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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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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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喜其时谢了恩,叩辞已毕出崔门。心喜悦,意欢欣,一霎缠腰廿数金。趱步复往茶叶铺,九通尚在自家中。居中伙计齐声说,邓三爷,今在家中尚未临。进喜见言连答应,回身进路到庵门。铜环已响江妈出,看见孩儿愁变欢。

啊唷,靠天靠地,进宫,你来了么?

昨宵一夜不回来,郡主忧愁泪满腮。哭到天明全不睡,只道你,风声走漏又遭灾。叫娘早起听消息,不意孩儿今日来。进喜入庵同母走,梵如迎着也开怀。一齐竟进槐阴院,刘郡主,喜喜惊惊走出来。

却说刘燕玉郡主一见进喜回来,忙忙地走出房门外,叫:江管家,你就把上项的事情细言一遍。进喜先将顾崔二宅赏赐的盘川,交付母亲收好,又将要卖的衣饰归完了郡主娘姨,方说道:已有二十一两现银在此,我又拜托了茶叶铺的邓九通,叫他招聚二十余位盟兄盟弟帮助盘川。大约凑合起来也有四十金之数,省中再省,俭中再检,也可以到得京中了。这些衣服首饰留着,后来无所措置时,再为变卖未迟。

江妈姊姊女姣娥,一听其言喜气堆。喝来一声奇手段,空身而去满腰归。崔衙顾府真难得,二十余银肯发挥。有了盘川行计决,这一去,穷途落魄不须悲。才能进喜重辞别,又出庵门走一巡。直至九通家舍下,连环几扣有人应。

话说江进喜走到邓九通家,几叩连环,早有九通的儿子出来观看。忙叫道:爹,江叔叔来了。通报未完,哄地一声走出许多盟兄弟来了。

乱乱纷纷出院中,你拉我扯其情浓。中年好友齐呼弟,少小儿郎尽唤兄。扯着衣袍挽着手,团团拥入小堂中。寒温略叙同归坐,立起全交邓九通。

话说邓九通立起身来,把二十两银子就递与江进喜手中。欠身说道:这是众家兄弟相助的盘费一人一两,愚兄的一份也在其内。

进喜慌忙立起来,重重相谢跪尘埃。合班兄弟齐回礼,拜罢方于左有排。进喜就将银收好,九通唤子献茶来。小堂团住俱言别,个个凄然泪满怀。

话说众人话别后,江进喜就托了一位在道的盟兄,到船行内替他代雇一只清净之船只,但量力不能全雇,只好包他一舱,将就些罢了,总以赶路为主。议定船价若干,准于明日讨复。

其人应诺一身当,进喜心中感德长。时下大家齐洒泪,九通留住饮杯巡。邓三娘子排肴馔,亲手调烹味味香。一众弟兄齐把盏,饱食已毕饮茶汤。才能进喜匆匆别,称谢连声出小堂。在坐之人齐起送,大家举手各分行。于时进喜归庵内,又把花银付与娘。郡主江妈先打点,准期初二上京邦。无重物,少行装,扎缚惟存一只箱。郡主尚未完衣服,晚来于手对灯光。做完交付尼姑手,自家方才打点行。次日天明齐早起,江进喜,匆匆复又出庵堂。竟来鲍姓盟兄处,要问舟船内里详。不料般般多凑巧,正有只,大船顺路到皇都。外中二处人家住,要搭船时搭后舱。银子四两人四个,一天之费总包藏。舟金人食皆在内,这要算,进喜盟兄会主张。船己叫成诸事定,邓九通,公同又设饯行觞。弟兄道别俱悲痛,酒散方才各自行。进喜仍归庵院内,一交三十已匆忙。多姣郡主心凄切,初二行期已近将。水路要求神佛佑,亲身沐浴换衣裳。登宝殿,出云堂,点烛完时又上香。合堂白莲攒千瓣,泪沾红蓼染万行。深深顿首深深拜,上告神明诉细详。弟子云南刘燕玉,守贞年半在庵堂。荣华不嫁崔公子,孤苦甘从皇甫郎。今为双亲俱犯罪,寸心欲去救爹娘。因愁水路行得慢,设或迟延大事亡。如若神明怜弟子。赐一个,顺风大吉上京邦。千金祝罢方才起,掩面含悲立在旁。三嫂上前高合掌,声音响亮听端详。阿弥陀佛神怜念,保佑我,主仆娘儿此去康。路上逢凶都化吉,途中遇难总成祥。顺风顺水临京日,各庙之中我上香。乳母拜罢重叩首,头颅嘣石震云堂。梵如相劝轻些罢,立起来,一片香烟染额黄。进喜相逊姨母拜,自家然后礼端详。大家祈祷神明华,回进槐阴后院房。郡主开言唤乳母,如今奴与你相商。虽然庵主来轻待,到底是,在彼山门住一场。送个香金聊表意,妈妈意下若如何?江妈见说观儿子,进喜连称善主张。一两五钱凭郡主,打发个,人心欢喜也安康。我们出路图清净,莫惹她,背后怀嗔咒短长。三嫂点头称也罢,五钱尽足表心肠。于时称出香金送,庵主心欢喜色扬。月过尽时初一至,江进喜,雇车雇轿更忙忙。

