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不去了1.5:欧吉桑们的新生训练营- 第12部分

汤清文一愣，讶异了几秒钟，但立刻「赫！」惊慌失措地看向弟弟。接收到他紧张兮兮、大难临头般的目光，男人则是缓慢而悠哉地挑起了眉尾，原本黏在计算机椅上的屁股抬了起来，好整以暇地起身。

「怪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每个人都表现失常。你异常地亢奋，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得起劲。怕我怕到太阳一下山就不见人影的小哈，竟然这个时间跑来敲门。难道他在来之前，没先看一下现在是几点钟了吗？」

「喂，清乐，你不要逗他。让我……」

「让你？我为什么要让？」

他毫无转圜余的口气，让清文倒抽一口冷气。汤清文忧心忡忡的表情，也没有让他心软、松手，反而更乐在其中地笑说：

「我偶尔也想和小哈好好地聊聊呀。他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我强迫他过来找我的。如果他不想见我，就不该挑我一天中唯一能获得自由的时间，来这里找你。」

「你……」已经交接了，也无力阻止弟弟，汤清文只能低声下气地央求道：「拜托你，小哈他还没原谅你，所以你不要太刺激他，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哈莎娜。万一他的情绪太过激动，要安抚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什么时候吓过他了？哈，全部都是他自己吓自己的。」男人扯唇冷笑，再看一眼倚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的哥哥，道：「你不要再啰唆了，给我放老实点，闭上嘴，待在那儿别动。」

「清乐！」

无视于身后的呼唤，清乐上前打开了研究室的门。

「教授，」门一开启，小哈笑容满面地对着他说：「幸好你来开门了，我以为你不在，真是急死我了。只剩十分钟就七点了，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把这个药交给你才行。」

「药？」待在阴暗的室内，男人伸出一手。

「下午被晒伤的事，你忘得一干二净啦？」将药递给他，小哈摇头叹息。「教授除了自己的研究以外，其他的事就是这么迷糊。」

「呵呵，多谢你的鸡婆。不过我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呢，不信，你瞧？」

啪地，男人打开研究室的灯，室内忽然间大放光明。哈宾逊深邃荧亮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眨动着，适应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这时，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薄衬衫，要少年看个仔细。

「教授……你的高领毛衣呢？」

「毛衣？唉，这么热的地方，谁穿得住毛衣呀？」不耐烦地用手搧风，男人扯着衬衫说：「连这件衬衫我都想脱掉，想直接打赤膊呢！」

这句话让哈宾逊的脸色骤地变色，苍白从晒为健康橄榄色的皮肤底下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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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少年眼底浮现惧色，边说边后退。「你不是……不是教授……你是……」

「我是谁，有这么难说出口吗？」男人双手插腰，揶揄道：「我可是差一点就要和你成为一家人，同时也是你姊姊一生最爱的男人——你不想叫我清乐哥，想叫我一声姊夫的话，我也不介意哟。」

哈宾逊放声尖叫。


歇斯底里的凄厉叫声，在宽敞、空荡、阴暗的研究所栋内，激荡、回响，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哭神号，也惊动了待在那附近的人。

「呀……呀……」

「喂，你别再叫了，再叫下去不是你的喉咙先挂掉，就是你挂掉。」算是好心警告道。

但一径抱着自己脑袋，哈宾逊彷佛没听到男人的提醒，完全不打算停止尖叫。很快地，他整张脸由白转青，进入缺氧状态的大脑，晕眩带着黑暗一起来袭。双眼一翻，少年的身体就像断线的傀儡，突兀地倒地。

「我就说吧！」

男人双手抱着胸，撇嘴抱怨道：「我什么都没作，从头到尾都是这家伙自己吓自己。真是……麻烦死了。」

远方传来了杂沓脚步声。

「知道啦，你不要再啰唆了，清文。」

自言自语着，男人在少年身旁蹲下，伸手抱起晕倒的少年。万一少年刚好在这一刻醒来，发现自己被最痛恨的男人抱在怀中的话，恐怕不止是尖叫，而是吓出心脏病，真会送掉一条小命也说不一定。

「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你千万别挑这时候清醒，就一路给我昏倒到保健中心吧。」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有了近乎成人的体格。如果是一名足不出户的研究者，要「怀抱」着他，走上数十公尺，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只见男人轻松地，连滴汗水都没流的，抱着哈宾逊，大步向前迈进。

