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高打完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靠,这人简直比女的还啰嗦!”
“庄庄说怎么走?”我问太高。
“庄庄说,我们坐14路公交就可以到沃尔玛附近了,然后走几步路就到。”
“那哪里可以坐14路?”我又问。
“这里都没有14路,反正我们离东街口没几步远,不如再走回去坐5路车或者22路什么的重新回我们学校转坐14路吧。”
“你疯了吧?”我们大喊起来。
“庄庄说了,我们学校有14路,而且坐车回去只要25分钟,太近了,来吧,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赶紧回去。”
“出来了又回去,简直神经病啊。”杀菌皂有点受不了了。
太高依然坚持要回去,他说:“庄庄说,……”
“庄庄说庄庄说!”杀菌皂破口大骂,“庄庄还说大便是可以吃的,你吃不吃?”
“他没这么说!”太高气得脖子粗了一大圈。
我说:“好了好了,我看东街口那里有一家好又多,听说好又多也是一家特别大的超市,咱们不如去那里看看吧。”
于是我们来到好又多量贩,这其实是一家台湾人办的大型连锁店,他们的经营文化有点矫情,而且过于空想主义——让顾客永远满意,对自己永远不满意。可如今的现实是,作为顾客来说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会满意,作为商家也永远对顾客不满意。——经济就是在大家的不满意之中才发展壮大起来的。
我们进了好又多还没两分钟就出来了,因为心中始终惦记着沃尔玛,每看到一样东西都会说如果是沃尔玛的话会卖多少钱呢?杀菌皂于是说:“好了好了!我们去沃尔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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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幕 一起去逛街(8)
于是我们真的按庄庄教的那样重新回到学校,然后搭上了14路。
14路跟967的命运其实是一样的,都拉着超载了五倍以上的乘客艰难地向前跑着,身上的尘灰一路抖落,又一路粘上新的尘灰继续向前。
车上根本没有位子,我们只好站着,三精和杀菌皂被挤到了前面去,我和太高站在后面。14路轰隆隆地开着,开得人不知不觉出现幻听。正当我想问太高我们大约要站几个站时,就看见有一个小偷在我前方窃窃行窃,好死不死,被窃之人正是心情一直不爽的杀菌皂!我和太高都看见了,想叫,可是却又收住了口。因为昨晚我和太高看了一份报纸,那上面大致报道了如下新闻:
某市一男子在公车上发现一偷儿正在行窃一女子,该女子的一皮夹就插在屁股后面相对宽松的一只口袋里。当时,车内人满为患,该女子丝毫没有任何察觉。正当该男子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场擒住贼手人赃俱获时,只见该偷儿把手一抽,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呀,该男子的右手啪的一下就按在了该女子的臀部之上,该女子随即转身就给了该男子一个巴掌,并大叫“抓公车色狼呀”,引得全车人对该男子报以无比轻蔑的眼神长达数十分钟之久。而就在这难堪的数十分钟里,该偷儿连续成功地偷获了10元人民币一张、润唇膏一支以及手帕纸一包。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后一件非常倒霉的事情发生了:当该公车到达某站后,该男子与该偷儿同时下车,该偷儿一路尾随该男子,终于在一条无人的没有鸽子飞翔的灰色小巷动手教训了该男子一顿,最终致其大门牙脱落——一枚!警方目前正在追捕该偷儿!
