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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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智慧-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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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快速向前推,时间已经到了20年后。这是一个周六下午,电视台正在直播扬基队同克里夫兰印第安人队的比赛实况。这一天还是老运动员重新出场的日子,扬基队五六十年代的老球员和同一时代的老印第安人队员在正式比赛开始前必须进行两局表演赛。扬基队的一位老人正站在看台上振臂呼喊。约吉、博比?理查森等一些老球员这天都出场了。这些人都是我父亲当年一一指点叫我熟悉的球员。扬基棒球队是我们的黏合剂,把我们父子紧密地联合起来。
  我拿起话筒就拨了父母家的电话。妈妈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现实世界。刚才我在想什么?爸爸死了快10年了。我怎么会全都忘了?我跟妈妈说了一会儿话,告诉她橄榄球比赛的事,就把电话挂断了。老球员的两局比赛我都看了。看的时候又是笑又忍不住落泪。
  ——阿诺德?安农齐亚塔,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销售经理
  屠宰商弗兰克?安农齐亚塔(1910—1953)之子
  

一个快活的男人
爸爸离开了她,但是他教会她感受生活的幸福。
  我父亲是个快活的人。他1925年生于伊利诺伊州小雷纳城,是一家意大利移民8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
  长大成家,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家庭上,不论做什么都为了自己的儿女。他一天到晚奔波,是想能有稳定收入,让家里人生活得更好一些。妈妈不会开车,所以爸爸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他分内的事,好像并没有多做什么似的。作为生产商的代理人,每天他都要为生意上的事开汽车跑很长的路,但是回到家里还是乐呵呵地给孩子当司机,开车带我参加各种活动。我们都喜欢坐他的车,一路又说又笑,非常开心。
  在我们家,吃晚餐是件大事。我父亲是道地意大利人,讲究吃喝,妈妈做菜很棒。至今我还记得父亲吃饱以后,怎样把餐巾撂在桌子上,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就心满意足地咂起嘴来。“孩子们,”这时候他总要发表评论,“这种饭你们去外面餐馆里可吃不着。”
  爸爸和妈妈相亲相爱,感情至深,这对我们一天天长大的几个孩子是很大的安慰。我常常看到他俩牵着手,有时候在厨房里偷偷接吻。吃饭的时候,他们还相互递眼色,仿佛两人心里有个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似的。我们几个女孩儿长大以后喜欢算命玩,各人都把未来的愿望一件件写下来,希望住到哪个城市啊,将来生几个孩子啊,等等。在选择配偶一项上,我们都希望嫁一个“像爸爸”那样的丈夫。
  父亲从不伤害我们的自尊心,不论我们有什么野心勃勃的念头,他都不泼冷水。他总是鼓励我们说:“你要是不努力去做怎么知道不可能呢?”他是个乐观主义者,他爱说的一句话是“皱眉头比露笑脸麻烦得多。”爸爸是个快活的人。
  爸爸活到50岁的时候,我们知道他的身体出了大毛病了。同一个问题,他常常问了又问;同一句话,常常说了又说。过去他总是夸自己记性好,现在做生意却忘记给人下定单。开车的时候,有时候去一个熟悉地方也找不到路。从前可不是这样,他对行车路线一贯了如指掌。在医院做了多次检查以后,他被诊断为患了老年痴呆症。对家里人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但这是我们——包括爸爸自己——不能不接受的残酷事实。我问他怎样看待自己的疾病,爸爸回答说:“如果这是天主的旨意,亲爱的,那我就只能接受了。”爸爸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的宗教信仰同他对家人的关爱一样坚不可摧。
