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杨柳没好气的看着神情淡淡的伊夏沫,“你以为还有谁会救你?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父皇吗?”
提起伊啸,杨柳语气倏地冰冷下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虽然算不上是仇恨,却还是一股懊恼和厌恶,如同她厌恶此刻正上药的伊夏沫一般。
快速的将伊夏沫那惨不忍睹的上身上满了药,杨柳这才收起了瓷瓶,扫了一眼伊夏沫那满是指痕的双颊,露在黑色布巾外的黑眸倏地阴沉下来,一股诡谲蔓延其中。
“那个死女人,竟然敢打你的脸。”怒火来的莫名其妙,对于伊夏沫一身更为严重的鞭打伤痕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却不能容忍她脸上那满是巴掌印的痕迹,杨柳诡异的冷笑一声,再次的换出了一个瓷瓶。
碧绿的药膏倒在了掌心里,晶莹剔透里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看的出是千金难求的好药,随后快速的用食指蘸着擦上伊夏沫红肿而高烧灼热的脸颊,“不要死了,虽然可以带你出去,可是你只怕要背上毒杀太后的罪名,所以你多等几天,等我找到阙云那个小倌,只怕他早就给太后的人给灭口了,背负上一个大燕朝探子的身份。”
要洗清伊夏沫的罪名,首选要证实她去和中堂不是联络大燕朝的探子,而是为了给阙云买药,再次要证实血洗和中堂的人不是伊夏沫,最后要证明毒杀太后的毒是其他人下的,说起来简单,可是实施起来确实难上加难。
“他不是小倌,或许是个杀手。”看来杨柳还不知道阙云的身份,伊夏沫平静的开口,虽然不确定阙云的真正的身份,可是伊夏沫却知道阙云在整件事情里充当了导火索的作用,或许连太后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想安插个罪名给他,然后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杀手?”杨柳冷冷一笑,丹凤眼里冷意凝聚,扫了一眼面容平静的伊夏沫,“你到底惹了多少的麻烦?”既然他不是普通的小倌,可是却在暗中帮助太后完成陷害伊夏沫的阴谋,看来不是太后的人,也是和她有仇。
给伊夏沫的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了药,杨柳这才站起身来,将一个白色的瓷瓶丢到了伊夏沫坐的草堆里“收好,每天吃一颗药丸保持体力,不要吃这天牢里的饭菜,担心毒死你。”
快速的离开了最里间的牢房,杨柳向着过道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桌子前,两个牢头早已经昏厥的趴在了桌子上,杨柳迅速的走进了牢头身后的小屋,快速的在地上按上了一块地砖,一个隐秘的密道出现在了地板上,等杨柳进去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至于被迷晕的两个牢头估计只以为自己喝酒喝多了睡了一会。
凤霞殿里,此刻依旧亮着灯火,雀跃之下,范琼正半靠在床头,而容嬷嬷正给她捶着双腿,“嬷嬷,看来裴王爷对王妃是没有半点的感情,一切不过只是利用伊夏沫那个贱人而已。”
“是啊,太后,裴王爷心里只有苍紫王朝,从没有儿女私情。”容嬷嬷点头应声着,一面轻柔的给范琼捶着腿,“只是太后,如今看来裴王爷还是心要除掉范家的势力,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伊夏沫不能杀了,杀了,范家就背负上陷害和亲公主的罪名了,不过那个贱人也不能让她好过,让范鹰不必客气,只要不弄死了,往死里给本宫折磨她。”一想到裴傲之前对伊夏沫的维护,范琼脸色倏地一狞,狠毒之色出现在了狭长的双眼里。
“是,老奴明天就给范大人口信。”容嬷嬷轻声的应下,看着依靠在床头的范琼,太后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惜嫁给了先皇,还不曾享受到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就守寡了。
此刻,忽然桌子上的蜡烛在一阵莫名的冷风下被熄灭了,容嬷嬷错愕的一怔,快速的转过身来,可惜一片黑暗里,却是半点的光明都看不见,“太后,老奴立刻去掌灯。”
“去吧,记得把窗户关好了。”依旧半靠在床头没有动,范琼闭目养神的开口,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在天牢里报复伊夏沫的一幕,嘴角不由勾起得意的冷笑,和她斗,那个贱人还不够资格。
黑暗里,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黑影,范琼一惊,刚要睁开眼,却见眼前的黑影迅速的在她的身上点了两下,一刹那,身体就这样定格住,张口想要呼救却根本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回荡在黑暗的内殿里,范琼原本还算整齐的青丝被左右开弓的巴掌打的凌乱不堪,而原本总是高贵而端庄的脸庞,此刻却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巴掌声下,迅速的红肿起来,嘴角也被打的裂开,直到看不到一丝完好的肌肤,黑影却迅速的消失在了黑夜里,留下双颊被打的红肿,口不能言的范琼。
