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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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卫士-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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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的天主,正是这样。”
  “行了,我想知道的全知道了,”希科说,把注意力集中到博罗梅一个人身上。
  看着修士们的司库戴盔披甲,像战马似的挺立着,确实使人感到惊讶。
  他圆睁的双眼冒着火焰,健壮有力的手娴熟地挥舞着长剑,使人觉得那是一个剑术教师在向一小队士兵比划着招式。                                                                     
  博罗梅每示范一个动作,戈朗弗洛就重复一遍他的讲解,然后再说:
  “博罗梅说得很对,不过我已经对你们这么说过了;记记看,我昨天给你们上的课。把兵器换一只手;托住长矛,托好了;矛头齐眼腈;看在圣乔治份上,摆好姿势!腿别弯;向左半圈跟向右半圈完全是一码事,只是方向反一反。”
  “真是活见鬼!”希科说,“你是个挺熟练的教官。”
  “就是,就是,”戈朗弗洛摸着自己叠了三层的下巴说。“操练我还是蛮精通的。”
  “你还有博罗梅这么个好弟子。”
  “我一说他就懂,”戈朗弗洛说,“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了。”
  修士们接受的军事训练,是一种当时很风行的操法,举刀箭步刺,举剑箭步刺,然后是射击训练。
  当他们做最后一项训练的时候,院长对希科说:
  “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小雅克。”
  “你的小雅克?是什么人?”
  “一个好小伙子,我想让他跟在我身边,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劲儿倒挺大,火爆得像硝石。”
  “啊!真的!这个可爱的孩子在哪儿啊?”
  “等一等,等一等,我来指给你看;瞧,那儿;就是端着火枪准备第一个射击的那个。”
  “他枪法很准吗?”
  “这么说吧;百步开外,这鬼家伙能打中一枚玫瑰花诺布尔(英国古金币名,有一种叫“玫瑰花诺布尔”,因为上面铸有约克王朝或加兰斯特王朝玫瑰花形纹章。)。”
  “这个小伙子辅起弥撒来准是很利落吧;你等一等,等一等。”
  “怎么啦?”
  “是他!……不是!”
  “你认识我的小雅克?”
  “我?完全不认识。”
  “可是你一开始认为自己认识他?”
  “是的,好像有一天,或者不如说有一天晚上,我在哪个教堂里看见过他,当时我正在小隔间里做忏悔;不过,不对,我认错人了,那不是他。”
  这一回,我们得承认,希科说的并不全是真话。希科认人的记忆力极好,只要见过一面,他就永远不会忘记。
  戈朗弗洛所说的小雅克,也拿准了院长跟院长的朋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这会儿他正往一支跟他身子一般高的沉甸甸的火枪里装弹药。弹药装好以后,他走过去,趾高气扬地立在离靶子百步远的地方,然后把有脚往后一挪,以只有军人才有的准确性开始仔细瞄准。
  放枪了,子弹正中靶心,修士们起劲地鼓掌。
  “嗨,瞄得真准,”希科说,“而且我看小伙子长得也挺俊,”
  “谢谢,先生,”雅克回答,他苍白的脸颊泛出了兴奋的红晕。
  “你各种兵器都耍得很得心应手,我的孩子,”希科接着说。
  “可是,先生,我是在学呢,”雅克说。
  说完,他把已经显过本领、用不着了的火枪搁在一边,从身旁的人手中拿过一支长矛,抡得团团飞转,希科看着,觉得毫无破绽。
  希科就又说了几句恭维话。
  “他最拿手的是长剑,”莫德斯特长老说。“行家看了都赞不绝口;这鬼家伙真是腕如钢,膝如铁,而且他从早到晚都手不离剑。”
  “啊!我倒要瞧瞧,”希科说。                                            
  “您愿意试试他的气力吗?”博罗梅说。
  “我愿意看他试试身手,”希科回答。
  “啊!”司库继续说,“不过这儿除我以外,也许谁也敌不过他;您,也有点力气吗?”
