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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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之续前缘-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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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华实在不明白,那么旗帜鲜明的恨他,怨他,厌烦他。可见到他摇摇欲坠之时,身体却做着违背心意的事。甚至在最后倒地之时,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肉垫。暗骂自己是妇人之仁,眼睛却飘向一旁昏迷不醒的君上。
    忆昔见君上这病,发的似乎比平日要狠些。忙唤了个机灵的小黄门,让他悄悄地,去将当值的翰林医官院,和安大夫戎喜请过来。一面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用水化开,扶起君上的头慢慢给他灌下。桂圣人见了着恼道:“官家此病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和忆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我也瞒着!”忆昔忙跪下道:“实在不敢有意欺哄圣人。官家怕圣人跟着担心,特地吩咐小人不许乱讲。”又扭头看了一眼芳华道:“自从二……四公子出事以来,官家日夜为他悬心挂念。又要操持国事,难免疏于调养,这病自然就犯了。不过,戎大夫配了急救的药丸儿,化水饮下便可缓解疼痛,圣人不必多虑。”圣人正要问芳华伤到哪里无有?小黄门已将戎喜带入殿中。
    此时君上渐渐苏醒过来,疼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执意叫退了戎喜,两眼只将芳华默默凝望着。忆昔故意在旁小声儿嘀咕道:“看吧看吧,果然是亲生父子呢,连这脾气也是一般倔强。”芳华调过脸去不睬他。桂圣人握了君上的手,连连问他心里觉得怎么样了?君上微微笑了笑,挣扎着打算坐起来。圣人劝也劝不住,忆昔只得在他身后加了两个枕头,小心扶他靠稳。君上向着芳华伸出了手,气息不稳的唤了他一声。时鸣连求带劝的将他引至君上跟前。君上想要去握芳华的手,被他躲开了。微垂的睫毛颤了颤,依旧别扭着不说话。桂圣人吸了口气道:“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你说啊?只要能办到的,无不依从与你。”芳华咬了咬唇道:“求官家放臣归家。”君上拍了拍桂圣人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忆昔说得很是,不过,你那……脾气……只……只怕比我还要犟些。方才多亏你相扶,你自己可跌坏了哪里?”芳华摇了摇头。回想他毫不迟疑的,抱着自己的一瞬间,君上眼中有了一丝希望。试探着向前又伸出手去,不知芳华躲慢了,还是他根本没打算再躲,君上终于牵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激动的道:“你嘴上不肯承认这也无妨,心里肯原谅我便好。若论为夫为父,哥哥远比我强过许多。兄嫂百般呵护你长大,你对他们眷恋也是理所应当的。”芳华忽然抬头望着他道:“爹爹怕我受后母的气,莫说是续弦纳妾,便是连个屋里人也没有。臣岂可撇下他……两位兄长过几年便要成家立室,纵然还在一处住着,毕竟有了嫂嫂,有了自己的小家。臣的三哥至今下落不明。臣在他膝前尽孝,正是要报答他的抚养之恩。太子丰神秀逸又文武双全。臣虽未见过四殿下,听旁人提起,也是位仁爱宽厚的君子。公主们贞静贤孝,官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将已送人的孩子认回?若官家真心把他,当作自家的亲兄长,便不该再提及此事。”
