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云眸儿微瞠,眼中现着灼灼流光。“要让他们闭嘴,不是没办法。”
苏流水摇头,“可如今圣旨已经被他们瞧见了。白纸黑字!咱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事儿若被皇上知道了,也不知该怎么办!”
温行云轻轻一叹,只却说了句,“事已至此,那也只能随他们怎么想了!”
苏流水面色僵冷。她把梳子一扔,淡道,“这事儿若是闹开了,咱们两个行迹定惹人怀疑。若早知如此,我便把圣旨留在帝都了!”
温行云红唇微微轻启,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却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来,“笨蛋。”
“这事儿很严重!温行云你不要这么漫不经心好不好?”她心中一急,差点儿推他。
他依旧淡淡一笑,道,“你道咱们的事儿,他们会不知道么?”
苏流水一窒,赶紧问:“他们怎会知道?”
他又淡淡一笑,“我在他们府里头都安排了眼线。他们一有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你道他们会不会也在我身边安排眼线呢?咱们两人分房而睡,府里人都知道,你道他们会不知道?”
苏流水惊叹道,“他们都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说?”
温行云倒了杯凉茶喝着,笑道,“这事儿是父皇允下的。他若说了,不是要下父皇的面子么?这世上谁的面子都能下,可若下了父皇的面子,可就不好办了!这次他们派了人来,不过是想把咱们这事儿挑到明处!”
苏流水冷哼。“挑到明处有何好处?”
温行云挑眉一笑。“怎么没有好处?这么一来,我跟他们便是一般而已!他们要送朵花儿给你,便不必再顾忌我!”
苏流水想起昨儿六王与或花千树都曾送花给她。她当时没想那么深,哪料到他们竟早就知道了她跟温行云的事儿!
她心里不知怎么,竟反感起来。遂又冷哼,“这么说来,这偷儿却是他们派人安排下的了!可那人竟怎么就偷了我的贴身衣物!”
说到此,温行云的面色难看了些。他冷哼道,“许是那偷儿最爱就是偷女子贴身衣物!真是个不醒事的偷儿!”
苏流水了解了情况,便自起身。怏怏不乐的道,“我走了。”
温行云轻一点头,也随她一道站起身子。笑道,“娘子好容易来我这儿一趟,怎么就这么走了?”他说罢,便朝着苏流水慢慢的逼近。
苏流水见他过来,忍不住一个倒退,却不知怎么,脚下一滑,竟整个人往后栽去!温行云见她倒下去,伸手一拉,二人便这么倒在了地板上!
她抬眼瞧着他的胸膛,隔着他的皮肤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
她撑了几下想起身,却被他一个翻身压下。他在她耳边轻道,“娘子,你很紧张!”
苏流水张嘴正想反驳,冷不妨他却封住了她的嘴儿。他狠狠的吸吮着她的唇。她只觉唇很痛,可是心里却迷迷糊糊的。
苏流水,你堕落了。怎么就他一个小吻,就竟让她有了想吻得更深的意思!
他笑了笑,松开她的唇。她不知怎么了,竟鬼使神差的双手扣住他的颈子。将他的头拉下来,印住他的唇!
她从他的眸里看到了浅浅的笑。回过神来时,他竟加深了那个吻。大手也顺着她的衣物溜进去,细细的包着她傲人一等的柔软。
他热烈的吻着,苏流水脑子里头乱轰轰的。这会子竟还不希望他停下来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则轻轻的吻住她的颈子。“苏流水,咱们两个,做真的夫妻,可好?”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喃道。
苏流水身子一震,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淋过。可他却已解开她的腰带。人也置身到她的腿中间。
她突然死命的去推他。嘴里尖叫着要躲开他。他见她模样不对,赶紧将她从地上抱起,搂在怀中。小声的安抚道,“怎么了?流水!你怎么了?”
“走开!不要!走开!”她又踢又打,又抓又挠,整个人害怕得直发抖。
他一见她这样子,心里有些痛,有些悔。可更多的是怜惜。他搂着她哑道,“苏流水,别怕!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苏流水得了他的保证,这才像是安静了些。她的身子仍然颤抖。小嘴都被她咬得出了血!温行云赶紧伸手去为她擦血,不许她咬着自个儿的唇。
可她却好像毫无知觉,便只是这么咬着,直到咬出了血丝,她心里才好受些。
那一晚在马车,她也是这么咬着自个儿的唇,咬得嘴边鲜血淋漓。好像那样她就不会那么痛了!