※※※

「这座岛上闹鬼，你怎么没跟我们讲？老兄。」

夏寰这没头没脑、天外飞来的一句话，问得康厄安一楞楞。「闹鬼？……抱歉，我不知道这座岛上有这样的传言？你又是听谁说的？」

「你用不着跟我们装蒜没关系。虽然小治治对牛鬼蛇神之说很感冒，不过反正他现在人不在这儿，不知者不怪罪。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这个人最喜欢听『好兄弟』的故事，我对这种事接受度很高。所以你就大方地，说给我们听吧？」

一场让康厄安不知多了几根白发的下午茶，好不容易结束，安心没多久，转眼又到了晚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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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岛上唯一的员工自助餐厅内，康厄安左等、右等不到夏寰与英治的人影，他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迷路了？」之际，夏寰终于独自现身……谁知碰面后，他没为迟到多作解释，劈头就问了个怪问题。

「不，我真的没听说过这里闹鬼。」康厄安歉意一笑，换上关心的语气问道：「怎么没看到欧阳医师？」


「他没胃口。我一会儿打包些东西，带回去给他吃就好。」夏寰挥手打发康厄安的疑问，继续道：「这里闹鬼闹得这么厉害，你们居然都没感觉吗？刚刚那阵随风飘来的鬼哭声，不会只有我们听见而已吧？真是诡异。」

讲到「鬼哭」两字，康厄安的心里便有底了。

「你说那个呀……你误会了，那并不是鬼哭，是小哈受到一点惊吓而尖叫。吵到你们了吗？真是不好意思。」

夏寰脸上挂着「无法接受」那声声吓人的鬼叫背后，竟是这样平淡无奇的理由。康厄安也只能苦笑，比起这闹鬼的误解，他更在意欧阳英治微恙的情报。

「欧阳医师没胃口，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保健中心的医生，到房间去看诊？」

「医生？他自己就是医生了，还看别的医生做什么？不用、不用！」

「话不是这么讲。医生不是全能的，他也是人，也会生病，该看……」

「他是莋爱做到没力气下床。」懒得再打迷糊帐，夏寰索性开门见山，咧嘴说：「明天你要是看到他，可别露出什么怪表情，让他知道我把他是只软脚虾的秘密曝光，他不知会怎么对付我。」

「……」康厄安一脸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我行我素大魔王夏寰，才不管那么多，嚷着：「好饿，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全部来一轮。」

康厄安一告诉他这里采取自助式吃到饱，他立马到自助餐台前去搜刮。不一会儿捧了两大盘堆得像小山的食物，满载而归地重回座位。

「你……的食欲还真好。」瞪着那快溢出到盘子外的食物，康厄安有些吓到，大胃王挑战也不过如此。

「这你就不懂了。我不多加点油，哪里应付得了那个超级耗油的漂亮北鼻？

耗油？该不会是……指欧阳医师？

再白目，康厄安也不会问欧阳医师怎么个耗油法。不过他真的开始担心，明天见到欧阳英治的时候，自己的表情能不能维持住「平常心」的状态。

已经开动，大快朵颐中的夏寰，插起一块鲜嫩多汁、烧烤到五分熟状态的牛排，豪迈咬下。

羡慕他的好胃口，康厄安则很有自知之明的，只挑了一盘色拉与清淡的芦笋鲜虾意大利面当晚餐。上了年纪，不能不注意血糖与血压的问题，放纵口欲的下场很可能是一辈子脱离不了小药片，那可是更痛苦。

转眼间一块牛排已经被他狼吞虎咽殆尽，夏寰转而进攻焗烤龙虾，灵活地运用刀叉将鲜红的壳与虾头去除，将一整尾肥美鲜甜的虾肉，送入嘴中，边咀嚼边说。

「对了，我想了想，你说这岛上没闹鬼，我还是觉得你在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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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想了想，你说这岛上没闹鬼，我还是觉得你在唬我。」

康厄安张大双眼，摇着头说：「不，我没有。况且，我没有理由要唬你啊？」

「那你说说看，小哈是看见了什么东西才鬼吼鬼叫成那样？别告诉我他只是被个玩具蛇吓到，那分明是活见鬼的叫声。」


那不是普通的吓到，而是发自内心的惊恐——这点，康厄安心知肚明。

「他看到的不是鬼……是某个人。」

康厄安并不打算隐瞒发生在小哈身上的事。他之前没有告诉他们，一是要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并不容易，二是他们只是来接受芯片植入，没有必要知道或认识汤清文「以外」的人。

