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等着这群暴乱的百姓找到兴隆酒楼,那儿是八桂的繁华地带,宣传效果才叫好。好在,这郡守府的位置,也不算太偏僻。
应无求沉着脸看向莫离的时候,那淡漠的一眼,让她心头一缩,似乎意识到自己坏了他的事,有些不安起来。
汪曾琪心头已经生了慌乱,他又本是圆滑之人,很快就面含笑意,拱手朝着应无求道:“王爷,此等小事,还是交给下官来处理,何必劳烦王爷万金之躯。”
“本王身为平南王,接管南疆,这南疆大小事宜都归本王管,如今八桂生了民怨,都已经闹到郡守府了,这还是小事?”应无求朗声说着,正气凛然,他今日这一身打扮更显得器宇轩昂,贵气逼人,让人生了敬仰。
应无求这幅样子,让汪曾琪忍不住抬手抚了抚额角,借机想汪圆投去求助的目光,汪圆抚了抚袖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不争气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指望他善后!汪圆瞪了一眼汪曾琪,脸上堆着笑上前:“既然王爷给大家沉冤得雪,那你们有什么冤情就说出来。王爷自会给你们主持公道。”
“平南王,还我银子!”
“滚出南疆!还我银子!”
……
可惜人群中那些青壮年见到汪曾琪来了,便又挺直了脊背,大喊起来,手中棍棒挥舞着。
汪曾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就找了这群蠢货!难道就不会看看形势!
应无求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动作极快,几乎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那大喊让他滚出南疆的灰衣男子就被他揪了出来。
“你倒是说说,本王何时拿了你的银子!还胆敢让本王滚出南疆!”应无求已然带上了怒气,最后‘滚出南疆’四个字含着一腔冷意,手一松,那灰衣人吓得跌倒在了地上。
“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将你就地处置!以下犯上,已是死罪!”平南王漆黑的眸子迸发出锐利的冷光,带着不容人抗拒的气势。
暴动的人群已经安静下来,不少百姓都不敢吭声,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应无求,似乎害怕他真的一怒之下,处置了所有人。
“本王问你话,你为何不答!”应无求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灰衣人一哆嗦,匍匐在地上,微微抬头抬头向汪曾琪看去,他却迅速别开眼。
“王、王爷一个多月前派人每家每户收了十两银子,用来建、建王府。”灰衣人终于感受到了危险,连忙叩头说了起来。
“左郡守,北海可是也收到同样的消息,本王建王府要收银子?”应无求忽而转头看了一眼左宗洋,询问起来。
左宗洋来八桂见应无求,正是为此事而来,只是他在兴隆酒楼见到应无求那样,误以为和汪圆叔侄子狼狈为奸之辈,这才没有吭声。
此时被他早已对应无求有了改观,连忙恭敬应道:“回王爷,下官前来,正是为此事。”
本王何时下的这命令
“本王到不知,本王何时下的这命令。”应无求一声冷哼,“本王来南疆也才一月余十三日,照这样说,不是本王来南疆之时就下了命令?”
应无求冷冷的看着汪曾琪,忽而勾唇继续道:“倒是本王刚来南疆那几日,汪曾琪汪郡守倒是提出要替本王修建王府……”
汪曾琪讪讪一笑,已经是一头冷汗,却又见应无求面露哀伤,一脸的叹息和后悔,似万分悲痛般,沉声道:“本王初来南疆,不忍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便拒绝了汪郡守的要求。打算寻一宽广的院落修改成王府,这才一直借住在郡守府。恰好这两日本王找到了合适的院落,今日便宴请汪郡守到兴隆酒楼聊表谢意。没想到汪郡守会给巡抚汪圆、向阳郡守西门炎、北海郡守左宗洋都发了邀请帖。本王还很诧异,汪郡守将官员都邀请来有何事,可宴席之上,汪郡守又一直不说有何事,反倒是联合巡抚汪圆一直给本王敬酒,期间还拿出纸张,让本王应下什么事情。本王那时被灌醉,也不知到底应下来没。不知左郡守可清楚?”
