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往日里赖皮地说着“就不起来,就不起来”的话语也没有听到。
“小宫主,昨夜又看书看得太晚了吧,不过,现在已经是晌午了,快些起来,用些午膳吧,睡多了头会疼的。”可是,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小宫主。”阿笑终于推门而入,昨日及笄的那支贵重的簪子还摆在梳妆台上,那身华贵的衣裳也挂在屏风上,唯一不见了的就是小宫主的人了,“咦,小宫主会去哪儿呢?”阿笑展开轻功,前山后山地找了一圈,最后他发现,小宫主根本就不在山上。
那么、小宫主就是去山下了?阿笑这般想着,便朝着山下而来,才走近山下的石阵,阿笑不由得蹙了蹙眉,又有人陷在阵中了,哎,这些人啊怎地这般不死心!阿笑推动石块,将人放了出去,再将石阵恢复原状,就在这时,他发现另外有一块石块动过了,阵法已然转变,而知道转变阵法的人,如今便只有自己、大宫主和小宫主了,那么,小宫主竟是一声不吭地下山去了?阿笑的心头不由得一阵凉。
犹记起昨晚二人同吃夜宵时,小宫主还说自己一辈子不下山的,怎么才一晚的时间,就改变主意了?难道是被人掳下山去的?不,那根本不可能,不要说点翠宫没人能上来,就凭小宫主的武功也万不能叫人轻易地掳了去,而且还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形之下,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小宫主自己下的山,可是,为什么房中的一应衣物都没有动过呢?
阿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颓然回到宫中,看着一大桌专门为叶凝碧而做的佳肴,心里面只觉得空荡荡的,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在宫中,从晌午盼到黄昏,仍然不见小宫主的影子,小宫主,难道你真的这么忍心抛下阿笑了吗?阿笑想不通,也放心不下,终于,他草草收拾了一个包裹,然后也下了点翠山。
山下,一直都有武林人士在暗中窥探着,可是凭着阿笑的武功,只消一招“声东击西”便可以轻轻松松地在他们看守的空隙间跑出去,没有人能够发现他。
“岂有此理,你们不但是抓不到那个尹苍梧,就连本少爷看上的美人儿也抓不到么?”客栈之中,说话的正是“武林第一庄”庄主君奕臣的儿子君永挚,而站在他面前挨训的则是他爹手下的五个徒弟,昨日,那尹苍梧明明已经受了伤,竟然还将叶飘零带走,而且,到现在居然也没有找到他们,是以他大为光火。
“武林第一庄”庄主君奕臣的大徒弟徐天立于是说道:“少爷,你这次出来在外面一路惹是生非的,难道就不怕师傅他……”
“住嘴!”未待徐天立的话说完,君永挚已经截住了他要说的话,“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不要以为我爹凡事看重你,便以为你有权可以管到我,哼哼,你要知道,‘武林第一庄’的主人可是姓君,而不是姓徐!”
