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九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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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一九七五-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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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一九七五》目录
上部 时光             001
  下部 在六感那边          167
  上卷 人人都要到农村去    169
  别章 农事与时事       271
  下卷 人人都学一技之长    298
  尾篇 飞鸟各投林       362
  总人物表              370
  后记                376
  

《致一九七五》简介
中国当代文坛颇受争议、女性主义文学最重要的作家林白亮出其厚实的新作《致一九七五》,该书日前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这部作品近30万字,是林白继《一个人的战争》、《说吧,房间》和《万物花开》之后的长篇小说。林白称这是她写得最久最累最长的一部重要作品,凝聚了她十多年的经验和心血。
  《致一九七五》分为上部《时光》和下部《在六感那边》。上部《时光》是女主人公李飘扬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与记往,是众多人和事在时光中再现的身影,情感饱满而真挚。下部《在六感那边》则是知青生活的个人化叙述,是一个人的内心骚动与生活细节的互相渗透,文字里充满了一种懵懂无知的生机勃勃的力量。《致一九七五》,卸下了阴暗、抑郁的壳,它明丽,广阔,浪漫,厚实,足以安慰一个30年来始终坚持写作的人。林白1994年发表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轰动文坛。此后被认为是女性主义代表作家之一。主要作品还有小说《一个人的战争》《说吧,房间》《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同心爱者不能分手》等多部,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日、韩、意、法等文字在国外发表出版。1998年获得首届中国女性文学创作奖。《妇女闲聊录》获得第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4年年度小说家奖。
  林白在《致一九七五》里书写个人的一九七五,它远离政治,倾心日常生活,以个体私人的体验来感悟一九七五,叙述发生在那个年代的爱情以及未来的交替。为什么是“一九七五”而不是别的什么年份?这是一个隐蔽的焦点吗?一九七五年意味了什么?著名评论家南帆说:“《致一九七五》终于把我们从历史的缝隙之中找出来了。我们是另一代人。这个年份积聚了我们这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他认为,“一九七五年教会了我们许多:同窗的友谊、生涩朦胧的恋情、各种形式的政治思想工作、离家出门谋生、繁重的农活、未来生活的可怜幻想……这些就是我们长大成人的基本教材。换言之,《致一九七五》成为确认一代人、描述一代人的基本依据。”
   。。

林白:《致一九七五》走上“斜路”(1)
来源:南方都市报
  从《万物花开》到《妇女闲聊录》,林白近几年赢得了几个大奖,批评家们发现她从《一个人的战争》那种极度个人化和自恋的精神堡垒中走了出来,破茧为蝶,走向了一个广阔的外部世界。在《妇女闲聊录》中这种“出走”达到了顶峰,林白亮出完全向生活敞开的姿态,彻底地颠覆了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她称通过这部小说,“我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从纸上解救出来,还给自己以活泼的生命。”
  两年之后,林白又捧出了她最新的小说《致一九七五》。这部结构奇特的小说,杂糅了风格内容迥异的两个部分:上部具有明显的自传色彩,以一种真挚的情感回忆故乡北流镇上的少年生活;下部则以第一人称叙述的方式,创作了一部1975年的知青小说,半嬉皮半真实,有《万物花开》的狂想色彩。