左宗洋忍不住勾了勾唇,这平南王倒是个趣人。光凭他一人口舌,百姓倒还真的不一定会信,若是再加上自己,或许就不一样了。
左宗洋略微思索,想着这平南王怕是还有后招,于是拱手恭敬道:“王爷虽然被灌醉,但是并未应下任何事情。若是相亲们不信,向阳郡守西门炎在场,他也可以作证。”
左宗洋指着围观人群中年过五旬的中老之人,西门炎身上穿着代表身份地位的官袍,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他一直在围观事态发展,对应无求也有了几分改观,此时左宗洋已经和应无求站到了一边,他又被点名,深知不能置身事外,却又着实愤恨汪圆叔侄二人。宴席之上,汪曾琪并没有拿出什么纸张,可平南王也着实什么都没应下,于是西门炎走出人群,拱手道:“下官当时的确在场,王爷什么都没应下。”
不少人看应无求的目光都没了之前的排斥和抗拒,反而有几分感动,小声的说着些什么。(。pnxs。 ;平南文学网)
应无求身为王爷接管南疆,却爱护体谅百姓,不愿大兴土木,劳财伤民,屈尊降贵借住于郡守府,已是让人唏嘘不已。
如今又有向阳郡守西门炎、北海郡守左宗洋,为他作证,没有和汪曾琪同流合污,很多人都相信了他。
莫离清晰的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声音,大多是感慨赞叹他的。
“平南王是个好王爷!”
“以后咱百姓有福了!”
……
应无求忽而朝着汪曾琪走近了几乎,面上带着冷笑,那汪曾琪连连后退,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不如汪郡守把宴席上的纸张再拿出来给本王看看,到底是什么。”
“王、王爷您喝多了。下官并未拿纸张给您过目,要求您应下!”汪曾琪眼见自己的叔叔汪圆已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些他找来暴乱的百姓又个个都偃旗息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汪郡守还不承认?”应无求走到他面前,他本就身材挺拔魁梧,手指朝着汪曾琪衣口而去,好似从他胸前掏出了一张纸。
“这不就是那张纸?汪郡守还要狡辩?”应无求一声冷笑,转身将纸张一甩,展开在百姓面前。
“你你你!”汪曾琪大惊失色,再也绷不住,他怀里明明没有纸,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你诬陷我!那张纸不是我的!我没有派人收银子!我没有!”汪曾琪已经乱了阵脚,忍不住指着应无求大喊起来。
到了此时,百姓们都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偏偏汪曾琪这话说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摘了他的官帽!
应无求手中的纸张不是别的,正是一张账单条,上面记着近二十三万两白银,百姓们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这些就是汪郡守以本王的名意,派人收的银子了。”应无求冷声说着,汪曾琪只感觉头顶乌云滚滚,随时要压下来一样,已经快要站不稳,想要张口辩解,可百姓们却群情激奋,指着汪曾琪怒骂起来,将他的辩解之声淹没。
“王爷是青天大老爷,自会给我们百姓主持公道,倒是这狗官汪曾琪!还我银子来!”
有人一挥手,一脸愤恨,鼓动着人群。
这次,除了暴乱的百姓,更有不少围观的百姓都冲了过来,叫嚣着、咒骂着,将汪曾琪围住,拳脚加身。
那些汪曾琪安排在暴乱中的这些壮年,以及郡守府门口的家丁,都不敢吭声,被这激愤的百姓惊骇住。
应无求冷眼旁观,微够唇角,等到这汪曾琪被百姓揍得鼻青脸肿这才朝着郡守府门口的家丁道:“还不快来扶起汪郡守!”