徐天立拧了拧眉,没有再出声。
此时五徒弟肖全却开了口,“少爷息怒,要说起来,那个尹苍梧不是被誉为那个什么‘蛟龙腾空’么,其实不足为惧,你看,他再厉害也还不是被咱们山庄的‘秋叶剑阵’打得落荒而逃,倒是少爷看中的那个小美人么?少爷,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个小美人可是一双兰色的眸子。”
“那又如何?”君天挚说道:“管她的眸子是什么颜色,只要入得了本少爷的法眼就成。”
“这……”,肖全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少爷,不瞒您说,我还真的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传闻,据说当年魔宫里的美人可是浅兰色的眸子的。”
“什么?魔宫?”君天挚先是受了一下震动,随即呵呵大笑了起来,“魔宫又如何,先不要说咱们出身在‘武林第一庄’,在江湖上谁不敬咱们几分?是魔宫又如何?我可是听说,魔宫在十几年前便已经灭了,如今,可是连渣都不剩一点儿了。”
“是,是,是,少爷说得有道理,那这个小美人儿是不可能同魔宫有联系了,既然如此,咱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地抓她回来,好让少爷您满意。”肖全谄笑道。
“这还差不多。”君永挚说道。
立于一旁的徐天立却有些看不过眼,于是便道:“少爷,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是师傅交代要去办的,少爷你身边有这几位师弟陪着,安危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去办师傅交代的事情了。”
“去吧去吧/”君永挚早不耐烦他总在自己耳边聒噪,从没给自己一句好听的话,总是处处违拗自己的意思,心里也实巴不得他快些走,自己倒可以无法无天了,却没想到他此刻自己先提了出来,心下已是一片喜,于是一迭声地让他赶紧走。
“那你们好好照顾少爷了。”徐天立对着另外五个师弟说道,然后对君永挚说道:“那少爷,您在外面玩尽兴了便早些回庄了,天立这就走了。”
“嗯,走吧。”君永挚点头答道,徐天立于是拉开门便要走开,君永挚却忽然在身后开了口道:“天立,咱们在外面的事情,你可给我守口如瓶了,要是传个一星半点到我爹的耳朵里,哼哼……”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威胁的语气已是毕现。
“天立明白,少爷放心好了。”徐天立答了一句,然后将门关起,走了出去,面对着外面的夜空,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浊气,想起了师傅,不由得心中一阵暖,若不是师傅,他可还有命活在这世上么?不过再想起君永挚,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别人总说“虎父无犬子”,可是如今看看少爷这个模样,分别就是对这句话的颠覆啊。
想到这里,徐天立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客栈,这一路下山来,他倒几乎成了这个花花少爷的狗腿子了,罢了罢了,自己只须记得报师傅的恩德便罢,至于他么,自己管不了,也没有那个能耐可以管。
一只白鸽在空中盘旋着,徐天立呼哨一声,白鸽落在他的掌心,爪上带的信上只写了六个字:速往玉楼山庄。
想到今日在酒肆听到的叶凝碧原来是点翠宫大宫主的事情,徐天立心中有些了然,于是将鸽子放飞,转头骑了马便往玉楼山庄的方向飞奔而去。
☆、25、冤孽
在尹苍梧的授意下,尽管叶飘零十分心急地想去玉楼山庄,但终于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快马加鞭地赶去,反而是一边往玉楼山庄的方向而去,一边沿途收着信息。
“零儿,已经有好多武林人士都去玉楼山庄了,你这次去,打算怎么办?难道说要挑战玉楼山庄么?”眼见情势复杂,尹苍梧不由得有些担忧地问道。
叶飘零想了想,说道:“我也没想好到底要怎样,但反正我要弄清楚我阿姐是怎么死的,若是他玉楼山庄的人害的,无论如何我都要为阿姐报仇,若是阿姐没事,那便万事皆休。”
尹苍梧说道:“可是零儿,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之所以齐聚玉楼山庄,原因是想要从玉楼山庄里面打探到点翠宫的事情,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点翠宫的消息,而如今这个机会,他们是肯定不会错过的,万一你再现身说你是点翠宫的人,我真难以想象到时候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那会怎样?难道他们还能把我剥皮拆骨了不成?”叶飘零说道。
尹苍梧摇了摇头道:“零儿,你不知道江湖凶险,我只怕他们会抓了你然后严刑拷问,或者是要你带他们上山,万一……,呃,我虽不知道点翠山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金银财宝、武林秘籍,若是有的话,他们上得山去,瓜分了那些东西后还会留你的命么?若是没有的话,只怕,只怕你更是性命危矣!”
叶飘零点了点头道:“谢谢你苍梧,你说的都对,不过,前提是他们也要能抓得住我才行呀。”
尹苍梧却还是担心,“零儿,你的武功虽然还不错,也能够识得那‘秋叶剑阵’,可是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数以百计、千计的武林人士,再加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只是靠武功来解决的,或者还会用毒、用暗器,用一些腌臜的手段,你一个人又如何应付得了?”
