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爷和曹管事都愣了下。
“我不去?这,合适吗?”陈四爷问道。
这娘子,太孩子气了吧?
“是,是我去。”曹管事忙点头,此时一点也不想再惹到这娘子,一心赶快带人进京了事。
“你去了,知道怎么说吗?”程娇娘问道。
原本不知道怎么说,听了程娇娘这句话,他就大概知道怎么说了。
曹管事俯身施礼。
“请娘子指教。”他说道。
程娇娘看了他一刻。
“你要不要,先喝点水?”她问道。
正文 第七章 要走
“母亲,人家信佛养道,修了功德又修了面子,咱们修了什么啊,连个点心都修不到,还指望她能真心给咱们在神佛前祷告吗?”程六娘说道。
程大夫人被女儿摇的头晕。
“就是点心嘛,人家是道观,又不是点心铺子,怎能时时刻刻做点心贩卖啊。”她说道,“你多想了。”
“母亲,见微知著。”程六娘说道,“她这是不把咱们放在心上,对咱们不用心。”
程大夫人应声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问问她的。”她说道。
程六娘这才安心的走了,程大夫人刚要躺下歇一歇,仆妇又疾步进来,伏在耳边如是这般的说了几句,程大夫人面色铁青。
“我偏心她又如何?”她说道,扶着膝上的手攥起,咬牙,“人家母亲的嫁妆,养活了咱们一家老小的吃喝,我就是让人家女儿吃好的喝好的,又如何?不平?”
她冷笑一声。
“想要不平待遇,你们找个有个嫁妆丰厚的母亲去。”她说道。
仆妇垂头不语。
女人之间亲密时无间,一旦隔阂,芝麻大的小缝也如同天河,再无法跨过。
真没想到,一向亲如姊妹的程家妯娌,短短半月就闹得互相之间连面都不想见了。
这是从何说起呢?
从吃喝说起,吃喝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怎么此时就生事了?
那就要从那个女儿回来。
仆妇暗自叹口气,果然是,不祥之人啊,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去。”程大夫人又开口了,打断了仆妇们的胡思乱想,“将娇娘那里的例银提到我这般的规制。”
仆妇吓了一跳。
“夫人,这,不合适吧?”一个忙劝道。
“怎么不合适,她是傻子,也算是病人,吃喝用的。都要精心点,难道别人还要跟一个傻子比?”程大夫人说道,“这些钱,从铺子和田庄的收成里拨付,人家吃喝自己的,碍得着谁了。”
这么多年了想起人家是病人了…
仆妇应声是。不敢再劝,这两边夫人都憋着气,怎么也是压不住了。
“夫人。夫人,老爷说,周家的人来了。”一个丫头疾步过来说道。
程大夫人吐口气,扯皮扯的没完没了了。
“不是先前那四个人,是周家又来人了。”丫头说道。
程大夫人愣了下。
“看来周家是铁了心要拿回那些嫁妆了。”她说道,心里百般滋味,“反正娇娘一日在,这嫁妆就是她的,既然她姓程,我们就不能将这个交给姓周的。”
她站起身来。仆妇披上罩衣,向程大老爷的会客厅而来。
程二老爷夫妇却没有在。独程大老爷一人会客。
真是稀奇了,他们夫妇怎会不来?
“要接走娇娘?”程大老爷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来说嫁妆的事?
程大夫人心里惊讶,或者,又是想到什么新法子,最终还是为了嫁妆。
“是。”曹管事说道。端上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顾不上说话,对着丫头示意一下,“好茶,再来一碗。”
程大老爷有些无语,如果不是拿着帖子,自己家的管事上次进京也见过,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京城有钱的老陕周家的管事了。
没喝过茶吗?自从进门话没说一句,已经连喝了三碗了。
丫头再次斟茶,退到一边。
“是啊。”曹管事暂时没喝,舒了口气,说道,“快要到老夫人忌辰了,老爷和夫人想起老夫人生前最放下最惦念的就是娇娘子了,又听说已经回家来了,既然能走这么远的路,想必身子是大好了,所以想要接过去住几天。”
程大老爷和夫人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疑问以及惊讶。
周家的老爷夫人会有这个心?
