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等找向大人不是像你们想象的样子。”头一次处理这种事情,连显有些发窘。
那两个仆人冷笑了一声:“来找向大人的,肯定不会直接说明来意了。”什么东西,一看两人身上的绫罗绸缎,肯定就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还妄想从向大人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连显哭笑不得:“这样吧,我给你们一样东西,你将这件东西交给向大人,看向大人是否会见我,如何?”
两个仆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是半信半疑。
“好吧,你们等着。”其中一个仆人从连显手中接过东西,转身走进了内堂。而另外一个则站在那边,仿佛他一离开,这两个在姜国现在地位很高、将来地位更高、但是他们不知道的家伙会做出什么见了鬼的事情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内堂蹦出来两个人,当然,说蹦不怎么好,快速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刚才进去的仆人,另外的,则是向廉侍郎大人。
向廉立刻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响亮无比。这侍郎大人是个有才能的老人,若此事被母亲知道了,一定是一阵怜惜。他急忙道:“家仆不知贵人来临,出言傲慢,望殿下恕罪。”
连显笑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这名仆人只是做了他分内之事,何罪之有?大人不必介怀,请起吧。”
第二十五句 连显(二)
“谢殿下。”向廉想来也是放心了。他虽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传说中的皇子殿下,不过早就听到更高的官员说过,这名未来的皇帝温和老成,很有机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在官场这么多年,向廉向来喜欢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此时一见,确实对他相当有好感。而且,殿下身边的男孩子也相当有才华,也许,比殿下更高。
唉,又不是王室子弟,才能高也没什么用处。
向廉也不想多言,直接问道:“不知殿下此时找老臣有何要事?”
“为了银矿的事情。我有事需要找张立基大人商量,银矿的事情还是需要他的鼎力相助的。”连显这样说着。
向廉在前面带路,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张大人现在正在休假当中。”
向廉为官多年,在官场这种亦正亦邪的地方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经养成了一双利眼,他怎么会不知道,张立基的因病请假只不过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借口?
很多人都会这样,总感觉自己没有给人应有的用处,于是在平常的时候偶然消失,希望看看世界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消失而变得不同于平常。
“没关系,我们需要张大人的帮助,自然会登门拜访。”连显微笑着说。
向廉点点头:“那殿下是想从老臣嘴里知道张大人的住处咯?”他摸着尚是黑色的胡须,哈哈笑道。
“如果向大人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何乐不为?还省得自己去找了。”
这话说得有些轻浮,对向廉这种老大臣来讲,这种话并不怎么好听,这让向廉以后对这个皇帝陛下一直处于忠心却总是吹毛求疵的状态,其实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应该追究到咏寺身上。
连显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咏寺让他至少在言语上搞笑。
唉,这就是人生也——也不知老娘这样做会造成多大的麻烦,虽然现在还感受不到。
向廉轻叹一口气,心中还是想着若是两个人互换一下该是多好的事情。
从侍郎府上拿到的写着张立基府上的地址,连显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个地方还满偏僻的嘛。看来张立基大人的心思还是很孤僻的呢。”
宽屏没有说话,他始终认为,在其位谋其事,这个张立基从某种方面来讲,实在是不适合做一个侍郎大人。
不过,他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咏妃娘娘说一个专业人员有时候会有怪癖的,实在很难理解。
连显的方向感相当不错,他很快便来到了张立基的住处。
“这个地方真不错,不过,若是植物过多的话,引来蚊虫的可能性也相对增加了很多。”连显如是评价。
“你真的认为这种比较专业性的人才能够发扬姜国?”不是他不相信,而是这个太不现实了。
治理国家,不是普通百姓或者说是这种专业性人才的责任。
咏寺总是说,现今的考试制度并不完善,不过,朝廷若是想控制百姓,就必须得这么做。
政治是严肃的东西,容不得半点的疏忽!
