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翟最后还是成魔,失去自我,在迷失的泥沼中万劫不复。
最后的代价,是失去挚爱,永世痛苦,最后神魂俱灭。
☆、第六十八章
放下书本,千雨看着这本没有名字的书一夜无眠。眼中,是深深的沉思,还有看不清的思绪。
就这样,天不知不觉得亮了,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坐姿。看着同样的一本书,同样的沉默不语,直到灯火燃尽,房间归于昏暗。最后,千雨站起身,将那本书放在怀中,然后开门走出去,往半月阁前去。
半月阁内,朱炎墨独自坐在矮桌前,轻弹抚琴,裊裊琴声在半月阁中回响,久久不散。朱炎墨半玻ё叛郏豢聪遥茨茏既返觯荒逊⑾炙5
朱炎墨弹着琴,脑海中却想着过往一切。这首曲子,曾经是他和那个人的共同创曲。
但如今,人逝去,曲犹在。
独留他一人独自细品孤独的滋味,独自弹奏这首对他和那个人来说意义非凡的曲子。
弹完一曲,朱炎墨独自沉默,然后回神。就在他想再弹一次时,敲门声响起,朱炎墨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门被打开,一人无声进入。朱炎墨抬起头,惊讶一喊:“千雨?”
“是我。”
“怎么了?难得你会主动找我。”朱炎墨笑了笑,他起身离开矮桌,让千雨坐下后自己也坐下。给自己和千雨倒杯茶,朱炎墨递给他。
千雨接过茶水,道声谢后,他说:“我有事想问你。”
“哦?”喝口茶,朱炎墨问:“什么事?”
“我想问你有关逆天反生之阵的事。”
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朱炎墨眼里闪过一道异光,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问:“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为了小星。”千雨直视他,毫不畏惧的说了:“不瞒你说,我打算用逆天之阵做一件事。这件事,还需要你的成全。”
拧眉。朱炎墨淡淡道:“你何以认为说出来,我就会成全你?”
千雨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这是银叶给我的。”
接过来,朱炎墨一看到这本书脸色微变,接着蹙眉。千雨看着他,缓缓道:“这本书的内容,你很清楚。银叶让我看完后再来问你或是你哥哥。”
“逆天返生的关键,就在你的父亲,朱炎赋身上。”
听到父亲的名字,朱炎墨脸色又是一变。他抬头看着千雨坚定不移,下定决心的模样,他张张口,闭上。过了会儿,他声音略显沙哑地开口:“银叶把这本书给了你,那你就应该知道,逆天返生所要付出的代价。”
“逆天返生不是儿戏。那是破天道的行为,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我知道。”闭上眼,千雨缓缓睁开深邃的眼,坚定而不退缩的说:“逆天的代价,我有承受的自信。只要是为了他,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即便要我付出生命,也无二话。”
“你……”朱炎墨想劝说,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或许是千雨现在坚定而不动摇的模样太过熟悉,熟悉到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手握紧又放松,内心几番挣扎,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放弃。
在内心低低叹息,朱炎墨把书递还给他,起身:“…你跟我来吧。”
千雨看看他,起身随他离开半月阁,踏上弯曲的回廊。
看着这恍若迷宫的回廊,千雨想,若不是有朱炎墨带路,自己只怕已经迷路在这,走不走的出去都是难题。心里这么想,但千雨还是眼尖的发现,这回廊的建造方式是有设下阵法的,毕竟是通往禁地的道路,不保护好可不行。
收回心思,千雨跟着朱炎墨走到回廊尽头,来到后山禁地。
仙魔道的封印之地。
※
独自待在房间里发呆,朱墨颜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望着窗外,心里想的是昨天的事。
千雨独自见了苏银叶一定是有事要问他,看来他发现自己给他的暗示了。
不是没有私心。朱墨颜也知道透露逆天之事给他是很不道德的事,但每回一看到他为了言星的事这么难过,这么痛苦,朱墨颜自己也难受。
逆天之事也是他无意间想到的。从前他父亲朱炎斌曾带他到仙魔道的封印禁地去见爷爷朱炎赋,同时也告知他爷爷变成这样的原因,也知道了霜儿的身分。
逆天返生是将死去的人强行带回阳间并让其复生的禁术,违反世间生死的自然法则。也因逆天,所以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无法承受,更会改变未来走向。
当初记载世间过去和未来的神魔录会全部改写,除了破天玑,就是逆天所为。
如果这次千雨能够顺利启动逆天阵法,那神魔录肯定又会重新改写。
“我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哎……”趴在桌子上,朱墨颜开始苦恼,但心里他却不后悔。
如果会后悔,他就不会暗示千雨了。
※
来到后山禁地,看着眼前捆着粗大锁链的巨大石门,左手紧握成拳。
千雨面无表情地看着,脸上无一丝异样的他,内心深处却是难掩激动。
朱炎赋,就在这扇门后面!
