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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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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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呼叫就在我们前面,混杂着哭声,

犹如一个正在分娩的女人那样痛苦呻吟;

“你曾那样贫穷,

从那旅店就可以看出这般情景,

正是在那里,你使你怀下的神圣孩儿降生。”

接着,我又听到:“哦,善良的法布里齐奥啊,

你曾宁可要美德加贫穷,

而不向拥有巨大的财富加罪行。”

这些话语令我如此动情,

我于是向前走出,想认识一下

仿佛说出这些言语的那个魂灵。

他还谈到尼可洛

对那三个少女的慷慨馈赠,

为的是让她们不致虚度青春。

乌哥·卡佩托

“哦,魂灵啊,你说得真好,”我说道,

“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为何只有你一个重提这些当之无愧的赞美。

我绝不会使你的话语得不到回报,

一旦我重新走上那短短的生命航道,

尽管那生命正飞向终极目标。”

他于是说道:“我就将告诉你,

这并不是因为我期望从人间得到慰籍,

而是因为在你死去之前就有那么多的恩泽光辉照耀你的身体。

我曾是那棵恶树的根基,

它把阴影笼罩整个基督教大地,

以致从它身上摘下的美好果实稀而又稀。

但是,只要杜阿乔、利拉、关托和布鲁吉亚力所能及,

必会很快对它报仇雪耻;

而我也正是祈求审判一切的他把这一点付诸实施。

人世间把我称作乌哥·恰佩塔:

我生下的儿孙有几个叫腓力浦,有几个叫路易,

新近就由他们来统治法兰西。

我是巴黎一个屠夫的儿子:

那些古代的君王都相继去世,

除去其中一位又身入空门,穿上灰衣,

这时,我发现管理王国的权柄

紧紧地握在我的手里,

我拥有能获得新的疆土的众多权力,亲朋好友也不胜枚举,

这就使无人承受的王冠

戴在我的那个儿子的头上,

从他开始,那些人便经膏油涂抹身骨,立为国王。

我的家族本来没有什么价值,但毕竟不曾做过坏事,

直到普罗旺斯的厚重妆

使它丧失了廉耻。

自那时起,它就开始强取豪夺,

既用武力,又用诡计;

然后,还用抵罪的办法,占取了蓬蒂、瓜斯科尼亚和诺曼底。

查理来到意大利,而且也以抵罪为名,

杀害了小科拉多;

随即又用抵罪之说,把托马索送上天国。

又过了不久之后,我看到

另一个查理离开了法兰西,

为的是让世人更好地认识他自己和他的后裔。

他出国时不带武器,

只携带犹大玩弄过的那把长矛,

那长矛扎得如此之深,竟使佛罗伦萨爆裂开它的肚皮。

它使用这种勾当为自己赢得的不是土地,

而是罪孽和耻辱,

它愈是把这种恶行看轻,这恶行便愈是显得严重。

另一个从海船出来便被俘虏,

我看到他正在讨价还价,把他的女儿出卖,

正如海盗把他人的女儿当作奴隶来对待。

哦,贪婪,既然你把我的大量血液都吸到你的身边,

甚至令人把自己的骨肉也全然不管,

你还能让我们干出什么更多的事,害理伤天?

为了使已经干出的和将要干出的坏事显得不算严重,

我还看到那面百合花旗帜打入阿拉尼亚,

并把基督的代理人当作基督缉拿。

我眼见基督受到又一次的嘲弄;

我眼见又一次逼他把酸醋和苦胆饮用,

并使他在两个活生生的强盗中间毙命。

我看到那新的彼拉多是多么残酷无情,

他并不满足于这些罪行,而是未奉旨令,

便把贪婪的风帆扬进“圣殿”之中。

哦,我的主,何时我才能痛快地目睹

隐藏在你的奥秘心中的报复?

