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桩死伤过半的灭门惨案,根据他们那时得到的证据,孙衍,陈朗,皆为幕后黑手之一。而如今被杀害的是他们,不去看被杀害的马夫和侍卫,对方的目标明显是他们两个地位显赫的人,这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想这是活下来的幸存者所进行的复仇。
但被那件事所牵连入狱的人无一幸免,这幸存者更是不可能存在,那究竟是谁做的?
看来要确认是不是和十年前那桩案件有关,只能注意李丞坤了。
杰斯沉默片刻后,道:“陈二公子,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这次受害的虽然有侍卫和马夫,但真正具有杀害意图的只有孙大人和陈将军,或许是因为他们阻碍对方动手才被灭口也不一定。”
陈翊听了皱眉,和林清耀低头思考。
其实杰斯说的并无道理,侍卫虽是全军覆没,但马夫却只死一个,另一个却没事。如果真如杰斯所说只是因为阻碍才会遭毒手,那另一名马夫能活的原因也能成立。
但是,究竟是谁要下这样的毒手?
想到父亲的死,其实陈翊并非全无疑惑。有人要杀陈朗,他一定会抵抗,更何况那时候他的武器还在手上,再加上他征战场多年,区区的杀人者他哪有可能应付不了。除非对方是真的很强,不然就是陈朗放水,让对方杀自己,但这有可能吗?
头很痛,最近为了陈朗的事陈翊都不怎么休息。林清耀很担心他,而杰斯看了看陈翊后在心里叹息,他开口:“二公子,林侍卫,你们,要不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第九章
搭着马车往皇城内的东北方走,一路无阻的来到一片广阔的草原上,马匹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看上去十分自由。但曾经美丽的景色如今再见到,却是徒增伤感。
马车停了,杰斯从马车上下来,后面,萧卫之,陈翊和林清耀相继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陈翊不明白杰斯带他们过来的用意是什么,扭头想问时,却见萧卫之难掩哀伤地看着这片草原,这让他和林清耀同时一愣,不明白萧卫之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
正在思索间,杰斯忽然开口:“好久没来这了,这里的空气和景色还是一如既往,记得上次来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说着,他看向陈翊,微微一笑:“跟你们说个祕密,每当我想不明白一件事时,我就会到这来让自己的脑袋放空,这样,我才能重新思考。”
“驸马……”
“诶,其实这次会带你们过来,一方面是因为公主看我闷再府里太久,把我赶出来活动活动。再来就是…”将视线移到草原上,杰斯蓝色的眼中出现沉重:“我好久,没来看过他了。”
“他?”不明白他口中的他是指谁。陈翊只知道,这里,似乎埋藏了一段沉重的过往。
不管草原再怎么美丽,马儿再怎么自由,都掩饰不住漂浮在空气中,那心碎的沉痛。
深吸口气,杰斯对他们笑着说:“走,先去见见马场的主人。”说完,他率先迈开脚步往一个方向走,萧卫之也走去,林清耀和陈翊对看一眼,也迈开脚跟上去。在翠绿的草原上走出一段路,入眼的清一色皆为草原马匹,还有几颗石子和小花,直到那突出的大树映入眼帘时。
大树长得高大壮硕,茂密的枝叶挡住了阳光,树下有一颗足以让人躺上去的大石头。而此时这颗大石头上,一人坐在上头,手里拿着一支竹笛,轻轻抚着。杰斯见着了那憔悴的背影,在心里叹气,他走过去:“言卿,我来了。”
马场主人,言萧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到杰走过来,笑了笑,起身行礼:“下官见过驸马。”
“别多礼了,咱俩算是老朋友了,哪需要那么多礼数。”扶起言萧,杰斯微微一笑:“再说了,你家儿子和我家小鬼可有婚约,算是亲家了。”说着他叹气,很是无奈:“…只可惜……”
“驸马请别这么说,虽然没有成婚,但也算是了。驸马如此惦记他,想必他也会高兴的。”言萧笑了笑,但脸上的沧桑和苦涩的笑脸,却招显了他内心始终散不去的痛。
拍拍他,杰斯深吸口气,笑道:“我想去看看他。”
“是,驸马尽管前去,下官还得去准备奠祭的物品。”笑了笑,杰斯看着言萧离开后,才转身看着后面三人,微微一笑,道:“走吧。”
