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问话她没有回答;紫胤也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但是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湖中;到底还是让原本平静的湖面荡起了涟漪。
可曾后悔?
世事可容许后悔?
楚长忆在心底无奈一叹。
再度回神时;却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观云台上。
山峦雾霭,云卷云舒;令观者无不心胸开阔。
她忍不住手痒了起来,取出心爱的大圣遗音置于特制的石台上即兴弹奏了一曲。
一曲完毕后,心头的杂乱无序不觉一扫而空,神思一片清明。
怨不得人说琴曲能抒发情感呢,她心道。
心情大好之下,某些小爱好不由觉醒了——楚长忆顿觉脚底一阵痒痒。
她左右看了看:现在这个时间,除了展剑台多数弟子都在房中休憩准备午课。
而且观云台位于执剑一脉居室的大后方,鉴于紫胤在天墉城的超然地位,一般弟子也不会没事跑这儿来闲逛……
如此思忖了一番,楚长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嘿嘿……”
眨眼间,楚长忆便赤起了双足踏上了地面。至于原先做工精致的靴子?则孤零零地被‘遗弃’在了观云台的一角。
也许是因为天墉城山水灵秀的影响,观云台上未经打磨的山石不仅表面平整未染丝毫风尘,用皮肤切身体会的话,还会有一种十足的透亮爽气之感——在夏季显得尤为明显。
果然还是这样最爽!
感受着足底传来冰凉舒爽的触感,好似身体中所有的烦恼以及躁郁之气,都随着经络传入足底被那一丝丝冰凉彻底化解了——如此的清爽让楚长忆不由露出了非常陶然的表情。
惬意悠然了一会儿后,身心得到十分解意的楚长忆不再甘于就这么无趣地赤足而立,开始在观云台的四周溜溜达达了起来,即使偶尔踩踏到了山石之外铺就的青石板上的尘土也不能妨碍她突然而起的好兴致。
到得最后,她不满足于仅仅是足底的感触,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山崖边上,将亵裤的裤脚卷起赤|裸着小腿踢打着在观云台的山崖边起伏飘泊的流云玩耍了起来。
众所周知,云霭都是有水气组成的。
楚长忆是水灵之体,云霭的水气固然让她亲水的体质感觉舒畅,却也不免带了另外的一些小影响……
“啊——啾!”
正当楚长忆揉了揉鼻子微微吸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师妹……”
紫胤的嗓音是一贯的平和淡然,但此时听在楚长忆耳朵里却显然不是如此。
一丝明显的恼怒和……一缕……无可奈何?
楚长忆表示:她一定是心虚气短以致产生了幻觉!
“师兄……那个……我……”
她慌慌张张地跳起站定,对着自家师兄支支吾吾着。
“师妹想要说甚?”
紫胤神色如常双手背后而立,烟色的眼眸在扫过楚长忆露出洁白如玉的双腿时,眸光微微闪动。
“呃,我是说……是说……”乖乖,压力山大啊师兄!
楚长忆身体缩了缩,在发现紫胤的视线所及时忙不迭地把裤腿放了下来,但是……
见紫胤的目光顺着已经放下的裤腿顺移至她两只光脚丫,楚长忆不由再缩了缩脖颈眼睛朝着观云台远远一角的、被她‘遗弃’n久的、孤孤单单的两只靴子。
少女尽量用眼角余光瞟向那个角落,心里咂舌道:这距离可有点儿远呵……
“嘿嘿……师兄,”楚长忆谄媚地笑着十分狗腿道,“这个时间,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大清早和太阳落山时候的观云台,才是紫胤前来的时间。
“若非师妹你太过胡闹不爱惜自己,我又怎会此时来打扰师妹的‘好兴致’?”
