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院子里自掘了一口压水井,把水桶放在出水口下,只消轻轻地压,井水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我用力地压水,井水从出水口喷涌而出,不一会儿,两只水桶满满当当地盛着清澈的井水。
母亲从厨房追了出来,冲我喊:“宏仔,你莫把水装得太满,满水不供家哩!”
我说:“没事,我提得动它!”
当我左右开弓一手提一只盛满水的木桶,只听见哗哗的泼水声,井水湿了一路。
在厨房,母亲说:“你看,满水提到屋里,还不是少了一大截?”
我没有去理会少没少水,而是疑惑不解地问:“妈,‘满水不供家’是什么意思!”
母亲说:“水装得太满了,不就泼了吗?做什么事都是这样,不能太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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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妹妹
陈志宏
那一年,杭州姑娘章莹不幸患上再生障碍性贫血,生命亮起红灯。
父母视女儿如己出,却是爱莫能助,他们与女儿的骨髓配型,都不成功,毕竟不是亲生,互相深爱着的女儿和父亲母亲,生生少了一份血缘关系。二老想方设法找到章莹的胞姐,眼看着有了生机,姐姐却临阵脱逃,只甩给他们一缕冷如箭的寒风。年轻的生命,如风中烛火,明明灭灭,此刻亮着,不知下一秒是否还能光闪如初。
是台湾妹妹让章莹看到未来的亮光,看到无尽希望,眼里的光,一缕一缕,经海峡的清风吹拂,柔美如琥珀,泛着生命绿洲深处最浓烈的深绿。据来自台湾花莲的慈济骨髓库的消息,一位读大二的台湾妹妹,与章莹配型成功,而且,愿意随时为她捐献造血干细胞。
2001年4月10日,章莹在无菌仓经过严格化疗后,只待输入新的骨髓。因为骨髓从供体取出之后,只有24小时的生命活力,又因为两岸没有直航,接到杭州方面的消息,慈济骨髓库便忙碌着,抱护在怀里,不停地翻动装着1280CC造血干细胞的骨髓箱,在花莲、台北、香港、上海和杭州等五地,上演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
无论如何也诉不尽台湾妹妹的救命之恩,隔着玻璃,章莹挤出一个带泪的微笑,那圣洁如雪莲般的笑容,流淌着她心底最深的感恩。慈济的工作人员还给章莹带来了捐髓女孩写给她的祝福卡片,并当场念给她听。这张署名“台湾妹妹”的祝福卡,简短地叙述了抽髓时的恐惧心理,她说,她非常怕,“但是,我知道受者比施者更难受后,也就不再害怕了”,再说配型成功是三十万分之一,咱们是天定的姐妹缘份呢。最后,台湾妹妹给章莹鼓劲:加油啊,你会没事的!加油!
章莹的手术非常成功,出院后,最大的心愿便是见一见那个给她第二次生命的台湾妹妹。她写信给慈济,表达了想和救命恩人见上一面的强烈愿望。然而,以“甘愿做,欢喜受”为至高至善理念的慈济人,订立了自己的保密原则。她只收到慈济转来的台湾妹妹的短信,在信中,落款成了:妹妹,发自台湾。章莹的父母也写信给台湾妹妹,希望能见上一面,认个亲,却是无法实现。
恩人只在云端,看不见,摸不着,而每一阵风,每一场雨,每一片雪,都是她的化身罢。
2006年夏天,章莹又一次收到慈济转来的一封信,开启信封,发现还有一个盖了加拿大邮戳的信封,从里面取出信笺,熟悉的字体映入她泪珠重重的眼帘。台湾妹妹在信中说,4月10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姐姐康复的起点。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值得回忆的日子……4月10日,这是台湾妹妹身受苦痛的日子啊,而身在加拿大读书的她还在为此对章莹感恩。这是怎样的一种人间情啊!