叶飘零想了想,“如今这般情况,我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苍梧,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不会轻举妄动,万一我不行,还有阿笑呢,只要他下山,那些武林人士都不值一提。”
“阿笑是谁?”尹苍梧不禁好奇地问道。
提起阿笑来,叶飘零满脸都是喜色,“你知道吗?阿笑是我们点翠宫的侍卫呢,他的武功别提有多厉害了,他平日里也最喜欢练武,我敢保证,当今武林之中,能做他对手的也没几个。”
尹苍梧听她这样讲,方才放下一点心来,二人于是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叶飘零侧耳听了听,只觉得隔壁房间里的尹苍梧再无动静,料想已是睡熟,于是起了床,也不点灯,就着月光匆匆写下“我走了,勿念,珍重!”几个字之后,便轻轻巧巧地一翻身,从窗户口翻了出去,认了方向,便独自朝着玉楼山庄的方向而去了,今晚尹苍梧所说的话她都赞同,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意连累尹苍梧,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尹苍梧原来是个热心快肠的好人,既然如此,这件事便更不应该将他牵连进去,这是点翠宫的事,与他人无关。
“少爷,这几日咱们庄外聚集了大批的武林人士,入夜时分也常有人来踩点,咱们庄里应该怎么办?”玉楼山庄的大厅内,管家成叔正在跟梁文皓这样说道。
梁文皓的父母早在几年前过世,整个山庄里如今都是他在做主,只是庄里面伺候的都是些旧人,所以仍旧称他为少爷。
“庄外的人既然只是窥探,没有什么不轨的行为,那便不管它,至于庄内嘛,那就加紧巡视吧。”梁文皓说道。
管家成叔应了一声“是”,停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少爷,紫玉小姐那边……”
梁文皓皱了皱眉,然后说道:“隔几日便将她送回锦州去吧。”
“这……,少爷,这紫玉小姐一听说要送她回去,便都是要死要活的,这要是万一死在咱们玉楼山庄也不好哇。”说起紫玉来,管家成叔也是头疼不已。
“之前也怪我一直没狠下心来,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紫玉她竟然会将碧儿的身份泄露了出去,若不是这样,如今这玉楼山庄又怎会如此这般地危机四伏?这一次,无论如何,捆也好绑也好,说什么也要送她走了。”梁文皓下定决定地说道。
“这事,少爷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谁都知道,三月十五,少爷迎娶紫玉小姐过门,可是没想到,花轿迎门,少爷你居然说不娶了,那紫玉小姐一向对少爷你是死心塌地的,这叫她情何以堪啊?说起来,紫玉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少爷你又从小和她订了亲,不若干脆将她先收了房,日后少爷有了心爱的姑娘再娶进门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想呵,那紫玉小姐一片诚心对待少爷,也不会太计较那些个名分的。”成叔劝道。
“唉,你不明白的成叔,就因为我自小与紫玉订亲,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一直喜欢的是紫玉,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喜欢她,可是后来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我却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碧儿,成叔,你说紫玉可怜,可是你想过没有,碧儿呢,她是不是更可怜?”对着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一直以来疼爱有加的成叔,梁文皓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冤孽啊冤孽。”成叔叹了口气,于是说道:“自从凝碧小姐过世之后,少爷你一直郁郁寡欢,死者已矣,少爷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这日子呀,总是要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的。”
梁文皓知道是成叔在宽慰他的心,于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转而问道:“这些日子里,文镜如何了?”
成叔听了摇了摇头,说道:“表少爷心情很不好,这些日子都把自己关在房内借酒浇愁。”后面的话成叔没有讲,因为欧阳文镜每每喝醉了酒之后都要将梁文皓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一方面假仁假义地说要撮合他和碧儿,一方面却又耍手段夺了碧儿的芳心,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这些话,成叔是不会告诉梁文皓的,而且,他也勒令下面的下人们一字半句都不得透露。
“成叔,你有空便替我去看看他。”梁文皓说道。
“知道了少爷。”成叔回答道。
望着成叔离开的背影,梁文皓禁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碧儿死了,文镜不高兴还可以日日借酒浇愁,可是自己呢,自己不高兴又能如何呢?只能够一日日这般清醒而又麻木地活着,他忽然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26、魔女
“少爷,我刚才看到大师兄收了一封信呢,看完信后他便往玉楼山庄那个方向去了。”客栈之中阿全正在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