紫胤的语气不复开始的古井无波,透出一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味道。
楚长忆心里直道“有门”。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今天的紫胤似乎又悟到了什么,隐隐给她一种更为明达的感觉。
不过该有的认错态度还是要有的。
“师兄,”她可怜兮兮地卖乖认错,“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她信誓旦旦道。白玉般的十个足趾赤足踩在山石上,仿佛响应身体主人意志一般地缩了缩,更显露出十分的可爱之态。
这回紫胤真是想笑了出来,他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望着少女可爱足趾的眼眸中闪过一分暗芒:
“还有下次?嗯?”
言毕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直接伸手牵起少女娇软的手掌,走到一边的石凳边上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几乎与此同时的,被扔在角落里的那双靴子也出现在了紫胤的脚边。
“师兄?”楚长忆顺势坐下却是有些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
“听话。”
谁知只换来了自家师兄更简单的两个字,外加虎摸一个。
而紫胤待楚长忆安稳坐下后做的事情,更是让她几乎从石凳上摔下去。
“师兄……”
楚长忆的声音有些发懵,又有些哆嗦。她不哆嗦也不行,因为紫胤如山岳般凝重挺拔的身姿,在她眼前半跪了下去。
半跪着的紫胤仿佛根本没有体会到少女此时的心境。他伸手轻轻托起了少女的赤足,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自己的掌心。
近看之下,那对洁白如玉的双足比远观之下显得愈发白皙剔透,小巧圆润的足趾犹如一个个拇指娃娃般玲珑可爱并排在一起,顶端轻轻巧巧地覆盖着一层淡粉透亮的指甲,为这双美丽的玉足更添一分画龙点睛之笔。
真美……仙人风姿的男人眼里第一次出现了被迷惑的迷蒙色彩,也第一次,不由自主地将如玉般的手指细细抚上少女裸|露在外的白净肌肤。
“师兄你……我……”
楚长忆的嗓音颤抖得愈发厉害了。半是羞涩,半是惊疑。
羞涩么很好理解,她一个大姑娘被异性这么抚摸属于私密的肌肤不羞涩才是咄咄怪事;而惊疑的问题就大了:她居然在紫胤、她的师兄眼中,看到了与百里屠苏凝视她时同样的火焰、同样的情感!
我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楚长忆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
可虽是如此,双足传来的被异性抚摸的异样电流却蒙骗不了她自己,敏感的足趾忠实地反应着身体的触感,被刺激得微微蜷缩了起来连足底都透出一层胭脂般的胭红色……
最后,紫胤是如何帮她穿上了靴子,又是如何领着她回到她屋子的……楚长忆都一无所知,完全的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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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雨云深绣户,来便谐衷素。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
——南唐李后主
楚长忆猛地从梦中惊醒。
天哪要死了,她怎么会莫名其妙梦到李后主那首描写他与小周后幽会时的《菩萨蛮》?就因为白天被师兄摸了摸双足?就因为人家的诗作里有一句“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所以她就“相看无限情”?
她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可是紫胤那时的眼神,那不是一个长辈看一个晚辈的眼神,也绝不是师兄看师妹的眼神!那种眼神……那种眼神……
楚长忆不禁深吸口气。从那首香艳小诗带来的慌乱中略略定了定神,颔首思索了一会儿后,她果断地掀开床被下地穿戴好便直奔紫胤的住所而去!