“你想救的那人,名字叫萧庭。父亲是青阳的逃将。母亲是青冥的公主。他当年在青冥也是一员虎将。因为生得极好,被六公主瞧上了。便死活要他父皇给她赐了婚。可他心气儿高,又嫌那六公主年纪太小,便拒了婚。”他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想要尽量把她的心思移到别的事儿上去。
苏流水轻轻的嗯了声,应道,“然后呢?”
“然后那六公主便想不开跳了河。那之后,这人便消失了。接着青冥灭。青阳与青冥大战之时,有人瞧见他曾出现在战场。可他却没参战。只是淡淡的瞧着两方人马打得死去活来!”说到此,他轻轻一叹。
“他,是不是其实喜欢着六公主的?不然为什么他会消失?”苏流水好奇道。
卷二:流水亦有情 第三章 就爱大英雄3
温行云缓缓的摇头,唇角却漾着一抹意味不明。“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许是他对六公主的自尽终是有愧罢了。总而言之,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被情字痴缠住的人罢了。”
苏流水脑中现出一副画面。但见那人一身铁甲,威风凛凛的立于阵前。染血战旗随风猎猎作响,长发飘落,眸赤如血。刀锋过处,血肉翻飞。这男人该与一位绝世美人相濡以沫,共赴天涯才对。可怎么竟却落到这般的下场!
“殿下,这人可不可用?”她瞠大清眸,淡淡的瞧着他。
他唇角微扬,哑道,“若能为我所用,自是妙极。可若不能,却也要提防为人利用。流水,你懂我的意思,嗯?”
苏流水自他怀中起身,轻咳了声笑道,“我身边倒还缺个护卫。当日我被殿下当街一掳,便是因着身边儿没个这样的人物!”
他环胸闲适一笑,道,“怎么?你要跟我抢这人?”
苏流水颌首笑道,“是抢!也是护!殿下瞧中的人,六王跟龙锁骨定然也瞧中了!说不得,暗处那人也会瞧中!可他若牵扯进了你们的明争暗斗之中,便再难保住他心中一点豪气!一腔热情!跟一颗赤子之心!流水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流水斗胆,要与你们争上一争!所以这人,我要了!”
温行云面色不变,可眸中却现着森冷怒意。“苏流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收这样的人在身边,你有把握驾取么?”
苏流水笑得淡定,“人都有一个价。只要是人材,我都需要!温行云,别以为只有皇帝才需要良将在身边儿,我们商人一样需要!这个世道做生意若没一个本事高的人坐镇,谁知道哪天不会又遇见跟简道醒一般的绿林好汉?”
温行云眸子一瞪,怒道,“你不是已经将人弄得还倒着要来谢你了么?还怕什么绿林好汉?”
苏流水唇角染笑,道,“其实我最想就是把简道醒的山羊胡拔下来,将他脱光衣服倒吊在城楼子上头供闺女们欣赏他的丑态!可我却只能与他虚与蛇尾!对他笑脸相迎!”
温行云听到此,狠狠的一甩袍摆,喝道,“倒吊城楼!真亏你想得出来!”
苏流水笑得淡定,道,“我没这本事,所以也不过就只是想想而已!这事儿,还得靠萧庭帮忙。”
温行云见她眉飞色舞,又将她一把拖入怀中,笑道,“你道萧庭这么蠢么?他这人谋略甚奇,几可说是战无不胜。”
苏流水遂又想起前世未曾上位时,便被爷爷逼着熟读各式兵书。他曾言道,商场如战场,不能熟读兵书者,决不能在商场上无往不利!
那时她但觉那兵书艰涩难懂。可如今这么一想,她之所以在商场战无不胜,多少与那成堆的兵书有关!
“良将虽能抵千军,可若得一个擅奇谋的军师,却能驾驭百将。”她唇角微动,淡淡一笑。
温行云笑道,“这般的军师,这世上可遇而不可求。”他说罢,便又要来吻她。她自他怀中挣扎起身,笑道,“殿下万福。流水这便下去了!”
