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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月山这一走,母老虎就更加虐待品子和小丑了,母女俩陷入了苦难的深渊。
关月山这一走,也就学得更坏了。他学会了打胎,学会了做假药,还学会了当道士,总之五花八门的他学了不少。“九一八”以后,他又窜回北平找他的家。
偶然一次在天桥卖假药,他看见品子在卖唱,真恨不得上去打她几个嘴巴。可一想,自己出去了几年,也没混好,又有什么脸去打她?他多少还有那么一丁点自尊心,就没敢上前。可看见品子挣钱他又不甘心。他现在最想的是钱。
关月山摸不透常跟品子在一块儿走的一男一女是什么人,他跟过几次,又怕品子改嫁了,怎么能张口跟她要钱?有一天,他突然远远地看见母老虎穿着绸缎衣裳,大摇大摆地进了这家小院,这才断定品子仍是他关家的人。他晃荡了几天,老没勇气找她们。他不愿意再和她们一块儿住,他已习惯了游魂似的生活,他想的只是钱。
这天,他终于下定决心,不顾脸面地来找品子要钱,可没想到,这个家已经一无所有了。还真有人替品子拔闯,差点被那个愣小子揍一顿。他捧着闷葫芦罐,还没有出胡同就把它砸碎了,哗啦一下,铜子儿毛票,还有两块现大洋,撒了一地。他仔细数了数,也有四五块钱。
从此他经常出没天桥。品子一看见关月山,两腿就发抖。好在有一帮子人围着她,还总有小屁子妈在身边,她的胆子壮多了。
“别怕,他盯着你,就让他盯。他敢过来,我就揍这老小子!”铁柱安慰着品子。
“打出人命来,要吃官司的,铁柱兄弟,可别打人!谁禁得住你这双手?”品子真怕铁柱打死人。
品子一步也不敢离开小屁子妈,她怕闹出事来,弄不好再出条人命。有时她劝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就剩一条命了,连草刺儿都不如,草枯了,明年又长出来了,人活着,不过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自己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一撒手一闭眼,一了百了。可她一想到郭先生,就又有了生的欲望。品子不敢承认她爱郭先生,她欺骗着自己。她为了小丑!
有时候,品子正在唱,听众起着哄嚷:“白兰来一段儿《思夫》!”“再来一段儿《思春》!”品子跟常四爷又学了不少段子,叫她唱她就唱。至于唱什么,可得由她自己决定,从不听人家摆布。这样,品子人缘还越来越好,大家觉得她不
品子真行!(2)
偷懒,不油滑,叫唱几段就唱几段。席棚邀品子去唱,她怕对不起郎大爷,不肯去,推说会的太少,慢慢把身段和整出戏学会了再去。郎大爷自然就格外喜欢她义气、厚道,现在她分的钱和小屁子妈一样多。为了厚待品子,郎大爷还破例叫小丑扮个角色,陪他打旗,再多给十几个铜子儿。逢年过节,郎大爷还总是额外多塞她点钱。品子也十分感激郎大爷怜恤她们母女。
现在品子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她也学着小屁子妈,使点身段,手脚也灵活了,眉眼也能活动了。她总唱青衣戏,留着花旦戏给小屁子妈唱。听众都说:“听白兰的唱,像是在太阳地里晒渴了,喝了碗酸梅汤。黑脆儿唱的像个红心绿萝卜,嘎嘣脆,又辣又甜!”
郎大爷这块地儿,就靠着白兰、黑脆儿,缺一不可。听众对她俩有种特殊感情,不是邪的歪的,是有个瘾,爱听她俩唱。见着白的不见黑的,观众就要打听:“生病了?为什么不来?”看见黑的不见白的,也得问个底儿掉。所以她俩的听众差不多都是熟脸,她俩也格外卖力气。
品子这天正唱得听众屏住呼吸,场子里一点嘈杂声也没有,忽然听见郎大爷嚷开了:
“你这是干什么?存心搅我是怎么的?快收起来,不然我叫段上的人把你抓起来!”
