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我这个残疾人下楼去买吧？再说，答应过我做早饭的是谁？”
“是我！”说罢拿起钱包出门。
“挨千刀的曹雨希！那个腿就该给他断了！”我在空无一人的电梯中狂躁地叫喊着，蹬着腿，忍无可忍时就要在人背后爆发。
曹雨希家门前便是一家大型超市，附近一带的小区居民大多都是光顾此处。推着车闲逛起来，硕大的超市冷气却开得十足。
“这是病了吧！六条培根要三十多块？还那么薄薄一条，这是哪来的稀有肉类要这个破天荒的价？”我拿着培根审视着价位惊奇道。可又能怎样，人家曹大少说了就要吃它。于是便颤抖着双手将它小心掷到推车里。
站在面包区挑选着土司，却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立夏？你怎么……”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Ivan那张不解的脸“Ivan……”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表情很凝重，好像已经认定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亏心事。
可我又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买东西而已。”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买东西，只是想要你告诉我，只拿了一个钱包出门是在为谁买东西？可心的公寓离这里很远才对吧。”他的问题咄咄逼人，令我连呼吸都无法自如。因为我没办法告诉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和曹雨希在一起，这个样子，就好像我真的脚踏了两只船。
Ivan见我为难，松了口“好吧，我不追问你这么多。但是，你没有做过分的事对吗？”
我点点头认同，而他匆忙接了电话离开了。望着Ivan离去的背影，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可相处起来却比起大学时期要陌生很多，尴尬很多。难道由朋友转为恋人，相互的感觉也会变了味道吗？还是，我根本就厌倦了这样一段好似海关和缉毒犬的关系。
2
提着一袋东西，刚走出电梯，便于一个看似落荒而逃的女人撞了满怀。她踉跄地跑进电梯，这才看清了她的脸，是兰晓菲？同她泪眼婆娑的眼相对，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电梯门却关闭起来，而我也一直保持着瘫坐在地上的姿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曹雨希欺负她了？”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推*门，只见曹雨希正对着门，坐在客厅地板上。我扔下袋子跑过去扶起他“你怎么不小心一些？刚才，看到兰晓菲了。”
他保持着沉默，我又说“她哭了。”
他好像丝毫不关心这些“我跟你说她在哭！”
“所以呢？你想要我说什么？说她大早上突然闯进我家？还是说我强吻她把她惹哭了？”这一切，他都说得无比从容。
“你……吻她？”
他盯着我的眼，死死的“没错。”
我在心里一直反反复复默念着一句话“Ivan是我的男友，Ivan是我的男友……”就像难以入睡时数绵羊一般，循环往复地麻醉自己的思想。
“我是亲她了，她明明说自己喜欢我的。”一切的麻醉都因他这一句话而毁于一旦。所有的震撼，所有的伤害，都直至大脑，又落在眼中聚为泪水，从脸颊划过，坠落，在领子上晕开一片印记。
“曹雨希，你真的很厉害。”转身离开。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更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生成一种奇怪的酸楚。我是喜欢Ivan的不是吗？我是Ivan的女朋友，不是吗？可是……我却跑到安全楼梯放声大哭。
我狼狈不堪地回到公寓，可心拿着扫把站在门口准备来个棍棒教育。可见我心不在焉地走进客厅，依靠在沙发上。
“你……没事吗？”她放下扫把小心地询问。
好像每个人都是如此，有什么委屈如果自己扛下来好像没什么事，可这时别人一问起来，就总会戳到无名的泪点又想大哭一场。我也不例外，可心的一句话又让我嚎啕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没事了，没事了啊。”她越是这样安慰，我越是哭个不停。她好像全然忘记我夜不归宿的事，连问都没有再问起过我。
晚上两人敷着面膜并排躺在地上，听着电视里传来宫斗片《甄嬛传》的对白。
“可心，你说以前嫁入宫里的娘娘们都很幸福吗？”
