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浅忧倒也不做作,朗声道:“敌军如此嚣张,若是我们忍气吞声,军心定乱。”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路已经拍桌子而起,一脸得意地看着众人:“怎么样?我就知道王爷也会赞成自己的决定。”他说完,还挑衅地看了锦苏一眼。
众人翻翻白眼,都默契地无视他的话,梁芳再次狠狠瞪他一眼:“还请王爷继续说下去。”
潇浅忧并未介意,慢慢说道:“要打,也要有计划有目的,不可凭一时意气行事,那样只会中了敌人的计谋。”说着他深深看了林路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低头:“要反击,就要快。”
梁芳闻言略一思索,觉得潇浅忧说的甚有道理,只是这领兵攻城之人,该选谁:“王爷可有人选?”
众人还未说话,林路便率先说道:“冲锋陷阵我林路义不容辞。”话音刚刚落下,传来锦苏讥诮的声音:“由你领兵必败无疑。”锦苏这样说道,手指在面前的茶几上慢慢敲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众人无语冷汗,这两人怎么又掐上了?
果然,林路闻言已经瞪大了眼睛,众人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怒火,他望着锦苏,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爷这话可是在故意找茬?”他站起身走到锦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个紫衣高贵的王爷,脸上除了愤怒还有不屑。
锦苏只笑,笑的如沐春风。他越是笑林路便更加不爽,他的声音也与林路的形成鲜明对比,平平淡淡无波无澜。“小王的意思是林将军并不适合打这第一战。”他对林路如若喷火的双眼视而不见,后者怒意越胜他便笑的越是开心。
“那、”林路深深吸口气,努力压着自己的火气,双眼如炬死死盯着锦苏,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王爷认为谁合适?”
锦苏却不说话了,谁都没有说话,整个营帐落针可闻。
宁静是山雨欲来之势,众人都平息而待。
林路却按捺不住,冷笑一声:“王爷说不出来了吧?除了我左先峰林路,还有何人能来打着第一战?”
“他!”锦苏忽然伸手往门口一指,视线依旧落在林路身上,双眸含笑。众人循着望去,后勤队长胡安斌刚刚进了营帐,此时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他皱皱眉头,一个搞后勤的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目光的洗礼,感觉极其不舒服,还是平了眉头带着笑意上前:“元帅,你找我什么事情?”
梁芳纳闷了,胡安斌负责水源一事,自己可没有叫过他,却听锦苏说道:“是小王让他来的。”锦苏说着推着轮椅到胡安斌身边,朝后者笑笑,又朝梁芳抱拳一脸正色:“小王推荐胡安斌打这第一战。”
一言既出众人议论纷纷,胡安斌是后勤队长,让他上前线作战,简直就是滑三军之大稽。
而林路闻言更是愣了片刻后捧腹大笑,伸手指着锦苏不停地颤抖着:“王爷不懂战争就不要在此卖弄,否则就是猪鼻子插葱了,乖乖回后勤当你的当你的副帅吧。”
众将此次倒是很赞同林路的话,在他们看来锦苏不过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即便能够侥幸赢了两场战争,也不过是上天可怜他而已,现在在这里指手画脚也不会有人服气的。连胡安斌都笑着摇摇头:“王爷在说梦话吧?”
梁芳也暗中摇头,胡安斌心思细密不假,但是论起行军打战,他却是算是上差。不过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反驳锦苏的话,“王爷的原因呢?”
锦苏正了脸色,缓缓道来:“想必众将皆懂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林路斜眼,暗道废话。
锦苏却自顾自说道:“行军打战,情报为先,我们这样想,敌军也这样想,所以他们一定会派人调查我们将领,待摸清楚了各位的脾气习性,便可对症下药了。”
众人想想,也是。林路身为左先峰定是敌军的首要调查对象,只怕这敌军正拿着他的资料备战待他呢。林路这一去,不是正好中计了吗?越想越局的锦苏的话有理,林路确实不适合打这第一战。
林路见众人包括梁芳也有些动摇,他不由急了。这个锦苏真是奸诈,三言两语便拉拢人心,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忽的想起锦苏的身份,他得意道:“王爷身为副帅主管后勤,已经是越矩了。”当初梁芳说的可清楚,元帅管前线副帅管后勤。
梁芳依旧笑,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精致:“林将军只管说小王说的是否正确?”
