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战地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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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战地浪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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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秋笑着说:“你果然就是那样的角色。”
  “思秋啊,搞创作谁也不是天生的,得慢慢学习琢磨,自然就提高了。”
  耕耘给了思秋勇气,思秋真的写歌剧了,有了这个借口,思秋可以毫无顾忌地找耕耘,他俩共同研究提纲,共同设计人物:海上练兵、激战登步岛、连长与金子的战友情、海上漂流、荒岛的日日夜夜,尾声。
  耕耘鼓励思秋:“这些事都是你非常熟悉的,人物就在眼前,很多语言都是现成的。金子背着连长、金子在海上、金子在荒岛、金子回到桃花岛看见战友,他的内心活动丰富,正是发挥歌剧特长的地方,写几段唱词,大致押韵,写不了的用对白,我看对于你不会太难。”
  思秋被耕耘一说,充满了信心,没想到拿起笔来,那些感人的场景,那些活生生的人物,两句话一写就没了,好像从老师那里学的词也全跑光了,肚子里干巴巴的,脑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想像力。她真不知道作家一本一本厚厚的书,是怎么写出来的,从哪里找那么多的话。但她不想让耕耘失望,失去了这次机会,耕耘可能不再信任她,她只有硬着头皮去拼。思秋经过十来天的努力,小歌剧《漂海英雄——金子》勉勉强强拉出个本子大纲来,可怜思秋日夜折腾,茶饭不思,瘦得跟荒岛回来的小金子差不多了。思秋想,以后当什么也不要去当那个文学家,独自关在屋子里憋不出来,真是叫做活受罪。
  思秋把剧本交给耕耘,一点信心都没有:“很不好意思,等我走了你再看。唉,很生动的事被我一写,什么情趣都没有了。我记得我父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秀才每天写文章写得愁眉苦脸,秀才的老婆问她,你写文章比我们女人生孩子还难吗?秀才说,那当然哪,女人生孩子是肚子里有,我写文章是肚子里没有呀。”
  耕耘听得哈哈大笑:“你父亲还挺幽默的。其实学问是靠积累的,积累生活、积累素材、积累词汇语言,肚子里不就慢慢有了嘛。苏联高尔基只是个小学生,他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可是很多大学生,读过很多书,啥也不会。这就看一个人的悟性与勤奋,你能写出本子,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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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战地浪漫 第一部分(19)
耕耘看了思秋的本子,又和她一起修改了几次,终于大家都认可了。
  耕耘谱曲可下了工夫,他会唱十来个省的民歌,这个本子,他以浙江的民歌为基调,旋律性很强,短短的曲子,又好听又好唱。演员从各个班里挑,思秋就演送地瓜的文教。戏很快排出来了,军部会演获得一致的好评,得了个一等奖,很多部队来学这个戏。这给思秋很大的安慰和鼓励。
  和耕耘在一起短短的日子里,激发了思秋生命的潜力,提升了思秋生活的境界,她更加崇拜耕耘了。他是她的好老师,好战友,好朋友。和耕耘一比,思秋觉得自己真是相形见绌,黯然失色了。她产生一股动力,必须奋起直追,一定要配得上和他并肩战斗,配得上让他去培养,去关心,去爱护。
  这天傍晚,耕耘突然背着背包来找思秋:“小秋,我要走了。”
  “要走,你到哪里去?”
  “组织上抽调我到上海音乐学院去学作曲。”
  “去上学?我们都从学校跑出来当兵,你们倒要进学校学习。我看你的曲子就写得挺好的啦。”
  “人家都叫我们解放军是土八路,现在全国解放了,不能再小米加步枪了,目前要建设正规的海陆空,也要培养部队自己的军事专家、文艺专家。音乐这一门有深奥的专业技巧,我们过去写曲子都是为了战争需要,自己瞎摸摸的。”
  “太突然了!”思秋觉得是突然架空了,有点哀伤,刚刚展现的一点美好景色,却来了狂风暴雨,一切都云遮雾盖。“要去多久?还会回来吗?”这是思秋最关心的问题。
  “那就说不定了,学一两年吧,我会争取回来的。”去音乐学院去学专业,是耕耘梦寐以求的,现在却没有兴奋,桃花岛让他很愉快,因为心的眷恋,脚步变得有些沉重。
  “要一两年?我……我送送你吧。”眼泪直往上蹿,她警告自己,这算什么,竟哭哭啼啼的,千万千万要忍住。
  他俩一起往渡口走,默默地,都不说话。
  “你看这海,蓝蓝的,多好看!听说那边就是普陀山!”耕耘是有意打破沉默。
  “普陀山?我妈妈说普陀山是仙山,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它离这里很近吗?”