一想到这则报道,凡是个人他心里就要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现在的小偷实在太猖狂了!我看看太高,他也在抽凉气。可是兄弟有难怎能不管呢?于是我急中生智,偷偷用手机拨通了杀菌皂的手机,顿时杀菌皂的手机疯狂乱响,吓得那偷儿无所适从战战兢兢。
站啊站,大约站了4个站,那偷儿平衡了心态准备再次动手,不过这回他换三精的口袋偷。——真是好大的胆子又敢在我们兄弟身上动手!于是这回轮到太高拨打三精的手机,吓得那偷儿在拥挤的人群中跳了起来。他可真倒霉,我和太高十分暗爽。
我们在打铁垱下的车,听我和太高讲完智斗偷儿的故事以后,杀菌皂和三精向我们投来无比崇拜的眼光。
通过一座天桥,又过了一家好又多的店,我们向大利嘉城走去。大利嘉城是福州乃至福建最大的电子城,要买电子产品几乎都上这儿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我们到了大利嘉,顺利找到了隐匿其间的沃尔玛购物广场。我们欣喜地走进沃尔玛,从一层转到三层,结果非常失望,因为我们需要的东西和好又多卖的基本没有差别,价格也差不多,真不知道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此时我们都饿了,其实午饭就没有吃了。这下子都半下午了。沃尔玛门口在举行网络游戏比赛,音响震得一旁的麦当劳叔叔坐像一直在颤抖着。于是杀菌皂和三精说要请我和太高去吃大M,以谢我们的救钱包之恩。
我们要了一份全家餐,很满足地将它全部吃光,吃光以后三精说他还想吃甜筒,于是我们派他去买。就在三精将要起身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对身材显眼的母子闯入我们眼帘。他们大概是北方人,但绝对不是北京人,因为不会说正宗普通话,卷舌卷得特别厉害,仿佛那舌头已经翘到鼻尖上去了,怎么听怎么别扭。相比之下,还是南方人说话好听,或许不那么注重发音规则,但总不至于让人感到别扭吧。
只听那个北方小孩撒着娇说:“妈妈儿,我想吃甜筒儿!嗯~我要嘛我要嘛!”母亲死活不依,儿子死活要吃,为了两块钱的东西,两人死活就这么耗着,互不谦让,吸引了全店顾客的目光。做母亲的就是不容易,丢人是丢她的人,于是那个北方妇女开始改变作战策略,只见她温柔俯身对儿子轻声耳语:“不行儿,马儿,吃了会闹肚子儿的。”可小孩想了一想,坚决不上当,变本加厉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妈妈儿你骗人儿!那你说,这些叔叔阿姨吃了他们等下会闹肚子儿吗?会吗会吗!妈妈儿你说会吗!”母亲被儿子问得羞个半死,赶紧捂着她儿子的嘴巴对大家不停鞠躬赔笑,然后狠狠捏了一把小男孩的屁股,乖乖去买甜筒。买回甜筒之后还瞪了小男孩一眼,说:“死孩儿!吃下去就疼死你!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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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幕 一起去逛街(9)
他们走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相觑一眼,问对方:“你还敢吃吗?”
晚餐过后已是傍晚六点钟,在确认了手表准确无误之后我们大叫:“死翘翘了!”——因为六点四十要到科报厅去听讲座,高个子教官扬言他会不辞辛苦前来点名的。
三精说:“打的打的,大不了做情死!”好一句“大不了做钱死”,我们夸三精开窍了。于是我们一起在路上向来往车辆招起手来。
这时一个手摇小红旗臂扣红袖标的交通管制大妈向我们吹着哔哔,不吵死我们不罢休。我们没鸟她。可她跑过来主动鸟我们说:“我说,你们几个大小孩放学不回家在马路口瞎玩什么呀?”
我们义愤填膺:“我们哪里在玩!我们在打车!”
交通管制大妈非常不耐烦地挥舞着正义的小红旗对我们囔囔:“大路口的鬼才给你们停车!去去去,要打到那边羊肠小道打去!”
我嘀咕了一句不要以为你有红旗就了不起,结果被大妈听到把我们当即轰走了。
到了小路口,我们招了好久的车,可没有一辆的士为我们停下来。太高骂我们笨,他说空车前面会亮红灯,要我们看准了再晃手。话说这当儿,一辆亮着“空车”的的士徐徐从我们身边驶过,车窗没关,我们赶紧说去福建大学,司机应都不应就把车快快开走了。
“太高,这下你怎么解释?”我刁难太高。
“嗨!人家一定是被你们的群魔乱舞给吓跑了,还以为遇上打劫的呢!等下你们都不要挥手,我来挥!”太高说罢,又一辆空车跟我们擦身而过,太高同样只说了句去福建大学,车就直接走了。
“我们学校是地狱吗?怪了!”杀菌皂又气又笑地说。
“原来是嫌我们学生没有钱!”太高愤怒地呸了一大口。
“不会吧?谁还能坐车不付钱的啊?”我说。
“他们不是怕我们不付,是觉得拉我们走不够赚你知道吗?这时候车往大学的方向走,回头的空车率多高啊,谁想做这买卖。”太高向我们解释。
“太没道理了,开的士就要有基本的职业道德,怎么能精打细算挑客人呢?”我也有点生气。
太高问我们几个身上有没有百元大钞,我们东拼西凑凑了五张红色的出来,太高把它们拿在手上挥舞起来,那架势特大爷。我们非常担心太高一时头脑想不通把这五百块都拿去打车了,太高说:“没有事,看我的!”
