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参加三线建设的职工每到星期天休息的时候,都爱成群结队地到这条小街上来“赶场”,在小街上转一转,然后买一点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或者一些当地老乡来卖的鸡蛋、香蕉、核桃等。因此从总指挥部所在的渡口大桥到这里的公共汽车,到了星期天就会挤得快要“爆炸”。
听当地老乡说,这里是古代茶马古道的一个重要货物集散地,明清时期热闹得很。朱德当年脱离滇军,去德国留学时,就从这里经过,并结识了当地的绿林豪杰雷云飞。
公社干部说:“自打三线建设以来,这大山里变化太大了,像我这样的人家,现在恐怕也不少了吧。”彭德怀说:“我问的不是你们这些公家的干部,而是你们这里的老百姓。”
在三线建设的大战场里,有这样一条充满神秘色彩的小街,同样也吸引着彭德怀。彭德怀在特区指挥部同志的陪同下,驱车来到仁和镇。
他夹在赶场的人群里,东瞧瞧西看看,不断地问着各种东西的价钱,在这条极不起眼的乡村小街上,一逛就是一个多小时。
警醒 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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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彭德怀说当领导的不能先富(1)
特区陪同的同志怕他累了,就找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让他进去休息。
这是当地一位公社干部的家,就建在这条小街上。房子是用当时稀少的钢筋水泥和红砖垒成的,屋上的瓦也不是当地的小青瓦或油毛毡,而是建三线工厂的那种大块的新式红瓦。两个房间分左右而建,中间是一间堂屋,收拾得很干净。彭德怀一行进去后,就安排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
房子的主人年近四十岁,穿着深色的中山装,身体有点发福,说的是当地土话,彭德怀有些听不懂,还得请陪同的特区同志当翻译。
这位公社干部让他的夫人出来与客人见面。女主人穿着当时流行的粉色的确良上衣,下身穿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脚上穿的是白色塑料底布鞋,显得十分得体。她朝客人们笑一笑,然后到屋后的厨房里去拿出一只热水瓶来,为彭德怀一行泡了一壶热茶。
喝够了茶,彭德怀就在屋子里转一转,连说不错不错,乡亲们的生活水平现在是提高了。
特区陪同的同志说:“全靠搞大三线建设,才把这里的生产、生活都带动起来了。这里由于交通不便,老乡过去穷得很,一家几口人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彭德怀问那位公社干部:“你们公社里像你这样的人家有多少?”
公社干部说:“自打三线建设以来,这大山里变化太大了,像我这样的人家,现在恐怕也不少了吧。”
彭德怀问道:“我问的不是你们这些公家的干部,而是你们这里的老百姓。”
公社干部说:“那也是有不少的变化吧。”
彭德怀问:“我说同志,我要问你,他们是怎么个变法,是变好了呢,还是变得更坏了?”
公社干部笑着说:“你这位首长也真是,当然是变好了哟,哪有变坏的。”
彭德怀听后高兴地说:“这就好了,我们三线建设的工厂,都摆在寸草不生的山坡上,不与农民争土地,同时又给农村带来了电,带来了方便的交通,经济也流通起来,农民山货也卖得出钱来了,农民自然拥护我们。”
彭德怀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朝屋里走。老乡见了,慌忙跑过来,一下子拦在大门前。彭德怀说:“老乡,不欢迎我们到屋里看看呀?”老乡说:“不……不是……”
最后,彭德怀提出,要到附近的农村去转一转。
公社干部说:“好,我带首长们去看一看。”
汽车顺着小镇外的公路朝前开去,在路边的一片菜地前停了下来,公社干部带着他们顺着田埂,走进了一户有着三间大瓦房的人家。
这的确是一户不错的人家,漂亮的堂屋里挂着毛主席像,家里除了收音机、缝纫机,还有一台手扶拖拉机。彭德怀很有兴趣地问着他家里的生产和收人情况,主人都一一作了回答。原来这是一户蔬菜专业户,由于三线建设的生活物资运输有困难,施工部队和工程队需要大量的新鲜蔬菜,使这些过去无法卖出去的东西,一下子成了抢手货,他的经营也就越做越好,生活条件也就随着改变。公社干部告诉彭德怀一行,三线建设给邻近的小镇带来了活力,也改变了这里人家的生活。
从这户人家出来,汽车向着偏远的村子开去。
车停下来后,彭德怀坚持要顺着山路走,到前面一户茅屋里去看一看。
茅屋前一个青年壮汉穿着一件生羊皮背心,裤腿卷到膝盖上,刚从田里干活回来,满腿都是泥。
彭德怀走上前去,向那个人问道:“老乡,你好啊!”