  “很近很近。听说那里很美,诗人描写它是人间的蓬莱仙境。”
  “普陀山,那是我妈妈给我梦想的地方。我们要是能去看看有多好!”
  “等到不打仗了,我和你驾一条小船一起去普陀山,我们也做一次快活的神仙。”
  思秋突然心里一亮:“我和你驾一条小船一起去普陀山。”耕耘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她马上否定自己:“不会吧,我太敏感了。”
  “我们文工团去了多少人?”
  “全国部队每个军只去一个,我太幸运了,真是万里挑一,这里应该有你的一份功劳,我想我们歌剧得了奖,为我的学习加了一个很重的筹码,不然,团里有这么多能人,我的出身又不好,怎么会轮到我呢。”
  思秋觉得耕耘总是背着出身包袱,就说:“一个国民党军官的儿子,能跟共产党吃苦干革命,不是更说明你对党的忠诚吗?”
  “不,共产党依靠工农大众,只承认他们才是天生的革命者,部队是很讲究培养根正苗红的人;我们这些小布尔乔亚,党认为总是动摇的,是需要不断改造的。我是天天被改造,到现在身上还有不少剥削阶级的毛病,入党的时候人家给我提了一箩筐的意见,不过关键还是看个人的表现。”耕耘顿了一顿说,“你下连以来干得很好,你单纯、热情、聪明,文学基础不错。文学,我认为完全可以靠自己努力。如果我学习以后能回来,我们再合作,怎么样?”耕耘说完露出一个很亲切的微笑。
  以后看不到他亲切的笑容了,听不到他这么悦耳的声音了,耕耘一走,好像把她所有的生活乐趣全带走了,桃花岛马上会变得枯燥无味。她舍不得他走,这怎么好说出口呢,她心里一酸,眼睛又红了,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咽下口水,眼泪又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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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战地浪漫 第一部分(20)
耕耘说:“在岛上我们在一起很愉快。我会想念桃花岛的。”
  “难道你就不想念我吗?”思秋还是按捺不住了,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涌上来,溢满了眼眶。
  耕耘极尽温柔,“小秋,别这样,别这样。你有多漂亮的眼睛。”
  思秋的两行泪珠冲出眼眶,在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耕耘轻轻地捧起思秋的头,一双眼睛金光闪闪地看着她,就像一柄利剑把思秋的心穿透,她无法抵御,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听到了两颗心都在剧烈地跳动,耕耘猛地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这一吻真是太突然、太迅猛了,思秋猝不及防,但她感觉到了耕耘温暖柔软的唇贴着了她的脸,她闻到了一缕男人青春的气息。天地在旋转,心潮在翻腾,思秋刹那间飘浮了起来,软得快瘫倒了。她真想扑进他怀里,一激灵,她勉强支撑了身子。当她再睁开眼睛,耕耘已别转头径自走了。
  思秋看着他背着背包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喊:“耕耘!”