旋即,一辆碧绿的的士停泊在了我们面前,司机笑着说:“上车。”
太高反问道:“怎么不问我们去哪儿呀?”
司机纳闷地说:“上车再问也不迟啊。好吧,那你们要去哪里?”
太高说:“不告诉你!”
我们听了大笑,发现太高这家伙简直太逗了!司机发现被我们耍了,气呼呼地把车开跑了。
我笑着说:“太高,可真有你的!”
太高说:“好戏还在后头。”
我奉劝太高:“好了好了,你小子别把事情搞大了,的士司机也不全是坏人。”
太高说:“我只耍坏人。”
我问:“你怎么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太高说:“别问了,你们就看吧。”说罢太高又挥舞起手来,只是这回手中没捏着钞票。很快又一辆的士驶来了,依然没有完全停下的意思,太高扯着嗓门囔道:“喂司机!去福建大学!”司机摇摇头准备赶紧开走,太高这时唰的一下亮出五张大钞,说:“钱给你,随你开!”司机笑嘻嘻地把车停下了,也不说多余的废话,先把前门打开再说。太高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这个司机是坏人,鉴定无误。
太高趴着车门问道:“我们赶时间,你多久才会开到?”
司机想了一想:“这会儿路上肯定塞车,不然我抄小路带你们走?”
太高又问:“那大概要多少时间?”
司机说:“上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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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幕 一起去逛街(10)
太高不上:“不行,你得先说清楚,我们有急事,不行我换下一辆。”
司机于是想想说:“大概一个多小时吧,很快了,绝对不堵,一下就到!”我们听了非常震惊——居然要一个多小时,我们可以到邻近县玩儿去了。司机催我们赶紧上车,口中还念念有词的:“下班高峰期我们都懒得跑学校,划不来,你们学生都爱坐公车,我去一趟回头都是空的!”
太高批评道:“同志!你这么说就太没职业道德了,你们公司是怎么规定你们的?”
“规定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一回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我们也是要生活的,对吧?”
“那医生也是要生活的,法官也是要生活的,警察也是要生活的,大家都是要生活的,按你这么说,那还有没有一个工作的规范了,还讲不讲社会主义道德了?”太高说得很起劲。
司机听得一脸诧异,估计第一次遇上这么奇怪的乘客,于是摆出一副臭脸道:“我说你们几个到底上不上车呀?不上的话别耽误我赚钱!”
太高河东狮吼:“赚钱赚钱,就怕你有命赚没命花,等下说不定就出车祸!”
这司机估计是个迷信之人,一把从窗口扯着太高的衣领不放:“好啊你敢叫我去死?知不知道我们司机很忌讳这个的?你没看我车上挂着铜八卦吗?你给我呸掉,把刚才的话全给我呸掉!”
只见太高很听话地呸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然后左拳一挥,打掉司机紧拽着他的那只铜臭的汽油臭的右手,骂了一句“什么鸟儿!”,然后在司机反应过来之前带领我们赶紧逃跑。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太高生气——真生气。虽然做生意的人都是金钱至上唯利是图的,但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自己的金钱观,太高犯得着对一个开车的司机这么生气吗?
于是我拍了拍太高的腰(因为太高实在太高,我拍他的肩膀还比较吃力),说:“太高啊,犯不着跟这种败类生气的。”
太高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小酷,我爸三年前就死了……”
我们听了非常震惊,原来太高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太高继续说:“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14岁那年,他带我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作了,当时那么多的车在我们面前开来开去,可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载我们去医院。我爸爸艰难地从口袋摸出十块钱,叫我赶紧叫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