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欣没有说话,跟着母亲向外走,好像没有听见母亲说的话。
“有时候呀,人的习惯真是吓人。”莫紫衣苦笑了一下,依然自言自语的说,“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似乎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得到这个人,不论用什么方法,然后就习惯了,等到真的得到了,却发现,原来一切是如此的索然无味。若欣,娘累了。”
杜若欣犹豫的说:“他,对您还是不好吗?”
“好,”莫紫衣轻轻的说,“他对娘很好,可是,娘知道他的心不在娘这儿。永远也不会在娘这儿,有时候娘真想——算啦,如果可以让娘重新开始,娘就算再爱这个人,只怕是也不会再嫁这人了,或许娘会找个疼爱娘的人,好好的过一辈子,其实,那个姓杜的男子也不见得就会让娘不幸福。”
杜若欣看着莫紫衣,不解的问:“您后悔了吗?”
莫紫衣苦笑了一下,默默的走着,好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杜若欣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莫紫衣却突然说:“娘是担心你呀,担心你习惯了何明的出现,习惯了何明的照顾,担心这种习惯让你慢慢的生出了依赖之心,他如今走了,你真的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第185章:若爱只是擦肩而过185
莫绿衣从后面追了上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恼火,恨恨的说:“真是可恶,我们这么多人,竟然就没有发现雪莲那丫头就在我们附近,我说怎么这么奇怪,这么久了,她都没有煎好药!”
莫紫衣一愣,脱口说:“你把她怎样了?”
“还能如何。”莫绿衣恨恨的说,“只能警告她,幸好她是我们的人,又守在若欣身边,也是我们可信的一个人,不过,我给她下了盅,如果她敢背叛我们,我决不会轻饶了她。她在帮我处理何明的尸体,我让她把何明的尸体化了,她正在忙着。”
莫紫衣轻叹了口气,说:“在这个皇宫里,对若欣用心的只怕也就何明和她这两个奴才了,如果她不在,只指望这些宫里的奴才,我还真是不放心,如果她不声张,暂且就不要如何处置她吧,况且她终究是我们的人,其实,这些事情,早晚她会知道,由她去吧。”
莫绿衣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有些不解的说:“你这几日中邪了呀,怎么这些个想法和你以前的不太一样了,我还正担心如果你知道了雪莲看到了这件事,会如何恼火呢,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平静!”
莫紫衣又叹了口气,茫然的说:“姐姐,我累了,真的累了,懒得理会这些事了,这几日看了些佛家的书,夫君他看,我也跟着看,看看还真是不错,姐姐,有时间你也看看吧,人呀,——算啦,我也不知如何说。那个人,他去了吗?”
“应该是去了。”莫绿衣没有理会莫紫衣的感慨,说,“只要他能够不被认出来,就可以随时结果了叶凡和那个小太子!”
雪莲从后面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是苍白到毫无血色,整个人有些呆傻,端着茶,低着头,声音中还有些恐惧之意,轻声说:“公主,药,药煎好了,您,您喝了吧。”
“何明的尸体处理的如何了?”莫绿衣厉声问,“这点个小事吓成这个模样,幸亏没有让你参与此事,如果你这个样子,定会坏了大事!把药给若欣服下。”
雪莲没有说话,她并不害怕中了盅,她是害怕,那个假的何明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怜何明死了也要背个黑锅,如果那个假何明杀死了皇后娘娘和小太子,皇上定会以为就是已经死去的何明所为。
莫绿衣瞧着雪莲,心中到是满意,雪莲害怕就表明她不会多嘴多舌把她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更何况,自己给她下了盅,谅她也不敢尝试背叛自己!
夜晚,春日最后的春雷几乎响了整整一夜,那雨痛快淋漓下得如同夏天最最泼辣的雨。雪莲站在杜若欣的床前发了一夜的呆,杜若欣似乎也睡得不太安稳,在床上辗转反侧。
清晨,雨仍然未停。冷宫中寂静无声。
司马希晨赶到的时候,娇荷抱着仍然睡着的小太子,岳晴梅面色苍白,胸前的衣衫上有斑斑血迹。叶凡,努力平静的靠在床上,看着司马希晨,笑容非常的勉强,勉强到让司马希晨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等你,可以见你最后一面。”叶凡轻轻的说,脸上带着维持所有气力才有的微笑,“若你疼我,记得不要掉眼泪,才是我要的,如何?”
