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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在与人类不朽的卓绝斗争中,其积累的丰富斗争经验将是一部鼠人之战的大书,鼠类既通人文晓几何,对于地理,鼠类也不差。我发现鼠认识地理地貌的能力已登峰造极。鼠类选择地形,绝对不到高处,像历尽股市风云沧桑的股民,总要找到一个最低点建仓,以确保有上升的空间。鼠洞的结构走向,恰也如一支股票的上升曲线,从低位进入,然后渐渐拉高,此中虽也有上下波折的短期盘整,但总的趋势它是一路上升。鼠类选择洞口,于人类恰好相反,人类在造房子时,大门讲究要面向一片开阔地,最好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而不是什么开门见山。人喜欢开阔、明亮和温暖。因此,坐北朝南成为一个定势,坐北朝南的大方向无比正确,且门前有一片开阔向阳的土地,从建筑的朝向学来说,就是上佳的了。鼠类则选择向阴,鼠类对开阔地不感兴趣,它们的洞口或向水,或向一堵逼仄的坡坎,或者索性在水沟里选择洞口。这是为给那些对鼠图谋不轨,试图从洞口朝它们发起攻击的敌人增加进攻的难度,如将洞口开向水沟的鼠洞,人根本无法使用挖掘工具,给敌人增加破坏鼠洞的难度与时间成本,这是老鼠的智慧。洞穴由低而高,可以防止天然降雨,也防止人类不怀好意地朝洞里灌水。人类始终对鼠类有一种主观性的错误,认为鼠类特别的喜欢阴湿,喜欢角角落落,喜欢那些零乱的不规则地带……这种选择与其说是鼠类的喜好,不如将它理解为生存的需求。在生存安全的实现与美好优雅的理想环境中二者择一,鼠类毅然选择前者。鼠类无疑是现实主义大师。
从鼠洞对老鼠实施攻击,在我的个人史中,记忆里比较重要的只有三次,三次攻击有两次获得成功,成功率达到60%强。然如此也不能称我为捕鼠专家。一次是小时候,我家的蜂窝煤烧完之后,我发现煤堆下有一个鼠洞,在一般情况下,煤并不是烧完了再去买。所以,借助煤堆的障碍,鼠得以隐蔽地长久在那里筑巢,生儿育女……事情的发生完全超出老鼠的想象:我们家决定改变堆煤的方位。这样,鼠洞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个意外给它们带来了噩运。
鼠洞借一块水泥地的裂纹拓展而成,我家这个厨房,原也不是正规厨房,是在一楼门口的阳台上搭的一个厦屋,属于非法建筑范畴,但照此推论,自然鼠洞也属于非法建筑。所以,我想对鼠洞进行攻击。我看见那个鼠洞,开始还不知道有没有老鼠在里面居住,打扫了煤粉,然后用胶皮管接自由来水冲洗了一遍,也没有老鼠出来。我找了一点废纸,卷成一个纸团把它塞住,也没有再去管它。过了半日回来一看:嘿!纸团被推出来了,并且搬到墙角去了。好哇,老鼠!你居然在此做下安乐窝,你办理了暂居证没有?我立即有了兴奋,这个鼠洞是直接朝下的,没有了蜂窝煤,洞口毫无遮拦,看我如何收拾了你!