他们又看向这管事。
“不错不错,再来一碗。”曹管事顾不上看他们,对丫头说道。
程大老爷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声。
“就是这样,大老爷,那边赶得急,所以我即日就要带娇娘子起程了。”曹管事看着丫头倒了茶,一面说道。
“只是带她去住几日?”程大夫人问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别藏着掖着了。
是只带走人,还是连人带物一起走?
“哦,对了,还有。”曹管事想起什么说道。
看,来了吧。
程家二人顿时打起精神坐正身子盯着这管事。
那曹管事却又不说了,神情古怪。
“那个,我,我,失礼一下。”他结结巴巴说道,“想要方便一下。”
反正这次来是丢人丢到家了,爱咋咋地吧。
程家大老爷愕然,程大夫人侧头垂目。
这周家派来的什么人啊这是?已经不是以前的单单失礼了,还是粗鄙。
看着曹管事狼狈的跟随小厮而去,程大老爷没好气的哼了声。
“他们要是打拿人拿物的主意,那就休想。”程大夫人说道。
“拿住人就能拿住东西了吗?”程大老爷说道,“不管在那,都是姓程,既然姓程,就是我们程家人。”
说道程家的女儿,程大夫人忙看外边。
“二爷呢?”她问道,“这么大的事,他怎好不来?再说,娇娘是他的女儿,还是他拿主意的好,免得你我白做了好人,不得好心。”
程大老爷皱眉。
他讲究的是兄弟和睦,听不得这样的怪话。
“说是来客了,任职的事下来了。”他说道,“去问问,看能来这里的不?”
小厮应声是忙跑开了,不多时白这脸回来了,颤颤的在程大老爷耳边说了几句话。
程大老爷顿时色变。
“果真?”他喊道。
怎么了?程大夫人不解的看过来,才要问,这边曹管事方便回来。
程大老爷铁青着脸摆手让小厮下去,表达了人走可以嫁妆要留下的意思。
曹管事愕然又松口气。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带人走,东西钱财那些身外物,谁顾得上啊。
再说,要了人家一个丫头,自己就差点被折腾死,还敢算计人家母亲的嫁妆,曹管事觉得自己又开始口渴了。
这种滋味,还是留给程家人自己享受吧。
正文 第八章 一别
曹管事毫不客气的端起一碗茶又喝了
“我刚才要说的是,伺候人也不用另外再带,我们带的齐齐的,娇娘子就目前这两个伺候人就足够了。”他说道。
周家要接程娇娘去京城的事很快传开了。
听说不用再带伺候人跟去,家里的丫头仆妇都松了口气高兴庆贺逃过一劫,除了春兰一家。
那个傻子目前有的两个伺候人之一,就是她们家的一根独苗宝贝儿子。
春兰一家愁云惨淡哀伤不已。
“你快跟我去。”春兰哭着拽金哥儿,喊道,“我带你去给四公子叩头,换你出来。”
金哥儿挣扎不去。
“我不去,换什么换。”他喊道。
春兰娘也在后边哭。
“我的儿啊,这是要断子绝孙了。”她哭道,“兰儿啊,你要救下你兄弟啊。”
金哥儿跺脚。
“你们干什么啊,我是去京城,不是去死啊。”他说道。
“去了就回不来了,去人家那里,跟着一个傻子,你们还有什么活路啊。”春兰哭道。
“真是说什么胡话,娘子不是傻子,我告诉你们吧。”金哥儿说道,一面不耐烦的拿起自己的包袱,又想到什么将另一个包袱塞给春兰,“姐,你拿着用吧,你应酬多。”
这是什么?