凭空胡思乱想、拖拖拉拉,不是楚长忆的风格。
她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紫胤的居所距离楚长忆非常近,这也从另一方面表示了执剑长老对这位师妹的爱重之情。
楚长忆到了紫胤的门前才发现,虽然夜色已过大半却仍是天色未明,她如今跑来实在太过唐突了。
正当她想要转身离开之时,身后的房门打开了,夜风中传来紫胤清冷如常的嗓音:“请进,师妹。”
没什么好犹豫的,楚长忆依言而入。
屋内。
紫胤坐在桌案的一侧,他挺直着腰身却半垂着眼睑,脸色在并不明亮的灯火中忽明忽暗,让人无法看清他此时的想法。
“师兄,”楚长忆鼓起勇气开口道,“你究竟……”
“师妹应该不知道吧,我曾经有一个远方堂姐,”紫胤却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她的名字,她叫做慕容长忆。”
半敛的双目忽而灼灼地直视着楚长忆。
她不觉一震,随即轻声“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望着少女严肃端正又紧张的模样,紫胤忽而觉着此时的她另有一番可爱——他的目光不觉愈加柔和了几分。
但他并未就此打断自己的叙述。
“长忆自幼来到了慕容本家,她时常带着当时身体不好的我一起,我唤她‘长忆姐姐’……”
紫胤静静地述说着往事,楚长忆静静地听。
直到故事的结尾。
“长忆再也没有醒来。她……是因我才去的……”紫胤沉静地说。
时光虽是无情地飞逝不留半分痕迹,却仍可从当事人的叙述中听出他当年的悲恸——纵使他此时的神态和语气是如此古井无波。
无需问为何,楚长忆觉得她就是知道。
然而……
这个故事里,有慕容长忆有韩菱纱柳梦璃,有云天河有玄霄……却独独没有楚长忆。
那是属于慕容紫英的青梅竹马,属于慕容紫英的初恋暗慕,属于慕容紫英的兄弟知己……却独独没有属于紫胤真人的楚长忆。
心头一片酸酸涨涨的,还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刺痛。
“呵……”
楚长忆轻笑一声,随即双眸一凝目光尖锐:
“既如此,我算什么?替身吗?若是如此,——韩菱纱又算什么?”
“长忆,勿要如此。”
紫胤缓缓摇头,从座椅上站起走至少女的跟前,俯首与少女倔强扬起的目光对视。
楚长忆忽而心头一动。
紫胤凝视她的目光中,再不见往常的清宁淡然,只余一片如水的脉脉温情犹如涟漪般一波又一波缓缓散开,而那涟漪的起点和终点却是她——楚长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仿佛承担不起这片情爱之重。
“不是慕容长忆,亦非韩菱纱。”
紫胤用手托起楚长忆的下颚,将她低垂的双眸与他的对视:
“紫胤之情衷,唯有楚长忆。”
51第49章 紫胤之诺,惊见少恭
他;天赋极高;他,是仙剑四的第二男主角。
他,是当年“承君此诺,必守一生”的慕容紫英。
如今的他;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是当今修仙门派无人不知的“天下御剑第一人”——紫胤真人。
多年前的一天;他说,要代师收徒;做他的师妹。
数年如一日他温润无声的关怀;外出游历时亦有他爱剑剑灵的暗中保护。
所以她敬他爱他;如父如兄。
无论他究竟是慕容紫英;还是紫胤真人。
于楚长忆而言,他不是那个淡薄得只存在于游戏中的慕容紫英,他是她眼前她身边活生生的紫胤师兄。
虽然他不苟言笑严谨自持;却无碍于她体会他发自内心的柔软关怀。
可现在,他,向她坦承了情之所钟。
不是韩菱纱或是什么慕容长忆,是她楚长忆。
楚长忆坐在屋中那座样式简单的木质梳妆台前,细细打量着铜镜中自己有些模糊的容颜。
铜镜中那张属于少女的容颜,清丽绝伦中糅合了苗疆女子特有的一丝妩媚风情,在双十年华的绝佳衬托下,愈发显得风华正茂殊色难掩。
然,不提成仙后心如古井的紫胤,即便是当年年轻气盛的慕容紫英,难道就是一个因貌取人的人么?
楚长忆不是没有这么想过:百里屠苏喜欢自己,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因为彼此青梅竹马的缘故,甚至可以说是恋姐情节的作用——鉴于她比他大了整整五岁的客观事实。
难道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楚长忆很愿意相信这种浪漫,不过性格使然的关心,她还是相信所谓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样比较靠谱。
所以说……
楚长忆长叹一声:她家师兄到底是为啥动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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