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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上来就拽着她的袖子,让她放慢了脚步,江山喘着粗气问她:“走那么快干吗?后边有只狗追你吗?”
吕师有些奇怪,聪明绝顶的江山同志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想借此机会损损她,又怕她暗设了机关,反被她损了。就站住了脚,盯着她看,想看出什么破绽来。
江山也奇怪,被她看得奇怪:“怎么啦?看我干吗?不认识我了?”
吕师试探着损她:“我后边如果有只狗追我,那你是什么?”
江山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够了,才抹着眼泪做自我批评:“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一下午的苦口婆心,我光看小说了,你们传达的文件我只听了个题目。有一个短篇叫《后边有只狗追我》,我是现学现卖,没想到卖出了丑,让你见笑了。”
吕师放心地损她:“你是轻易不出丑,一出就出大丑,而且还是白痴级的。除了有只狗追你,你还看什么啦?”
江山说:“还有个中篇,叫《磨把杀人的刀》。现在这些作家,才气都不够,取完题目就江郎才尽了,都是些头小帽子大的东西!”
吕师说她:“那你还看什么劲!”
江山反击:“那也比听你们传达红头文件强!你们也是,搞政治教育也不注意方式方法,那么枯燥的内容,你们倒是配点好听的声音呐,你们偏不,偏用那种半吊子的洋泾浜折磨我们无辜的耳朵!”
这下该吕师放声大笑了,笑得从她身边经过的部属们都有些奇怪:主任有什么喜事了吧?
江山善解人意地等着吕师笑够了,才提出要求:“你请我吃饭吧?”
吕师有些奇怪:“为什么?”
江山说:“周末嘛,难得你又这么高兴。”
吕师说:“我高兴的周末多着呢,法定该请你吗?”
江山说:“那就换个理由!你可怜可怜我孤苦伶仃地一个人,你陪我吃顿饭,我请你,行了吧?”
吕师说:“孤苦伶仃是你自找!放着国外那么体面有情调的生活你不过,一个人跑回来干吗?”
江山说:“思念祖国嘛!再说也想念你!”
江山跟吕师的友谊,可以追溯到新兵连。那时她俩在一个班,在地铺上睡觉时紧挨着,在操场上队列里也是紧挨着。报数的时候,吕师甩头喊完1,江山紧接着就要喊2。
新兵训练刚开始时,大家彼此之间还叫不上名字来。江山的舅舅出差到北京,顺便来看她,知道她嘴馋,给她带了许多好吃的。她把大部分东西都充公跟大伙共享了,还多了个心眼,偷偷留下了两样最爱吃的东西:一样是一捆果丹皮,一样是一包鱼皮花生豆。果丹皮可以在夜深人静时蒙着头独吞,鱼皮花生豆就不行了。半夜三更的,磨牙的声音都清清楚楚,别说嚼那些咯嘣咯嘣响的花生豆了。对江山来说,好东西吃不到嘴里是极其痛苦的事情,她只好在痛苦中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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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 14(2)
机会来了。在操场训练时,班长经常会让大家自由组合、两人一组地互相纠正动作,这是个偷吃东西的好机会。江山观察了几天,最终选择了吕师。
江山是这样征服吕师的——她拖着吕师一起上厕所,在路上,她装着漫不经心地问吕师:你饿不饿?吕师以为她是没话找话,就有嘴无心地回话:饿,怎么不饿。她又进一步引吕师上钩:如果我有好吃的,你敢吃吗?吕师的眼一下就亮了起来,驻足扯住了她的棉衣袖口,声音都变了:敢!敢!怎么不敢!你有吃的吗?你有什么吃的?江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寻觅到志同道合的战友了!