一时间,大伙儿都回头往场子外边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坐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张草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这时铁柱正走过来,一看就急了,“嗬!老小子,又是你!我憋你不是一天了,今儿个你敢跑到这儿来搅场子!起来,到外头说去!”说着揪住那道士衣领,死死不放。
天桥这地方,无风三尺浪,碰见这种事,很快围上一堆人,有人嚷:
“铁柱,先别打,让他说清楚!”
还有人喊:
“上头写的什么?念给大伙儿听听!”
这么一说,关月山索性耍赖,一头撞在铁柱身上,然后躺在地上嚷:
“救命啊!打人啦!求求仁人君子,救救我这条老命吧……”
“铁柱,放开他,有劲儿甭在这儿使,让人家说话嘛!”听众叫嚷着,把个铁柱气得脸都发紫了。
品子已经看见了关月山,不知他又在兴什么风浪,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小屁子妈也过去冲关月山嚷:
“老不要脸的,你想寒碜谁?不滚开,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品子本想顶着往下唱,可人都围了过去,实在没人听了。高大爷上来想压压场子也没有用,观众看打架的比听唱过瘾,弄得郎大爷抓耳挠腮,不知怎样把人们拉回来。他想挤出人群,找个巡警,可人们围得水泄不通,挤不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品子挤进了人群,指着关月山说:
“别耍无赖!铁柱兄弟,放开他,让他说给大伙儿听听!”
品子这么一说,大伙儿静下来了,等着关月山开口。铁柱也松了手,抱着肩膀,“那你就跟大伙儿说说,别揍屈了你。
快说呀!”
关月山此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面前站着的真是品子?品子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跟他说话?认错了人吧?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品子看关月山不吱声,就向周围的人请了个安,说:
“你不说,那就我来说吧,让大伙儿听听。”说着捡起地上那张写得密匝匝的草纸,指着关月山说,“他是我公公,叫关月山。我不叫白兰,我叫品子。在我不记事的时候,被人拐了,卖到他家当童养媳。我婆婆外号叫母老虎……”
“嗬!真厉害。这是羊入虎口了!”有人一边乐,一边说。
品子沉稳地接着说:
“我三四岁就成了他们家的使唤丫头,他们那傻儿子稍不可心,就哇哇地叫母老虎。还有他(指着关月山),连打带抽。夏天剥光了身子打,打完了在太阳地里跪搓板;冬天打完了跪在地上,从我头上浇凉水,直到把他儿子逗乐了才算完。我恨他们,恨他们三口子,他们就这样折磨了我十几年!”品子抑制不住的委屈,一下子倾泻出来,眼泪噗噜噜地流个不停。
品子真行!(3)
听的人也不住地骂:“真他妈的黑心!”“不是人揍的!”
品子尽力让自己不哭,抽泣着抹了抹眼泪继续说:
“我14岁就嫁了他家的傻儿子。不到半年,这傻子得了猩红热死了。我生了个孩子,就是诸位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儿,常陪郎大爷打旗儿的。我公公跟母老虎打架,一走好几年,现在这一家三口就靠我卖唱赚钱,养家NFDA1口。上回他到家去,把我打了,逼我要钱。我们在天桥卖艺,哪儿有存项?他今儿又来天桥寒碜我,想把我从这儿挤对走。谁家有辙,能上天桥舍脸卖唱?请诸位评评这个理儿吧!”她说完,又对大伙儿请了个安。
“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上回不单打了品子,还抢走了一个闷葫芦罐儿,你还充老的?印帕巢缓﹄ 毙∑ㄗ勇枰布方巳翰寤八怠�
这么一来,群情激愤,人们纷纷指着关月山说:
“白兰、黑脆儿说得对不对?你说,你说!”
关月山一看这阵势,心想,耍赖也不行,弄不好再挨顿揍,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连忙说:
“是,是,是这么回事。我也是没路走啊!”
“一个大老爷们儿,养不了家,还想喝寡妇儿媳妇的血汗,又在这儿寒碜她,你还有脸吗?”有人说。还有几个人嚷嚷着:“铁柱,瞧这老小子就不是个东西,还装什么老道?准他妈的不是好人,快把他交给巡警去!”听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喊着。
“我们家这点儿陈谷子烂芝麻,耽误爷们儿听玩意儿了。铁柱兄弟,放了他吧,初一关进去,十五他又出来了。让他寒碜我吧,看他还有什么招儿,都使出来,我接着!”品子说完擦了擦眼泪,又要去唱。
有人嚷:“别唱了,太惨了!”