我去找胶皮管,心里面念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鼠斗其乐无穷。接好胶皮管,我把一端接在水龙头上,一头插入鼠洞,我恶毒地想:淹死你!把水龙头拧到最大,自来水源源地通过胶皮管流入鼠洞。我记得,那时候的水压相当大,盘着的胶皮管因为水压而发生规则性颤动。我悄悄地乐,心想:鼠哇鼠哇,该你倒霉了!我以为没有多久水会发生倒灌,一个鼠洞能装多少水?5分钟、10分钟、15分钟……30分钟,还没有发生倒灌!但我想,那也差不多了,至少下去了两吨水。于是,拔出胶皮管,关掉水龙头,估计那鼠八成已经淹死。拿拖把将水拖去,重卷一个纸团,塞住了鼠洞。嘿,过一会再来看,那纸团又跑到一边去了!心里不由大怒:这也太邪门了吧!再次找来胶皮管,往里灌水……反复折腾几次,是否能制服老鼠,我心里一些底都没有。想想没有好的办法,我捅开煤炉烧了一壶开水,像灌开水瓶那样,把整整一壶开水灌进鼠洞,鼠洞里立即蒸汽腾腾,灌毕……忽然,一个黑球般的小东西从鼠洞里弹出来。老鼠!我立即反应过来,拿起身边的扫把猛烈一抽,把老鼠打晕了,这是一只地鼠,比大拇指略大一点,接着再补两下,这只鼠就牺牲了。
打死一只鼠,我备受鼓舞。接下去再灌了两壶开水,但再无猎获。过若干天,想想没有事做,再去灌灌鼠洞玩玩,又灌了一壶开水,不多工夫,一个黑球又从鼠洞弹出来。哇,老鼠啊老鼠,你原来是怕桑拿啊!这样,又接着炮制几回,灭了四只鼠。以后,我再塞纸团子堵住鼠洞口,很多天都原样,证明已经没有鼠在这里住了,望着那原封不动的纸团,我略有失落且也惆怅……我找不到鼠为对手了。
再有一次攻击鼠洞,令我蒙羞。那时候,我家搬到了四楼,那栋百米大楼造了非常久,以前那块地是一个水塘,每次抽干抓鱼,我记得塘里非常多癞蛤蟆在塘泥上爬。造好房子,楼板都不很平,我们重新浇了地平,记得我当年多么有力气,左手夹一包水泥,右手夹一包水泥,两包水泥加起来是100公斤,一气登上四楼不歇脚!但楼却没有通水,接了一根临时水管,不久漏水大大降低水压,导致我家四楼没有水。我就把单位的氧气瓶、乙炔桶搬来,我刚学会气焊呢。正焊着,一只大老鼠从我蹲的胯裆穿过,钻到一边水沟的鼠洞里。我当时觉得,这只鼠真是目中无人哪,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从我胯裆之下穿过,这是挑衅我,羞辱我,以为我是一个没有办法的人。越想越气,忽然想到手中的焊枪,一想到焊枪,我顿时阴险地笑了:老鼠,你也不想想你的行为会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我立即关掉焊枪,心里面涌起一股子恶的快感。我拿着焊枪,蹲下去,换了一个大号的焊嘴,再把焊嘴插入鼠洞,旋开乙炔的开关,这样乙炔气体就源源地注入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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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老鼠(3)
我蹲到一边去掏出香烟,取一支烟衔着,点燃,悠悠地吸着,体验着将要给一个异类致命一击的快感。不远处乙炔桶,正在源源发生着乙炔气,通过胶皮管送到大号焊嘴注往老鼠洞——抽完一根香烟,我认为乙炔气体差不多灌满鼠洞了,就重新点起焊枪,调大火焰,朝着鼠洞送去。焊枪喷着橙黄色的火焰,只有焊枪嘴上一点是绿的,我这是将焊枪调到焊接状态的猛火了,像是一支愤怒的火炬!我把焊枪朝着鼠洞送去……“轰”!我以为这火会点燃鼠洞中积淀的乙炔气体,并且将鼠烧死在洞里。谁想到,由于过多的乙炔气体进入四通八达的鼠洞,居然使乙炔发生了猛烈爆炸!爆炸是十分厉害的,令我措手不及,鼠洞上方掀起脸盆大面积的泥石坑,一块尖锐的石头呼啸着划过我的左腮帮子,我的脸上,身上则遭到无数的泥土砂石的攻击。我眼睛都睁不开,待我伸手去抹了一把脸,往掌上一看,泥沙和血。再看那鼠洞……见鬼!一只鼠仓促从洞中钻出来,翻了一个跟斗沿着水沟逃去。它的身上不见有灼伤。
这是一次无效攻击,而且马上让我很深刻地体验到那个一直是送给敌人的成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伤到老鼠,反而导致一次自伤。我的心情沮丧极了,偏偏听见爆炸的响声以后,聚拢来许多围观者,我都恨不得自己钻进鼠洞去躲起来!心里面直想着如果能把那只老鼠抓起来,定绑它在电线杆上示众,如此方能解心头之恨。
我第三次攻击鼠洞是在野外地质队的时候。那时候我初到鄂南的铜山口李家村,这个村因为矿区大爆破而受到政府的赔偿,所以每家都是红砖两层小楼,我们都租这种小楼住,并为意外地获得好居住条件兴奋。