“出了什么事?”司马希晨用了全部的气力才说出这几个字。
“这是个意外,”叶凡轻轻喘息的说,“如今,你可以痛快的处理我父亲的事情,若是纵容下去,只怕会生了不可收拾的乱子。他舍得下芯儿,舍得下我,这世界,他没有舍不下的东西。”
“何明呢!”司马希晨伸手握住叶凡的手。
“就是何明,我们都忽略了他。”岳晴梅疲倦的说,“等我们察觉,只来得及护住小太子。他,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司马希晨麻木的看着叶凡,难道,叶凡要再一次离开?“你要离我而去?”
叶凡温和的笑了笑,说:“希晨,我们自相识到如今,有时候就如同一场戏剧,凡儿当然不舍得离开你,可,好像凡儿已经离开你很多次,这一次,也许,凡儿还是要离开。你不要恨我不守誓言。”
叶凡的语气如此的轻松,好像不是在说生死,只是道声再见,离开一会似的。
司马希晨也微笑着,却止不住眼泪在脸上滑落,“幸好我们还有三生三世的约定,来生我们还会再相遇,还会顺从天意相爱,是不是?”
叶凡轻轻点了点头,虚弱的说:“凡儿离去,请将凡儿藏匿于无人可知的地方,凡儿不希望被人再注意。”
司马希晨点了点头,岳晴梅和娇荷一同低下头。
三日后,叶凡的葬礼安静的举行,站在墓碑前,司马希晨鬓角竟然有隐约的白发,不过风华正茂的年龄,眉宇间却冷漠如冰。满朝大臣齐齐跪下,藏住了所有的心绪。
杜若欣坐在窗前,索然乏味,每日这样坐着,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叶凡的葬礼让她心中真是畅快,却突然发现,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才好了。她是第一个知道叶凡出事的人,知道,假的何明回到冷宫竟然没有被识破,晚饭的时候,假何明下了迷香,若不是叶凡没有中毒,或许就不会只死掉叶凡一个人,应该连那个小太子一块被杀死的,但,可恨的是,那个小太子竟然能够逃过一劫!
怪只能怪,他们低估了叶凡的武艺,他们知道她清醒过来,却没有想到,叶凡竟然恢复了武艺。
“公主。”雪莲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药碗,轻轻的说,“药煎好了,您服下吧。”
杜若欣皱了下眉头,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为何,我现在服下这种药没有何明送来的药服下有效果,这药喝下去反而觉得不舒服。若论忠心,你比何明差得太多了!”
雪莲低下头,轻声说:“这药方确实是林夫人从何大人带来的药中一一寻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杜若欣眉毛一挑,恼怒的说:“你竟然敢还嘴!”
雪莲不敢再说什么,这几日,杜若欣就好像中了邪一般,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尤其是平常何明来的时间,她更是表现的焦躁。
门外传来脚步声,杜若欣眼睛一亮,高声问:“谁?”
“是我。”莫紫衣慢慢的说,从外面走了进来,模样消瘦了许多,眼底少了许多的心机,看着一脸惊喜表情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继续说,“若欣,是不是认错人啦?”
第186章:若爱只是擦肩而过186
杜若欣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女儿认错什么人啦?”眼中却有着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失落。
莫紫衣叹了口气,走近女儿,拂了拂女儿的面庞,淡淡的说:“这几日气色不好,是不是休息不好?听雪莲说,你这几日情绪有些不太好,总是容易烦躁。”
“雪莲这丫头真是多嘴,什么休息不好,根本是她煎得药不对,她煎出来的药和何明送来的药就完全不是一种味道,而且,效果也不一样,这丫头和何明比起来,可是差的远了!”杜若欣恼怒的说,狠狠的瞪了雪莲一眼。
“若欣,雪莲还是以前的雪莲,你姨母在她身上下了盅,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在你面前动心眼,”莫紫衣慢慢的说,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的喘息了一会,才说,“这药方是你姨母仔细研究了何明带来的药才弄到的药方,并没有什么不同,若说有什么不同,也许,这药缺的就是何明的一番用心。若欣,何明他已经不在了!”