话说一到季初初一日,江进喜先去雇下了车轿马匹。次日黎明时候,就要起身,老庵主也不饯行。这一晚的夜饭,却是众尼姑做的,不好再叫江妈。

膳过齐齐共坐谈,禅堂辞别二三言。老尼云,留居佛地深相慢。郡主说,搅扰山门却不安。梵如道,师父在庵休记念。善灵言,儿徒早去早回还。江妈不作温存语,冷笑连声带怒言。主仆在庵年半了,不周之处乞包涵。贪安躲懒俱求恕,扰饭乞茶万勿嫌。没有一桩好到处,来时白手去空拳。厨房什物今俱在,浆洗衣裳已缴完。师父此时须检点,免得个,我们去后起疑端。善灵见说通红面,连道如何出此言。在此十分辛苦你,怎云躲懒与偷安。香公张七无羞耻,难道说,你与千金也这般。三嫂闻听微冷笑,老师父,怎将张七一般看。我们若是也如此,必定要,发言发语肯干休?乳母越言心越气,重重恼怒上眉尖。梵如郡主私拉手,眼色频添劝莫言。三嫂只得来忍耐,起身作别就安眠。叮咛妹子黎明起,早动身时早下船。说罢执灯偕郡主,一齐都到后边眠。梵如也进房中睡,一夜无词到次天。进喜外厢权歇下,鸡声初动着衣衿。心急急,气煎煎,打水烧汤洗面庞。叫起梵如重叫母,大家梳洗不迟延。多姣郡主临窗下,洗过花容整翠环。无镜无奁无首饰,乌云一挽插银簪。系一条,元青半白长裙子;穿一件,月白还新细布衫。虽不华妆惊俗眼,颇多素态似神仙。江妈也就更衣毕,同在房中用早餐。红日升时车轿至,装完行李要离庵。善灵带领诸徒送,郡主相辞说请回。三嫂梵如齐别过,大家移步到前边。才能进喜来回走,照应千金先出庵。郡主山门登了轿,江妈姊妹坐车行。于是进喜骑驴走,一队行人要出滇。日射高城红正晓,风吹草乱彩初残。喜禾已割秋原阔,茂树全疏野色宽。马踏飞尘行得快,人登古道望漫漫。起身已到关河渡,乱哄哄,落轿离车下了船。三嫂梵如刘郡主,一齐都进后舱中。搬移行李无多少,打发人儿事也完。日已沉西天已暮,房舱下榻把门关。三人同伴船中寝,进喜孤身在外边。次日开行朝北走,滔滔一路上长安。多姣郡主芳心急,日夕求神又祝天。不怕大风又大浪,只求早到救椿萱。住谈孝女来京事,不表钦差解犯人,挽转霜毫翻玉措,提一提,京中国政与朝端。



第三十四回 念糟糠熊君感旧

第三十四回念糟糠熊君感旧诗曰:平江侯娶奇英伯,左右先锋旧著劳。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天子重贤豪。

话说其时,京中已将刘国丈父子二人审过几堂。本是罪实情真,一件件口供招认,不敢抵赖。派审的大臣得了口供,从直奏闻天子。元帝把忠孝王的血本一一对来,果与口供半点无差。不觉天颜大怒道:本欲碎剐凌迟,以正朝廷的国法,且看先皇后之面,定了一个合门斩罪。又思刘奎光现在统领兵权,如知父母受害,一定在雁门关造反。不若乘其未动之时,亦行拿解来京,庶几无误于国家。元天子遂召大臣等公同地酌议。丞相梁鉴启奏云:臣看雁门关总兵刘奎光,志量颇不同他父弟二人。素秉忠君报国之心,此时单于国犯界,地方效力之人,只宜仍用,不可下旨拿解,致失兵心,又伤勇将。况其父弟所犯之罪非虚,倒当正法。即知此信,谅亦无怨皇家。如蒙陛下开恩,赦其不死,刘奎光必尽命以立军功矣。梁相奏罢,天子即时准行下旨:刘侯一门处斩,刘奎光姑念军功暂行免究。如若失机,二罪俱罚。

九重圣旨出朝门,六部颁行个个闻。只等拿齐家属后,法场处斩老皇亲。于时旨下人皆晓,忠孝皇甫大快心。指日报仇刑恶党,英雄到此快胸怀。凶音传至崔攀凤,吓坏多才新举人。飞入监牢通岳父,刘侯国舅失三魂。问成斩罪无生路,只等那,太郡来时共受刑。不表朝廷传下旨,且谈王府造完成。东平千岁亲临看,果是新居气象兴。但见那,走马重楼耸碧霄,辕门三面彩球飘。重重画阁遮花影,叠叠珠帘映树梢。东有大园山水秀,西迎侯府角门高。只因熊浩盟情重,官舍为邻好叙交。王府落成多壮丽,东平千岁喜滔滔。择期即日称家眷,满府新居集紫袍。官宰登门齐燕贺,朱轮白马暮还朝。千盘水礼堂前满,百样隆仪府外交。元天子,楷字御毫题匾额;郦丞相,行书亲笔写单条。肃齐收拾韶光丽,广殿铺排淑景饶。忠孝王爷陪父母,一堂家宴坐深宵。丫鬟仆妇酌仙酒,玉碗金盘供美肴。年少王爷观内室,由不得,心中嗟叹两三声。

咳,好生怏闷!