从此以后,江山和吕师就成了操场角落里那一对互帮互学的“一对红”了。嘎嘣嘎嘣地吃完那一包鱼皮花生豆后,她俩的革命友谊就天长地久地展开了。那一年,吕师刚满十四岁,江山还不满十五岁。
吕师给她俩的关系下了个精辟的定义:“咱俩是酒肉朋友”。江山也赞同,但江山补充说:“酒肉朋友也有精品。”
江山的老公是驻外的武官,按规定,武官夫人应该去陪住的。但江山出去陪了不到半年,就义无反顾地跑回来了。表面原因是过不来那种游手好闲的夫人生活,深层原因是跟大使的夫人搞不来。江山死活看人家不顺眼,以致到了看到人家就头痛想吐的地步。很快,她就面黄肌瘦、无精打采了。武官老公怕出人命,只好忍痛割爱地放她一条生路,让她留下女儿读高中,一个人独自回国了。
那个上海籍的大使夫人,在江山的嘴里,就没什么好模样了。
有一次使馆里请客,好像是为了建交多少周年大规模地请。餐厅里人手不够,使馆里的闲人都去帮忙。江山干不了别的,只能帮忙摆摆餐具、叠叠纸巾什么的。大使夫人款款地走过来,指手画脚地鸡蛋里挑骨头:纸巾叠歪了,刀叉摆反了,这个不够标准,那个没精益求精,总之,都不入她的眼,都离她的要求差得太远。江山实在忍无可忍了,质问她:“不就是一张擦嘴的纸吗?你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吗?”那个在上海纱厂里纺过纱的女人,竟然郑重其事地叫着江山“同志”,语重心长地发着上海的嗲:“同志!侬晓不晓得?阿拉外交工作无小事!”
江山当时气得都要疯了:他妈的!老子入伍当“同志”时,你还在上海弄堂里当小市民呢!还敢喊我“同志”!你也配!
在状元粥店等着上菜喝粥的时候,江山呷着菊花茶对领导们品头论足瞎议论:“你们可真不讲究,那么严肃的一个大场面,主席台上竟然铺了块红格子床单!你跟王恩江庄严地并肩往上边一坐,像50年代举行的革命婚礼。还别说,你跟王恩江俩挺有夫妻相的,像一对政治夫妻,革命夫妻。”
戎装女人 14(3)
吕师让一口茶烫着了,一下子喷了一桌子,倒出嘴来都要跟江山急了:“你胡说什么呀?我跟他有夫妻相?你老眼昏花了吧!”
江山捧着茶杯直奇怪:“你是爱他在心口难张做贼心虚呢?还是觉得人家配不上你玷污了你?你至于这样吗?你看看你,脸都红了!”
吕师赶紧解释:“我这是叫茶水呛的,也是叫你气的!你以后别乱说,让别人听见不好!”
江山说:“这就咱俩,别人怎么会听到?你不是爱上人家了吧?”
吕师故意冷笑了一下,说:“我?爱上他?爱上王恩江?你说可能吗?”
江山有些认真,说:“有什么不可能?中年男女,才子佳人,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什么时候,不经意间,一擦就出火花!”
吕师的心有些乱跳,嘴上却很硬:“我会跟他擦出火花来?我跟陈昆也许能擦出火花,但跟他八辈子也擦不出东西来。”
江山替王恩江打抱不平,说吕师:“人家王恩江哪点配不上你?你以为你跟陈昆门当户对,你俩才有可能?这你就错了!你知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吧?男女关系是这样,反差大的人也是这样!陈昆那种人,像你娘家的兄弟似的,你跟他才是八百辈子也擦不出东西呢!倒是农家子弟王恩江,没准会点燃你人生最后的一点激情。吕师,你的命怎么这么好呢?眼看着要日落西山了,突然间又红霞满天了!又是官运,又是情运,都进入更年期了,还能有婚外恋,你活得可真精彩!”
吕师知道江山的毛病,越是反驳她,越能激起她的斗志,如果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最好的法子是顺着她说,一顺着她,她就没兴趣了。吕师只好说:“那就托你的福,我就再谈一场恋爱吧!”
江山果真就没了兴趣,因为美味的饭菜端上来了,江山的兴趣转移了。
吕师抢着付完账,江山又得寸进尺地让她陪着去趟燕莎买鞋。吕师一听,瞪着眼睛质问她:“我说江山,你把我当三陪了吧?”
江山笑眯眯地下保证:“不用你三陪,你只需陪我吃顿饭、逛个商场就行了,我保证不用你陪着睡!”
吕师上了贼船哪能痛快,没好气地说她:“你的脚有那么高级吗?买双鞋,还用大老远地跑到燕莎去!”