老乡转过脸来,一见好几个人,中间还有公社的干部,忙说:“同志哥好。”
彭德怀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朝屋里走。
老乡见了,慌忙跑过来,一下子拦在大门前。
彭德怀说:“老乡,不欢迎我们到屋里看看呀?”
老乡说:“不……不是……”
这时,那个公社干部走过来说:“彭主任,老乡不允许我们进去,我们还是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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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彭德怀说当领导的不能先富(2)
彭德怀对老乡笑道:“怎么,你家里有金银财宝?”
老乡苦笑着说:“哪里有那些东西,我是怕同志哥进去了不方便。”
彭德怀说:“没什么,我们进去看看就走。”
老乡只得将彭德怀一行让进屋子里。
彭德怀一下子火冒三丈,生气地对那个公社干部大声吼道:“升领导发财,这是过去的国民党。当领导不发财,一心为人民谋利益,这才是共产党。”
屋檐很矮,彭德怀要低着头才能进去。到里面一看,黑咕隆咚,一时什么也看不见。停了一会儿,彭德怀才看清屋子里有一只土炕,上面有一条破被,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上面,都用被子盖着自己的下半身。
彭德怀直朝炕上走去。
几个女人一见这个陌生男人要上炕,吓得连连后退。
老乡忙过来介绍:“这年纪大的是我的母亲,这中年妇女是我的婆娘,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是我的大女儿。”
彭德怀朝她们点着头,要上炕去与她们唠家常。
几个女人顿时吓得哇哇乱叫起来,用那条破被紧紧地裹着身子。
彭德怀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还以为自己违反了当地风俗,就连连向主人道歉。
这时,特区陪同的同志走过来,将彭德怀拉到一边,让那个公社干部帮助“解释”。
公社干部看看屋子里的主人,将彭德怀拉到门外,轻声地说:“首长,那炕是不能上去的。”
彭德怀问道:“为什么?”
公社干部说:“那床上的女人都没有穿裤子。”
彭德怀不解地问:“她们为什么不穿裤子?”
公社干部说:“这是当地人的一种习惯。”
彭德怀问道:“你是不是当地人?”
公社干部答:“是。”
彭德怀又问:“你老婆是不是当地人?”
答:“是。”
彭德怀一下子火冒三丈,生气地对那个公社干部大声吼道:“刚才我们到你家里的时候,你老婆为什么要穿裤子!”
彭德怀立刻找老乡来问,原来这家人因为太穷,全家人只有一条破裤子,平时谁外出谁穿,今天他到地里干活穿了,几个女人就只好都缩在土炕上的破被子里。
彭德怀听后十分生气,对那个公社干部厉声地说:“老百姓穷得连裤子都没有穿的了,你却在镇上住大瓦房,你能住得安心,你尽把小镇四周好的人家让我看,这不是在自己欺骗自己吗?同志,不是我批评你,浮夸风、虚假风害死人呀!公社里还有这样穷苦的老百姓,你这个当领导的倒先富起来了,过上好日子了。这在国民党里当领导可以,但在共产党里当领导就不行!如果我们当领导的自己先富起来了,而不去管那些穷人,这就违背了我们当年革命的宗旨,人民就不会再拥护我们,我们自己就要垮台的!就是我们富足了,当领导之人也要注意节俭,节俭养性,奢侈丧德,这是封建皇帝朱元璋都明白的道理,我们共产党的干部有的人还不明白。升领导发财,这是过去的国民党。当领导不发财,一心为人民谋利益,这才是共产党。否则就不是共产党,或者说是假共产党!”
