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在厨房看到异状?”应无求冷声发问,面上一派冷漠无情,惊得老孟连连磕头,而后又哆嗦着抬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就在应无求不悦蹙眉之际,老孟猛然看向花容,指着他,颤抖着说道:“是他,奴才在厨房看到他往锅里放了东西的!”
方柔儿和妙珍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眼中带着相同的迷惑和不解。
王爷,真的和我无关!
老孟此言一出,花容当即就跳脚指着跪下的老孟怒声道:“该死的老头!你胡说什么呢?!”
虽然如此,花容脸上血色却是迅速退去,一张分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迅速染上惊恐,光溜的脑门上冷汗直落。
月貌此时也是蹙眉起来,却是没有开口,沉着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孟,又看了一眼莫离。
到这个时候,他也看出些端倪来了,很显然,已经有人布好这个局,就等着他们跳进来,就算花容不承认,也会有所谓的指认着出现,然后牵扯到莫离身上……”
“还不如实说来!若有半句虚言,本王绝不轻饶!”应无求厉喝一声,指着老孟,目光锐利。
老孟连忙磕头,害怕得脸上肌肉不自主的抽动起来,看起来格外的憨厚木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哆哆嗦嗦道:“回王爷,奴才叫孟方刚,是厨房打杂的,今天在厨房后院劈柴,听到妙珍姑娘说要为方夫人炖番薯吃,这几天王府都在做番薯,于是奴才就有些好奇和嘴馋,偷偷的在窗口看了一下……”
老孟顿了顿,吞噎着口水,微微喘息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花容,又继续道:“只见这小童子恰好进来厨房拿吃的。这个小童子经常来厨房,厨娘们早就习惯了,也很喜欢他,于是大伙儿对他都没怎么注意,可是奴才可是亲眼看到他揭开炖番薯锅了的!当时奴才只是以为这小童子贪吃嘴馋,只是笑笑,现在听闻方夫人小产,奴才这才想起来当时看到的异状!”
老孟的声音很憨实,甚至有些呆木,和他的长相一样,憨厚老实到让人无法相信他会撒谎,甚至还因为害怕,他额头上浮出大颗大颗汗珠,一滴一滴的顺着发髻而下,滑入衣领之内。
“你说谎!你说谎!”他话音一落,花容急得指着他大喊,恨不得要冲过来撕破他的嘴一样。
“王爷,真的和我无关!我是经常去厨房拿吃的,这老头看着老实却为人龌蹉,有好几次拿吃的骗我,然后借机调戏我!”这些事情,花容本是不想说出来的,毕竟太恶心了,此时他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朝着应无求大声辩驳着!
月貌一听花容被人调戏,小身子迸发出一阵寒意,双眼若出鞘的利刃,狠狠的刺在跪下的老孟身上;莫离听了也是不悦的蹙眉,冷然的望着老孟。
花容、月貌两个童子看着都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生得玲珑剔透,粉雕玉琢,又穿着醒目耀眼的大红色童子装,扎着双髻,发带垂在耳边,格外的惹人喜爱。
花容又很活泼好动,一双眼睛水灵剔透的,像会说话一样,小嘴巴也格外的伶俐,粉嫩嫩的;月貌则老成持稳,一双眼则如千年深井,总是绷着小脸,抿紧了唇。
两人一静一动,稍稍接触几次,就能分辨谁是谁来,容貌又生得漂亮,让人见着就喜欢。
只是花容总是偷偷跑出隐秋院玩,莫离当他小孩子心性,只是笑而不语,没想到那老孟竟然如此下作,早对花容起了肮脏的心思,实在让她无法忍受!
眼见花容急得快要哭了,一双眸子里都氤氲着泪花,莫离冷冷的剜了一眼老孟,上前将花容拉倒自己身边,无声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花容实在是委屈至极,扑在莫离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泪水像是洪水泛滥,很快就沾湿了她胸前一大块。
老孟缩了缩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应无求,这才又磕头指着花容:“王爷,奴才没有说谎!明明就看到是那个童子!”
花容百口莫辩,一抹眼泪从莫离怀里抬头,恨恨地盯着老孟!
