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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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恨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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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让我刮目相看了。”玲姨称赞道。
可显然我已经被她压倒性的气场掩盖,那种非凡的气质和优雅的身段,即便是及踝长裙也无法遮掩,挽着Alberto的手臂,宛如走红毯的明星夫妇。回过神来,她已经拉上我走进了会场。
会场内的装潢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周围似乎都是热爱交响乐的中老年人,大多迸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其中也会夹杂着不少看似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轻声谈笑,谈论着今天的指挥和各位首席。我对这些并没有太多了解,静静地坐在前排座位,等待着帷幕拉开。
3
灯光瞬间昏暗起来,台上乐团的各位成员都已就位,指挥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舞台。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场观看如此正式的交响乐,看到指挥手中的指挥棒挥舞的刹那竟有些小兴奋。
由于这个乐团第一次来到中国演出,第一首曲子选择了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现场听到这个熟悉的音乐,分外震撼。
我寻找着Ivan,首席大提琴旁边的位置,看来他的技艺会是十分高超。就在这时,我找了他,棕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随着他的身子浮动,手中的大提琴也是同样的棕色,他已于琴浑然一体,不论是身还是心。
一个多小时后演出结束,和Alberto夫妇走进弓弦乐休息室,玲姨激动地与儿子相拥亲吻,Alberto则递去手中的鲜花,这时他的眼神聚焦于我身上。
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才是“你大提琴拉得真好。”
“那么多大提琴你又怎么知道我拉得好。”
这话一下子噎得我哑口无言,老板娘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他。又扭过头来对我说,他一直如此尖酸刻薄地说话,要我不必在意。
礼服都没有换下就回了学校,却和曹雨希走了个照面。
“你这是去夜店吗?还是去做不正当职业了?缺钱就跟我说,好兄弟互相帮助肝胆相照嘛。”
“闭嘴。”拳头早已握紧。
“交响乐?Ivan?那个西餐厅老板的儿子?”一点点为曹雨希理清状况。
“你这是要升级做他家儿媳妇啊。”
我凶神恶煞地将他狠狠瞪了回去。
交响乐结束后,脑中全部都是Ivan拉大提琴陶醉的模样,咬着下嘴唇真挚的表情,这个样子好熟悉。在不可测的记忆深处,那个上锁的匣子里,似乎有一个拥有相似神情的孩子。可我记不起,模糊一片,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遇见了曹雨希后我渴望寻回记记忆的心情变得愈来愈急迫,渴望填补那断层,寻回我与他共存的那段记忆。
“喂!发什么呆?”曹雨希一把将我拽回现世。
我停下脚步,他也顺势停下来,看着我。
“曹雨希,接下来我要问你的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要骗我,我已经被欺骗了*。”
他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相识?”
“*前,你我都还5岁。”
“为什么*了你还记得我,明明只有五岁。”
他抿了抿嘴“是啊,为什么呢。”
“我记忆的断层到底是什么?它又为什么会断掉?”
他不做声,只是一直看着我,看着我,最后嘴角微微上翘“我也,不是很了解。”
刚想要再问些什么,电话震了起来,竟是意外的来电者Ivan。
“有事?”
“只是确认你是否安全到了宿舍,而没有被变态拦截。”他说。
“用你管!我好着哪,不劳您费心!再见!”
气汹汹地挂了电话,平静片刻心微微有些酸楚,他是在担心我?我会不会,反击得有些过头了。
“谁?那个混血小子?”曹雨希问道。
我点点头。
曹雨希却意外地笑了,很轻很轻。

  ☆、Chapter4夏至

1
“立夏!”