朱炎墨和守在石门两边负责保护封印禁地的千鹤族人打声招呼。让镇守在门边的族人解下锁链,朱炎墨转身缓缓打开石门。石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冷风从里面流出,吹拂在两人身上,千雨皱皱眉,没说话。
跟着朱炎墨进入石门内,进去的瞬间大门关上,一时间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千雨皱眉,正要说话时,眼前的景象却忽然一亮。入眼的,是让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以山为型形成一座极大的圆形空间,在梁柱上插着火把照耀着整座空间。而这座空间里,整面墙上一道道若有似无的古老文字以幽蓝的光出现在墙上,密密麻麻。然而不只是墙上,整片地面上也都是古老文字,这些文字形成一道极为强大的封印阵式。而在中央,一道石阶上一道巨大的绿蓝光束屹立其中,光束内中不时的有雷电闪过,而在光束之下,石阶的尽头,一人隐匿在光束的光芒下,盘腿而坐。
那隐匿在光中的人,有着一张阴柔的俊美面容,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两串流珠自发髻上垂下,垂在双颊旁。白皙的脸庞下,精致的五官和艷红的唇,细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身着带着白裘毛的红衣,手抱琵琶的静静盘坐在那,深深地沉眠着。
千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这是?”
“这里,就是仙魔道的封印之地。”朱炎墨看着眼前的巨大光束和光束下那盘腿而坐的人,毫无情绪地说:“那光束便是仙魔道的路口,那坐在光束前的人,便是我的父亲,朱炎赋。”
“…朱炎赋……”千雨睁大双眼看着,没想到朱炎赋竟在仙魔道的封印里,更没想到那夹带雷电的光束竟然就是仙魔道的路口。
朱炎墨转身看着千雨,道:“意外吗?我对这场面早已麻木,包含当时的痛彻心扉。”
垂下眼,侧头看着石皆顶端,那闭眼而坐,不曾甦醒的人,道:“千万年前,父亲带着我和哥哥,以及手下的千鹤族人来到人间,我们选中这块地当栖身之所。那时我们就发现,仙魔道在人间的路口就在这,整座蛊王,就是以这封印为中心建造的。”
“知道霜儿的母亲是谁吗?”朱炎墨突然问。千雨垂下眼,摇头。
朱炎墨看着父亲的模样,嘴角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苦笑道:“霜儿的母亲,就是五行之首,雷之极兮。她,就是父亲即便娶妻生子,也无法忘却的人。同时也是,让父亲变成这副模样的人。”
“也是让父亲甘心以自身为代价启动逆天返生之阵的人。”
☆、第六十九章
曾经的心动,曾经的痴迷,曾经的痛心,皆源自于那无法忘却的人。只要是为她,即便牺牲性命,即便魂飞魄散,即便只能终生如一具无声息的尸体,心亦无悔。
千雨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朱炎墨看着他,他微微一笑,缓缓道:“千万年前,人间还只是一片荒芜土地时,神域早已是绿意盎然的一片大地。清梦云地,就是一切的开端,不管是濯翟凤兰,还是瑜兮和极兮,还是父亲,都一样。”
“瑜兮的事,你应该已经透过那本书知道答案了吧,还有念兮和瑜兮的关系。”
“嗯。”对于这本书的内容,千雨直到未来始终不曾忘却。
凤兰诞下二子,一儿为死胎,一儿为活胎但却被魔气侵蚀。
凤兰给活下的孩子取了名字,就叫做念兮。
念,所代表的是凤兰对濯翟的思恋和情爱。
死去的,没有名字的孩子,是埋葬她和濯翟的情。
那死去的孩子,即为瑜兮。
濯翟一上天界却死于非命,凤兰赶到时已经太迟。
生下孩子后,凤兰恢复真身一闯天界,入眼的,却是血流成河。
高耸的白色阶梯上,流下的是刺目的红。
刺痛她眼的腥红。
濯翟被万剑穿透身躯而死,凤兰亦为此而愤怒疯狂,更毫不迟疑地使出自己的火打算一灭天界。
但任天行却在此时现身阻饶。
‘濯翟为了妳不惜扛下杀业,逆天返生也只为让妳活下。凤兰,活下的妳还要辜负濯翟对妳的一片情吗?’