  在上部中,我们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林白:细腻的个人感觉,断片式的情绪流动,深入人心的细节描写。但与同样有自传色彩的《一个人的战争》相比,新作显然已经明朗活泼得多。林白在接受采访中直言不讳,《妇女闲聊录》只是满足她向外部世界张望的一个愿望,而“只有个人生命出发的写作才是属于我的,林白式写作”。她说:“我并没有按照批评家对我的期待来写作,这是比较欣慰的一件事。”
  “你不要指望我说出一条两条哲理的话”
  南方都市报:新小说为什么叫《致一九七五》,1975这个年份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林白:刚好相反,我选1975就是因为它没有任何标志性,只是我在这一年下乡做知青。如果我写1976,读者肯定一下就觉得有政治因素。我这个小说肯定不是政治文本,也不是“文革”题材。1975年只是“文革”后期的一个平凡年份。所以“一九七五”提示的是革命年代的日常生活和个人生活。
  南方都市报:但我仍然看到有评论说小说是表现了革命年代末期的那种疲态,在一般人心目中这个年份仍然会和特殊的时代联系到一起。
  林白:只要读过林白作品的人,就会知道林白写的可能还是她自己的1975,而不是别人的1975,一个国家的1975。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能力。政治备忘录不在我的范围之内。小说里也写到了政治,但你想想,广西北流那样一个地方,离中心多遥远啊。所以我在《别章》里面写到,大队补开周恩来的追悼会,一大班人挤上去看周恩来画像。中国那么大,即使是农村之间的差别也很大的。
  南方都市报:你也没有用反思的角度去处理那个时代。
  林白:我觉得我不是一个知识分子,反思是知识分子的事情。审视还是有的,但你不要指望我说出一条两条哲理的话。但审视是非常冷静的,要有距离的,我不是那么冷静的。我下部有一些癫狂的东西,是在生活之中的。虽然隔了三十年的距离,但我又进去了。还是用自己的感觉和情感进入到当时的生活,情感的因素更强烈。
  “我在文学的‘斜路’上走得很远了”
  南方都市报:你感觉的1975是怎样的呢?小说写了一个知青故事,但你用了一种狂想的方式来写。这跟我们过去看到的知青题材小说很不一样。
  林白:一个1975年下乡的知青,她的内心狂想是怎样的?这是我想表现的,我想写的跟别人不一样。1975年的知青比老三届的知青幸运多了。我们第一年去就有国家每个月给十块钱生活费,还供应米、猪肉、农具什么的,条件已经好很多了。我们那时革命激情完全谈不上,也没有那么苦难,就会滋生一种狂想。我一直觉得我会写那段知青生活,幸亏以前没写。如果七十年代写就成了伤痕文学,八十年代写就成了寻根文学,九十年代写就成了新写实文学。而现在我写的跟别人都不一样,更接近《万物花开》的狂想式的写法。
  南方都市报:你似乎主要在写那个时代里特立独行的人物。比如女知青安凤美讲述自己的性经历,还有那头独特的猪。为什么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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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致一九七五》走上“斜路”(2)
林白:因为女知青刚好在十七八岁,性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而且我写的是一个女流氓呀。安凤美放荡不羁,或者说有自由精神也行,她不要当先进知青,也不要招工,她就要随心所欲地生活。她交很多男朋友,肯定要谈性嘛。她要向同伴灌输观念,她可能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那头猪跟王小波写的那个非常像。但它确实是有原型,我们真的是养过这样一个黑猪,比人都高的猪栏它能跳出来,而且越喂越瘦,后来跳栏跑掉了。这些东西也是刺激我写狂想的原因。虽然隔了三十年的距离,但我还是用自己的感觉和情绪进入当时生活里去了。有人评价我写的是革命年代的自我消解,我觉得可能对吧。
  南方都市报:《致一九七五》的结构很奇特,上部和下部的风格及内容差别很大。
  林白:对,写法完全不一样。上部其实本来是小说的“前言”,一气写了17万字。我一想作为前言实在太长了,就改为上部,原来的正文是下部。上部是诚挚地,感情很饱满地对时光的追忆与重构,有点回忆录性质。下部就是一个知青小说,一种狂想性的写法。比如一个麻包袋能讲话、路也能讲话,猪也能讲话。风格跟前面完全不一样。
  南方都市报:上部的写法很散,更像一个自传而不是小说。
  林白:有比较强的自传性质,但其中也有几个虚构的人物,可以说是一种散文化的小说。它没有一个主干,没有人物的命运,是弥散性的写法。必须完全靠情绪把它提起来,靠细节把它丰富起来。我的整个写作一直有这种倾向,我不喜欢那种单线条的,从起点到终点,有高潮有结局的,讲个故事给大家听。我的写法是像一滴水化进去那样写的。我认为散文化的小说应该是小说的一条宽广的道路。所以我在后记里说,我在文学的“斜路”上走得很远了。
  南方都市报:“斜路”?
