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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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武侠- 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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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也不瞬地凝注着韩文,目中散发着一种妖异之光,缓慢的语气中,也似带着种妖异的催眠之力。



韩文面上虽仍在微笑着,但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已充满着警戒之意,眼睛却只是盯着那柄刀。



刀长五尺开外,狭长如剑。



这奇特的长刀,自然必定有奇特的招式。



突见天枫十四郎一把攫起长刀,人已跃起,刀已出鞘!刀光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刺入肌骨。



天枫十四郎左手反握刀鞘,右手正持长刀,左手垂在腰下,右手举刀齐眉,刀锋向外,随时都可能一刀斩下。



但他身子却石像般动也不动,妖异的目光,凝注着韩文,刀光与目光,已将韩文笼罩。



刀,虽仍未动,但韩文却已觉得自刀锋逼出的杀气,越来越重,他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半分,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一动,便难免有空门露出,对方的“必杀”之剑,就立刻要随之斩下。



这以静制动,正是东瀛剑道之精华。“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不发则已,一发必中。”高手相争,岂非正是一招便可分出胜负。



阴云四合,木叶萧萧,大地间充满肃杀之意。



那奔腾的流水声,也似越来越远,甚至听不见了,只听得天枫十四郎与韩文有节奏的呼吸,越来越重。



这“静”的对峙,实比“动”的争杀还要可怕。只因在这静态之中,充满了不可知的危机,不可知的凶险,谁也无法预测天枫十四郎这一刀要从何处斩下。



韩文双眸如电,袖子当中不知何时滑落出黑色圆木剑,剑未出鞘,只当作棍使,因为他要生擒这个伊贺之忍侠,从目前看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制造一切的凶手!这已经比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秋灵素还要有用!



天枫十四郎一张蜡黄的脸,像是死人般毫无变化。突然,两只木屐落入绝崖,久久才听得“噗通”两响,木屐落入水中,只因天枫十四郎移动的脚步将之踢下。



天枫十四郎已一步步逼了过来。



韩文一动未动。



天枫十四郎赤裸的脚板,磨擦粗糙的石梁,一步步向前移动,脚底已被擦破,石梁上留下了血丝。但他像似毫无感觉。他全心全意,都已放在这柄刀上,对身外万事万物,都已浑然不觉,他身形移动。刀锋却仍挺立着。甚至连刀尖都没有一丝颤动。



但就在此时,突然一缕锐风,直袭韩文腰胁。



天枫十四郎掌中刀虽未动,刀鞘却直刺而出。



韩文全身都贯注在他的刀上,竟未想到他会以刀鞘先击,一惊之下,身形不觉向后闪避。也就在这时。天枫十四郎暴喝一声,掌中长剑已急斩而下。



他算准了韩文的退路,算准了韩文实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一刀实是“必杀之剑”。这一刀看来平平无奇,但剑道中之精华。临敌时之智慧,世上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实已全都包涵在这一刀之中。



天枫十四郎目光尽赤,满身衣服也被他身体发出的真力鼓动得飘飞而起──这一刀必杀,他已不必再留余力。这“迎风一刀斩”,岂是真能无敌于天下?



刀风过处,韩文身子已倒下……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竟自石梁上纵身跃了下去。他虽然避开了这必杀无赦的一刀,但却难免要葬身在百丈绝壑之中!



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非也!他身子虽倒下,脚尖却仍勾在石梁上,刀锋一过,他脚尖借力,立刻又弹起四丈,凌空翻了个身。如飞鹰攫兔,向天枫十四郎直扑而下,他故意走上石梁,看来虽冒险,却不知他竟早已算好了石梁下的退路远在还未动手之前,他竟已算出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翻身一倒,凌空一跃。不但正是轻功中登峰造极的身法。正也包含着他临敌时之应变机智。两人交手虽只一招,这—招却又是武功与智慧的结晶。



天枫十四郎一刀击出,已无余力。韩文应变之速,轻功之高。委实远出他意料之外。这石梁形势绝险,天枫十四郎本想扼险制胜,淮知有利必有弊,此刻情势一变,他反而自食其果。



韩文身形扑下,他也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听“铮”的一声,刀锋砍在石梁上,火星四激;韩文乘势一棍扫了出去,击打在天枫十四郎的腹部。



遭到如此打击,天枫十四郎疼痛的弯下了腰,韩文却已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长笑道:“阁下还想往哪里……”



笑声方起,突又顿住!