点点头,陈翊和林清耀在杰斯和萧卫之身后,往草原深处走去。
※
西琴
休息之后,张大人等人购买完所需之物后便又整装启程,现在虽然已经离正午十分不远,但他们所在的县城离归山已经不远,只要脚步加快就可以进入归山,并在天黑之际赶到琅归城。
满怀心事的上路,对于自己差点从窗户翻出去这件事陈忠没有说,他也再一开始的惊慌后便把此事抛到脑后。现在的他不想在想这件事,光是神祕少年的事就够他头痛了。
走了几个时辰的路,终于来到归山。
归山地形险峻陡峭,张大人一行人小心地走在山路上,陈忠朝旁边看了看,入眼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陈忠默默地收回视线,又看看另一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左为树林,右为悬崖峭壁,这归山的山路真不是普通的险峻。陈忠心里想着,只是那时的他万万没想到,变量居然在此刻出现。
只见无数个黑衣谋面人从树林中窜出,挡在他们面前,说了些在陈忠听来既象是莫名其妙,又好似藏着甚么阴谋一样的话,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你们是谁?!”张明和冷着脸提剑护在张大人身前,冷冷地问道。
“哼。”为首那人冷冷一哼,淡淡地开口说出让张明和等人不解意思的话:“真没想到,你竟然没死,看来当日所下的药分量似乎不足,居然没让你毙命。”
听着为首黑衣人的话,陈忠和张大人眉头一蹙,朝张明和看去。
“你在说什么?!”张明和皱着眉,对他的话感到不解。
“怎么?你不记得了?”那人挑挑眉,淡笑道:“真是让人感到意外,不过却是好的意外,你失去记忆就没人指证我们了。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你活着,已经让你多活十年,你也该含笑了。”
说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那人突然冲上前连番快攻,招招攻击张明和的致命点,张明和虽是惊了一下但立刻恢复冷静,沉稳地接下黑衣人狠戾的攻击。
※
往草原深处走,杰斯熟悉走在草原上,安静地朝一个方向走。萧卫之安静的跟在后面,陈翊和林清耀沉默地跟在那两人后头。虽满腹疑惑,但他们却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感觉到,每往深处走,那两人身上的忧郁就更重。
陈翊不明白他们这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现在想想,这样的情绪是来到草原上才有的。而且杰斯和言萧似乎是熟识,再加上他们两人的谈话,陈翊更加确定他们认识,而且是在十年前就认识了。
一路往深处走,杰斯和萧卫之带着他们两人来到宽敞的湖边停下。看着清澈湖泊,陈翊和林清耀赞叹地看着,看着阳光倒映在湖面上,亮光点点,十分漂亮。杰斯脸上带着淡笑看着湖泊,而萧卫之则是苦闷着一张脸,没说话。
“这片湖泊,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美丽,难怪他们总爱到这,连我看到也舍不得走了。”杰斯笑着说,接着叹气,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湖边的一处石碑前停下,沉默看着。
陈翊和林清耀走上前,看着杰斯身前的‘石碑’,蹙眉,开口问:“驸马,这是……”
“这是他的墓碑。”在墓碑前蹲下,杰斯抬手将挡住名字的藤蔓扯下,萧卫之则取下上头的落叶,又将上头沾得灰拨掉,露出墓碑应有的样子。
看到墓碑上刻着的字完全露出时,陈翊脸色微变,惊讶地道:“这、这是…”
陈翊惊讶的同时,西琴归山,张明和等人意外遭到埋伏。对于黑衣人的话,陈忠和张大人都是一头雾水,但他们却十分确定这些人的目标是张明和,只是陈忠漏算了一件事,他自己,也是黑衣人的目标。
衙门内的官差则保护张大人不受到袭击,张明和一边和为首的黑衣人对打,一边替张大人挡下攻击,很快地便被那黑衣人寻得空隙。张明和一招招接下对方愈发狠戾的攻势,在他一个旋身躲过对他一剑时背后露出空门,被那人的手下在背后砍了一刀!
陈忠拔出刀和那些黑衣人对打,在一招一式地接下使出时,他使出了自己精堪的招式,这些招式不只是和陈霆学的,其中还包括了他从前所学。
而在一名黑衣人朝张明和背上划出一道血痕时,陈忠刚好解决两个人,抬眼便看见:“小少爷—!!”
张大人也见着了,心里一惊,急得大喊:“和儿—!!”