  “我只是个可怜巴巴的普通老百姓,”希科摇头说,“以前我也像别人一样练练剑;现在我的腿在打哆嗦,手也发抖了,脑子也不管用了。”
  “不管怎么说,您一直还在练习?”博罗梅说。
  “稍稍练一点儿,”希科回答,朝微笑着的戈朗弗洛看了一眼,使戈朗弗洛已经到了嘴边的尼古拉·大卫这个名字又缩了回去。
  不过博罗梅没看见那微笑,也没听到这个名字,他带着平静的笑容,命令把花剑和击剑脸罩取来。
  雅克脸上毫无表情,冷冰冰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把长袍撩到膝头,一边用他的凉鞋在沙上踩踩稳,一边发出了挑战。
  “我既不是修士,又不是士兵,”希科说,“确实好久不摸兵器了,我请求浑身是肌肉和筋腱的您,博罗梅兄弟,给雅克兄弟上一课。您赞成吗,亲爱的院长?”希科问莫德斯特长老。
  “我命令这样做!”院长宣布,有机会插话是他是高兴的事。
  博罗梅脱下头盔,希科连忙把双手伸过去;头盔到了希科手里,它的故主又可以细细地端详它了;当我们这位市民考察完毕的时候,司库已经把长袍撩到腰间,做好了准备。
  所有的修士,在团体精神的激励下,走过来团团围住了学生和教师。
  戈朗弗洛俯身凑在他朋友的耳边。
  “这跟唱晚祷一样有趣,是吗?”他天真地说。
  “轻骑兵都这么说,”希科同样天真地说。”
  交手双方摆好了架势;博罗梅精悍而结实,在身材上占优势;此外他在稳健和经验上也占了上风。    
  雅克闪闪发亮的两眼喷出火来,连颧骨上也升起了两片狂热的红潮。
  博罗梅出家人的假面具渐渐褪了下来,他手持花剑,沉浸在斗智斗勇的恶斗之中,完全变成了一个军人:他每击一剑,就要喊出一声鼓励、劝戒或是斥责的话;可是,雅克的力量、速度和冲劲往往胜过老师,使得博罗梅兄弟的胸口上挨了好几剑。
  希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场比剑,数着各人被刺中的次数。
  等到比赛结束,或者不如说,等到双方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希科说:
  “雅克刺中六下,博罗梅兄弟,九下,对当学生的来说很不错了,当老师的却还不够。”
  一道除了希科谁也没有看见的光芒,从博罗梅的眼里闪过,泄露了他性格上的一个新的特点。
  “好!”希科想,“此人傲气十足。”
  “先生,”博罗梅说,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使语气显得比较温和,“击剑练习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粗野的,对我们这些可怜的出家人尤其如此。”
  “这不去管它,”希科说,他决心把博罗梅师傅逼到底;“师傅起码应该比徒弟多刺中一半以上。”
  “啊!布里凯先生,”博罗梅说,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您似乎太专横了吧。”
  “好!他发火了,”希科想,“这样就是两个致命的弱点了;据说只要有了其中一个弱点,一个男子汉就算完了:情况对我很有利。”
  随后他高声说:
  “如果雅克能够再冷静一些,我敢说他能够跟您打成平手。”
  “我不这么认为,”博罗梅说。                                             
  “好吧,可我,我可以这么肯定。”
  “布里凯先生,既然您对刀剑是个行家,”博罗梅以挖苦的语气说,“也许该亲自来跟雅克较最一下;那时候您就可以更有体会了。”
  “啊!我嘛,我老了,”希科说。
  “不错,可是很在行。”博罗梅说。
  “啊!你笑话我,”希科想:“你等着,等着吧。”“不过,”他继续说,“我注意到刚才的比赛因为一件事不能算数。”
  “什么事?”