  林白:《妇女闲聊录》出来的时候我说自己是走了一条文学的“岔路”,这次我更谦虚一点,说“斜路”。我觉得现在的小说都一个样,所谓鲜明人物、性格、对话,所有文学杂志,长篇短篇都是一个类型的小说,太腻了。你非要让我写成那个样子,我真的是觉得隔啊,跟人生隔着一层似的。第一我不想看那样的小说,第二我也不想写那样的小说。我想,反正我这种东西也不会得茅盾文学奖,我又没有期待,我干嘛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写呢?批评家也不会认可我,国外出版社也不会买我的版权,那我干脆就不管了呗。对这个长篇的前程我没有任何期待。
  我想肯定有很多人认为林白不会写小说,你信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当代》、《收获》的人,他们肯定认为我写的就不是小说。当年发表《一个人的战争》时候很多人就是这样认为的,只有《花城》认为我写的是小说。即使我写到现在,还有大量的人,专业的编辑,主流批评家、主流的读者可能都会认为,林白写的小说不是常规的小说。我可以以业余作者自居,我放松得很。我没有那种要做成一个什么样小说的压力,也不会写史诗、反映一个时代的小说。
  “还有这么多东西在记忆深处等着我呢”
  南方都市报:据说这是你耗时最长的一部小说?
  林白:对,也是字数最多的一部,纯字数就33万字,写得太累了。1998年我回了一趟广西,触动了很多少年时代的记忆,那年的8月我就动笔写了。那个时候我手写在单位小信签上,每写70页就用针线订成一小本,一共订了十一本,大概十几万字。但是没有完成就放下了。之后我去写别的小说,《玻璃虫》、《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一本接一本的。这些年就忘记了,我以为不会再写了。直到2005年8月我又回了一次广西,在南宁到北流的汽车上,外面下雨了,两边的泥土越来越鲜艳,从黄到红,很新鲜,整个感觉和1998年一样。然后我就想起来了,感觉瞬间复活,回来以后又捡起这些草稿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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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致一九七五》走上“斜路”(3)
南方都市报:在你的小说中,如此集中于家乡和个人记忆的内容,以前好像都没有过?
  林白:没有。《一个人的战争》、《万物花开》都没有,我从来没有集中写过故乡。2005年回到家乡,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1998年我回去的时候沙街还在,7岁到12岁住的房子还在。2005年回去就拆成一堆废砖头了,幼儿园也成了危房。我如果再不写下来就永远没有了。所以那些记忆一下就冲出来了,基本就是一气写成,用不着什么谋篇布局的。所以人有一定的年龄之后就有历史感,再写东西就会有很多感慨。我是按家乡的街道为线索写的,东门口,沙街、龙桥街,所有它们在我记忆里的感觉,都是自然而然地涌出来的。原来我以为写自己已经写得差不多了,现在才发现,还有这么多东西,它们都在我心里,在记忆的深处等着我呢。
  南方都市报:这些年来批评家很关注你的写作,认为你的作品已经走出了个人化写作的窄路,尤其是《妇女闲聊录》,写得越来越明亮和宽阔。而在这本新小说里,你好像又回去了,尤其上部回到了比较个人化的路子。
  林白:对,这部小说是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的,它以我少年时代的感受和记忆为主,但也写了我眼中的很多别人的生活。比如医院的工人埋死孩子、小镇上平凡人的生活,同学的生活等等。是一种有别人的生活渗透其中的个人生活。我觉得好的创作更多的还是要从我个人的生命出发,去观照广阔的外部世界。这才是属于我的、林白式的写作。
  “其实我并不了解女性主义理论”
  南方都市报:你很长时间都被贴标签为“个人化写作”的代表,那你现在对这个词是什么态度,反感吗?
  林白:我不反感啊。我觉得个人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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