今岁孤当十八春,良缘中折恨平生。重婚无义延刘女,殉节多情感丽君。怜只怜,玉碎珠沉亡一旦;愿只愿,鸾孤凤寡守三春。今朝空建东平府,金屋虽成少玉人。

阿唷,孟家的岳母,你何日方来?

泰山曾说有真容,使我时时记在心。盼得一翰图画玉,孤只当,洞房花烛醉春风。王爷想到情深处,脸背银缸拭泪容。父母笑谈齐欢喜,风流王子强寻欢。夜深归到书斋宿,展转难眠锦帐中。泪湿孤衾思烈女,愁看烛影忆真容。一宵无寐天光晓,冠带乘车出府中。回拜朝官诸贺客,又于侯府会盟兄。金兰义重聊宽解,忠孝王。又盼相逢画上容。慢表东平千岁事,且说那,华亭伯爵卫衙中。

话说华亭伯卫公府,已选定十月初三与继子勇彪完姻。一到吉期,遂发花轿迎娶。

伯府迎亲喜气扬,官员云集庆春光。金瓜钺斧层层摆,职事珠牌队队行。一到尹衙停彩轿,笙箫齐奏请新娘。兰台小姐辞爹母,环飘然下画堂。新妇登轩音乐奏,迎回伯府结良缘。生喜气,长韶光,花轿临门请拜堂。皇甫王妃帮料理,奇英女伯甚匆忙。少年总兵成花烛,一夕春风入洞房。筵席阑时宾客散,总兵入室伴红妆。此宵欢爱休多赘,次日天明整晓妆。遏见闲言都不表,卫爷从此免凄凉。兰台小姐贤良性,侍奉公公孝念长。夫妇相和琴瑟好,谈文论武在香房。高堂喜动华亭伯,佳妇佳儿乐莫当。有了媳来并想女,要打点,勇娥小姐嫁熊郎。

话说华亭伯有了媳妇侍奉,倒也不须女儿,欲就使勇娥完姻方好。却值忠孝王因见卫勇彪已成花烛,要劝熊友鹤也就良缘。这一日午后,便步过西角门来,欲待面谈其事。

平江侯爵喜添花,携入中堂就献茶。忠孝王爷含笑问,贤兄寂寞可生嗟?玉人未降神仙府,金星空余富贵门。卫宅总兵完了配,贤兄何不也宜家。勇娥女伯青春日,似此风光莫误她。娶后一家都有主,你亦可,勤心国政展才华。少年时候休虚度,我劝贤侯话不差。忠孝王爷言到此,平江侯,一声长叹自嗟呀。

咳!东平君,你怎知愚兄的心事?

岳州未葬故糟糠,不忍重婚入洞房。且待归家安了葬,那时婚娶再商量。东平千岁微微笑,不若先成鸾凤行。完却新婚同葬嫂,岂非安乐坐朝堂。平江侯主依相劝,要办成亲事一桩。

话说平江侯听了忠孝王之言,就择定仲冬初一日即行聘礼,初八日成婚,皇甫国舅就通知了华亭伯,以作整备。这边是皇甫夫人替平江侯料理,媒人就算了忠孝王爷。光阴似箭,日月如校,转眼间已临初一。

平江侯府喜非凡,结彩悬花敞绣筵。媒妁即烦新国舅,忠教王,全身冠带貌威严。龙袍军服云花乱,玉带垂腰剑影寒。凛凛奇姿官出品,堂堂壮气位居先。一乘彩幔朱轿辇,坐下了,十八封王美少年。但见那,聘礼执齐细乐鸣,王爷起驾响朱轮。历空羽盖飘飘举,蔽道罗旗浩浩行。护驾将军排几队,带刀将士列千层。行人望影俱停步,诸客观风急起身。一到华亭侯伯府,笙箫齐奏出相迎。当厅大拜侯门聘,宾客争观个个惊。黄金白璧飞天彩,霞幔朝裙散瑞云。仔细再观无价珠,乱纷纷,千人喝彩万人称。只见那,一粒明珠摆正中,光如皓月大如杯。清辉遍射千条雪,素彩平分一座风。海上得来曾斩蛟,云边悬处恐惊龙。连城重价轻难买,全仗将军血战功。诸客看完齐喝彩,真正是,侯门富贵出人丛。于时大敞华筵席,款待东平忠孝公。酒过三巡回聘礼,奇珍异宝不须论。平江侯府开佳宴,官戏登场扮演同。庭列三千朱履客,堂开十二锦屏风。一天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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