──韩文手里抓着的,竟只不过是一堆假发,还有一张附在假发上的蜡黄面具而已。



只见天枫十四郎身子翻滚着直落而下,突然又是“铮”的一响,一根丝线,自他手中飞出,钉入了石壁。



他身子随着丝线荡了几荡,飘飘落了下去,竟是毫发无伤,只见他在奔泉旁涉水而行,纵声大笑道:“好个韩先生!身手竟尚在楚留香之上!你瞧这伊贺‘空蝉术’,是否妙绝天下?”



笑声未了,人已走得远了。



韩文竟只有眼睁睁瞧着天枫十四郎扬长而去,追既追不着,拦也拦不住,手里抓着那假发和面具,郁闷不已。











却说那另外一边儿的楚留香奔下山去后,只见一辆乌篷大车停在山坡前,这种乌蓬车正是济南城最常见的代步,白日间究竟不能施展轻功,他不是韩文,无所顾忌,外一被人认出他就是楚留香,麻烦会很大的。



楚留香过去问道:“这辆车可是在等人么?”



那车夫圆圆的脸,满脸和气,笑道:“就等着你走来咧!”



楚留香道:“你可知道城外有个乌衣庵?”



那车夫笑道:“您老找着俺,可找对人了,俺前天还送俺老婆上香去着,你老就上车吧,保险错不了的。”



车马启行,楚留香在车上前思后想,将这件事又反复想了一遍,这件事虽已略有头绪,但关键还是要看是否能找着秋灵素,他此刻只不过知道西门千、左又铮、灵鹫子、札木合这四人都是为秋灵素出门的。



但秋灵素究竟是为什么找他们?是否真的要求他们相助?像她那样的女人,又会有什么困难要人相助?



马车走得并不慢,但那乌衣庵却真不近,幸好楚留香在不停的动着脑筋,倒也不觉得十分焦急难耐。



最后那车夫终于停下车道:“乌衣庵就在前面树林里,你老下车吧!”



前面一片桃林,小溪旁有个小小的庙宇,此刻已近黄昏。庵堂里隐约有梵唱传出,想是寺尼正在做晚课。



桃林小寺。风景幽绝,这位素心大师,果然是位雅尼,否则又怎会和秋灵素那样的美人结为知友。



庵堂的门,是开着的,楚留香走了进去,庵内尚未燃灯。梵唱之声不绝,一位乌衣白袜的女尼,却幽然站在梧桐树下的阴影里,似乎正在悲悼着红尘中的愁苦,到了这种地方,楚留香的脚步也不觉放轻了。



他蹑足走过去。试探着问道:“不知素心大师可在庵里?”



那乌衣女尼瞧了他一眼,合十道:“贫尼正是素心,不知施主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楚留香道:“大师久避红尘,不知可记得昔年有位方外挚友秋灵素么?”



素心大师道:“记得即是不记得,不记得即是记得,施主何必问?贫尼何必说?”



楚留香微笑道:“说了即是不说,不说即是说了。大师若是执意不说,岂非着相了?”



他能与无花谈禅,这机锋自然是会打的。



素心大师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施主倒也懂得禅机。”



楚留香道:“略知一二。”



素心大师叹道:“施主既是解人,贫尼又何苦不解,施主既然来到此地,想必已听孙学圃说起,秋灵素请人作画,乃是为了赠别。”



楚留香道:“以后呢?”



素心大师道:“灵素早有慧根。割断情丝后,更一心别绝红尘,二十年前,便已在贫尼剃度下出家了。”



楚留香失声道:“出家了?……现在……”



素心大师微笑道:“以她那样的慧根灵悟,自然不会久在红尘受苦。”



楚留香骇然道:“她……她难道已死了么?”



素心大师合十道:“潇洒来去,无牵无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结果倒当真是大出楚留香意料之外。他委实再也想不到这秋灵素竟非嫁人,而是出家,更未想到她竟已死了。



他整个人都怔在那里,竟似已动弹不得。



素心大师含笑道:“施主自何处来。何不自去处去?”



