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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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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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能再说下去,因为我眼前出现一个人,

他像十字架那样,被人用三根木桩钉在地上,

他一见我便把全身扭动,

从胡须中间发出阵阵叹息,

卡塔拉诺修士见此情景,

便对我说:“你所注视的那个受钉刑的人,

曾向法利赛人建议:

应当让一个人去为人民牺牲。

他赤身露体,横放在路上,

正如你所见的那样,必须让他

在有人经过之前,感受到来人有多大重量。

那岳父与参加会议的其他人

也同样在这沟渠之内受刑,

正是这次会议为犹太人播下了恶种。”

这时,我看到维吉尔惊异万分,

他目睹那人躺倒在地上成十字形,

竟然如此可耻地经受这永被放逐的苦刑。

离开第六个恶囊

维吉尔随后又向这个修士发出这样的声音:

“倘若你能,望你能乐意告诉我们,

右边是否有什么路径可通,

让我们二人可从那里出去,

而不必迫使黑天使

来帮助我们离开这沟底。”

那修士于是答道:“比你所希望的还要好:

附近恰巧有一座石桥,

它从那大圈圈开始延伸,跨越所有可怕的谷壑沟壕,

只是在这一层,它已断掉,无法越过:

你们可以顺着那乱石残岩向上攀援,

那乱石残岩横亘成斜坡堤岸,在沟底堆成一片。

导师地头沉吟片刻,

随后说道:“那个用铁叉折磨罪人的家伙

把事情讲得不清不楚。”

那修士也说:“我早在波洛尼亚就听说,

魔鬼有许多罪恶,我听到的其中之一

就是:他喜欢撒谎,是撒谎的始祖。”

导师听罢就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神色因愤怒而略显不安,

我也离开了那些负重者们,

脚踏着那亲切的足印。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首

登上第七个恶囊的堤岸(1…63)

盗贼的恶囊(64…96)

变形(97…120)

瓦尼·福齐及其预言(121…151)

登上第七个恶囊的堤岸

在这新春伊始的一年的这段时期,

宝瓶座上的太阳光辉照射得越来越暖,

黑夜则已走向一天的一半,

这时,大地上的寒霜

在描摩她那雪白的姊妹的形象,

但她那笔锋却不能延续久长;

农夫缺少草料,

他起身一看,只见田野一片素裹银装,

因此,他拍打臀部,焦急懊丧,

他返回房内,踱来踱去,怨天怨地,

像个可怜人不知如何处理,

接着,他有走出门来,重新产生希冀,

因为他看到世界在顷刻之间

就已改变面貌,

他于是拿起牧杖,赶出羊群去吃草。

老师令我如此吃惊,

因为我见他突然满面愁容,

那速度之快正如他刚才用药治好我的恐惧症。

在我们来到那座坍毁的石桥时,

老师曾转身向我露出亲切和蔼的神情,

那是第一次我在山脚下与他相遇时所见到的面容。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乱石残岩,

随后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他张开了手臂,一把将我抱起。

正如一个人似乎总是成竹在胸,

一边思考,一边行动,

他也同样如此,扶我向一块巨石的顶端攀登,

他又凝视着另一块巉岩,

说道:“你然后再爬到那块岩石上面,

但事先要试一试,它是否坚固,能把你承担。”

这可不是一条身着长袍的人所能走的路径,

我们只能勉强地才能一块一块地向上攀登,

尽管他是轻飘飘,我则靠他推动。

若不是那道堤岸的陡坡

比另一道要短,

我真不知他会怎样,而我必定会累得犹如败兵。

但是,由于整个恶囊都是

向那极低的深井斜倾,

层层山谷就呈现出这样的地形:

外层堤岸向高处走,内层堤岸向低处行,

我们虽然终于来到那道堤岸的尖顶,

但从那里,最后一块岩石又与堤岸断开,向下斜倾。

我爬到上面时,肺腑之气已近耗尽,

我无法再继续前行,

刚一爬到那里,就坐下不动。

“现在你该改掉这偷懒的毛病”

老师这样说道:“因为不论

坐在羽绒垫上还是躺在被子下,都同样不能天下扬名;

一旦没有声名,虚度此生的人

就会在世上流下自己这样的残痕:

犹如水中的泡沫,空中的烟云。

因此,站起来吧:用打赢

一切战役的精神来战胜辛劳,

只要不想萎靡不振,随沉重的身体倾倒。

应当顺着更长的阶梯向上爬;

光是离开那些人还不够。

你若领悟我的话,现在就干起来,争取有利于你的结果吧。”

我于是站起身来,显示出

我拥有的气息你我感觉到的还要足,

并且说道:“走吧,我是刚强有力,无所畏惧。”

我们踏上石桥,向前走去,

这石桥如此坎坷嶙峋,狭窄难行,

而且比前一座还要陡峭至甚。

盗贼的恶囊

我边走边谈,为的是不显得乏力疲倦,

这时从另一道沟壑里传出一个声音,

但说出的话时断时续,令人难懂。

我不知那声音说的是什么,尽管我已来到桥顶,

正是在这里,那桥拱横跨沟渠:

但说话的人似乎在起步走动。

我朝下望去,但即使目光锐利,

也由于昏暗无光而无法看到沟底,

因此,我说:“老师,请你

设法去到另一道堤岸,让我们走下这石桥的陡壁;

因为在这里,我听也听不清,

向下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老师说:“我不向你作别的回答,

只有采取行动,

因为正当的要应以行动来满足,不必吭声。”

我们从石桥的一端走下桥去,

那一端恰好与第八道堤岸相连,

那恶囊随即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看见里面有一大堆蛇,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蛇形形色色,种类繁多,

至今一想起来,我的血液就仍会难以循环,

利比亚以及它那沙漠也不能再自我吹嘘;

因为尽管放烟蛇、带翼蛇、画尾蛇

都是它的产物,还有直行蛇乃至双头蛇,

再加上整个埃塞俄比亚和位于红海之滨

的那个地区,却也从未出现

这许多毒蛇与瘟虫。

在这一大群残酷而恶毒至极的蛇物当中,

有一些赤身露体、惊骇万分的人们在狂奔,

他们无法希望找到鸡血石来治伤,寻到洞穴来藏身:

他们的双手被蛇缠绕,倒绑在背后,

也有些蛇把头尾顺着胯骨钻出钻进,

再从前身系成结子,死死捆紧,

变形

瞧,在我们站立的堤岸这边,

有一条蛇缠住了一个人,

它从那人的脖颈与肩膀相连之处穿出去。

即使写“o”或“i”也从不会有如此之迅,

那人转瞬就自行点燃,用火自焚,

他终于不得不倒下,全部化为灰烬;

他就这样在地上被烧得尸骨不存,

随后把灰尘又自己一起聚拢,

蓦地又恢复原来的人形:

伟大的哲人们曾这样宣称:

凤凰涅槃,死而复生,

涅槃时它就要活到第五百个年份。

它一生不食草料也不餐五谷,

而只是以乳香和豆蔻的汁液来果腹,

薰衣草和没药是最后的裹身布。

正如一个人跌到又不知是如何跌到的,

是由于血脉堵塞令他身不由己,

他一旦站起,便四下观望,

因身受的巨大折磨而神色迷茫,

同时还边观瞧,边叹息;

这个罪人也同样如是,此刻已经站起,

啊,上帝的威力是多么严厉,

为了报复,竟给他如此猛烈的打击!

瓦尼·福齐及其预言

导师随即询问他是何人;

他因而答道:“我是不久前

才从托斯坎纳落入这残暴的食管。

我生前喜欢过禽兽般非人的生活,

犹如骡马,而我正是一头骡;

禽兽瓦尼·福齐就是我,皮斯托亚是与我相称的窝。”

我于是对导师说:“请告诉他不要溜掉,

并问一问是何罪把他打落在那下边;

我曾见过他是个嗜血暴怒的人。”

那罪人听懂我的话,并未佯作不明,

而是将注意力和面孔都向我对准,

露出悲凄而由羞愧的面容;

他随即说道:“令我感到的不是

我被迫脱离了人世,

而是你在悲惨的境地认出了我,又眼见我如此凄惨。

我无法拒绝你的提问,

我被打入地狱正是因为

我偷窃了圣器室的珍奇物品,

而过去却把罪名误加给另一个人。

但是,为了不让你见此光景而乐祸幸灾,

你若将来离开这黑暗的地带,

现在就张开耳朵,听一听我的告白:

先是皮斯托亚把黑党分子驱赶而人口锐减,

后来则是佛罗伦萨更新施政方式和人选。

玛尔斯从马格拉河谷提取火气,

这火气却包围在乌云浓雾里;

在那突然大作的狂风暴雨之中,

一场鏖战展开在皮切诺场上空;

最后火气将用猛力撕破云雾,

白党分子则将一一被击伤。

我说此话,就是为了让你痛断肝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首

瓦尼·福齐的侮辱行为和但丁对皮斯托亚的诅咒(1…15)

肯陶尔卡库斯(16…33)

五个佛罗伦萨盗贼:第二种变形(34…78)

第三种变形(79…151)

瓦尼·福齐的侮辱行为和但丁对皮斯托亚的诅咒

这个盗贼言罢此语,

便抬起双手,用手指做出淫秽的嘲弄手势,

喊道:“接过去吧,上帝,让我用它来教训你!”

从这时起,有几条蛇对我可算友好,

因为其中一条此刻把他的脖颈缠绕,

仿佛在说:“我不要你再唠叨”;

另一条蛇缠在他的双臂上,重新把他捆紧,

同时把字身牢固地系在他的前身,

这使他的双臂丝毫不能活动。

啊,皮斯托亚,皮斯托亚!为何你不能决心使自己化为灰烬?

这样你就不致继续长存,

既然你为非作歹,胜过你的祖宗!

我经过暗无天日的各层地狱,

不曾见过有鬼魂竟敢对上帝如此傲慢狂妄,

即使从特拜城墙上跌下身亡的那一个也不敢如此猖狂。

肯陶尔卡库斯

那人连忙逃走,一句话也不再多说,

我这时看见一个肯妖尔满面怒容,

他跑过来,叫道:“那狂徒在哪里,在哪里呢?

我相信,纵然马雷马的蛇

也不会与这个肯陶尔马背上的蛇一样多,

正是从这里开始长出人的模样。

在他的后颈之后,双肩之上,

蜷伏着一条张开双翼的龙,

那龙见人就把烈火朝对方身上喷。

我的老师说道:“这是卡库斯,

他住在阿文汀山的石窟里,

经常把鲜血泼洒遍地。

他与他的兄弟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径,

因为他曾把诡计玩弄,

偷窃了他附近的大批牛群;

因此,他在梅格立斯的棍棒之下

结束了他那可鄙的活动,

也许梅格立斯打了一百下,而他则连十下不曾觉察。”

五个佛罗伦萨盗贼:第二种变形

正当他这样说的时候,那肯陶尔则已跑了过去,

这时,在我们下面来了三个鬼魂,

我和我的老师都不曾发觉他们,

只是在他们喊叫“你们是谁?”时,我们才看见这三个鬼魂:

因此,我们中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们的注意力也便只放在他们身上。

我并认识他们,但他们却像

往往在偶然情况下那样,

一个人不得不把另一个人的名字呼叫,

说道:“钱法,你呆在哪里?”

因此,我伸出手指,放到从下巴到鼻子的地方,

让老师对此注意。

读者啊,现在你若不愿相信

我将说出的事情,那也不足为奇,

因为我虽是亲眼得见,却也勉强相信此事不虚。

我把目光投在他们身上,

只见一条六足蛇在其中一人的面前窜出,

把那人全身紧紧缠住。

它用中间的双脚绕住那人的肚皮,

又用一对前脚抓住他的两只胳臂;

接着用牙齿啃他的左右面颊;

它的一对后脚爬上他的大腿,

把尾巴盘在大腿中间,

又顺着臀部从后面伸展。

即使常春藤也不会像这条可怕的爬虫

这样紧绕一棵树,

他竟然把自己的肢体与另一人的肢体交缠在一处。

双方的肢体像是用热蜡粘在一起,

他们的颜色也融合到一块,

不论哪一个已都显不出原来的色彩,

正如把一张纸莎草放在火焰之前,

一种棕褐色就在纸上蔓延,

那颜色不再是黑色,而白色却也悄然不见。

其他二人注视着这情景,各自不禁叫囔:

“哎呀!阿涅洛,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你看你既不是两个,也不是一个”

这时,那两个头已变成一个头,

两个混在一起的身体却只有一张脸,

他们双双都消失在这里面。

那人的双臂与蛇的一对前足合成两条膀臂,

大腿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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