从天牢回来,裴傲便在长风院里喝了一夜的酒,宿醉着,却愈加的清醒,甚至还记得第一次醉倒在院子里的亭台里时,她被罚跪祠堂,却为了那个胖丫鬟而到他这里拿糕点,那个时候,她总是清冷冷的模样,即使被罚,似乎也是无所谓。
后来,她似乎有些的改变,偶然会笑,偶然抬头看着夜空,思绪似乎飞远了,该死的!暴躁之下,裴傲一掌击碎了桌上的酒壶,清醇的烈酒随即流淌向了地上,只余下破碎的碎片在桌子上。
她原本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从一开始的和亲开始,他就原本准备报复伊啸的,可是随着范家的猖獗,他才会想到她来达到铲除范家的目的,可是为什么此刻,他竟然有着犹豫。
“二哥,好雅兴,居然还有闲情喝酒。”依靠在门口,裴九幽冷笑的看着坐在桌边的裴傲,一贯总是对他马首是瞻的裴九幽,此刻却是一副清冷而疏远的模样,甚至带着一丝的怨恨,“二哥,我去查了,阙云下落不明,二哥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吗?明明那个野丫头是为了音旋才去和中堂给阙云抓药,可是到头来竟然是成了去和中堂联络大燕朝的探子,犯下毒杀太后的罪名。”
“阙云在哪里我不知道。”一瞬间,刚刚的烦躁和颓废快速的收敛下来,又恢复成了一贯的冷酷之色,裴傲悠然的倒着酒,如同没有看见裴九幽那责问的模样。
“二哥,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门框上,裴九幽快速的冲进了屋子里,一把夺下裴傲手里的酒杯,泄愤似的砸在了地上,俊美如斯的脸上带着烦躁,“二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太后故意给小沫儿下药,我原以为太后只是要报复小沫儿,要测试二哥的心意,要离间小沫儿和毕少白和凤丞相之间的感情,可是如今看来,我还真是幼稚啊。”
裴九幽放声冷笑着,总是洒落和飘逸的脸上却有着深深的失望,“可是如今看来,太后的计谋更毒,简直是计中计,她下药除了以上理由之外,更是要置小沫儿于死地,毒杀太后,给阙云一个大燕朝探子的罪名,然后杀掉灭口、死无对证,小沫儿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你知道又如何?你能将阙云找到吗?你能查出来和中堂是被什么人灭口的吗?”看着义愤填膺的裴九幽,裴傲冷冷的瞥过一眼,漠然的站起身来走向窗户外,屋子外夜色正浓。
“迄今为止杀死范中直凶手还没有找到,没有任何的兵器,直接用手掌切入胸口,掐碎了心脉而死,那个凶手究竟是谁,又为了什么杀了范中直?”裴傲负手站立着,窗户半开着,冷风悠然的吹进了屋子里,散乱了他黑色的发丝,凌乱之间,一双眼睿智而幽深,苍紫王朝的水太深,阙云究竟是谁的人,更没有弄清楚。
一切的事情抽丝剥茧,阙云是一个关键的人,他同自己一样放任了太后阴谋的实施,究竟阙云受什么人指使,有什么目的?范中直的死是一切事情发生的导火索,范中直不死,范家不会要对付伊夏沫,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所以阙云和杀死范中直的凶手应该是同一拨人,甚至有可能就是阙云杀了范中直,他们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借自己的手铲除范家?这样做的话,只有两个人能获利,左丞相毕忠,右丞相凤修。
“二哥,我不管那么多,不管你们在朝廷之上的勾心斗角,我只知道小沫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错都没有,是你们一步一步的将她拉进了阴谋的旋涡里。”裴九幽烦躁的咆哮,毕少白被左丞相囚禁在丞相府,根本没有机会出来救小沫儿,凤丞相依旧在考虑犹豫,为了小沫儿这个不相干的人再次动用锦衣卫的势力,弄不好就是鱼死网破,功亏一篑,如今,能救小沫儿的只有二哥了。
“九幽,当苍紫王朝和伊夏沫放在一起的时候,你只能选择一个,你如何选择,那就是我的选择。”裴傲目光死寂般的看着夜色外的弯月,没有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了选择,为了苍紫王朝,他必须牺牲很多人很多感情。
“二哥,你果真冷血,不愧是苍紫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裴王爷。”脚步一个后退,裴九幽快速的转身向着屋子外狂奔而去,这根本就没有选择,可是二哥远远不需要这样,可是他却在一开始就牺牲了小沫儿,牺牲她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
音璇,一直站在长风院外,看着出来的裴九幽快速的迎了上去,失望的开口,“表哥还是不愿意救王嫂吗?”