正是这报复得以缓和你的愤怒。

我方才所说的有关圣灵

的唯一妻室之事,

曾令你向我要求做出一切解释,

这恰恰与我们所做的一切祈祷相适应,

只要白昼持续下去;但是,待到黑夜来临,

我们就不再做这种祈祷,而唱出与此相反的歌声。

那时节,我们就追求彼格利翁,

他那贪图黄金的念头

曾把他变成叛徒、窃贼和弑亲之人;

贪财的迈达斯的可悲状态,

是随他那贪得无厌的要求而来,

也正是由于这要求,世人必然永远对他耻笑不休。

接着,我们各自也要追忆那丧心病狂的亚干,

他是如何偷窃战利品,

甚至在这里,约书亚的愤怒仍在把他痛啮不停。

随后,我们要控诉谢菲兰与丈夫通同作弊;

我们要赞扬埃利奥多罗斯被马蹄痛踢;

环绕整个山崖,痛斥之声响起:

责骂波利奈斯托尔杀死波利多鲁斯;

最后,我们在这里又要呼叫:

‘克拉索,告诉我们,因为你知晓:金子究竟是什么味道?’

时而有人高声说,时而有人低声道,

这都要以驱使我们说话的感情作为依据,

这感情有时让我们高谈阔论,有时让我们细语悄悄:

因此,方才讲述白昼时在此议论的善事的人,

并非只有我一名;而是呆在这里附近

的其他人,都不曾提高嗓门。”

地震与荣耀颂歌

我们已经离他远去,

我们想方设法,竭尽我们的力量所能达到的程度,

要越过这条路途,

这时,我感到整个山崖都在震颤,

仿佛有什么东西塌落;我吓得浑身冰凉,

如同一个人通常在走向死亡时的感觉一样:

德洛斯岛肯定也不曾如此强烈地震动,

而在这之前,拉托娜曾把它当作窝巢来栖身,

养下了天上的一双眼睛。

接着,四周开始响起一声高叫,

老师立即朝我身旁靠近,

说道:“莫怕,只要有我在把你指引。”

众人在说:“愿荣耀归于上帝,”

这是我从邻近处听出的内容,

正因如此,我才能把那喊声听清。

我们纹丝不动,肃然起敬,

正如牧羊人首次听到这歌声,

直到震动停息,歌声唱毕。

我们随即重新登上我们的神圣旅程,

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那些魂灵,

他们又恢复原来的哭声。

任何无知都从未曾使我

如此焦急地渴望知道发生的事,

倘若在这方面,我的记忆力不致出错,

当时,我以便思索,以便觉得我确是如此焦急;

我既因为要匆忙赶路而不敢提问,

又不能依靠我自己在那里看清什么事情:

于是,我只好胆怯地向前走去,思虑重重。

第五十五章

第二十一首

一个鬼魂的突然出现

地震与颂歌的起因

斯塔提乌斯的历史

斯塔提乌斯与维吉尔

一个鬼魂的突然出现

天然的干渴永不会得到满足,

除非是把那撒玛利亚的小妇人

要求天恩赐予的水来饮用。

正是这种干渴在把我折磨,匆忙赶路也在催促着我,

我跟在我的导师身后,沿着这条举步维坚的路径行进,

这令我对把正当的报复也产生同情。

突然之间,正如路加所描述的情景,

基督显现在两个行路人的面前,

他这时已站立起来,走到墓穴外边;

有一个鬼魂也是这样出现在我们身边,来到我们后面,

而我们则在注视那群倒卧着的魂灵,望着脚下;

我们并不曾发觉他,因此,他先开口说话,

他说道:“哦,我的兄弟们啊,上帝愿你们平安。”

我们立即转过身去,

维吉尔也以与此相应的姿态向他还礼。

他随即开言道:“在那幸福的天地,

愿那名副其实的法庭使你得到平安,

而它则把我放在永恒的流放地。”

那魂灵说道:“怎会如此!”,而此刻,我们正在匆匆离去:

“倘若你们是上帝不容你们荣升的鬼魂,

又是谁护送你们沿着他的阶梯,攀登到这样的高地?”

我的导师言道:“倘若你仔细观瞧

此人带有天使所划的痕迹,

你就会清楚地看出,他理应与良善者一起作王相聚。

但是,因为昼夜纺线的她

尚未把纺锤从他身上取下,

而正是克洛托把每人的生命之线放在纺锤上面绕缠,

他的灵魂——也正是你我的姊妹——

在登天时无法单独前往,

因为他观察事物不能与我们一样。

因此,我才应召走出地狱的那道广阔的沟壑,

为他指引,而且我还要继续指引他前行,

只要我的学科能让我尽力领他行进。

但是,你若知道,就请奉告:

为何山岭方才发生这样的震动,

又为何整个山崖似乎一齐发出呼叫,直到那柔软的山脚。”