我住在二楼,单人单间,因为我管有许多工具和配件。春天了,山上的映山红都开了,像一束束的火焰跳跃在绿潮白雾涌动的山崖上,山坡上野蔷薇一簇簇的,它们纠缠成一个个球形,此时迎着温馨的春风芬芳地绽放,于是一个个素洁、白色的蔷薇花球,就这样在鄂南群山腹地的山坡上迎风傲立,使穿透春天云雾的阳光染上缕缕芬芳并陶醉在深山。我的窗外的池塘上,柳条已经爆开小鸭嘴式嫩叶,有燕子在那里翻飞。就是在我这个如画屏的窗台上,有一口红砖缺了一角,因此粉刷实在粗糙的窗台上就有一个小洞,它里面居然住进一个小小的生命。
我开始不知道里面住有老鼠。我经常把一些东西摆在窗台上,比如铝制饭盒、火柴、手电筒、电工刀、象棋、扑克、清凉油、气枪子弹、零碎的饭菜票等等杂物,通常堆在那里,要使用就拿。有一天从外面回来拿饭盒去吃饭,就感觉有人挪动过我的饭盒,我就去开水房洗了,心里老大不高兴,我的门是不大锁的,除非我出远门,但也不会有很多的人进来。随之又有两次相同的情况,将我摆得很正的饭盒挪到窗台边上。于是有一天上午,我就索性假装睡着了,看谁来拿我的饭盒。
一阵小小的响动,就是铝质饭盒与砖面发生擦刮的声音。轻轻地睁开眼睛,看何方圣手来端取的我的饭盒——我惊呆了,我的头皮一炸,我相信随后所有的毛孔都闭合,躺在被子里面的身体忽然冷汗淋淋:看不见有手,窗台上的饭盒在自动地移动。饭盒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它就不动了,呆一会它又挪——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鬼啊!我大喊一声,然后披着被子跳起来,饭盒不动了,我站在床上使劲晃动身体,嘴里不住地“哈!哈!哈!”——良久,饭盒一直安静不动,估计鬼已经走远了,我穿衣下床。我把饭盒摆正,压上两把12寸的大号锉刀,一把9寸的小管钳和一根退轴承用的紫铜棒,总重量加起来约有5公斤,这才急急到阳光下去转悠。
在外面找人下了几盘象棋,心里惦着那个拿饭盒的鬼,就返身回房,悄悄地躲在门外从门缝往里看,发现饭盒原封不动,便放心推门进去。这是一个秘密,说——还是不说?我心理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秘密。当然,我暗暗地又有些想真正的把鬼给当场抓住,可是又担心,鬼会遁形啊!
接下来搬机场,拆钻塔、钻机、泥浆泵和机台木,连同钻杆、钻具和套管一起从钻完孔的机场搬到一个新机场去。这是很累的活,地质分队的人都参加搬,炊事员熬好排骨汤送到工作现场去。就也没有去管拿饭盒的圣手,心里面一点想法都没有,主要是累,从山上下来就想睡觉。
钻机又开钻了,硬质合金的钻头飞旋着朝大地深处钻去,我们是找矿的队伍,我们特别喜欢说为了共和国的繁荣。探寻——是世界上万物的存在方式,即便是植物吧,它们也以根的形式扎入土壤探寻着未测之境。
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仍是懒懒地躺在床上,猛听到铝质饭盒咣当一响,抬起头一看,一个中等身材,不算丰满,骨架子还可以的老鼠腾地跃起,扬起的灰尘弄得太阳射进的光如粒子束般,鼠从窗台跳到地上就直往门口窜去,眨眼钻过门底缝逃之夭夭。见鬼!原来圣手乃是一只老鼠!铝质饭盒已经被撞到一边快要从窗台上掉下,锉刀什么的,是我先已拿走。
天知道为什么又送来一只老鼠让我收拾,我这样想。我爬起床来,将窗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走,很明显地看到,搁铝质饭盒的地方,砖头有一个缺,这是24公分的空斗墙,缺就形成了一个鼠洞,在洞穴主义生存机制下的鼠类,它们确实是做到了一孔不拉。不过——话也说回来,这样的红砖水泥房子,洞资源是有限的。我在洞上面压一块小纸片,这是一个标记。然后,我去食堂拎开水,灌开水是一种有效的灭鼠方法。
开水拎回来了,同时也发现压在鼠洞上面的小纸片被挪动了,我心里窃喜,好哇老鼠,你也吓我不轻,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搞得那么像回事,把我吓个臭死,而且居然没有被我发现,真是神了你——噢,对不起了,现在是我们斗智的时刻了。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三角刮刀,插在鼠洞上,这样鼠根本无法逃,而开水可以顺着三角刮刀的槽子流进去,我承认这么做有点儿卑鄙,但从人的立场来说就是智慧。
老鼠啊老鼠,你不是喜欢钻洞吗?我今天请你洗土耳其浴,我心里说。揭开开水瓶塞,将一瓶满满的开水顺三角刮刀注入鼠洞,顷刻间鼠洞冒出洁白的雾气。鼠洞边的窗台上,开水渗透进去,红砖的颜色边加深边腾起一缕缕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