  在一次家庭聚会上,爸爸接连几次叫人发现他把什么都忘了。看到他这样健忘,我心如刀割。这时候我正怀着第5个孩子,想到即将出生的孙女将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祖父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老人,我痛苦极了。我走到另一间屋子,躺在床上,打算独自待一会儿。几分钟以后,爸爸经过我躺的地方,看到我。“亲爱的,”他说,“你躺在这儿太冷了。我去给你拿一条毯子来吧。”这一暂短时刻,爸爸把毛毯轻轻盖在我身上的这一简单行动,让人看出他的品性。他是个多么与众不同的人啊。
  爸爸的一双奇妙的蓝眼睛很快就失去了光泽,但疾病却缠扰了他15年。这15年间,妈妈在家里一直尽心照顾他,怀着极大的勇气,也怀着无限关爱。最后,在他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我们都在他身边,送他回到天主那里,口里叨念着:“爸爸,我们爱你。”
  生病以前,爸爸教导我们:不求回报的爱给予一个人获取自由的力量;对自己应有信心;应该懂得欣赏我们这个美丽的世界;以积极的态度对待人生。生病以后,爸爸教导我们:不求回报的爱给予一个人获取自由的力量;要有智慧接受我们所不能改变的;要认识到信仰与力量可以来自痛苦和受难,正像钢铁须经烈火淬炼一样。
  我父亲是个快活的男人;我是个幸运的女人。
  ——朱迪思?安?麦肯斯,伊利诺伊州罗克弗德,语言障碍病理学家
  代理商杰克?P。博纳维亚(1925—1997)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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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快乐,分享棒球时刻
门票
  一张小纸片儿有时候带回一段珍贵记忆。
  我们家阁楼上存放着不少旧东西。有一天我父亲站在阁楼的窗户里,把一些“传家宝”一件件扔下来,准备当垃圾处理,这让邻居看得目瞪口呆。父亲不是个睹物伤情的人,我不记得他为了怀旧留下什么物品。但也有一次例外,这同10月里举行的一次棒球比赛有关。
  在我们家,我是唯一喜欢棒球的人。因为家里只有一台电视机,所以我只能收听电台广播的比赛的实况。我一直梦想有一天在扬基运动场看到我心目中的英雄们实地打球。
  那年冬天,我写了一张次年扬基棒球队比赛日程表。每天晚上我都打开看一遍,一边看夏季比赛日期,一边做梦。有一天我发现我父亲到门外往卡车上装货以前,正在看我那张表。我非常吃惊。
  下一个星期天,他站在厨房水池前刮脸,准备上教堂。父亲是卡车司机,为了不让口袋里的零钱掉出来,总把身上的硬币装在一个红颜色的钱包里。他一边往脸上涂肥皂,一边转过头来对我说:“从我钱包里拿出几个硬币存到什么地方。一个礼拜存一回,看看到了夏天咱们能不能上扬基运动场去看场比赛。”
  我立刻把一只装花生酱的玻璃瓶刷洗干净,在瓶子外面贴上纸条:扬基运动场基金,1960。
  我同父亲每人每周都往瓶子里添几枚硬币。夏天过了一半,瓶子里的钱已经装满了。但是直到8月末,我们仍然没能去看棒球比赛。父亲实在太忙了,连星期六,甚至星期天也要干活儿。我把扬基队的小三角旗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往后移,心里越来越害怕,这年夏季看不上球赛了。
  一天晚上,在帮着父亲装车的时候,我告诉他扬基队还有两次周末比赛就到别的赛区去了。父亲摘下帽子说:“别着急,艾德温。我的活没有从前那么忙了,咱们肯定会有个空闲的星期六的。”
  我们迎着秋风走回家,这让我们意识到今年的棒球季快要结束了。
  在倒数第2场比赛的头天晚上,父亲对我说:“我要去一趟特润顿,要是没有什么临时任务,11点以前我一定能赶回来。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还想去看比赛的话。”
  第二天上午我一直等着他回来,已经11点15分了,还不见他的踪影。我继续坐在那里等,抱着我的储钱瓶,不知不觉已经到11点50分了。正在我心有不甘地准备再等一年的时候,房门一下子从外面撞开,父亲对我大声喊:“给我5分钟换衣服,我们去!”