我和曹雨希正走在前往Ivan家西餐厅的路上,听闻此声,停住了脚步,杵在那里“爸……”
余光里,是曹雨希惊愕的脸。
没错,眼前这一身酒气,看起来萎靡不振胡子拉碴的男人,就是我的生父。
“一个月不见又变漂亮了,这是男朋友?闺女长大了,长大了哟!”说着便靠过来要搂住我。
我躲闪开来“这次来又是要什么。”
他笑了,挠挠头,靠近我的耳边“爸爸没钱了。”
我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钱“这是我的生活费,拿去吧。”
“你……”曹雨希想说些什么,却被我一把拉住手臂,死死地拽着颤抖着。他皱了下眉头,没有作声。
“真是爸爸的小棉袄。谢谢啦,闺女!”他大摇大摆地甩着那几张*离开了。
现在,让我来谈谈我自己吧,江立夏。
我的生命在五岁那年被强硬地分割,父亲原本并不是这样一个人,他本是村里积极向上的有志青年,和我母亲一样是村里仅有的几个大学生之一。毕业后同我母亲结婚,产下了我,而自己也开始自主始创业。我五岁那年,他事业失败,宣告破产,于是每天酗酒度日。同年,我脑中的断层出现了,潜意识告诉我的确是发生了什么的,可不论我怎样寻找,那整整一段空白永远都是填不满的沟渠。
我被医院诊断为选择性失忆那天,母亲面对酗酒回家发疯似的摔碗盘的父亲吼道“真希望她忘掉的是你!”
后来他们离婚了,母亲也带我离开了这个村子。上了大学后,父亲不知是通过何种渠道找到的我,几乎每个月都醉醺醺地向我要钱买酒。十几年过去,他仍旧是没有戒掉这恶习,我曾告诉过他酒精中毒的可怖,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深爱着酒精麻痹大脑的一时之快。
“那种人你以后少联系。”曹雨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对我说。
“他是我爸,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是你每个月……”
“钱的问题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找了一家书吧兼职,所以暂时还是没问题的。”
“伯母不知道?”
我点点头,母亲,她是不知道的。
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月,每个毕业生准备着论文答辩,宿舍的灯永远从早点到晚,大多数人都熬黑了眼眶。图书馆里走三步就能见到不少被摧残到萎靡的祖国花朵。而我的论文撰写工作几乎都是在兼职期间完成,书吧的老板人很好,允许我在没有客人时用他的电脑完成论文。
那天是书吧进货的日子,忙到汗流浃背的我,不经意间回头,透过玻璃橱窗,只见Ivan在路边张望着这里。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奋力地震动,藏在书架后躲过店长的视线接了电话。
“下班了没?”是曹雨希,大概是下了课。
“还要有一段时间,今天比较忙。”说着偷偷瞄了一眼门外的Ivan。
“立夏把仓库的书整理一下。”店长在收银台唤着我。
“先不讲了,有点忙,晚点打给你。”说罢挂断了电话,跑进仓库。
2
下了班已是晚上8点钟,锁了门才发现,Ivan正笔直地站在出门左手边的意见箱旁,好像小时候老师罚站调皮的学生。看着不知为何有些可笑,便不自觉地嗤嗤笑了起来。
他也舒展了眉头“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安全。”
“不必。”头也不回地走着,奇怪的是,身后没有再响起他锲而不舍的呼唤。
回学校的末班车早在7点发车,由此到地铁换站要近一公里的路程。这一路上大多都是学校,时不时会遇到三五成群的高三学生,刚刚下晚自习却还是朝气蓬勃。其实我脱离这个队伍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四年,可却好似一夜间经历了几个轮回。
一路地铁,每天不足的睡眠,让我在空旷的地铁中昏昏欲睡。就在摇摇欲坠倒下的一刹那,好像依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但是累到昏头转向的我早已没有睁眼起身的心思,就这样饱含满心的谢意和歉意借这个人的肩膀一用吧。地铁到站,醒来时却发现我正稳稳地趴在地铁座椅上,周围零星几点的乘客还在稀奇地望着我,有些年轻人竟然还拍起照来,想必是po到了微薄上。难道,那个肩膀是个幻觉?
学校的路灯有些昏暗,也许是绿化带形成的气氛,总会隐约感觉阵阵的脚步声尾随而来。顿时浑身紧张冒起冷汗,一路快步加小跑,抵达宿舍楼才松了一口气。待我进到宿舍,沉重的玻璃门“哐”地紧闭,身后才传来随和的声音,是Ivan的声音。
“你已经安全到达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还未等我说什么,他就进入了那抹昏暗的灯光中。合身的衬衫,挽到手臂的袖口,修长的腿撑起的布制长裤,还有那双在我眼中若隐若现的帆布鞋。一直是他,地铁中的肩膀是他,身后的脚步声也是他。
自这天后,每晚下班,他一直静静地跟在我身后,目送着我。
3
“曹雨希,你说这个Ivan到底什么目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和曹雨希聊起了家庭妇女们喜欢的家常与八卦。
“据我分析吧,他这样做十有八九是想把你追到手。”
“别扯了,追我有什么前途。我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脸蛋,四没身段的。再说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不好。”
“萝卜白菜各有所好,说不定他就是喜好重口味的。”曹雨希依旧那样热衷于对我的调侃。
那天下班,和往常一样,Ivan默默跟在我身后。我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Ivan,你每天这样像监工一样跟着我,都不觉得无趣吗?”