“也未必，别看他们都享受着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而且还有个靠谱的皇上老公。可是你想，他们几乎都被禁锢在宫中，时不时还和各个嫔妃明争暗斗，成天都提心吊胆勾心斗角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她有些语重心长。
“你觉得Ivan真的能让我幸福吗？”
她一把扯下面膜坐起来“夏姐姐！你不会是想要分手吧？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你就这么不要了？”
“可是……”
“别可是了，看看你梳妆台上数不胜数的香水，全是C打头的名品，那可全是Ivan买给你的。有哪个男人会舍得为自己不爱的女人花那么多钱？而且，你别忘了咱们俩的矛盾也是他化解的。”和大学时不同，如今的可心是现实主义的女孩，一心想要嫁入豪门富二代，当然对于这个年纪的女生来说抱有这样的梦想并不奇怪，甚至可以理解。没有爹可以拼的“拼爹”时代，找工作又频频碰壁，唯独脸蛋还算不错傍个有钱人还能给自己省了十年的努力。可我也始终认为，可心这样的想法，过几年就能够根治。
3
“周晓，妈还好吗？还在装病？”打电话给周晓询问家里的情况。
他依然很轻松地回答“不用担心，老妈好像也装腻了，现在都不提你的事了。姐，你可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不然你都对不起我这个一直当卧底的老弟。”
这天我和可心的小店正式开业，名字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为——“拾”，寓意十全十美。Ivan托人送了礼物，打开盒子，是那瓶有名的香水NO。5，他早已忘了之前他曾送给过我一瓶的。
“我的爱情到底算什么？”我看着手里这沉甸甸的香水瓶，自语道。
转身将这香水塞到可心手里“送你了亲爱的，这几天辛苦你了。”
走进店里，一整排货架都是我设计的鞋子。从平底帆布鞋到十二厘米的蹩脚高跟鞋。每一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幻想，穿着布鞋的少女幻想有一天踏上高跟鞋走在职场，而厌倦于职场的白领，则希望脱下高跟踏着平底鞋穿梭于小巷之间。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也是如此，以为自己不过是遇到了恋爱时期的平淡期，不过是一时期望火热的感情罢了，以为渐渐就会好起来，渐渐会和大学时一样亲近愉快起来。直到我看到了盒子里那瓶香水，想到了梳妆台上所有的香水瓶，我以为我的爱情也会是香的。
晚上Ivan打来电话“亲爱的，咱们去吃上次说的台湾菜吧，我妈强力推荐的那家。”
“好，我准备一下。”挂了电话，洗了个澡，对镜梳妆一番，向可心安排了一下店里的事，便离开了。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吃台湾菜，和Ivan生于南方水乡的母亲玲姨不同，我厚重的北方口感让我觉得台湾菜可口不假，但却有些清淡。Ivan对我说清淡一些对身体好，以后不要再吃口味过重的食物了。我也只能顾着点头，不得不承认，他对我很好，只是好得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饭后他没有去开车，而是牵着我的手说是要和我散散步，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
“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记忆空白的事吗？”Ivan说。
“当然记得。”
“你还是那么希望找到真相吗？”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又将头扭回来“恩，一直都想。”
“我一直都不希望你想起那段空白，就像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我摇摇头“不，你不懂。那段记忆对我有很重要，没有它我自始至终都是不完整的。”
“能不能就留在我身边，不要想那么多。不回忆起来也罢，就算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也不要去理会了好吗？”他停下来，看着我说。
“Ivan我求你，唯独这件事不要管我。有些事是不能够忘记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我提起这件事，突然要我不要再理会那些回忆不起的记忆。但我不能那么做，那些徘徊在我脑中的海市蜃楼般的声音，那么近，那么清晰。我要做的，只是找回它，找回我自己。
☆、Chapter10秋分
1