品子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拉着小屁子妈回到场地儿,请常四爷拉起丝弦,又唱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看看打不起架来,也觉得没劲,又转过来听唱了。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
听众对品子充满了同情,都心甘情愿地扔铜子儿。
关月山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家的一个童养媳,竟然变得
这么伶牙俐齿。他像被霜打了的秧苗,把那张草纸撕得粉碎,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天桥。
回家的路上,铁柱赞叹着:
“品子,你可真行啊!哪儿学的这么会说?”
“我哪儿会说?这不都是实话。”品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看品子,过去那么窝囊,现在比你强。你成天跟郭先生在一块儿,可连句整话都不会说!”小屁子妈抱怨着,“就知道抡拳头打架……”
“你好!平常叽叽喳喳,就透着你能,可到了节骨眼儿上,平常那股硬棒劲儿哪儿去了?”铁柱不服气地说着。
品子默不作声,她想,原来人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越软,他就越硬,你真豁出去,他倒软了。她又想,人为什么活着?就为了吃吗?自己都20了,难道永远这样活下去吗?想到郭先生那充满热情的眼神和温和的声调,她觉得,自己如果能被郭先生喜欢,这一辈子也就不白活了。可她又不禁笑自己妄想,人家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人?他怎么能爱上一个天桥卖唱的?自己只能为小丑活着,把她拉扯大,让她读书,识字,将来找个称心的婆家。可到那个时候,自己的责任没有了,活着的意思也就没有了。想到这儿,品子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命,命啊!”
要出人命(1)
母老虎这一阵子忽然变了,回来的时候经常带点糖豆大酸枣的给小丑吃,或者用块大手绢兜点落花生给孩子。品子冷眼瞧着,不知母老虎又耍什么心眼。她想,母老虎也许要接她男人回家住。但细想想,又不对,关月山已成了一匹野马,能在家吃闲饭,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吗?
一天早晨,母老虎终于说话了:
“品子,我也不想吃你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搬出去过。你每月能给我多少钱吧?”
“现在挣的钱,就只够咱们三口吃饭的。您要搬出去,我不反对,可我没有钱每月给您,还是每天那10大枚。您估摸一下,要够,您就搬,再多是没有了。”品子想听听母老虎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家告诉我,你在天桥可红了,连唱大戏
的都知道天桥有个白兰,说你每天能挣不少钱!我也不打算跟你要三百三、六百六的,你每月给我十几块钱,够我喝粥的就行啦!”母老虎也试着步来。
“我一个月才能挣几块钱,您想我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呢?”品子温和地说。
“我告诉你,你可别给脸不接着。我一腾地方,你可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了。我不碍你的事,你也用不着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你卖,我也管不着了。可要不给我钱,你休想痛快活着!别老装出一副假正经的模样……”母老虎越说越来火。
“我什么地方假正经了?”品子也急了,红着脸问。
“你还有脸叫我给你说出来?我跟你好说,你拿出钱来,我搬走,什么话也甭提啦!”
“我有什么短儿,您就抖落吧!要讹钱,我没有。真是穷疯了!”品子也生气了。
“你个骚货,给脸不要脸!我问问你,我儿子是怎么死的?你成天不饶他,别说他那么单薄,就是铁打的,也禁不住你缠他。我再问你,你那个妖种,到底是谁的?是老的,还是小的?为什么我儿子死了你才生?那老不正经的为什么跑了?又为什么那么下毒手打你?他交给你多少私房钱?今儿个你都给我说清楚。你的钱藏在哪儿?”母老虎一步一步逼视着品子。
品子气得只有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到那傻子折磨她,想到母老虎虐待她,想到关月山打她逼着要钱,还到天桥去寒碜她,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母老虎又来了一句:“还有说的吗?”话音还没落,啪的一个嘴巴打在品子脸上,又骂了一声,“下三烂的骚货!”
品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也哭不出来,纹丝没动,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