一句话,让凤兰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最后在任天行和天界的周璇下,这件事一笔勾销,天界不得再派人前往神域,凤兰亦不能在枉杀他界之人,也不得再前往天界。
伤心欲绝的凤兰带着濯翟尸体回到任逍遥的行宫,带走死去儿子的遗体,把濯翟父子俩同葬。
她留下念兮,把他交给任逍遥后,独自离开。
但濯翟和孩子的尸体却被人利用,相融重生,就和言星的复生方法相同。
重生的濯翟带着怨恨和魔气从回这天地,开始了他的杀业。
但这却变成往后痛苦的导火线。
※
看着在光束下面容朦胧的人,朱炎墨缓缓道:“父亲他,当时还是千鹤爷爷的第三儿子。他经常往外跑,也建立出属于自己的亲信,爷爷对父亲的举动没有任何意见,总是任由自己的儿子们往外飘荡。有一次,父亲无意间进入一片隐于山洞之后的天地,那天地和神域不同,仙禽神兽和花魅皆在那片土地自由飞翔奔驰,就像不曾被打扰过的世外桃源。”
“他在那片土地上,遇上了她,极兮。”朱炎墨缓缓诉说,眼神逐渐迷网,彷彿看见了那副景象般,心痛亦无语。
年轻的朱炎赋,和年轻的极兮,以及还和父亲濯翟处于融合重生状态的瑜兮,在目光第一次对上时,就注定了往后的一切。
极兮为五行之首,她可以自由步入轮回,那是她变强的方式,也是修行。最初,五行是由任天行所创造,拥有最初的五行神祗,也是任天行所出。当极兮第一次步入轮回,再次诞生在神域时,她所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瑜兮。
最初,她并没有名字,现在这个名字,是瑜兮取的。
‘苍穹极兮,从今天开始妳就叫做极兮。这东西叫做系情牵,只有我能给妳系上,也只有我,才能解下。’
第一次相遇,一句话,一对系情牵,把两人紧紧绑在一起,无法分开。
“千雨,我想你应该知道濯翟和瑜兮的事情。濯翟当年死于天界众将之手,瑜兮则死在凤兰胎中。当凤兰到天界去找濯翟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伤心的凤兰在一夕之间失去爱人和孩子,她把两人埋入土中,将念兮交给任天行的弟弟,任逍遥后便离开了。”
“为何她要把念兮交给任逍遥?”千雨看了之后还不太能明白凤兰当时的做法,书里并没有写太多。
“这是条件。”朱炎墨看着台阶尽头的朱炎赋,道:“濯翟为天界之人,凤兰则为神域之人,照天界所定下的规矩,他们两人是不该在一起的。”
“任天行向来不管事,神域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由他的弟弟,任逍遥来处理。所以当濯翟在天界出事时,正在分娩的凤兰无力前去,只能拜托任天行,而他的条件是,留下念兮。”朱炎墨无声一叹,缓缓道:“其实我也曾想过,若是当时任天行有出面阻止,或许濯翟就不会死,瑜兮也能平安出生,那一切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濯翟当年是含恨而亡,他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所以当妖魔找到他和瑜兮的尸首并将他们丢入炼血池炼化融合时,濯翟的意识占了上风,而瑜兮的意识一直被压抑住无法出来。”
朱炎墨说着顿了顿,道:“濯翟一直被满腔仇恨控制,他杀了神域最南方,万罪崖下的都城子民,一个不留。强烈的怨恨形成了神域和妖魔道相连的路口,这也是造成日后龙族灭亡的原因之一。”
“怎么会……” 千雨听了已经不知该说甚么。龙族灭亡的原因他不是不知道。当初神域和妖魔道之间的联系路口突然被开启,大量妖魔涌入神域和凤凰一脉大打出手,毁了许多神兽仙禽,最后更灭了龙族。
但事情并未结束。
龙族灭亡,只是神魔录第一本的内容。
未来定数无人知晓。
朱炎墨走到石阶上坐下,他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道:“濯翟的怨恨无法熄灭,因为他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所以任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