有人故意针对莫离
莫离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小脑门,脸色淡然而平静,看向应无求,却见他一双深邃刻骨的眸子里一片凛冽。
她忽而勾了勾唇,心中一片黯然。既然主上不信她,那无论花容怎么辩解都无用。
“莫离,你好狠的心,我方柔儿哪里得罪了你,你怎么这么残忍啊……”方柔儿听到这里,忍不住从应无求怀里起身,撞撞跌跌地跑到莫离面前哭喊起来,指着她怀里的花容哭诉道,“花容只是孩童,你怎么就这么狠毒,让他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要折寿遭天谴的啊……”
莫离冷然的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方柔儿,护着怀里委屈痛哭的花容,一言不发。
事情已经到了此种地步,她多说无益,反而会越描越黑。
一场风波,扑所迷离,层层剥开,最后矛头直指向她,让她百口莫辩。
“莫离,你还我孩儿来……”方柔儿此时激动不已,咬牙切齿,悲愤至极,双手挥舞着,朝莫离而去。
莫离连忙双手护着花容,微微偏头,移动脚步躲开发疯的方柔儿。
她拉着莫离的瞬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瞬间,莫离遮领的男装被她撕扯开,露出脖子上的痕迹,还有她内里的衣衫……
整个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几乎所有人都惊愕起来。
之前妙珍所言竟然是真的!这莫离真的是女子!
她刚刚还直言自己是男子,现在被当众拆穿,形势逆转,谁是谁非,其中的曲折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面对大家神色各异的目光,莫离顿时红了脸,局促不已,放开花容,伸手将衣服拉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忍不住双手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平静慢慢剥落,露出细微的惶恐。
应无求忍不住深深蹙眉,过来拉住方柔儿,又冷眼扫了一圈屋子,按住情绪激动的方柔儿:“柔儿,你先冷静一点!这件事,本王一定会彻查清楚!”
方柔儿却不似一副柔弱的模样,一抹眼泪,咬牙怒指莫离,又昂头朝着应无求道:“奴家深知王爷您宠爱莫离,将她金屋藏娇安置在隐秋院,四周守卫森严,又让她以男装示人,以防他人觊觎!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莫离,是她让花容放附子汁,害得奴家小产,为什么王爷迟迟不做决定!王爷您怎么能这么偏心?!那个化成一滩血水的孩子,也是您的骨肉啊!”
方柔儿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的,又偏偏符合眼前的事实。
莫离在隐秋院替应无伤解毒的事,只有极少数的知情人。
故而,方柔儿这样说,大家恍然大悟,只会觉得她说得相当有道理,莫离为了争宠害得她小产,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也无可厚非。
应无求脸色难堪至极,他倒没想到,本是保护应无伤的举措,最后成了他金屋藏娇,强宠莫离的表现。
“方柔儿!”应无求忍不住沉下语调,冷喝一声,却见方柔儿眼角泪水如雨下,委屈地咬着下唇,哭得极为伤心,因为应无求这声低吼,加上失去孩子的打击,伤心难过,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应无求眼疾手快的接过她软倒的身体,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婢女偷偷瞄像他的目光,惧怕之中暗藏抱怨,他顿时眸色一变,倏然厉喝:“来人,把花容关进地牢!将莫离囚在隐秋院,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准她离开半步!”
“慢着!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月貌眼见花容要被侍卫带走,忍不住出声喝止,冷静的脸上阴沉一片。
应无求望着他面上的坚决,对视半晌,都不见月貌移开眼,忽而勾了勾唇,一挥手,率先走到了偏厅。
“王爷,我和花容都是公子的人,只是因为替无伤公主解毒这才从医仙谷过来。”月貌这话里不乏有威胁的意味在里头。
“你胆子倒是不小。”应无求冷哼一声,睥着眼前才到自己腰际的孩童,沉声道,“刚刚你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有人故意针对莫离。”月貌迅速说着,忍不住又看了应无求两眼。
“那就将计就计。”应无求最后解释了一句,眼中多了一份凛冽和薄怒。
都是奴婢的错,夫人饶命啊!