她说罢,便推门出去,朝着客栈楼下而去!因着那人周身极臭,客栈一楼竟无一人敢靠近他。又因那人眼神狠戾,小二也只远远的站着,不敢过来赶人。
苏流水见他正慢慢的饮着酒,笑着迎上去道,“你是萧庭?”
那人面色一冷,狠狠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却只仰了杯酒入腹。
苏流水径自在他对面坐下,淡道,“这般吃酒,不会吐么?”
远处的小二做了个快晕倒的表情。这女子看着极是温柔,怎么竟这般大胆。谁都不敢提他背上那人的事儿,可她却一来就说那人已臭!
他终于狠狠的睐她一眼,怒道,“走开!”
苏流水笑着扬声道,“小二!帮我置办一辆马车,两副上好的棺木,再买些冰块跟熏香过来!”
小二应了声,这才捏着鼻子走近苏流水。取了金锭子远远的走了。
他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哼道,“你置办这些东西做什么?”
苏流水笑道,“自然是给您母亲用的!人死入棺,如今天气已经回暖。你就这么背着她,她自然就容易发臭。若以冰块冷镇,可保持她遗容不改。再加上一些熏香,便也就不会让闻见的人走避不及了。”
他冷笑,“谁要你多事!”
苏流水托腮一笑,“君子有仗义疏财之义。你这般过来,也是为着他们能有好的安身之所。再说萧大侠对流水几次出手相助,流水自是要涌泉相报。”
他这才抬眸,眸中隐着冰月寒霜。“你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别人嫌我娘臭。你难道没有?没有你需要戴着这面纱么?”
苏流水以面纱示人,已是成了一种习惯。哪儿想过竟会让他觉着她嫌弃他臭!
她轻轻一叹,这才伸手将那面纱摘了。露出左边的红色丑痕来。“我戴面纱为的是遮丑!可萧大侠若是执意这般背着您的母亲,流水觉着应该戴面纱的人是你!”
他的面上染了一丝轻笑,许久,他才嘲弄的道,“他们竟就为了你这么个女子争来夺去!倒也真是有趣!我竟还以为你有天仙之貌!真是天大的笑话!”
苏流水见他这般,倒也不恼,便只笑道,“世间皮相不过匆匆,流水如今纵是有天仙之貌,几十年后也不过是具骷髅而已!美与丑,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眸中现着丝惊愕。显是未曾想过她竟会这么不在意自个儿的容貌有损。许久,他竟冷笑道,“世间人若不在意皮相,那倒却是甚好!那么,那事儿便也不会发生了罢!”
苏流水淡淡一笑,道,“流水不知道萧大侠曾经发生过何事,不过流水却知道。不论如何,人还是要活下去。不论怎样,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去做!何妨放过自己,也放过旁人呢?”
最后两句,竟让他身子狠狠一怔。眸中的冰雪开始融化,可他的面色却依旧乌黑。“不会的!旁人的罪可以得到救赎。可我却绝对不行!”
苏流水拍案而起。冷道,“怎么不会!我与你打个赌。我若赢了,你便好好的,干干净净的活出个人样来!”
他挑眉毛,咳嗽了声道,“我若输了呢?”
苏流水冷哼,“还有比你现在更坏的吗?”
他一怔,又开始咳嗽起来。此时,店小二进来对苏流水笑道,“小姐,棺材马车已经预备下了。”
苏流水道了声谢,对他笑道,“不管如今是输是赢,先把人放入棺材再说!”
那人想了下,倒也不加反驳。他与那人一道走出门外,却见一辆新置的马车上头并排放着两副上好的棺木。他对苏流水道了声谢,这才将人解下,放入其中一副棺材里。
小二将熏香点燃,将那尸体熏了好一会子,等觉着那尸体再不那么臭了,才将成桶的碎冰往棺材里头倒下。
那碎冰晶莹剔透,上头犹有薄雾。直至将那老妇的周围都填满了碎冰,苏流水才令他们封棺。
他哪里见过这般碎冰冰尸的!眼见着母亲躺在碎冰中间,眼睛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苏流水道,“回头再去扯些上好的布料来,做件儿寿衣,让老太太好好上路。”
他见她竟如此周道,感激道,“多谢这位夫人!您的大恩,萧庭定会涌泉相报!”他说罢,便要与苏流水告别。
此时龙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