张明和退了几步,微喘地说:“…爹我没事,您小心…”话未说完,对方又是凌厉的一剑过来,张明和举剑隔挡开来,和他接招。而其余黑衣人和官差们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也无法赶去帮张明和。张明和咬牙接下那为首之人快狠准的剑势,那人见他能够接下他的攻击,感到很意外。
陈忠皱着眉头不断砍杀接二连三拥而来的黑衣人,怎么杀也杀不完,那边张明和战得险象环生,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让陈忠和张大人心急不已。陈忠奋力使出自己所学,终于把眼前的黑衣人都打倒了,谁知就在这时,变量骤增。
那为首的黑衣人身形一动,在张明和未反应过来之时来到他面前,凌厉的一剑朝他肩膀一划,在张明和左肩膀延至右腹下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和儿—!!”张大人红了眼,失声大喊。
“小少爷!”陈忠见着张明和那道血淋淋的伤痕,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几道残影,那些残影上皆有鲜血。陈忠睁大双眼,不断喘息,抬手按住滞闷胸口,心中既是恐惧又是疑惑。
那些残像,是甚么?是谁?是谁浑身是血,无声无息地躺在那?
“唔!”感觉头疼欲裂,陈忠按住自己的头,细碎冷汗出现在额头上。陈忠痛苦地睁开眼,正好看见张明和肩膀被刺穿,单膝跪地,摇摇欲坠。
“呃…啊…唔…”陈忠痛苦地发出几声单音。眼前的人和脑海中那残像中的人重叠,陈忠痛苦地道:“…我、我的头……”头好痛,真的好痛,就象是要裂开了一样,而在头痛欲裂的同时,胸口也感到滞闷,痛苦难耐。
之前攻击陈忠的黑衣人见他突然单膝跪地,捧着头似乎很痛苦,看到他左手腕上露出的红色手鍊。黑衣人玻鹧郏豢墒В寐页骞ィ诔轮也患胺从χ识嶙咚笫滞笊系氖皱。陈忠见状忍下头疼欲裂的痛苦就想追过去,但效果微乎其微。
这时的属西草原,陈翊和林清耀惊讶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萧卫之面色沉重,默默无语。杰斯低低叹息,低声道:“这是言萧独子的坟。十年前,皇岳发生了一桩牵连九族的灭门惨案,兰家前任族长一家七十二口皆遭杀害,无人幸免。这件事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也开始了戒严时期。”
“被那桩命案牵连入狱的有官臣,也有商人,所有被牵连的人都被关入狱,其中包括了,言萧唯一的儿子。这桩惨案处决了近五千多人,这还是牵连九族后得到的数字。陈二公子,如果我说他们全都是冤枉的,你信吗?”
“我……”陈翊说不出话,杰斯见状轻轻一笑,但笑容中却充满苦涩。他苦笑着说:“其实在当时我有搜到一些证据,但如今这些证据都没用了。被冤枉入狱的人已被处决,而我想救的人,也不在了。”
西琴归山
张明和受到重创而脚步不稳,黑衣人趁胜追击。然而就在黑衣人举起剑欲给张明和最后而致命的一击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自旁边的树林中窜出,在黑衣人反应不过来时抬腿一扫,重重打在黑衣人头颅上,打的黑衣人两眼发黑倒在地上,一时无法起身。
陈忠痛苦地抬眼,一见着那白色身影,他立刻认出他是那个自称是何必安的白衣书生,他怎么会在这?
何必安打倒那为首的人后,手上白玉扇一甩,横挡下冲上前一剑劈下的黑衣人的剑招,一挥袖,三两下便把那黑衣人打趴,速度快得惊人,黑衣人和众官差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陈忠流着冷汗,勉力支撑着自己,看着何必安的身手,他想得果然没错。何必安的武功果真不弱,而且还高过那些黑衣谋面人,甚至是他与张明和。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帮了张明和。
张明和难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失血过多的他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也开始冰冷,他眼睛模糊地抬起头,看到了他爹焦急的容颜,和那挡在他面前的,那熟悉的白色身影,那个身影,让他彷彿看见了那在月夜下的那个人。
张明和看着,眼前闪过一幕幕回忆,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失去力气的身体往一旁的悬崖倒去。所有人发现时已经太迟,张明和已经掉落悬崖,但和他一同掉下去的,还有何必安。
一见到张明和掉下去,陈忠脑中有根弦断了,脑海中一幕幕影像出现在眼中。有那人拿着木笛吹奏歌曲,有那人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