他这样提出问题,正穿中我那求知的针眼,

既然有希望得到满足,

我的干渴也就变得不那么焦灼难言。

地震与颂歌的起因

那位开始说道:“这山岭的神圣整体发生的任何事情

都不会是无令而行,

或是越出惯例规定。

这里没有任何尘世的变幻风云:

也可能会有偶然的变动,

但这却是由上天以自身的力量在自身的内部造成,而不是出自其他原因。

因此,在那比短短的三级小阶梯更高的地方,

不会落下雨水、冰雹和雪花,

也不会落下露珠与寒霜:

从不见浓厚雾,也不见零星浮云,

既不见电光闪闪,也不见陶曼特的千金,

而在人间,这却常使各地变化不定:

干燥的气体上升不会越过

我所说的三级台阶的最高点,

彼得的代理人的双脚正立在那上边。

在最低处,也许有或小或大的震颤;

但是,既然有隐藏在地内的那股风力,

我却不知这上面怎会从不震撼。

每逢某个魂灵自觉罪孽赎清,这里便山摇地动,

这也便使那魂灵升天或动身向上攀登;

这样的呼声也便随之产生。

只有意志才能证明罪孽清赎,

这使魂灵猛然醒悟,他可以完全自由地改变栖身之处,

也使他得到实现心愿的好处。

在这之前,灵魂本就热望从善,但消极之念不让他这样干,

正如生前此念曾促使他犯下罪,

正是神的正义制裁不顾他的心愿,令这消极之念经受苦刑磨练。

至于我,我曾在这痛苦之地,

倒卧有五百余年,

如今我才感到获得自由意志,能登上更美好的门槛:

因此,你们才感觉到地震,闻听到那些虔诚的魂灵

在漫山遍野赞美主的歌声,

主很快就会把他们送上天庭。”

他就这样对我们述说;既然愈是干渴,

就愈是享得畅饮之乐,

我真无法说出这使我感到多么快活。

斯塔提乌斯的历史

这位睿智的导师说道:“如今我才明白

把你束缚在此的网罗,才明白如何把绳索解开,

这里为何发生震撼,你们又为何高歌欢快。

现在,你究竟是谁,但愿你乐意让我知晓,

为何你在此倒卧有这么多世纪,

但愿你的话语能澄清我的问题。”

“在贤明的提图斯那个时代,

他曾得到至高无上的王的帮助,

对那流出被犹太出卖的鲜血的创口进行报复,

那时节,我曾在人世享有持续最久、荣誉最高的称号”,

那个魂灵回答道,“我固然

天下名扬,却还没有信仰。

我的喉咙是如此甜美动听,

我是土鲁斯人,罗马却把我拉过去,认我为亲,

正是在那里,我当之无愧地让爱神装饰我的双鬓。

当世间的人们仍称我为斯塔提乌斯,

我曾歌唱过特拜,随后又歌唱过伟大的阿基琉斯,

但是,我却肩负着那第二个重荷倒在人生途中。

神的烈焰发出星星之火,

曾是点燃起我那火热诗情的种子,烘暖我的心窝,

而一千以上的诗人都在那神火照射下发光闪烁;

我说的是《埃涅阿斯纪》,

它在吟诗上曾是我的妈妈,也曾是我的养育者:

没有它,哪怕分量只有一钱重的东西,我也难以制作。

为了能活在人世,与维吉尔生活同时,

我宁可让阳光多照一年,超过我理应承受的限期,

再离开我那放逐之地。”

斯塔提乌斯与维吉尔

维吉尔听罢这一番话,便转身向我,

他默不作声,递给我一个眼色,像在言道:“且不要说”;

但意愿的力量却并非万事都能做;

因为不论是笑是哭,都是紧随激情而显现,

每一个动作都要据此表露在外面,

而这类动作又更少地听从最真诚的人们的意愿。

我只微微一笑,犹如一个人用秋波示意;

这一来,那鬼魂便缄口不语,

他盯视着我的眼睛,因为那里心绪显得更清;

“但愿你们能把如此艰巨的工作顺利完成”

他说道,“为何你的面孔

方才向我闪出一丝笑容?”

这时,我夹在这一方把那一方中间:

一方要我闭口不言,另一方则在恳求我启齿言谈;

于是,我发出一声慨叹,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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