楚留香茫然转身,走出了门,喃喃道:“秋灵素既已死了,那些书信又是谁写的呢?难道是别人假冒她的姓名?难道左又铮出门根本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直到此刻为止,本来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左又铮等人所接到的书信,就是秋灵素写的。



他现在所能证实的,只不过是左又铮、西门千、灵鹫子、札木合等四人,都曾为秋灵素着迷而已。



楚留香喃喃苦笑道:“但这并非就是说他们都是为她而死的呀,现在,秋灵素既然早就死了,我一切又得从头做起。”



这时他已走出桃林,又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失声道:“不对!这件事有些不对。”



他将这件事每个细节又想了一遍,拍手道:“素心大师足未出户,又怎知我去找过孙学圃?又怎知道他告诉我‘灵素请人作画,乃是为了赠别’?”,他转身又入那庵堂,梧桐树下,已无人影。



梵唱仍不绝,楚留香冲进去,堂内诵经晚课的女尼,都被惊起,楚留香目光自她们脸上一一扫过,找不着方才那乌衣白袜的女尼,大声道:“素心大师在哪里?”



一个老年女尼惶然道:“小庵中并没有人号做素心。”



楚留香道:“素心大师明明是乌衣庵的主持。”



那老尼道:“小庵乃是桃花庵,乌衣庵从此绕城西去,还有数里。”



这里竟不是乌衣庵?



楚留香又不禁怔住了,讷讷道:“方才站在树下的一位乌衣白袜的师父,不是贵庵中的人么?”



那老尼瞧着他,就像瞧着疯子似的,缓缓道:“小庵中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晚课,方才梧桐树下哪里有人?”











楚留香向西急奔,暗叹道:“我怎地如此糊涂,城里的大车,怎会在贫民窟外等着接客?贫民窟里哪会有坐得起车的人?他明明是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上当的,他如此做法。自然是要我以为秋灵素已死,将我诱人歧途。”



这时已是黄昏,这里是郊外,楚留香施展起轻功,没有多久,就又瞧见一座寺院建在山脚下。



荒凉的寺院,闪着一盏鬼火般的孤灯。风吹得庭院中的落叶沙沙响,仿佛有幽灵在上面踽踽独行。



晚风吹来,楚留香只觉背脊上凉嗖嗖的,又仿佛有鬼魅在他脖子后吹气,他身形不停,往灯火处直掠过去。



孤灯旁坐着个乌衣尼。呆呆的出神,她身上僧衣千疮百孔,面色蜡黄,神情痴呆,竟似已被鬼迷。



楚留香暗叹道:“难道这乌衣庵竟没落已至于此,那‘车夫’若是真的将我带来这里,只怕我反而难以相信。”



他干咳一声。道:“这里可是乌衣庵么?”



那女尼茫然瞧了一眼,道:“乌衣庵,自然是乌衣庵,谁敢说这里不是乌衣庵。”



楚留香看不出她有作假,又问道:“不知素心大师可在?”



那女尼想了想,突然格格笑了起来,道:“在,自然在。谁敢说她不在。”



这诡秘的荒庵,奇秘的痴尼,诡异的笑声,竟使得楚留香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道:“不知师傅能否带领在下前去参见素心大师?”



那女尼霍然站了起来,道:“随我来。”



她手托着那盏油灯,鬼火般的灯火。照着荒庵里褪色的神幔,金漆剥落的佛像,也照着落叶、荒草、积尘、蛛网。



她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穿过荒凉的院落。这乌衣庵中竟瞧不见别人的影子,若有,便是鬼魅在暗中窥人。



后院里没有燃灯,沉沉的暮色,萧瑟的梧桐下,有间小小的禅堂,狂风吹着残破的窗户,发出一阵阵令人悚栗的声响。



那女尼忽然回头一笑,道:“你等着。”



楚留香瞧着门上密集的蛛网,忍不住问道:“素心大师莫非在坐关?”



那女尼痴笑道:“坐关,自然是在坐关,谁敢说她不是在坐关。”



她痴笑着拨开门上的蛛网,走了进去。



楚留香只好在门外等着,院子里更黑,树上似有枭鸟夜啼,宛如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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