有人说,天使是在经受了苦痛之后,才长出翅膀在天空飞翔的。台湾妹妹,那个上帝派来的救人一命的天使啊,就这样永远活在章莹心里,活在她感恩社会感恩他人的行动中。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感动长盈于心,感恩长绕左右,握着信,章莹看见天使飞过,落在自己身边,融入自己的生命。
那句天使之语“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值得回忆的日子”回响在她的耳边,回荡在大爱弥漫的人间。
无弦的吉他
文/陈志宏
齐秦曾经是一个在迷途上走得很远的孩子,喝酒,打架,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他父亲常常愤怒不已,但除了把他打个半死之外,也是无计可施。齐秦每次挨了父亲的痛殴之后,依然我行我素,为所欲为。
顽石终于受到重罚,在一次肇事之后,齐秦被押进台南的彰化感化院,羁期一年。亲友都疏远了他,在异乡的感化院,他异常孤独,渴望那种温热的真情包裹自己。终于盼来姐姐齐豫的探视,他向姐姐说了一大堆好话,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接受感化,重做新人。姐姐听惯了他的誓言,挡了他一句:“你少来啊,你少骗我。”齐秦有点绝望。
七天后,齐秦从监管人员那儿得知有人来探视,疑疑惑惑地赶去,看到风尘仆仆的姐姐齐豫。姐姐给他买了洗发水、皮带、内衣、内裤等日常用品,笑着看他,听他说话,直到探视时间结束。打这以后,齐豫几乎每周都会从台北赶来看他。从台北到台南,从台南到彰化,从彰化到感化院,要倒好几趟车,光路上就得花去一整天的时间,尽管如此,齐豫都风雨无阻。
从感化院出来,父亲怕齐秦再惹事生非,把他关在家里,让他与世隔绝,阻断他与那帮朋友的来往。姐姐回家的时候,齐秦对她说:“姐,我想做音乐。”她还是那句老话:“少来啊,你少骗我。”
齐秦一个人在家里感到极端无聊,觉得自己还在感化院一样。这个时候,姐姐齐豫抱来一把崭新的吉他送给他,对他说:“如果你想做音乐,你就好好弹!”齐秦的眼里流露出惊喜,抱起吉他兴奋地弹了起来。
有了这把吉他,家里便回荡着悠扬的吉他声,在这吉他声中,齐秦开始了人生的音乐之旅。后来,齐秦以《北方的狼》、《大约在冬季》、《原来的我》等一批脍灸人口的作品享誉华语乐坛。
齐秦为了音乐四处奔波,这把姐姐赠予的吉他在旅途中,音箱破了,就包扎好,断了琴弦,又续上……最后,它成了一把无弦的吉它,一直被齐秦珍藏着,成了他心灵的慰藉和情感的支撑。无弦的吉他伴他在音乐中自由徜徉,让他在真情世界遨游。
齐秦作客中央电视台《艺术人生》,在现场展示那把无弦的吉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被真情包裹着源于内心的微笑。坐在电视机前的我,深深地被齐家的姐弟情深所打动,泪眼朦胧中,想起我千里之外的姐姐来。
在我读初二的时候,我的三姐远嫁福建,路遥天远,从此,姐姐很难回家一趟。那时,不知着了什么魔,我迷上了吹口琴,缠着父母买,却一次次被拒绝。后来,姐姐从福建给我买了一支敦煌牌口琴,那颗着魔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姐姐就像一缕绵长的琴声,长久地萦绕在身边,照亮被阴影笼罩的前路。在我情绪跌至谷底的时候,在我受到苦难折磨的时候,我都会吹响姐姐赠予我的口琴,在声声悠扬的琴音中,翻晒受潮的心情。
和齐秦一样,我也有一个好姐姐,有一把代表心灵慰藉和情感支撑的“无弦吉他”。和齐秦一样,也许,世上每一个人都在心里珍藏着一把无弦吉他,在这把吉他里,浓缩了人与人之间最纯的情感,至美的关爱,以及温暖一生的心灵感动。
在人生旅途上,抽空抚一抚这把无弦的吉他吧,从此,阴霾消失,阳光晒在你的脸上,露珠滴落在你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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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布鞋
邓皓
在许多年前的一个秋月如水的夜晚,我的一个朋友给我讲述了一个他亲历的故事。听了这个故事后,不知为何,我就再也忘不掉了。时不时地,我的脑海里就会幻现出他说过的那——
1981年夏天,我考完高考,正和爸爸妈妈在田头劳作,村里负责送信的村支书媳妇喜颠颠地跑过来,将我喊到田垄边,手里扬着一封信,说:“娃子,快把手脚洗了,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事儿,你考上北京的大学了。”
我顿时高兴得像一个惊叹号立在了水田里。
爸爸妈妈忙不迭扔下手里正插着的禾兜,聚在了村支书媳妇身边。
