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水心里骇然,身子颤抖不已。遂奋力呼救,“走开,不要!啊!”
身子深处被人狠狠穿刺,她痛得几乎晕死过去!
紧随其后的花千树与温于意浑身一震,那一声惨叫代表的意思,大家不言而明。花千树怒喝一声,跨下马儿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下,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温于意见他倒地,翻身下马,双手大张,拦在他的面前。颤然开口道,“千树!不能去!”
卷一:落花虽有意 第三十七章 此女若为商
花千树从地上起身,执剑的手却未曾放下。
前方尘土飞扬,那马车已然消失!不知过了多久,他神色萎顿,瞧向温于意。
后者一向平静的眉目之中布满了痛色。他穿了一袭白色春衫,温趣如玉,眸赤如血。
他心下恍然,微微凝声道,“温于意,你竟早已知情!”
温于意放下双手,转身朝着马车消失之处眺目远望,眼角眉梢拢上一层凝骇之色,“情势所迫,他若再不出手,我也会出手。”
花千树突然长笑一声,苦涩道,“为了区区皇家体面,他竟怎么也不肯放过一介弱小女子!”
“这番父皇消了这口气,定必不会对她再动杀机。本王,”说到此处,温于意喉头一哽,遂又道,“本王情愿她今儿受此大辱!”
“可他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待她!她心性极高,我怕她今儿这么一来,就活不成了。”花千树说到此,狠狠一剑斩向马儿的前蹄。那马儿仰天长嘶,向前扑倒,哀鸣不已。
“千树!追风跟了你十年!”温于意大惊道。
“它在此时失蹄,我留它何用!”他说罢,便举剑要斩。温于意知他恼的人是他,遂徒手握住他的剑刃。
“六王千金之躯,怎可为了区区马儿自残身体!快放开我的剑!”花千树恼道。
“此马是皇帝御赐,你向来视若珍宝。”鲜血自他掌心滴落黄土。“千树,本王今儿就让你瞧瞧,皇家的血,并不特别珍贵!”他说罢放手,掌心鲜血淋漓。
“既知如此,为何你早不下手?”花千树又问。
“因为本王怕自此之后,再不能得她真心!”温于意苦笑道。
次早,苏流水立在苏家大门口,扶着墙。那人侵占了她整整一晚。走出马车时,就见温于意跟花千树面有肃色,远远的站着。不靠近,也不远离。
她一凛。他们竟都知道!她指节尽白,心里涌上羞辱愤恨。这般隐秘之事,竟弄得青阳人人皆知,她觉着自尊就像是被人扔在路上狠狠踩踏。
姣杏一直等在门口,见着她如此狼狈,心里一酸,眼泪儿就刷刷的掉了下来。
“小姐。您可回来了!姣杏以为再也见不着小姐了!”她边说边过来扶她。
苏流水脚下发软,一时间竟不能站直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见她们进了苏府,花千树对温于意霜声道,“王爷,她回了。您把伤包了吧。”她失踪多久,他就陪着流着多久的皇族之血!
温于意应了声,拿了绢子出来将手包了。依然不肯离去。
青阳第一美人苏流水被人毁了贞洁,丢在了苏家大门口!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青阳!