春兰哭着问道,一面打开看。
作为四公子身边的丫头,她多少认得几个字。
油纸包上玄妙观三个字虽然小但是很显眼。
“你怎么这么多?”她惊讶问道。
家里刚刚为拿不到玄妙观的点心闹呢,怎么自己兄弟转手就给了自己这么多。
“娘子给的,让我随便吃,我又不爱吃这个。你拿着吧,你和娘人情走动用得着。”金哥儿说道,“我走了。”
他说完趁着爹娘姐姐愣神,抬脚跑了。
身后家人的哭声再次传来。
而此时愁云惨淡的不止春兰一家,程二老爷院子里,丫头婆子都小心翼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大老爷铁青这脸问道。
程二老爷坐着面色惨白,眼睛发红,程二夫人则低头拭泪啜泣。
“不是说莱州定了吗?”程大夫人也问道。“怎么又成洛州了?”
洛州不仅不是中州,而且还不如并州呢,唯一好的就是离江州近些,但他程栋又不是离不开家的奶娃娃,谁要离家近,他要的是晋升!晋升!
“到底是谁在背后阴我!”程二老爷将面前的茶碗一把砸了出去。
门前碎裂叮当。吓得廊下的丫头仆妇又散开好远。
“你发什么脾气!现在是发脾气的时候吗?”程大老爷也没好气的喝道,只觉得满心郁闷。
为了给二弟铺就仕途,家里花出的银子是流水一般。指望的是得了势再得更大的利。
如果没有了势,银子可就没那么好挣了。
屋子里一阵沉闷,只有程二夫人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
“果然是背后有人使坏?”程大老爷问道。
“不知。”程二老爷黑着脸说道,这才是最让人气闷的,“想来是如此,明明已经跟老师说了,再者还有刘学士那里也接了我的拜帖,万无一失的事,怎么就…。”
想到这里,程二老爷咬牙切齿。心中恨得吐血。
“万无一失,最终失了。想必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罢了。”程大老爷说道,“想来是,有更大的权贵出面,你先前也不是说过,对莱州觊觎的大有人在吗。”
只能是如此了。
只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不知到底是哪个。竟然连老师出面说话,都压不过。”程二老爷攥紧拳头咬牙说道。
屋子里一阵沉闷。
“哦对了。”程大夫人想到什么,“还要告诉二弟,周家的人接走娇娘了,好告诉你一声,你还要不要去看……。”
娇娘!那个傻子!
自从这个傻子踏回家门以后,他就没有一刻顺心的!
这个丧门星!
“让她快滚。”程二老爷没好气的摆手,“最好别再回来!都是她害的我!”
周围的人听到不以为然,这种事怎么跟一个傻儿扯得上。
程二夫人停下啜泣。
“人接走了?”她忙看向程大夫人,“那嫁妆呢?”
程大夫人冷笑一声。
“放心,那个接走倒是不容易。”她说道。
“嫂嫂英明。”程二夫人拭泪说道,“因小失大的事,可不能做。”
看着跪在面前的金哥儿。
“你愿意跟我去?”程娇娘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金哥儿闷声说道。
想到曾经把这少女当傻子,用风筝逗着玩,如今看来竟然不是傻子,总觉得尴尬拘谨。
程娇娘看着他嘴角微微弯了弯。
“你,有名字吗?”她忽的问道。
对于身边的人她从来不理会也不在意他们叫什么,一旦在意的时候…
孙观主有些拭汗站出来。
“娘子,娘子,这是个小厮呢。”她忍不住说道。
程娇娘哦了声,不再问了。
“收拾东西吧。”她说道,从廊下转身进屋子里去了。
婢女和金哥儿不解。
“仙姑,娘子问金哥儿名字,你干吗要说他是个小厮?这问答有什么关系?”婢女问道。
孙观主笑了。
“小厮嘛,不是女孩子,叫半芹的话,不好听。”她说道。
啊?
什么?
婢女和金哥儿更糊涂了。
这话跟刚才的话更没关系了吧?
娘子说话做事古怪,如今观主仙姑也古古怪怪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因为陈家事急,说走便走,当日见的当日便起程。
“娘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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