  “是这件事,博罗梅兄弟作为一位可敬的师傅,我相信,他出于好意,存心让雅克刺中几下。”
  “啊!啊!”这回可是雅克皱起眉头说了。
  “当然并非如此,”博罗梅克制住自己说,不过心里已是十分恼火;“我喜欢雅克,这没错,可是我决不会用这种好意来毁掉他。”
  “这我可没想到,”希科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是那样呢,请原谅我。”
  “到现在,您说得也够多了,”博罗梅说,“上场吧,布里凯先生。”
  “啊!您别吓唬我,”希科说。
  “放心吧,先生,”博罗梅说,“我们会手下留情的;我们是懂得教规的。”
  “你这不信神的人!”希科暗自嘀咕说。
  “来吧,布里凯先生,就比一个回合。”
  “试试吧,”戈朗弗洛说,“试试吧。”
  “我不会伤害您的,先生,”雅克说,他一方面支持他的师傅,另一方面也想说两句刺刺希科,“我的手是很客气的。”
  “亲爱的孩子,”希科暗自说,意味深长地朝那年轻修士看了一会儿以后,不出声地笑了笑。“好吧,”他说,“既然大家执意如此。”                                                                       
  “啊!好极了!”几个渴望取胜的当事人喊道。
  “不过,”希科说,“我有言在先,不超过三个回合。”
  “随您的便,先生,”雅克说。
  希科慢吞吞地从长凳上立起身,把短袄束束紧,戴上击剑手套,套好面罩,动作灵活得像乌龟捕食飞虫。
  “要是这个家伙能够招架住你的直刺,”博罗梅悄悄地对雅克说,“我就再也不跟你比剑了。我可是通知你了呀。”
  雅克点点头,笑了笑,意思是说:
  “放心吧,师傅。”
  希科仍然是那么慢条斯理,那么谨慎小心地伸出长胳膊长腿,摆好架式,以一种神奇的准确性安放好他的长胳膊长腿,让人完全看不出它们所具有的巨大的活力和不可估量的灵活性。                        

二十三  剑  术  课

   在那个时代——我们不仅试图叙述那时一些重大事件,而且还要描绘当时的风俗习惯——击剑比赛跟今天的很不相同。
  剑是两面开口的,所以不仅可以刺,也常用来砍;另外,左手再执一柄短剑,既能防身,又可攻击:因而刺伤,或者不如说,划伤的机会很多,在一场真正的战斗中这反而有着强烈的刺激作用,
  盖吕当年身上十八处负伤,血流不止,但仍然挺立不倒,继续战斗,直至第十九处负伤,才就此卧床不起,直到进入坟墓。
  剑术比赛从意大利传了进来,仍然处于这门技艺的幼年阶段,所以那年头的比剑,无非就是双方一边劈刺一边不停地挪动步子,而且因为场地是随便选定的,有时地面稍有些高低不平,就会让剑手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障碍。
  你会看到击剑者时而伸长身体,时而收拢身件,时而跳到左边,时而跳到右边,或者用一只手撑在地上,灵活性,不仅是手腕的灵活性,而且还有两腿以至全身的灵活性,是这门技艺的先决条件之一。
  希科的剑术看上去不像是受的这种训练;简直可以说他是有先见之明。摸到了现代剑术的门道,其制胜的关键,尤其是动作优雅的诀窍,在于手腕灵活而身体几乎保持不动。
  他叉开两腿,挺直上身,稳稳地站着,手腕健壮有力而又非常灵活,那柄剑从剑尖到剑身的中部很像一根柔韧而弯曲的灯心草茎杆,从剑柄到剑身中部则是挺直的钢刃。
  在头几个回合里,面对着这个青铜铸成,好像只有手腕是活的对手,雅克兄弟有些过于急躁,希科觑准他漏出的极小的空档,就挺腿伸臂刺过去,而我们知道,对惯于用剑尖或剑梢攻击的击剑手来说,这种空档是常常可以找到的。
  每出现这么一个空档,那条长长的胳膊就伸出去有三尺远,径直在雅克兄弟的胸前刺一下,整个动作有条不紊,倒像是机械在操纵,而不是由难免有偏差和失误的肉做的器官在操纵。
  每被花剑圆头刺中一下,雅克的脸就由于愤怒和好胜心的受挫涨得通红,同时将身子往后跳出一步。
  在十分钟时间里,这个灵巧惊人的孩子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像山猫似的扑出去,像蛇似的缩起身子,他从希科的胸前闪过,一会儿向右跳,一会儿向左跳,而希科态度从容,看准一个机会,就伸出长胳膊架开对手的剑,给他狠命的一击。
  博罗梅兄弟刚才还情绪激昂,有点兴奋过度,此刻却由于强压住这股激昂的情绪而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雅克最后一次扑向希科,希科见到他脚步不稳,就卖个破绽,漏出空档,引他全力冲刺过来。
  雅克果然冲刺过去,希科猛地一闪身,那可怜的徒弟失去了重心,终于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希科像一块岩石一样,一动不动地仍旧站立在原来的地方。
  博罗梅兄弟死命咬手指,几乎咬出血来。
  “您刚才没告诉我们,先生,您是击剑馆里的常客,”他说。
  “他!”戈朗弗洛嚷起来,他感到很惊讶,但又由于一种很容易理解的友谊的感情而洋洋得意;“他嘛,他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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