一时之间青阳百姓议论纷纷。
落阳镇大街。龙锁骨与孤城二人在城中新开的武歌酒肆里头对饮。听到这个消息,二人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龙锁骨着了一身素袍,约莫二十二三的年纪,五官秀雅出众,行止弱如扶柳。勾魂眸,芙蓉面,若生为女子,定必颠倒众生。
孤城看来孤傲得多。他着一身华贵春衫,面容清华。
“这事儿摆明是青阳皇室怕丢了颜面才找人做的。”龙锁骨一手托腮,一手执壶,将酒仰入喉间。
“众目睽睽抢人行凶,这般恶行,必引得人神共愤。不须急躁,只要闲看好戏即可。”孤城三言两语,就道出重点所在。
“皇上那儿可还等着苏流水嫁过去呢。未进帝都,她就臭名远扬。咱们这会子过来,可绝不能空手而回!人讨不着,总要青阳皇帝给咱们个交待才行。”龙锁骨挑眉毛一笑,也不吃菜,又喝了口酒。
“兴师问罪怕是不成。咱们还未正式提出求的是谁,他们难不成是未卜先知?苏流水不成,就改了人选。”孤城眸光也微微沉了。
“青阳并无公主可嫁。”龙锁骨一口回绝。
“若不能找出一个可以媲美第一美人的女子,那真正该头痛的人就是温微寒了!”孤城颔首,眸光微炯。
“苏隐龙一世英明,却不料养女不肖,竟在他归隐之时弄出这般事端来。我倒想看看苏隐龙的老脸要往哪儿搁!”龙锁骨声音里头带了戏谑。
“您没听说么?那苏小姐前脚才进家门,苏隐龙后脚就带着亲属举家迁出了帝都。根本就没理苏流水的死活!”跑堂的小二跟他们搭话道。
“失节女子,确是不该再加理会。这苏隐龙倒也乖觉。”龙锁骨邪魅一笑。
“若此女尚有理智,就该自绝于世。活着也是丢人现眼。”坐在角落的青衣客倌搭了句。
“此女早前就曾引得三位皇子朝堂之争。此番失节,定是她勾人在前。只该得配两字,活该!”白衣的趣士冷笑。
掌柜听得活该两字,眸儿一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拿个扫帚驱赶堂下客倌。“我这儿不做你们的生意!滚出去!”
龙锁骨被他一赶,怒不可遏。“你这店怎么赶客啊?”
“赶你们还算好的!若不是苏小姐大仁大义。我这酒肆也开不起来!说苏小姐的坏话,爷就是不做你的生意!”掌柜怒喝道。
“打开门做生意,你就不怕我找人来砸了你的店子?”那青衣客倌不服道。
掌柜将扫帚往面前一横。“爷从前就是武生。你们若敢上门,爷就揍得你们满地找牙!小三子!今儿不做生意了,关门打烊!”
跑堂的应了声,赶紧过来把他们赶上大街,上了门板。
龙锁骨跟孤城何等尊贵,几曾受过这般冷待?不由的怒由心生。
“这苏流水到底是何等人物!怎么竟如此得人心?”孤城若有所思道。这女子若是为商,民心所向,必定无往无利。转念又想,女子怎会为商?遂笑自个儿痴傻。
苏流水躺在榻上三天,身子才恢复了些。苏隐龙临走时给了她黄金千两。留了苏家大宅给她暂住。
她知道这已是他给她最大的恩德。
这三天,太子派人慰问数次。温于意跟花千树站在门外守了三天!
她突觉可笑。遂冷笑数声。
姣杏见她笑,赶紧道,“小姐,您别吓我。”
“姣杏,我以为能安然走出帝都,可原来皇族子弟要个女人只须当街行抢!真让人心寒!”她说到此,竟咳嗽了数声。
“小姐,您知道毁您清白的是何人?咱们现在找他去!非要他负责到底!”姣杏怒声道。
“毁了清白又怎样?我就该认份嫁给他了?他心仪我,我就该爱他了?他爱欺负女人,我就该让他欺负了去?”苏流水咬牙怒道。
卷一:落花虽有意 第三十八章 女子要还牙
“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失节大如天!”姣杏听到这儿,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下 载 楼
苏流水微叹了口气,道:“姣杏,把咱们所有财产拿出来。”
姣杏应了声,将所有的钱物全都拿出来堆到桌上。
“金一千二百两,大宅一幢,珠钗八枝,耳环八对。太子赏下的一千两黄金跟一颗红宝。再有就是先前老爷给小姐的赔嫁了。统共就这么多。”姣杏粗略的点算了下,狐疑的瞧向苏流水,“小姐,您算这些作甚?”
“姣杏,点一千两黄金送出去给六王。”苏流水轻淡一笑。吩咐道。
姣杏大楞。遂恍然道,“小姐,难道六王守着门口这三天,竟是为了怕小姐不还他的金子?”
苏流水挑眉轻笑。“你只管数给他就是。”
姣杏也不答话,真就拿块布料将金子包了好大一包,给六王送去。
温于意与花千树二人见苏家人离开,怕她受此重创又会寻短,遂守着未曾离去。
此时见着姣杏提了个诺大的包袱出来,不禁楞住了。
姣杏对他二人作了个福,将包袱递给六王,道,“这是一千两黄金。请六王清点。”
温于意只觉手中包袱甚重,打开看时,确是黄灿灿的金锭子!他颤然道,“这是?”