可是人与人的邂逅是一种缘份。即使没有「必要」，人还是会在种种机缘巧合下，相互有机会认识。

或许，康厄安心想，这是老天爷的旨意，非让他们认识「汤清乐」这号人物不可？

「麦片！」劳了句台语叫他别骗自己，夏寰撇嘴道：「我才不相信看到个人，会把那个嚣张小鬼吓到叫破魂。」

「在我们，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可是在小哈的眼里，那却是一个披着人皮，内在集合了最邪恶的、令人无法不恐惧恐，世界上最叫他憎恶的怪物、魔鬼。」

夏寰挑起一眉。「什么家伙这么跩，说来听听？」

康厄安有些讶异，尽管夏寰口气不改轻挑，但是……浮现在眼神里的认真与关心，就像他随时会起身，冲去把恶整小哈的坏蛋修理一顿似的。宛如小哈的保护者一般。

之前看他老和小哈起冲突，以为他们俩这么不对盘，夏寰最多只是对小哈的遭遇感到好奇，想听点八卦罢了。没想到……康厄安心中对夏寰一整个改观，也许他很难以捉摸，但本性并不糟。

「好吧，这事说来有点复杂，希望你听的时候有点耐心。」

「废话少说，讲吧。」

康厄安做了个深呼吸，在脑中整理一下思绪，缓缓地开始述说。

　

※※※

　

「叩、叩。」

刚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的英治，皱起眉。

这么规矩地敲门，实在不像夏寰的行为。可是除了夏寰以外，还有谁会上门来找？

「欧阳医师，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需要你看一下小哈。」

这声音……是汤清文？

原本抓着条大毛巾，擦拭着湿答答的头发，英治闻言马上将毛巾扔到一旁沙发上，走向门口，把房门一开。

「小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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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扳在门框上，见到英治之后，男人率先漾开微笑，说了句「欧阳医师，幸好你在房间内。你要是不在的话，我可就求助无门了。」，接着「啊，你在洗澡吗？头发是湿的呢！」，很自然地伸手摸了英治潮湿的发尾，道。

英治什么话都还没说，只是一蹙眉，男人旋即松开手。


「啊！失礼了。一不小心，我喜欢对人毛手毛脚的老毛病就犯了。你知道，有机会吃豆腐时，多数男人在脑子运作前，手就先伸出去了。这算是男人的天性嘛，欧阳医师也是男人，应当见怪不怪才是。」露出一抹隐约可见小虎牙的歉笑。「请你千万别介意。」

这，就是他汤清文骗得女性芳心与信任的调情手腕吗？

在喝下午茶的时候，汤清文给人的感觉是「好感有余，魅力不足」——比较冒昧、直接的评语就是欠缺「雄性费洛蒙」。

不是说他一定要雄纠纠、气昂昂，讲话铿锵有力，方能展现男性魅力。

许多男人展现出的脆弱、幼稚、危险一面，往往会骚动一部分女性的「母性本能」。这类拥有圣母情结，愿意为爱牺牲一切的女子，即使明知另一半有问题，或是多任前妻死于非命，只要她爱上了，那绝对不会听旁人劝阻。死心塌地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嫁给一个连续杀人犯都可能。

少了一点神秘感的脆弱，那就只是软弱。少了一点可爱气息的幼稚，那就只是白目。少了一点无法捉摸的危险，那就只是坏。不足构成一个万人迷，迷倒天下聪明的女性。

英治当时怎么看，他都不像个深黯魅惑女性诀窍的男人。但，很显然英治看走眼了，英治没看出他有这油腔滑调、舌灿莲花的本事，可见之前的第一印象不够准确。

「小哈，他怎么了？」幸好对付「厚脸皮」的族群，英治是个中老手了。不二法门就是永远别被这种人牵着鼻子走。「你要我帮忙看什么？」

看到英治不为所动的酷反应，他眼中含笑，但很识相地没再多耍嘴皮，仅说道：「他方才不知受到什么惊吓，拚命大叫、非常激动，我安抚不下他。最后他昏倒了，一直叫不醒。想麻烦你去看一下他。」

救人的使命感，让英治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