过不了一会儿,我家的禾堂里就有了鞭炮声响起。那是闻讯赶来的村支书亲自买了鞭炮给点燃放的。
我们家在遥远的湘北农村,考上京城里念大学的我是头一个。
从听说我要去北京念书的那天起,妈妈就开始为我纳布鞋。我们乡下有给孩子做布鞋的习俗,那布鞋虽说样儿丑丑的,但穿着清爽、舒适,而且耐穿。妈妈要为他远赴京城的儿子纳两双好鞋。夏日的夜晚酷热难当,蚊虫叮咬,但妈妈硬是坚持着在一盏松子油灯下给我一针一线纳鞋。父亲看妈妈辛苦,就说,你给孩子纳一双秋鞋得了,但母亲不依,说,娃崽这一去,得过年才回来,入冬了不把咱娃崽的脚给冻坏了。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在灯下为我纳鞋的剪影为那首“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古诗做了最入神的点化。
母亲送我上学的礼物是两双布鞋。她囫囵着甚至说不清几句对我祝福的话。我捧过来母亲的手看,那双生满老茧的手被纳鞋的针络出好多道沟壑。我的眼泪滴在了母亲的手心里。
父亲送我到了长沙火车站,给我买好一张到北京的硬坐票,说,爹不送你了,再往前走,我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一共大大小小5个包,你一路稳当点,到了学校别贪耍,发狠念书。以后别再回到你住的这土疙瘩来!说完,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知道父亲是一个粗人,说不来细腻的话,但父亲的背影从我眼里消失的那一刹那,一个17岁半大汉子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火车到站后,我跟随如潮的人流挤上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自然也是第一次坐火车,心里是既激动又恐慌,当我终于找到座位收拾停当时,我这才留心整理起自己的行李。这一下,我大惊失色,原来我带上车的行李只有4个包,还有一个放在候车室座位下的小包忘记给拿了。而那个装着衣物的包里正好放着母亲给我纳的那两双布鞋!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忙下车去取我忘记的那个包裹,但不容我离开座位,就听火车“呜”的一声长鸣后启动了。我万念俱灰,“哇”的一声哭开了。我的哭惊动了很多旅客,许多人都半是好奇半是同情地问我怎样了,我说,我把行李丢候车室了,然后,哭得更凶了。在父母面前,很少有机会软弱地流泪的半大小伙,当发现自己哭着的时候,身边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时,心里更是忍不住一阵发酸,我索性倒伏在座位上哭开了。过不了几分钟,有人把列车长叫来了。列车长亲切地问我,掉什么了,如果是不紧要的东西就算了,出门在外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我可以用无线电台跟你联系一下。我一听,生怕他会认为我说的东西不重要而不跟我帮忙。我说,我那包里装的是我的入学通知单,还有我一个学期的学费!从没有撒过谎的我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编造出了这么个谎言,其实,我的入学通知单和学费早就被母亲缝在了我的裤腰上!我只有一个念头:什么都可以丢,我妈花了那么多心血给我纳的布鞋不能丢!列车长在问了我诸如坐的第几候车室,在哪个方位、丢的什么样的包等问题后,拍拍我的头说,小伙子,别哭了,头一次出远门难免有闪失,我跟你尽量联系好了。车刚发出,应该还有希望找得到!我一听,一颗心松弛了不少,泪光闪闪地拉着列车长的手说,叔叔,你可得给我把包找回来,我到北京上学就指望你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全然不是在演戏,我真是觉得母亲给我做的那两双鞋是最重要的,我一定得找到!
大概是过了半个多小时,列车站长来到我身边,说,你的包已经联系给找到了,我已经叮嘱车站的工作人员将包交给下一趟发往北京的列车,那趟车同样是一趟直快车,比我们的车晚开6个小时,也就是说,你到北京站后,等上6个小时就可从那趟车的服务员手中取回你的包。
我破涕为笑了。
我坐的那趟车到北京是上午11点多。好心的列车长将我领到一个值班室,对一个上了岁数的女值班员细细交代一番后,对我说,小伙子,万无一失了,过6个小时后这位阿姨会带你取回你的包的,我走了,你可得好好学习!我不知道对这位好心的列车长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同时,心里也莫名地涌上一股歉疚!列车长走后,那阿姨将我领到一个候车室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