虽然不情愿,但是林路还是不得不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随即又说道:“但是王爷推荐胡安斌,是要让我军被敌军嘲笑军中无人吗?”
“将军何不换个思维方式?若是我军以一个后勤队长便赢了敌人,这不是证明我军强大而敌人弱小吗?可是鼓舞士气的好事。只不知将军有何人能比胡安斌更加合适?”锦苏越发的自信,林路冲锋陷阵是个好将,但是论起玩心眼他可就差的远了。
林路自是无人推荐:“无论是谁,就胡安斌不行。”他的意思很明确,谁人都可以,就他锦苏推荐的人不行。
听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梁芳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主,打战当前,他的雪眉揪成了雪球,闭眼,大喝一声:“好了!”
营帐中安静下来,梁芳才缓缓说道:“你二人争执不下,不若比武决定,水若是胜了,便用谁的计谋。就此定了,后日午时,设擂比武。”
梁芳说完甩袍,愤然离营。留下一个营帐的人面面相觑,人人不解,事情怎的就发生到了此时之态?
众人还未回神,只见梁芳又掀帘而入,一脸郁闷地看了众人一眼,背着双手有些孩子气说道:“这里是本帅营帐,要走也是你们走。”
他说着走到屏风后面,脱衣熄灯,到头便睡,不久传来鼾声如雷。
众将无语,这两人闹得什么事情啊?气的元帅都不知所谓了。纷纷摇头走人。
营帐中只剩下潇浅忧,锦苏,胡安斌以及林路四人,相继出了营帐。
胡安斌长叹口气,看看锦苏依旧笑的不动声色,又看看依旧拿鼻孔出气的林路,夹在两个人之间甚是无奈,最后只能将视线投到潇浅忧身上:“王爷还是劝劝他们二人吧,胡安斌不是带兵的料,也不想参与前线的事情。”
潇浅忧淡淡地看他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此事元帅命令已经下了,恕小王也无能为力。”说完他但真不管,转身离开,任凭胡安斌如何呼喊也不听。
这时,林路冷哼一声,撇到锦苏双腿,留下一句“王爷这是陷我于不义。”便离开了,潇潇洒洒,充满了自信。
而锦苏丝毫不以为然,朝着胡安斌含笑颔首,留给他一个背影以及一路‘哗哗’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安斌傻眼了,他仰起头想要问问老天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漫天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突然想到一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现在锦苏与林路就是那两神仙,自己就是那无辜的凡人。“你二人置气,何苦累了我?”
京兆无名客栈内,黑纱斗笠的男子一手执信以后搜转着银笛,轻笑一声,充满了无奈:“你二人还真是会找麻烦!明知我不待见那祝乾裳,偏偏要我去救他她!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再去天牢走上一遭。”
清晨,锦苏还未起床,有士兵禀报苏零已经醒来,直说要见他,连忙起身穿衣赶去苏零的营帐中。
苏零脸色虽然苍白,坐在床上与军医有说有笑,见了锦苏前来,喜上眉梢,呼一声:“父亲。”虽然有些虚弱,却掩不了其中惊喜。
众人见锦苏前来,先后行礼问好。
锦苏淡淡点头表示回应,敛了脸上的神情变得平淡无波,似乎昨日的担忧从来没有出现过,开口第一句就是:“我曾告诉你不要到处去,何以到河边去?”