芳夏院中人群渐渐散去,应无求守着方柔儿睡着,也起身离开。
他刚走,假装睡着的让柔儿便醒了过来,长长的睫毛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苍白秀美的容颜一片狰狞,嘴角染着一抹诡谲的笑。
妙珍见她醒来,一个哆嗦,连忙将婢女都赶出内室,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她床头,,频频磕头,低声哭起来,“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夫人饶命啊!”
方柔儿此时看起来很不正常,嘴边挂着让人心寒的笑,一双眸子泛着冷光,映在她惨白的脸上,披散着头发, ;宛若来自地狱的索命女鬼,让人心悸。
妙珍被她这副摸样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充满了恐惧和害怕,哆嗦着身子,如秋天落叶般。
事情的根本不该发展成这副模样,妙珍是真的害怕极了,这方柔儿铁定饶不了她。
原本方柔儿怀疑莫离怀孕,便让妙珍找机会给莫离下药,让她小产。
正在妙珍愁于怎么着机会的时候,遇到了花容拿着番薯过来厨房炖着吃,于是她就想到了办法。
那附子汁明明是放在花容的番薯里,可不知道为何,却成了方柔儿吃下,直到她小产,妙珍才知大事不妙。
还有中途出来指认的老孟,虽然不知道是谁安排出来的,但确是朝着她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于是便顺着杆子爬了下去。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烛花燃烧的声音,发出轻微的响动。
方柔儿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白色的内衫,苍白的脸,惨白的唇,凌乱的头发,冰冷而凌厉的眼神,嘴角的诡谲笑容,看起来活脱脱像个女鬼!
“的确是你这贱婢的错。”方柔儿沙哑的开口,哭了太久,伤了嗓子,声音便格外的渗人。
妙珍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连忙将头睡下,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害怕得颤抖,连跪着都感觉跪不稳,方柔儿那阴测测的冰冷目光看得她牙齿直打颤,一股阴寒从从头皮窜到四肢百骸……
方柔儿缓缓走过来,脚步虚浮,身子摇晃,她眼光凌厉冰冷,缓缓地低下身子,掐着妙珍的下颌,强行抬起她的头,让她与自己对视。
“妙珍,你我同出女儿楼……”方柔儿低声说着,表情狰狞扭曲,眼光狠毒而阴辣。
妙珍抖得更加厉害,她可不信这个时候方柔儿是来跟她叙旧,忍不住绷紧了神经,不敢出声。
“做了女儿楼的姑娘,都会喝下一碗绝子汤,以绝后患。在我决定接客的那天,女儿楼的老鸨,就让人按着我,灌了一大碗绝子汤,从此,我便失去了做娘亲的资格。”方柔儿低声说着,声音听不出半点喜怒,可妙珍却听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甚至闻到了死神阴冷的气息,忍不住哭喊着求饶起来。
“这个孩子的降临,出乎我的意料,可是大夫告诉我,这个孩子活不久,最多四个月就会胎死腹中,所以啊,妙珍,让他小产是必然的,只是还没到时候,我还没有享受够做娘亲,你却让他提前离开了!”方柔儿边说,边慢慢的抚着妙珍的侧脸,最后一句话,陡然狠下语气,狠狠的掐住了妙珍的脖子!
妙珍瞳眸暴睁,一瞬间透不过气来,好似能听到自己浑身血液流动的声音,临近死亡的阴冷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起的挣扎起来:“夫、夫人、饶、饶命啊……”
方柔儿此时已经到了癫狂边缘,想到以前在女儿楼被逼着灌下的绝子汤,又想到自己这个孩子……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浮上来,激起她最深沉的恨,她怨恨老天爷的不公!为什么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夫人、饶、饶命啊……咳咳……”妙珍游走在死亡边缘,感觉自己眼前发黑起来,鼓起最后的力气,朝着方柔儿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脚。
方柔儿刚刚小产,妙珍那一脚,踢得她松开手,捂着肚子倒在一边痛苦的低哼起来。
妙珍一得到自由,就连滚带爬远离她,伏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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