江山点着头说:“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啊!我也是这样反复地问我自己:我的这双脚真要这么破费吗?打完折还将近2000呢!而且还是一双到处透风的凉鞋!上个星期天我跑去闲逛,一眼就看上了那双鞋!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舍得买。回到家又吃不下、睡不着地念念不忘。今儿下午听报告时我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何苦呢?不就是一双贵了一点的凉鞋吗?我这双劳苦功高的脚,带着我走遍了万水千山,连国外都跑到了,难道给它穿一双稍贵一点的鞋,就这么舍不得吗?你说,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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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 14(4)
吕师什么也没说,因为吕师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省点力气,陪她跑一趟呢,免得自己也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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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 15(1)
星期一一早,吕师赶到二团大食堂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团长和贺副政委正陪着什么人在门口立着听部队唱饭前一支歌。因为他们是背对着的,吕师只觉得背影眼熟,却想不出来会是谁。她也不以为然,因为年中工作总结期间,各级下来检查验收、帮助总结的各类名目繁多的工作组真是太多了。用边锋的话说,团招待所里招待的全是来基层“添乱”的工作组,开饭开四桌都不够他们吃的。
走近一看,却原来是主任陈昆。陈昆回头一看见吕师,就龇着有些瑕疵的门牙笑了。陈昆一直都酷爱喝咖啡,早晨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冲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别人的办公室都是出茶香,唯独他的办公室一年四季飘咖啡香。王恩江为此没脾气地叹息过:“唉!什么是阶级的烙印?这就是!我们吃饱了、喝足了,刚学会喝茶,人家就已经咖啡上瘾了。没法比!人比人那是能气死人的!”
陈昆一见到吕师,也不管身边的部属,张口就跟吕师开玩笑:“怎么样?很吃惊吧?你刚来两天我就追来了,不能算千万里追寻着你,怎么也算得上几十里追寻着你吧?”
吕师笑了,围在陈昆身边的部属们也一起笑了。吕师为了跟陈昆“划清界限”,不得不“戳穿”他:“得啦!你不就是来参加党委民主生活会吗?你就不用一箭双雕了!”大家就又一起笑,笑着尾随着陈昆进了大食堂。
吕师被大家“裹胁”着进了团领导吃饭的小间里,刚坐下,陈昆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张开血盆大口,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把眼泪都打出来了。别人不好说他什么,只好由吕师说他了:“一大早,怎么就打起瞌睡来了?昨晚又日理万机了吧?”
其实,吕师引用“日理万机”这个成语的时候,一点也没想起别的,是很纯粹的学术上的使用。一听旁边有人有目的地笑,才猛地醒悟过来:这“日理万机”用得很不恰当,也很不得体。自从“日理万机”这个层次很高的成语有了一种很黄的新解后,大家再使用它,就小心多了。而今天吕师一大早没过脑子地这样说陈昆,再加上陈昆开始跟她“千万里追寻着你”的表白,很容易让人误解他俩的关系。虽然他俩的关系的确很“私人化”,但吕师也不愿别人这样认为。
好在陈昆并没有在“日理万机”这个准黄色的成语上驻足,而是拍了拍没睡醒的脸颊发起了牢骚:“你们不知道,昨天我家楼下的路灯下,有人围着打双抠。都是些胶东老乡,非常尽兴地比赛谁没忘本,扯着嗓子用胶东话喊‘调主’!‘抠底’!又一五一十非常认真地数分查分。真他妈的扯淡!好不容易想开开窗吹吹自然风,他们却吵得你没法呆、没法睡的。真想不明白他们,放着家里的椅子不坐,电灯不用,偏偏跑到路灯下,盘脚坐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一边拍着蚊子,一边调着主,真是莫名其妙!”
戎装女人 15(2)
赵团长虽然不是胶东人,却替他们说起话来:“主任,你不懂,你要理解他们。他们这不光是在打牌,更重要的是找感觉,找家乡老家的感觉。在老家打麦场的灯光下,他们就是这样咋咋呼呼地打扑克的。在外边路灯下聚着打扑克,即过了说家乡话的瘾,又仿佛回到了家乡打麦场上,那种感觉,比把对家从钩钩到底还过瘾呢!”
陈昆听了连连点头,连声说:“有道理!是这么个理儿!”刚点完头,又摇头,又开始大放厥词:“其实也怪,你说这些人吧,埋头苦干脱了八层皮地好不容易提了干,在城市里有了一席之地,不就是想改换门庭、过上一种全新的城市生活吗?可他们倒好,又把家乡的女人娶进了城,两个在一个村里长大的人,到城市里关上单元房的门,过得还是在家乡那种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