苏零脸上的笑容一滞,低头一脸我知错的样子,“对不起,零儿知道错了。”他长相可爱,有几分像锦苏,此时配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甚是楚楚可怜,就连锦苏也是无可奈何,暗道零儿跟着忘蝶都学坏了。
往昔苏零与苏忘蝶总能惹得自己火冒三丈,偏偏他二人不仅认错态度良好,耍宝卖萌,无所不用其极,非逼着锦苏把气消了不可:“下不为例。”
短短四个字,包含多少宠爱与无奈。
锦苏闻言一喜,抬起头又笑的开怀,信誓旦旦:“零儿保证下不为例。”声音因为生病少了几分气势,锦苏却也不信他不会再犯,只无声摇摇头。
苏零见自家父亲脸色缓和不少,小声说道:“父亲,零儿或许能够解开身中之毒。”
“此事非同小可,零儿切勿胡闹。”知他有此心便以足矣。虽是自幼熟读医书,但是此毒罕见,军医也束手无策,零儿又如何有办法?何况现在他也染病扎什,想着,他近了床前,将苏零身后的靠枕取下,想让他躺下。
第三百四十六章:对决
苏零却依旧坐在床上,认真说道:“父亲听零儿说完。零儿被父亲的朋友带到了藏书楼中,闲着无事i翻看医书,正巧看了书上有写此种毒,心中有些把握。父亲何不让零儿试一试?若是成功了,三军幸甚,若是失败,零儿是一孩童,也不会有人责怪耻笑。”苏零说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锦苏转念一想,解红零带走零儿,想来教了他不少东西,就当是零儿积累经验也好罢。当即点点头与那名专门照看苏零的军医商议,让苏零一试。那军医倒是没有多少阻拦,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闲着无聊闹着玩而已,答应下来。
锦苏出了营帐,便见潇浅忧悠然踱步,迎了上去:“浅忧可是有闲?”
潇浅忧回神,抬头对上锦苏含笑的双眸,不由柔了脸色,眉头也舒张开来。转头看了看苏零的营帐,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零儿可好些?”
锦苏笑语:“零儿无碍,我却是要大难临头了。”他眉目含笑,双手交扣于胸前,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样子。
潇浅忧不过转念便知道他说的什么,特别无语:“昨夜你可是信誓旦旦成竹在胸。”
“自信是一回事,那是因为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至于我胜不了林路,是不争的事实,事实总是残酷的。”他说着还耸耸肩。
潇浅忧破天荒翻翻白眼,他清楚地记着昨日可是锦苏挑衅在先,还未说话便听锦苏来一句:“帅令难违,浅忧还是帮帮我吧。”
潇浅忧只得认命地推着锦苏往他的营帐走去:“明明武功不济还要故意挑衅。”
锦苏丝毫不知脸红为何物,心安理得享受着摄政王服务:“浅忧当是知我,我本向往梅花俏寒,无意争春,奈何却平白无故惹来群芳妒忌,不得已只得自保了。”
锦苏说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潇浅忧甚至抬头看看天际,怀疑他要是再说下去是不是会六月飞霜。
大白天闯天牢,无异于找死,而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祝乾裳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斗篷男子,这一次连身都懒得动了:“你是对你武功很自信还是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活够了,想要特别壮烈的死法?”这里可是天牢重地这人几次三番进出如入无人之地,只为了与自己闲聊清谈几句,若非他言语正常,祝乾裳定然认为他是个傻子。
斗篷男子撩起衣摆在她身旁坐下,言语之间颇显得意之色:“自是武功过人天下间无人能敌。”
祝乾裳嗤笑一声:“你能赢过潇浅忧吗?你能赢过银狐吗?我看你是还未见过大世面在这里大言不惭,也不怕有遭一日出去被人笑掉了大牙。”视线落在那管银笛上,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注定永生难忘。此生,只怕是再也忘不掉那个男人了吧,那个自己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子。
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壁清凉。她笑了笑,好生苍凉。
最寒不过人生,最凉不过人心。
“梁芳已经率兵攻打浮华都,他并没有像你们计划那样杀了他,祝乾裳,你们毅国已经完了。”斗篷男子突然转移了话题。
祝乾裳并没有多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此事。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锦夜真以我毅国好骗吗?父皇应允他割地而和不过是个幌子,你们靖国可无几日消停日子了。”如此一来,自己回国也是无望了,却也无憾。只要他的国家能够安然,她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句话,你不觉得应该用在你自己身上吗?锦夜糊涂,潇浅忧可不糊涂,梁芳不糊涂,锦苏也不糊涂,靖国朝堂上的几百官员可不糊涂。”男子的声音很温和,带着淡淡的嘲讽,甚至还有一丝怜悯在里面。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并无想象中那样讨厌,相反,在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忧愁,那忧愁就像是镶嵌在眉间,不扩散,不消失。就在那么双指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