他大笑起来,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突出的五官显得更俊朗了些,阵阵暖意扑面而来,那是他爽朗的笑。
“你觉得我会每天不懈地做我认为无趣的事吗?”
不知为何突然心有亏欠起来“可是我对你那样无理……”
“我也对你无理过,所以咱们这算是扯平了吧。”
我终于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对我如此?”
“我一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空洞朦胧的眼。”
那一瞬间,我凝固了。从发梢到脖颈,从锁骨到指尖,再从指尖到穿其而过的清风。我们就那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凝视着对方,任风卷起落花,扶起发丝。
“在意大利维罗纳的朱丽叶故居,很多女孩子会写下自己的烦恼留给朱丽叶,而在那里工作的‘朱丽叶使者’,会一一为这些为情所困的人们回复信件。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暂时变成朱丽叶,聆听你。”
眼前这个大我五岁的男人,说着小我五岁的幼稚话语,可他眸子中闪着那样真挚的光,在我眼前忽明忽暗。
可我却突然掩面一笑“一个大男人说什么要做朱丽叶的,我听着都害羞得很。”
他的脸颊浮上了两朵绯红,目光不经意间移向了身旁的一片漆黑。
“Ivan”他依旧目视那漆黑“谢谢你。”就在他看向我的同时,似乎能发觉他忽然放大的瞳孔。
我毫无防备的将一切都诉说给了身边这个戴着喉结的“朱丽叶”,从记忆的空白到与曹雨希的重逢,从可心的误会到同Ivan本人的相识,从父亲到我不可窥探的过往。好像一颗洋葱,一下子剥下了层层外衣,留下的却是辛辣的内在,与酸痛的双眼。
走到宿舍楼口,他猝不及防地牵起我的手“明天,作为Ivan的我将会忘记你之前对我所说的任何事,所以你要笑,要开朗,要时刻如沐春风。”
他的笑,就那样沉淀在黑夜的空气中,参透于我的视网膜。
Ivan的话好似魔咒一般,让次日的一切都变得清新。掠过校园的风,柏油马路散发的高温,路边摊烹炸食物的香气,还有曹雨希身上浓重的熟悉感。每每见到他似乎都会有那么几纳米的灵光,但那并不足以拼凑我的支离破碎,只会不断增添我们之间虚无缥缈的似曾相识。
“立夏,你手机一直在响。”曹雨希提醒着神游了许久的我。
急忙翻出手机,是母亲“江女士,何事之有?”
“立夏,妈就单刀直入了,记得你爸吗?”
“爸……”曹雨希看着支支吾吾,表情凝重起来的我,父亲来找我也不过是上个星期的事。
“你找爸干什么,不是都断了联系吗。怎么又突然……”
我沉思了一会,而电话那端也只是片刻沉寂“他欠了债?还是惹了事?”
“酒精中毒了。”她说。
“中毒?在哪个医院,不用去探望吗?”
“看是要去看的,不过,不是去医院了。”她低沉的声音被电流分割得稀稀拉拉。
“什么……意思?”
“他死了。”

  ☆、Chapter5小暑

1
父亲的葬礼安排在了三天后,很匆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葬礼,没有什么亲人,更没有朋友,不过只是我和母亲。
一切从简,灵堂冷清得很,母亲请了位老和尚诵经,嘴里低喃着我听不懂的经文,她认为,这也算是送了父亲最后一程。我缓缓向前踱步,眼前是父亲沧桑的手,两手紧扣,左手的无名指仍然佩戴着同母亲结婚时的廉价婚戒。也许原本就舍不得母亲,每天睹物思人地惦念着,也许是指关节变得粗大起来根本无法取下。可我宁愿把它想得美好些。
我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动,掠过胸前的一排扣子,掠过肩膀精致的刺绣,闭上眼,转了身。我没有勇气去直视父亲的脸,生怕若见了那一生坎坷的苦命男人,我的心会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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