连显整整衣服,略显恭敬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然后——很长时间没人应。
连显哭笑不得地耸肩:“看来张立基大人病得太过严重,以至都不能出来开门。我们就翻墙进去吧,免得人都死了,邻居还得从尸臭判断里面死了个人。”他面部表情是苦笑的,而那语气却是再认真不过。
宽屏皱眉:“再怎么样都不能这么说吧?”既然有求于人,何必说得如此夸张?
“知道吗?很多时候,专攻学术的学者专家是不会介意国家的区分的,只要能有足够的条件供他们永无止尽的研究。从之前的所有资料来看,这位张大人的确是个人才,可惜,他不希望受到重用。”
嗯?敢情他还看了张立基的档案?“什么意思?”
他想受到重视而不得。
如果连显这么说的话,就显得这个大人的心思已经是朝堂皆知的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次来使请大人帮忙的,这样才能体现他的专业水准。你不觉得吗?”连显收敛搞笑的表情,认真说道。
“可是,听说张大人不好相处。”宽屏轻声说着。
“哎~~你激动什么?”连显夸张地叫道,“再说,没准是因为张大人学术专攻偏僻,在其他方面又不怎么擅长,才会选择远离人群啊。”
“这些你从哪里分析出来的啊?”宽屏冷汗直流。
“这个啊——哈哈,我老娘身边的宝贝很多啊,随便拿个出来都是绝版呢。”他骄傲得很。
是吗……宽屏还是觉得很无力。
娘娘也不知怎么回事,专门教连显这些偏僻的知识。幸好他对此不太感兴趣,否则以后还不知如何辅佐连显呢。
连显刚想继续说下去,那柴门忽然被打开,一张瘦成骷髅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敲敲敲,敲个鬼啊!”
连显一惊,不过他的素质显然很好,立刻拱手行礼:“吾等前来拜访张立基张侍郎大人,不知大人是否在府中?”
那骷髅人眯起眼,上下打量了连显一番,冷笑:“哼,来拜访人,却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拜访个鬼啊?”看着小子年纪轻轻,,却是如此之笨!
“原来您就是张立基大人。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海涵。”从母亲那边得来的习惯,他对人才是非常敬重的。厌恶的,自然是那些不会做出什么贡献,却想着如何飞黄腾达的家伙了。
张立基上下打量了连显一番:“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大概又是什么朝廷派来的说服者吧。
朝廷那群混蛋,竟然将他视为可有可无的对象,算什么东西!
“当然是请大人出山了。您也知道,最近朝廷对银矿的重视……”连显说到这个,却是非常正经。
第二十五句 连显(三)
张立基很不客气地打断连显的话:“好了,不用多说,你们回去吧。”哼,现在才想到他吗?迟了!
“在下连显。”他开门见山地亮明身份。
“连显?”张立基有些困惑,很快,他的表情转变为惊愕,“太子连显?!”
实际上,连显不算是真正的太子,不过,连熙已经默认了。大家都那么认为。
张立基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脸色一变:“哼!竟敢嚣张到如此的地步!你以为冒充太子,我就会对你礼让有加吗?太子养在后宫之中,学习国事,怎会出现在这里?冒充也要冒充像一点。”长了一张聪明的脸孔,真正的像是傻瓜一样。
连显微微一笑:“看来张大人对我不是很熟悉了。我有信物,能证明我就是当今圣上的皇子,连显。”说着,他将玉佩从身后拿出来。
玉佩上的是象征王室尊严的龙。
世界上哪还有人会明目张胆地用龙刻的物事!?
张立基立刻跪了下去:“小臣不知太子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太子恕罪……”
连显笑道:“张立基大人不用如此多礼。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张大人。既然看张大人是性情中人,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此次前来,是想让大人帮忙的。”
张立基身为户部侍郎之一,能管到的事情不多,户部是其中一项,另外一项这是采矿问题。若是户部事物,直接找向廉便可以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张立基的确是性情中人,若这种性格放在现在,在很多地方,恐怕也是界内争相拉拢的对象,可惜生不逢时。咏诗曾经吩咐连显要善待张立基,至少在专业方面尊重这个人才。
连显笑道:“张大人何不随我来?我在客栈订了房间,我们在里面慢慢聊,如何?”