——择自(《一九六五年后的彭德怀》沈国凡著)
我的人生感言
——铁骨铮铮做男人
铁色是一种最普通的颜色,它没有红色的光彩夺目;没有黄色的高贵典雅;没有白色的苍白无力;没有紫色的神秘另类……
我就喜欢铁色。因为铁色就是我人生的本色。在所有的金属中,我不会像水银一样敏感善变,不像白银一样柔软易切。
铁色是一个最平常的色彩,一点都不艳丽,也没有夺目的光泽,但是社会需要。只要有人类生存的地方,就一定有铁的存在和需要。铁轨是铁,桥梁是铁,铁链是铁;高楼拔地而起少不了铁,汽车的飞速奔驰少不了铁,人生中简直无处没有铁。
以前,许多战友都劝我写点东西,让后人去思考,让同行去思考。我在没事时,也想过以随笔形式来写,边叙事边发表感慨。我还想了个名字叫《回眸归途》。最近我又想到用《铁色人生》这个书名。
附录:彭德怀说当领导的不能先富(3)
铁,最大的特征就是它的硬度。我有我的硬气。我来自湖南宜章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从小在我的记忆中,山的颜色是我最早的记忆,山的断裂处,就是铁色的。由于我童年的许多活动都在山边展开,一种耳濡目染的大山本色,就这样悄悄地进入了我儿时的记忆。我记得有个心理学家说过,成人的大部分行为都是对童年大脑记忆的不由自主地展开和完善!
视听决定观念,习惯养成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我当领导几十年,一直就是以这种硬度立身的。可以肯定地说,我的骨头也是铁打的。我是一个从不信邪的人,我的不信邪有如下几种形式:
一是敢于说真话。
对于身边的同事或上级领导,只要是工作上有错误或失误,我都敢于站出来讲真话,敢于直言不讳地提出批评。
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并不是每个上级都会像我批评过的那位领导那样有包容心的。正因为如此,我在担任纪检组长兼政治部主任时,被提请市人大常委会批准任命副检察长也被“不听招呼”的问题打住了。没有任何人找我说明情况。当上级业务部门准备调我去工作时,单位还“盛情”地将我挽留,接着是莫须有的批评与指责。其实,敢于说真话,敢于指出上级的错误,有时牺牲的还远远不只这些,对此我心中是有数的。
清醒JIAN CHA GUAN SHOU JI检查官手记
我的人生感言:铁骨铮铮做男人(1)
二是敢挑战官场寄生虫。
官场的寄生虫,就是那些只有寄生在国家机关这只铁饭碗内才能存活的人。这些人一旦离开他寄生的地方,就可能一筹莫展,甚至沉沦、没落。这种人要么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愿干,整天无所事事,还惹是生非;要么依附权势,巴结领导,狐假虎威,为所欲为。
记得我刚到检察院第一次参加科务会,就遇到一个典型的寄生虫。他到检察院近10年,没有办过一个像样的案子,但名堂搞尽。在会上,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老黄,你在部队是首长,是老兵,到了这里,你就是新兵蛋子了。”
初来乍到,受到如此挑衅,我很愤怒但沉稳地说:“伙计,首长也好,老兵也行,新兵蛋子也可以,但我当着全科同志的面告诉你,你知道的那点东西,我三百年前就知道,我知道的东西,你永远都学不会!”他哑口无言了。在我担任领导之后,我也处置过一些这样的寄生虫。
三是挑战歪风邪气。
请客送礼,我从不干;
拉帮结派,我从不干;
行贿受贿,在我这里是不可能的;
买领导跑领导,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我就是我,我决不搞歪门邪道。我这种硬度,一是从小就在山里养成的,二是党、国家和人民的教育铸成的,是不可能改变的。
这正如铁,无论你放在什么地方,它依然是铁。不管你分割成多少块,它依然是铁。
我有时常想:
如果一个民族,只有发达的脑和手,而没有坚硬的脊梁,那也只能成为民族中的无脊椎动物;如果一个人不能主宰自己,那他就永远只能趴下当奴隶。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但历史不是卑鄙者们开拓的。鲁迅先生说:中华民族自古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