  耕耘没有回头。爱情会在他心里这么快地萌生,是他始料不及的,但他知道这肯定是断送一切前途的爱,他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耕耘原以为知道自己是个老同志,该怎么做,他也相信自己的毅力,决不会在新同志面前失控。可是当他看到思秋一双晶莹含泪的眼睛,楚楚动人,哀哀无告,由衷的爱怜骤然涌上心头,他抑制不住地亲吻了她。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信号,耕耘为自己刚才的大胆吓了一跳。
  他听见了思秋绝望的呼唤,他没有回头,他不敢再回头。
  耕耘的背影渐渐融入天边一抹淡淡的夕阳里,思秋觉得自己被抛弃在孤岛上,被抛弃在一个无底的深渊,她孤独极了,趴在沙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没有耕耘的日子,她才发现自己对耕耘狂热的爱恋。
  “我会想念这桃花岛的!”“要是不打仗,我和你驾一条小船一起去普陀山,我们也做一次快活的神仙。”她总是重复着耕耘这几句话。耕耘只说想念桃花岛,他没有说会想念我,让她失望。又一想:“他吻我的眼睛,会不会是疼惜我的眼泪,抑或他说的我眼睛漂亮?他不可能爱上我,但不管怎样,我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他了。”
  只要一静下来,耕耘温热的吻,就会从思秋心底涌上来,甜甜地、软软地,她的脸会因为害羞马上变得红扑扑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再想了;夜深人静,她让自己放任地回味他吻她眼睛的那一瞬间,一种甜美的感觉又马上弥漫开来,让她眩晕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享受那种飘浮的梦幻。她对自己说,这绝不是在做梦,是真实的,是绝对真实的;但她又希望这是梦,让耕耘走进她梦里,她又可以再一次地亲近他。
  现在思秋再看看周围,似乎什么事什么人都不会再引起她的兴趣。过去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对男人曾有一种成见,她认为像父亲这么好的男人都能背叛母亲,说明世界上好男人太少了。在学校有不少人追求过她,在部队组织上也给她介绍过什么首长,她是一概拒绝,当时她一听就烦,认为自己和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呆一辈子。现在她内心有一种冲动,有一种渴望,想看到耕耘,想和他在一起,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她很想写封信给他,她要倾诉,可是信寄到哪里?又能说些什么?那是一种难耐的煎熬,以至文健看到她关心地问:“你是不是病了。”思秋自己也有一种生病的感觉。
  无法相见,无人倾诉,无从寄托,晚上她仰望海天上的星星,于是她想写诗来排解自己的思念。据说所有的诗,大多是因为痛苦,才凝练成血滴。
  我的思念在遥远的天边,
  黑夜里它为我燃烧成蓝色的火焰,
  默默相望,默默祝福,
  相对一笑也隔着云烟。
  我的思念就近在眉睫,
  一抬头,他等我总站在海滩的窗前,
  温柔无限,关爱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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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战地浪漫 第一部分(21)
寂寞长夜来殷殷相伴。
  如果我流泪,他会忧伤而暗淡,
  如果我微笑,它因欢悦而豁然,
  距离是永恒的距离,
  爱恋是永远的爱恋。
  思秋怎么都不会想到,因为写了这首诗,后来竟影响了她与他的整个人生。命运可真会捉弄人。
  6
  很快文工团全部在黄岩集中整训。思秋来到团里,杨静已经先回来了,两个好朋友相见高兴地抱在一起。
  杨静说:“阿秋,想死我啦!”
  思秋赶快说:“是啊,是啊。”说着却脸红了。她这是敷衍,思秋在桃花岛和耕耘在一起,好像一次都没有想起杨静。天哪,女孩子的心变起来真是可怕。但现在见到杨静确实非常高兴,思秋感到,只有对她,什么都可以倾诉,她相思满满,很想找人倾诉。
  杨静高兴地说:“我哥哥被抽调到空军军事院校,听说还要派他到苏联去学习,真是太幸福了。”
  “他的画到法国开过画展,放弃了自己的专业是不是太可惜了,到空军要从头开始学,他愿意吗?”
  “我也这样问过他,他说:我们新中国太需要一支强大的海陆空军了,不然连小小的日本都欺侮我们。现在让我们去为创建祖国一支现代化的空军出力,真是天降大任于我们,人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为国家作贡献。画画自然是我的所爱,但毕竟对我们贫穷落后的国家目前是无关痛痒的。”
  杨静还告诉她,浙江美院来的好几个男大学生被送到沈阳、哈尔滨军事院校学习了。是啊,文工团留那么多画画的人才,也发挥不了作用,他们虽然永远离开文艺岗位,但他们文化水平高,以后可以从事部队现代化的海陆空军建设。
  “就是柳耕耘去了上海音乐学院,他学习完了,不一定会回到我们这个小小的文工团啦。”思秋只有听了这句话,像针刺一样地痛。
  杨静最喜欢打听小道消息,她爱跟团里的文书套近乎,知道的小道消息就是多。
  “听说你们在舟山前线干得不错,你进步也很快,团里要给你们这个下连组立集体功呢。”
  “我是被逼着往前走的,赶着鸭子上架,不过我自己真的收获很大。”
  杨静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下部队的都回来集中了,可美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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