这时莫离带来的人这才让开路,那长得凶神恶煞的家丁有些心惊,顿了几顿,这才战战兢兢的带人过来将汪曾琪扶到一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平南王这一招,倒是实在。左宗洋虽然没有看清楚那张账单条怎么凭空冒出来的,但也猜得出来是这平南王动了些手脚。
还有那人群中大喊一声煽动的人,选的时机也还真是好,既为平南王澄清了,还落了一个好名声,又将矛头全部都指向了汪曾琪。
左宗洋有些佩服平南王不动声色将局面逆转,他倒有些期待事情后面的发展了。
“既然汪曾琪欺上瞒下,压榨百姓,又诋毁本王名声,本王便当着百姓之面,摘了他的官帽!”应无求话应刚落,百姓中连连鼓手倒好。
“还有汪曾琪派人收的银子,本王已经派人去郡守府搜了出来。统统退还回去。”应无求此刻趁热打铁,一扬手,只见郡守府门口出现了两名青衣人,一人扛着一个红木箱子走了出来。
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金灿灿的黄金,几乎闪得人睁不开眼!
围观的百姓更是发出阵阵惊叹,汪曾琪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这就导致了他没有看到后面更加精彩的一幕。
这黄金是按照大应最大的份额打造的,一锭就有两百两的重量,相当于两千两白银。
这箱子却有上中下三层,每层平铺着二十七锭,这两箱,合起来一共一百六十二锭黄金,折算出来就有三十多万两白银了!
“狗日的贪官!”百姓中又有人怒骂起来,恨不得冲进去掀了郡守府。
恰逢此时,汪曾琪的正妻林如丽因为这两箱黄金被人抬出来,领着一行人怒火冲冲的赶了过来。
林如丽一身贵重,穿金戴银,手上戴着戒指、玉镯,还有发髻上插着的贵重发钗,整个人看起来金贵无比,却更让百姓愤怒。
“哎呀,我的金子!怎么就被人抬到门口了!这是怎么回事!”林如丽在这八桂横行惯了,身为郡守夫人,哪个不买她的账,却不曾想到这风向已经发生了变化。
“是本王命人抬出来的,汪夫人有何指教?”应无求早就摸清楚这林如丽的为人,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果然林如丽脸色一变,指着应无求道:“好你个平南王,你来南疆一直都是吃我郡守府住我郡守府的,现在居然恩将仇报?来人!给我把着两箱黄金抬进去!还有你平南王,从今日起,搬出郡守府!还有这群刁民!还不赶紧给本夫人都赶走!”
林如丽说话格外的利索,像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昂着下巴,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模样,偏偏面上又带着尖酸刻薄,相当惹人讨厌。
想不到,这平南王在郡守府寄人篱下过的是这种生活!他又怎么可能指使得动汪曾琪去替他收银子!一看就知道是汪曾琪擅作主张,陷害平南王!
此刻几乎所有百姓都向着平南王,相信他是清白的,一切都是汪曾琪在背后捣鬼。
林如丽喘了几口气,发现身后的人一动不动,那些家丁也是不吭声,顿时脸色变得更加刻薄愤怒。
剩下的事情,移交给姚县守
汪圆已经偷偷给林如丽打了眼色偏偏她又看不见,她目光一转,落到汪曾琪身上的时候,一声尖叫:“老爷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谁干的!”
她目光阴狠的扫了一圈,最后盯在平南王脸上,又开始了一轮怒骂:“好你个应无求!我呸!你还真当自己是个王爷了?!居然敢让人揍老爷!我告诉你,在八桂你这王爷当得顺不顺当,还得看这郡守府支不支持!居然敢……”
“大胆!如今汪曾琪已经不是八桂郡县!汪曾琪为官之时,欺压百姓,中饱私囊,又欺上瞒下,诋毁王爷名声,按律例当诛九族!王爷仁慈,只是摘了汪曾琪的官帽!偏偏你这夫人胆大包天,当众辱骂威胁王爷,以下犯上,目中无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莫离听到林如丽这样辱骂应无求,心中早就积压了一番愤怒,想要出声止住,又想到自己之前擅作主张惹他不快,便一直都不敢再吭声。
此时却见一名身穿藏蓝色长衫,头戴玉冠的的清俊公子从人群中出来怒斥林如丽,将她想要说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请王爷恕罪,属下见这刁妇辱骂王爷,实在忍不住,未经您允许,便出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薛易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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