    殿内忽然一片寂静,忆昔忍不住道:“四公子此言差矣。郡王只怕见着官家与你,冰释前嫌父子团圆才喜欢呢。”芳华转身瞧着他道:“除了喜欢更多的是伤心与不舍。莫说是当成亲骨肉养大的孩子,便是当个取乐养的小猫小狗,时日长了也会生出感情的。看着抚养我一场的爹爹,与我嬉笑打闹了十余载的哥哥们,对着我跪拜,一口一个‘殿下’的叫着,我……我做不到。”时翔见忆昔还要再说,忙抢过来道:“官家,小人倒有个糊涂见识。”时鸣看了他一眼,桂圣人却催着让他快说。时翔道:“横竖外头的大臣们也知道,官家待郡王尤如手足的一般。莫如对外只说,十分喜爱他家的小公子,要收为义子。如此一来,四公子既可时常入宫,探望官家与圣人,又可不必与郡王分离,岂不两全其美?”桂圣人听罢喜出望外,连连的道了两声好,望着芳华道:“如此,便成全了你对两边父母的孝心,果然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芳华也跟着笑起来,只是那眼神里,却找不到一丝喜悦之情,暗道:“果然是个极糊涂的见识!”时翔略显尴尬的道:“小人哪里说得不妥,还请四公子明示。”芳华瞧着时鸣的面子,也不曾挖苦他,正经答道:“我才将圣人的侄儿刺死,她便再有雅量,也决不会认我做义子。若果真怎么做,必会引起大臣们猜疑。到时,官家便不得不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我还是要与父兄分离,此其一。其二,我爹爹尚在人间,为何要去另认他人做父亲?爹爹东征西讨出生入死,才成就了今日的尊荣。官家慧眼识英,自然高看他。爹爹虽战功赫赫贵为郡王,却出生平寒之家,那些士大夫对他既恨且妒。我虽不知人心究竟有多险恶,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晓得的。我若再受皇宠,岂不要与他惹祸吗?”说罢在床前跪下道:“官家若实在要拿,臣的亲友来逼迫,臣便长留宫中。只是,要臣心甘情愿的相认,唯有等来生吧。”说完叩下头去。桂圣人这一次没有啼哭,她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木偶,痴痴傻傻的坐在床边。君上垂目瞧着自己的手,那里方才还牵着他的衣袖,转眼间又成空的了。慢慢坐起身,吩咐忆昔送芳华主仆回郡王府。伸出手将桂圣人揽入怀中,轻抚着她呆滞的脸庞,在耳边柔声安慰着。
    芳华出了殿门步下台阶,往前走了几步又缓缓转身。在阶前跪下,端端正正的叩了三个头。再起身时,那眼泪便止不住的坠下。忆昔皱眉道:“四公子这是何苦呢?即舍不得官家就该回去才是,你这……唉!”芳华胡乱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的去了。
    至郡王府门前,忆昔告辞而去。芳华入侧门,匆匆返回朝雨园。前面宴席早已开始,又有一班小戏助兴。园内,除了采茗同两个年长的些的中贵守屋子,其余人等全跑到前面看戏去了。
    瞧着芳华红肿的双眼,采茗疑惑的看向时鸣。芳华坐着定了定神,吃了两口茶。吩咐打了凉水进来。拿手巾浸湿后敷了敷双眼,这才起身,带着他二人过前面来了。
    先到父兄处请安。令德同林溪拉了芳华,寻了个安静之所细细问他。芳华倒不意隐瞒,俱以实相告。令德听罢,只觉酸辣苦甜齐涌心头。知道芳华最恨别人欺骗,而君上又一次犯了他的大忌。此事看来再无回旋之余地,早知如此又何必……令德长叹一声,拍了拍芳华的肩转身出去了。
    芳华随了林溪往各处敬了一会子酒,这才在凤弦身边坐下。时鸣与采茗亦往那厢用饭去了。露桥几个过来同芳华混闹一阵儿,被东城全都赶开去。凤弦见他心不在焉的夹着菜,脸上全无先时的神采。正打算等他吃完,便拉他过去问问,不妨听他道:“适才你说有事同我讲,究竟何事?”凤弦望了兄长一眼,将那桌上的一盘,四喜如意饼递给芳华道:“且往那厢边吃边说吧。”芳华笑了笑道:“凤箫哥哥,他又做什么故事呢?”凤箫道:“委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还是过去说吧。”芳华点点头,随他兄弟往那一带柳荫处行来。
    寻了个凉爽地坐下,芳华将盘子搁在石桌上道:“快说吧。”凤弦犹豫着道:“官家……官家欲立舍妹为太子妃,可她……她心有所属。”芳华微微吃了一惊,暗道:“相府家小娘子,如何有机会与外头的人相识?怎么还非要我帮忙?帮的什么忙了?”想罢问道:“依令尊的脾气,是断断不能容她的。那人是谁?”凤弦两眼望着他眨了眨道:“便是……便是……你。”芳华啊了一声,向前倾了倾身子,满面惊讶的瞪大双眼,结巴着道:“你……你说……什么?是谁?”凤箫总要与自家妹子留些颜面,特意将锦奴偷窥一事隐去,接过话道:“太子寿宴之时,她随大娘一同入宫,在南熏殿与你隔帘相望。”芳华奇道:“小弟从未与令妹见过面,她……她是如何认得我的?”话音方落,又了然的点头道:“是了,小弟容貌异于常人,京中倒有一半的人晓得,她必是听下人提起过。我如今与凤弦交好,她自然也问过你的。”忽然又想起什么,对凤弦道:“哦,我记得与你往横波湖的路上见过令妹。可……也不该是我啊?平心而论,太子较我不知强过多少,怎么偏偏……偏偏对我念念不忘了?我长的这个模样,难为她竟不害怕。”凤箫瞥了一眼凤弦道:“这里还有一个不怕的。”芳华微微有些脸红,拿起饼来咬了口。
