道:“瞧瞧,这里已经有光景了,早就可以玩了!”接着就给他撸起管来,还在心里数落,人小鬼大。看姚保良忙活得起劲,曹三军搞不清自己这是到了哪里。姚保良不时地问,有滋味儿了没有?曹三军照实说,没有。姚保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骂一声“死鸟儿”,接着手上又加了力气。过了半个时辰,曹三军终于有情况了,见他眼睛眯成一道缝,身上挨电似的抽动。姚保良趁热打铁。曹三军再也经不住了,喔唷喔唷的叫。事情做到了头,曹三军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躺在那里舍不得起来。
姚保良骂骂咧咧地说:“叫你日了一把,弄得老子满手都是鼻涕。”然后狠狠就是一脚。曹三军一骨碌爬起来,边拾掇裤子边跟姚保良商量:“什么时候再给我玩一把?”姚保良恶着声训他:“你以为这是玩扑克?”
曹三军让姚保良给开了窍,以后隔三差五便自己玩一把。大多是晚上熄灯后动手,这个时候安静,味道全吃进去了。有时一晚上连着好几回,就像顺着一个陡坡上往下滑,怎么也刹不住。逢上星期天,早上不吹起床号,他就萎在被窝里起劲地鼓捣,只当是上早操。
一天又赶上值夜哨,交接班时曹三军跟姚保良说:“真好玩。要是白天也能玩就好了。”姚保良说:“谁告诉你白天不能玩?”曹三军眨眨眼:“那怎么玩?总不能大白天就把手伸到裤裆里。”姚保良说:“傻鸟儿,我这有个办法,不过……得看你肯不肯听我的。”曹三军来不及发誓:“肯听肯听!我要是不听是你孙子!”
瞎了眼要你这龟孙。姚保良想想说:“你小子到三连有些日子了,只干了一件事,骂人,骂得昏天黑地,屁滚尿流。你嘴巴里那根不是舌头,是个*,你那不叫说话,是操人。挨着个儿地操,三连让你操遍了。今儿个没别的,轮到我骂骂你小子了。”曹三军一听是这样,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忙说:“你使劲骂,不用担心把我骂死。”
姚保良开始骂。曹三军在一边认认真真地听。姚保良虽说口气来得狠,可骂来骂去,也就从小到大学来的那么几句。一会儿姚保良嘴巴就没词儿了,没想到骂人也是个功夫。曹三军没觉得哪里吃了亏,骂人和挨骂差不多一回事。
下回再上夜哨,姚保良给了曹三军一个丝瓜瓤做成的环儿,并告诉他玩法。曹三军现场玩了一个,果然妙不可言。接下来的几天,曹三军走起路来老是开着两条腿,撇来撇去,有点儿像电影里的皇军小队长。而且只要一停下来,他就开始不住地夹腿,站在队列里也不例外。马班长提醒他:“曹三军,没听见喊立正了么?立正时两腿挺直,不要乱动。”曹三军便住下来,可是没过几秒钟又开始了,搞得谁都没有办法,像是把他两条腿剁下来也免不了要动。只有姚保良知道底细。他一边瞧着曹三军夹腿,一边在心里起咒:夹!夹!使劲夹!夹不出你黄儿来才怪哩!
后来曹三军觉得有些不如意,丝瓜瓤到底毛毛糙糙,放在裤裆里像生了毛毛虫。恰好那天营房门口来了个卖气球的,各种形状都有。曹三军卖下一根黄瓜形的,粗细跟丝瓜瓤差不离,晚上一试果然滋润多了。那气球浑身溜光水滑,夹起来有弹性,像一团肉在动。曹三军一边夹腿一边活动思想。坐着夹,站着夹,连走着也要夹。
这天下午政治学习,全班坐成圈儿学习“老三篇”。曹三军曲着腿坐在马扎上,这样夹起来十分得劲。张思德烧碳,老愚公挖山,白求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等到班长念了一圈儿,曹三军已经夹到好处了,一阵紧似一阵。开始各人联系实际搞讲用。谁头一个发言:近一个时期,自己在训练和工作中产生了怕苦怕累的思想,想想张思德,看看老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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