张立基轻叹一口气:“算了,两位随我来吧。”
张立基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还没有娶妻生子,家中光景虽然算不上惨淡,不过已经相去不远了。
三人在其中坐定。张立基已经算是朝廷官员,家中奴婢倒是有一个,不过,脸色不怎么好。
张立基挥退奴婢,让连显坐在上座,不过连显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便罢了。
“我明白大人怀才不遇的心情。”连显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道,“不过,有时候为了节气而做出有违国家社稷的事情,岂不是弄巧成拙?”
张立基微微皱眉:“小臣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大人是豪爽之人,我也就直说了。此番话定是出自在下肺腑之言,希望大人能慎重考虑,以免误了良好前景。”连显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微笑着,暗自打量张立基的脸色。
不得不说,张立基的确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有些冲动使然罢了。若是有人能以口才说服他,他也会主动改正道谢。当然,若是反了,他的脸色可是会将人冰冻起来的。
“父王自登基以来,一直希望国运昌盛。他执政到现在,一直遵循着先人的脚步,以免踏错了方向,成为姜国的千古罪人。于是,在偶然技巧之下,他在接近而立之年的时候选择了以人才选拔的方式,逐渐淡化了考试选拔的风气。这点您同意吗?”
张立基没话说。他出身于书香门第,却是非常喜欢矿藏,经常闲暇找来这类的书籍查看。他是张家的次子,家业本应该由嫡长子继承,但是他的爱好让家人非常反感,认为这是没出息的人做的事情,他只好暗中从事矿石方面的研究。
过了很多年,他已经熟练其中的原理,自认纵观全姜国,无人可望其项背,又恰逢皇帝改革,增加了专攻人才的选拔,他也便过了来。试验了几次后,朝廷委以户部侍郎的称号,实际上做的工作,大概和技术差不多,真正户部的事情,他管得相当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和强项,即使他的弱点再过明显,也是亦然。最近国库虽然有余钱,不过,这些钱还得预防一些突发的事件,不能全部花费在银矿的事情上,于是,父王想出了在民间选择一些组织来出钱的方法。这是简单明了的答案,大人应该明白才是。”
“我不知道国库的事情,我只是……”他是不是正的刚愎自用了一些?
“我其实有些明了您的想法。在别的方面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也就罢了,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也得不到重视,为什么朝廷会选择这种解决方式?是不是代表了你的地位,你在朝中的声望,也就在这里,被人遗忘?”母亲教导给他一些常见的心理,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也八九不离十了。
张立基心中一震。从来没有一个不熟悉的人将他心中所想的描述地如此细致过。这个太子,将来定是驾驭官员的强中手。
“我希望,张大人能够摒除对专业方面的不合理执着。当然,对于朝廷不知情的方面,我们会在一定范围内给予支持。不合理的要求会予以商量。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朝廷不希望像大人一样有才能的人得不到伸展的空间。”
张立基软软地坐在凳上,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能否容小人想想?”
“这是自然。大人不妨想个几天。不过,我想告诫大人的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也许还有什么高山,只是人们只知道泰山罢了。”这句话说得相当隐晦,仔细想来却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立基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可以被人取代的。若是整个姜国喜欢矿藏的人都认真学习,大概未必会比他弱吧?
但某一天朝廷不再需要他这匹老马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连显的大局观相当重,而且在咏寺的教导之下,能立刻从人的肢体语言上辨别对方的心思。他赶紧添油加醋一番:“张大人,某一天,灯突然不能用了,你会很着急,连忙去修理;若是灯经常不能用,那么,这盏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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