“音璇,你听好。”裴九幽深呼吸着,按捺下心头的烦躁,目光疼惜的看着消瘦不已的音璇,为了小沫儿的事情,为了阙云的事情,她瘦了很多,面容无光,眼神黯淡,“音璇,阙云或许真的被太后的人给带走了,可是他绝对不是大燕朝的探子,这不过是为了诬陷小沫儿而已。”
“我知道。”点了点头,音璇侧过目光看向暗黑的天幕,终究还是自己连累了他,如果阙云没有遇见自己,或许他还好好的活在五福巷,不会成为范家阴谋的牺牲品,或许已经被灭口了,毁尸灭迹。
“音璇,他没有死,他虽然不是大燕朝的探子,但是他也不是普通的小倌,二哥看来知道了些什么,阙云或许也如同二哥一样,猜测到了太后的阴谋,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做,放任范家诬陷小沫儿,所以阙云肯定还活着。”裴九幽黑眸里闪烁着光亮,只要阙云没有死,利用五楼的情报组织,他一定要将阙云找出来。
“音璇,你想办法去见毕少白一面,我去找阙云,不管如何,就算拼了命也要将小沫儿从天牢里救出来。”裴九幽双手紧紧的按住音璇的双肩,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将小沫儿带出天牢,否则一切都真的晚了。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音璇郑重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裴九幽,脑海里浮现着他刚刚的话,阙云也参与其中了,甚至放任着王嫂被陷害,为什么会这样。
左丞相府,低吼的咆哮声从看守严密的院子里传了出来,摔了屋子里所有有能摔的东西,毕少白发怒般的捶打着冰冷的墙壁,一双原本完好的大手此刻却已经是红肿不堪,渗透着点点的血迹。
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膀上,毕少白痛心的滑坐在地上,双手狠狠的抱住头,将脸颊埋在膝盖里,整整一天一夜了,野丫头在天牢里还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苦,而他却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间屋子半步,被下了软骨散,他甚至连木门都劈不开。
烦躁的颓废里,毕少白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伊夏沫时的模样,那时的她虽然被人口贩子打的不成人形,可是那一双眼,却是那样的清傲而倔强,面对自己的冷血没有半点惧意。
尔后,每一次的接触,都让毕少白心疼着她的坚强,明明就是一个清瘦的随时能风吹倒的丫头,可是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坚强的活着,不卑躬屈膝,那么的坚韧,如同在风霜里傲然挺立的寒梅,娇小冷漠的让人想要去努力的呵护她。
黑暗里,突然窗口有异常的声音传了过来。毕少白快速的抬起头,却见原本闭合的窗户被推开,一个黑影快速的跃进了屋子。
“是我。”音璇快速的拉下脸上黑色的布巾,露出脸来,搜索的看向角落里缓缓站起来的毕少白,原本那个傲然于世的铁血大将军,此刻却是颓废的不成人形,发丝凌乱,衣裳不整,双眼赤红着充满着血丝。
“野丫头怎么样了?”被关押着,打探不到半点的消息,看着走过来的音璇,毕少白激动的快速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音璇的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过大的力气似乎要掐断她的胳膊一般。
“根本打探不到消息,天牢都是太后和范尚书的人,即使是凤丞相也没有办法进天牢。”音璇语调凝重的开口,抬眼看着神色颓废却异常担心的毕少白,此刻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王嫂,甚至为了王嫂不惜放弃一切的男子。
“裴傲在我和裴九幽的酒里下了药,又怎么会让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