  运动场修建得像一座中世纪城堡,“扬基运动场”几个字像巨人似的又高又大。父亲买了两张蓝色门票,我们随着人流上了三层平台,坐在高层看台的座位上。我兴奋得简直连呼吸也停止了。
  眼前的景象比我想象中更加宏伟:几千个座位,绿茵茵的草坪,最叫我心动的是,这不是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人物图片,而是扬基队的一个个活生生的运动员。
  我坐在看台上为每次投球欢呼,但整个下午我父亲却一直无精打采;他对棒球运动什么都不懂。(他根本不爱运动。)有好几次我偷偷望了他一眼,父亲的高大身躯挤在硬板椅子里,一脸疲惫困顿。他已经工作了整整一个星期,星期六上午还干了半天活。当时我就对他表示感谢,可是到底说了什么,现在却不记得了。就这样,父与子,在秋日阳光下一起看了一场比赛。
  看完球,父亲开车把我带回家,一路经过新泽西好几个城镇。这条路他开卡车送货已经跑了25年了。回到家里以后,父亲说:“留着那个瓶子。从明天起咱们接着攒钱,下回再去看比赛。”我立刻就去瓶子上贴了个新标签:扬基运动场基金,1961。
  我们又一起看了两场棒球比赛。
  1963年,我已经上8年级。就在年后第二天,父亲去换汽车轮胎的时候突然去世。我把攒钱的玻璃罐扔了。
  举行完葬礼,家里挤满了来吊唁的亲友和邻居,但是我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空虚。我一个人走到楼上父母的卧室,希望看到父亲留下的东西,从中得到些安慰。他的一双劳动靴、他的带斑点的小帽,甚至他生前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红颜色钱包,所有这些物品都没人动过,摆在原来的地方,给人肃穆庄严的感觉。后来我又发现他的祈祷书放在镜台上,我一页一页翻着这本书页已经泛黄的小书。突然,一张小蓝纸从书里掉出来,飘落在地上。我把它捡起来,纸上写着:1960年10月1日,普通入场券。从来不为怀旧收藏东西的人都留着一张入场券,为了纪念同我在球场里一同度过的一个下午。我小心翼翼地把这张蓝纸片放回到他的祈祷书里面,倒好像那是一件什么圣物似的。我缓步走到楼下,开始过我的没有父爱的生活。
  ——艾德温?罗蒙德,宾夕法尼亚州温德嘉普,诗人,
  卡车司机艾德温?老罗蒙德(1909—1963)之子
  

你的平凡是我的骄傲
美国梦
  他是美国梦中的一个衣冠齐楚的人。
  我祖父成家以后,没有力量抚养孩子,所以我爸爸和他的几个弟兄都被送到新泽西州的一家孤儿院。这几个孩子在孤儿院待了4年,直到祖父经济好转,才被接回家里。我爸爸上学念完8年级,但是从学校出来,却找不到任何工作。那时候正赶上美国经济大萧条,他在家里等于多一口人吃饭,只好到外面流浪。他乘火车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但是什么地方都没有活儿干。他在每个城镇都不敢停留,生怕被警察抓住,当成无业游民关进监狱,同一大帮流浪者用锁链拴在一起。
  他是在1934年同我母亲结婚的,好不容易才在纽约一家制衣工厂找到工作——在一间像蒸笼似的车间里熨衣服。这个活儿他一干就干了44年。爸爸非常讨厌熨衣服,但为了养家糊口却不能不做。在他有了孩子以后,每年都带孩子到工厂来一次,为了让他们知道,他挣这点儿血汗钱多不容易。他用这个办法激励我们,让我们奋发图强,将来做个白领,做“真正的”美国人,不要像他这类意大利移民后代,一辈子给人卖苦力。爸爸相信美国的奇迹就在于任何一个出身卑微的人都有机会往高处爬。证券市场意味着他也可以拥有美国一部分。他订了一份《华尔街日报》,从头版看到末版。他说他在攻读大学课程。
  爸爸有一个令人吃惊的习惯。早上起床,他总穿上旧衣服,先给炉子加上煤,接着到外边遛狗。然后他换上整齐服装,从布朗克斯乘地铁去曼哈顿上班。在地铁车厢里,他握着皮拉手,尽管车厢摇摇晃晃,他的眼睛却从来不离开手中的《日报》。到了制衣厂,他就换上工作服。中午休息,再换上早上穿来的那身西服,走到莫林证券去看股票走势的荧光屏。他开始买一种股票,只要他买的股票稍微上涨一点儿就把它抛出。因为他深知“牛”和“熊”在股市上都站得住脚,只是不能像猪似的贪得无厌。“让下一位也赚点儿吧。”他说。这以后他又买另一个品种,再买另一种。
  午饭后回到工厂,他又换上工作服。下班的时候,他重新穿上一身整齐干净衣服,系上领带,坐车回家。《华尔街日报》也被带回家里,因为吃完晚饭,他还要接着阅读,回家以后他第7次换衣服,这次换的是舒适的休闲服。44年来,每个工作日他都要这样把衣服换来换去,程序从来没有改变过。
  爸爸是1987年去世的,这个每熨一件衣服只挣1角到2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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