他与花千树互相递了个古怪的眼色。
“这是小姐还给六王的一千两黄金!小姐说,多谢六王当日相助之恩。”她说罢,便转身退入苏家,砰的一声将门关了。
“她在此时还金,是要告诉本王,她与本王再不能有任何牵扯!”话才到此,温于意喉头微哽。“她,确是在怪本王!”
花千树眉梢带了一丝冷意,半晌,他才哑然轻道,“王爷,咱们回去吧。”
温于意那儿的金子一还,她这儿就只剩下金二百两。
姣杏还了金子,推门进来见她起身,急道,“小姐,您尚未退热,怎么就起了?”
“姣杏,将这二百两金封了。”苏流水淡淡的道。
“小姐,咱们的家当已经不多,您此时封金是要做什么?”姣杏皱眉道。
苏流水冷笑,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买凶。”
太子府
温行云自打那日回府后,心里知道她必是对他恨之入骨。当日他大可只把她往马车上一抓了事,可他终究逃不过自己一点私心。硬将她占了。
若她当日随苏隐龙一道离开帝都,他不知今生可还会见着她!只有占了她的身子,他的心才踏实了些。
这女子,终是属于他的!等过阵子,她消了心里那口气儿,他就让人把她抬进太子府。
心下笃定,他遂放心着手将太子府的事务交接处理。
“殿下,苏小姐的信。”管事在廊下禀道。
他的眉梢尽是喜色,遂扬声道,“送进来。”
管事应了声,推门进了书房。
温行云拆了信,里头只得四个大字,“添香阁见。”
总管见他一脸喜色,笑着退出门外。旁人不知苏小姐被何人污了清白,他却是知情的。那日抢人的马车,原是太子要接苏小姐用的。哪料竟成了他二人的洞房。
“这么快就消了气儿。苏流水,你必是对本太子有情。”他将信纸折妥,放在胸口熨了一回。
入夜。温行云骑了快马朝着添香阁而去。他双眸锐清,长发如墨艳带飘飘。
那日之后,他与她已经五日未见。握着马缰的手心发着冷汗,竟是微微的颤抖了!
马儿不知怎么突然仰天长嘶,前蹄飞扬,竟将他摔跌下马!他一跌下,就有人从后边儿用黑布将他的头一蒙。拉进一边的小巷!
他一时不察,竟着了他们的道。未及动手,就被人一顿拳打脚踢。
他身份尊贵,几时受过这般待遇?气怒至极,一剑刺向来人。
那人闷哼一声,竟捉住他的领子大声嚷道。“救命!非礼!”
他扯开黑布,只见一妖娆女子胸口有伤,发丝尽乱,衣衫不整。
“允儿!是谁碰你!”个子高壮的黑衣大汉拿了根狼牙棒,凶恶的道。“是不是这小子?”
“不是他又会是谁!”允儿泪水涟涟道。
温行云大惊之下大怒,“大胆!区区女子找人来揍本太子已属罪犯滔天,你竟还敢说本太子非礼你!”
话未落,一群大汉就与他动起手来。太子的剑极快,三两下便将人撂倒在地。
街道之上恰有酒客散席,三五成群的途经此地,见着此番情景,竟个个过来看戏。
太子殿下深夜被怡红阁的头牌花魁找人揍了这件事儿,第二日便在帝都传得人尽皆知。
“外头的人怎么说?”苏流水剪了窗外桃花一枝,簪到发间。
姣杏掩唇轻笑,“人人都说太子无德。小姐,您明知道允儿姑娘那些人不是太子的对手,怎么还让他们去?”
苏流水清冷一笑,“他们不能得手,才能让他们两方人马互报家门。他皇室面子大如天,那就让他们丢尽颜面。姣杏你说,无缘无故,青楼女子怎会找人揍太子?”
姣杏咬唇一笑,“不是小姐让她去的么?”
苏流水睐她一眼,笑道,“那必是做了对不起青楼女子的事儿,才引得人去揍他。”想到昨儿晚上温行云吃瘪气怒的样儿,她心里的郁结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若真那样儿,他们想的事儿怕是与痴情女子负心汉脱不得干系。”姣杏心道,她若不是早就知情,必也会跟着浮想连篇。把这事儿想得说多香艳,就多香艳。
“谁说是痴情女子负心汉了?”苏流水单手托住下颌,冷笑。“传话给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