    凤弦敲了敲石桌皱眉道:“说正经的。”芳华边吃边道:“你是打算……打算要我……我亲自出面拒绝她?”凤弦点点头。芳华为难的道:“这可叫我怎么说了?”眼珠转了转道:“莫如告诉她,我有隐疾在身。”说罢又悄声问道:“‘隐疾’到底是指什么病啊?”凤箫怔了怔,别过脸去强自忍笑不语。凤弦白了他一眼道:“你多大了,怎的连这个也不懂?”芳华不服气的道:“便是古之先贤,也有他不晓之事,何况是我。”凤弦一手揽了他的肩,附在耳边嘀咕一阵儿。芳华顿时涨红了脸,道:“我的事你们也晓得,说有隐疾在身倒是句实话。”凤弦道:“此事着实让你为难了。”凤箫转过脸对凤弦道:“今日回去三姐必来相问,你便依此同她讲。果然信了就罢,实在不信,便只好烦劳芳华走一遭了。”凤弦头疼的扶额道:“哥哥还不晓得她的脾气?如何肯信我的话?芳华势必要与他见一面的。”凤箫将他两个望一眼道:“三姐若知道你二人之事,我担心……唉!”芳华同凤弦听罢,都垂了头沉默不语
    良久,凤弦开口道:“我看你方才在仪式上落泪,是怎么了?”芳华苦笑道:“我想起了三哥。”凤弦劝了几句又道:“适才宫中召唤究竟何事?”芳华抿了抿唇道:“别再问这些扫兴的事,回去坐吧。”凤弦着实担心,待要再问被凤箫用眼神制止了。只得同芳华一起,推着兄长过去。
    晚间,凤弦兄弟回到家中。尚未站稳,凤弦便被绮罗请了过去。
    庭院内的石桌上摆着各色瓜果,香香甜甜的味道,随微风飘荡在四周。月下美人斜倚栏杆,眉眼带愁樱唇微抿。凤弦远远的望见,心下竟生出一丝愧疚。绮罗回身催着他快走,凤弦吸口气跨进门去。
    绮罗奉上茶退下。锦奴未语先羞,低声道:“哥哥今日……今日见到四……四公子了吗?”凤弦点了点头。锦奴心下一喜,瞟了凤弦一眼道:“那……哥哥可曾……可曾问过他……他……是否已定亲?”凤弦起身来至她面前道:“你与芳华不过匆匆数面,连话也不曾说得一句,怎么便……便对他如此上心了?”锦奴仰脸望着他,黑珍珠似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柔柔的光。牵了凤弦的衣袍含羞道:“哥哥你莫笑我。原是听下人们说起,四公子长的与众不同。偏你上次救了他,他又往府中拜谢。我……我在墙外……墙外一看,并不是像他们传的那般。后来他拦囚车,往君前为不相识的人求情。可见他是个良善之人。虽未将那些人救下,可那残酷的法令,终究因他才得以废除。”凤弦道:“他杀过人你不怕吗?”锦奴正色道:“他为何要杀人,哥哥比谁都明白。他既善良又有胆色,我……我自然……”凤弦打断她道:“善良,有胆色的男子不止他一人。”锦奴有些生疑的望着他道:“哥哥三番四次的救他,你二人如今又成了知己好友。前些时几乎日日到他家中探望,晚饭后方回。怎么……怎么这会子像对他大有不满?”
    凤弦坐回去,沉默许久方道:“若不是你一厢情愿,又怎会逼得他,说出令人难堪的秘密?”锦奴一愣,起身过来盯着急问道:“哥哥此话何意?”凤弦故意叹了口气道:“我今日背人问他是否定亲?他说,几位兄长尚未婚配,怎么会轮到自家?我又向他提起你的事。他先时找出许多理由拒绝,最后被我问得实在无法了,引我到僻静之处道,数年前他因淘气,不慎从树上跌下来,摔坏了……摔坏了隐秘之处。”瞧着锦奴满脸惊异的,往后退了一步,凤弦又接着道:“大夫说,他这一生只怕都不能娶亲了。”锦奴似懂非懂的望着他,张了几次嘴都没问出口。凤弦起身道:“你自去问母亲吧。”说罢,竟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匆匆而去。
    次日清晨凤弦练完了剑,方用过早饭,便被母亲的人叫了过去。
    锦奴恹恹地坐着,见凤弦进来,向前扯了他的衣袖道:“请哥哥去告诉四公子,我……我愿与他结成连理。”凤弦诧异的望着母亲道:“娘不曾与她说吗?”冯夫人眼圈儿红红的道:“我劝了她大半夜,什么都跟她说的透透的,她……她竟像喝了迷魂汤,半句也听不进去。”凤弦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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