“必须要这么做是吗？”Ivan捏紧了我的手，捏得有些酸痛，骨缝间发出咯咯的声响，我却默不作声。
“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们折回餐厅停车场，他将我送回公寓。
在楼下，他又一次试图要吻我时，我没有像上次那样抗拒。交往近两个月，我们终于接吻了。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溺爱，令我有些吃不消。回到公寓，钻进洗手间不知漱了多少遍的口，才觉得把Ivan留下的味道全部洗刷。看着镜中可笑的自己，冷笑一番，也许是因为曹雨希，我才没有拒绝那个不抱有好感的吻。我以为，我能就这样忘掉他与兰晓菲的一切，可却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立夏！你快看看我最近认识的这个优质男人！”可心拿着手机奔向我。
照片里是他与一个白脸小开的亲密合照“你……又去哪里认识的，不应该看店的吗？”
“看店的时候你总不能不让我玩个手机吧，摇一摇，附近一带高级住宅的小开统统摇出来！”
“就这样？”
“就这样！”
可心如今的野心实在不可小觑，她已经做好了实打实要当姨太太的准备。
“等会，你现在这个时间化妆是要去哪？”我见她对镜贴着花黄。
她结束了妆容，对着落地镜挑选起衣服来“去和他玩啊，他带我认识朋友去。”
我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别玩过火了就行，不然后悔的可不是我。”
“你放心好了，我是有分寸的。”说着套上镶满水钻的贴身裙，踩着我设计的那双十二厘米高跟出门了。
凌晨两点，早已熟睡的我被沉重的敲门声惊醒，猫眼里看到依靠在门上的可心。我急忙打开一道道门锁，将浑身酒气浓重的她拖进屋里。这个女人真是不够爱惜自己，喝这么多酒都不知道会伤身，看来明天要我来看店了。
一大早就坐地铁到小店，拉开防盗门，点亮吊灯，检查每件衣服是否有破损或明显污渍，再将特殊面料的吊起来用蒸汽熨一下，这就是服装店的早晨。这一天来来往往的人群经过门口，咬着面包的上班族，蹬着自行车的学生和送孩子的老人，我从没有这样仔细审视过这个城市。
“你好，这双鞋子有37码的吗？”我都没有发现已经有一位客人光顾。
今天卖出了不少货，很满足地坐到了晚上，这时Ivan又打来电话“带你去吃饭。”于是不得不提早关了店。
上了Ivan的车，他带我去吃了牛排，我喝了点红酒，他因为要开车的关系滴酒未沾。
“喝了些红酒的你，看起来更漂亮了。”我从不会理会他如此华而不实的情话。
享用完被称为很有情调的烛光晚餐后，说要带我兜风。一路上我不知他要开向哪里，只是我们两人保持了一路的沉默。
他挺稳了车，抬头只见这个建筑楼顶的霓虹灯闪烁着“HOTEL”的字样。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
“都是成年人了，不懂吗，去休息一会吧。”
我轻蔑地冷笑一声“恶心！”说罢下了车。
“喂！立夏！你别这样，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地方，别走。曹雨希告诉我这样你会喜欢的！”
我踉跄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你说什么？”
“他说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会接受这种要求。而且，他告诉我你已经误会了他和他同事的关系，所以要我放心好了。”
“误会？”
“被他强吻的那个女同事，是那天他故意叫去的，他想要你死心，你还不懂吗？他不爱你！爱你的人是我！”
我不顾他在我身后的呼喊，踏着令我痛脚的高跟鞋毅然离开。这双不合脚的鞋，果然是穿不得的。
2
坐地铁回到了公寓，脱下鞋子光脚走在院子里。
然而，我提着一双鞋子，乱着头发，在公寓门口，遇到了兰晓菲。
“江立夏，我们可以谈谈吗？”我们的见面没有了争吵，气氛也变得古怪起来。
“听说，你有男朋友？”她问。
我点点头“是的，我们交往快两个月了。”
“那……就请你不要再去打扰雨希的生活了好吗？”
我？打扰了曹雨希的生活？见我疑惑地望着她，便镇定了神情“你应该知道了吧……那天，他吻了我，他吻的是我。”
“我知道的，所以呢？”
“所以也请你明白，他在意的是我，而不是你。再说你已经有很优秀的男朋友了不是吗？”
这个可怜的女孩，你又怎么知道她爱的是你“那你为什么在哭？”
“其实那天哭，绝不是因为伤心或是怎样。只是实在太高兴太幸福，一种我一直仰望的男人终于对我示爱的感觉。可是太突然，吓得我就那样逃走了。”她红扑扑的脸令她显得女人味十足。
可是眼前这个愚笨的女人，对爱情愈发期待就愈发让我觉得她的可怜。如今她这样翘首企盼的那个男人，真的值得她如此兴奋不已吗？她知道一切只是一个骗局吗？她会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