杜若欣愣了一下,呆呆的说:“他不在了?!他不在了,关我什么事?一个奴才,难道还要我记着他不成。我一生爱的只有希晨哥哥,不会有第二个别人,他喜欢我是他的事,又不是我逼他喜欢我的,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母亲,您为什么突然这样说,难道您怪我?”
莫紫衣看着自己的女儿,低下头,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只怕是不知道,心中已经有了某个人的影子,自己却不知道,如果不喜欢,怎么可能容忍日日都与何明见面,为什么要在何明走后,仍然在何明出现的时间情绪起伏。难道,人一定要在失去了以后才会记得那个人的好不成?
自己的夫君如今不是依然放不下岳晴梅!
娇荷轻轻走进房内,看着萧然站在桌前发呆的司马希晨,叶凡离开已经三月有余,司马希晨整个过程反应的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他没有痛哭,没有沉溺于悲哀中不可自拔。他几乎是非常平静的送走了叶凡,甚至在叶凡的葬礼上,他除了沉默,就只有沉默。
“小太子他好吗?”司马希晨平静的问。
娇荷点了点头,温和的说:“请皇上放心,小太子他如今很好,有奴婢和岳前辈陪着,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司马希晨冷冷的说:“此时的平静只是表面的,朕一天不立皇后,那些大臣们就不会死心,但朕心已死,不愿意再纳任何人为妻。今日朕找你来,是有事要你做。”
娇荷一愣,看着司马希晨,诧异的说:“皇上要奴婢做什么?”
司马希晨看了她一眼,说:“不愧是跟过凡儿的,竟然敢直视朕说话,胆子大了不少,竟然敢问朕要你做什么!”
娇荷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
“朕要立你为妃!”司马希晨平静的说。
娇荷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的看着司马希晨。
“你不必如此惊讶,朕立你为妃,并不是要你陪伴朕,而是要你替朕准备几个太子。”司马希晨冷冷的说。
娇荷一脸的困惑。
“朕会立你为荷妃,赐你暖玉阁,让岳前辈陪你同住!”司马希晨不再看娇荷,背对着娇荷,冷声说,“朕与凡儿的孩子是朕唯一的孩子,朕希望他可以安全长大继承朕的帝位,但是,在这个皇宫,他时刻都在危险中,所以朕要牺牲你的一生来保护他。朕立你为妃,只是要你从此起好好的照顾太子,并假装怀孕,朕已经寻找了几个可以称为太子的人选,只要你假装有孕,到足月的时候诞下他们就可以,朕要你用几年的时间为朕准备另外三位太子,朕要用他们分散朝中大臣们的注意力。待到成年后,朕和凡儿的儿子会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但朕也不会亏待他们,朕会允许他们成为大兴王朝的亲王。”
娇荷有些意外,静静的看着司马希晨,轻声说:“您这样做娘娘会难过的,她是希望你可以活得开心些的,娘娘离开的时候不是和您说过吗?她希望你忘记她,如果忘不掉的话,就想想你们以前在一起的点滴,她说,您不在的时候,她就常常会想起以前的点滴,想起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用心念的傻傻岁月,常常会想到落泪却一脸的微笑,娘娘说,想到这些,她就觉得真是幸福,原来所有的琐碎在过去很多时候再想起,竟然也是甜蜜的。”
“在朕心中,凡儿是唯一,她是朕的全部,没有人可以替代,朕对她的回忆是朕可以活下去的唯一支撑,若是可以,朕到宁愿随她而去,朕连最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这大兴王朝的皇上做得有何趣味?既然他们希望皇上是个他们希望的皇上,朕就会让他们满意,朕会让大兴王朝的皇上是例朝例代最不同的皇上。”司马希晨冷冷的说,“朕要立你为妃,只是为了不必再有人议论什么皇后之位,等朕处理了叶王爷的事情,朕自然会收拾他们。如今凡儿已经去了,朕可以不必顾及凡儿的感受,朕定会好好的收拾那个可恶的人,如果不是他,或许不会有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事情。”
娇荷无话可说,只得呆呆站着。
早朝,司马希晨命太监宣旨,诏告天下,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