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还准备了这许多点心么”真田不以为意,小心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跡部稍显凌乱的长发,摸着银紫的发丝心里又是一阵微疼“这份心意比任何礼物都贵重,他们会喜欢的,景吾的手艺那么好,也算他们有口福不是?”
被成功顺毛的跡部放心了,侧头望向窗外,真田索性将人抱到腿上,指点着道旁的建筑园地,似模似样地当起了导游。
真田家的宅子是个纯日式的庭园,别墅占地颇不小,跡部远远地就看到真田武仁在大门外背了手来回踱着步子,噗嗤失笑“真田爷爷真的等在门口,有这么着急,啊嗯?”
“啊,祖父很喜欢你”真田有些黑线地解释“他一直很遗憾没能跟你过上两招。”
跡部哑然,这老头真是个热血的主儿,当初从围棋到书法地考较他,连剑道也不死心地想跟他比划比划?
二人下得车来,真田武仁就急巴巴地迎上前,抓住跡部的手就往屋里拉,嘴里絮絮地念叨着“景吾怎么这么慢,老头子都等了半个早上了真是的!”老人故作气恼,背过脸去的眼中微湿,即使被手塚国一提前打过了预防针,再次见到这个孩子,他还是忍不住心酸了,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跡部有点尴尬,匆匆朝闻讯赶来的真田爸爸真田妈妈真田哥哥点点头就被老头不由分说拉进了自家的小练习室,脱了鞋子入内,一套崭新的剑道服塞过来,真田武仁迫不及待地推着跡部进隔间催促道“快点换上!”
真田将食盒和红茶盒子丢给哥哥,冲进练习室就见到跡部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无力地捂额抽搐。
“祖父,您这是在干什么!太失礼了!”真田几步抢上前将跡部挡在身后,义正词严地板起了脸。
“我会让景吾成为一个最出色的剑客!”真田武仁吹胡子瞪眼。
“景吾不需要做劳什子剑客!”真田恨不得掰开祖父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垃圾“咱们真田家祖孙三代全上也赢不了他!”
哈?真田武仁嘴角狂抽,这牛皮也吹得恁大了点,瞧少年这细胳膊细腿,别一竹刀下去一个月都爬不起来……
跡部将手握成拳凑到唇边轻咳一声,苦笑道“我真的没练过剑,就刀法熟练些。”
“刀剑本一家!”真田武仁两眼发光,急急追问“景吾用的什么刀?”
熟知内情的真田掩嘴偷笑,如果他没有猜错,跡部用的是……
“啊嗯,各种切菜用餐刀。”跡部倒是落落大方,丝毫不以为耻,在他看来,刀花挽得流畅也很华丽,管它是用来切菜还是用来切人。
真田武仁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更是坚定了要把误入歧途的少年拉回正道雕琢成才的信念,继续推搡跡部去换上剑道服。
“这样吧,我和景吾演示一下”真田瞪一眼门外探进的三颗脑袋,尝试和老人讲道理“如果您看完之后还执意传授景吾剑道,我不会再阻拦,祖父您看如何?”
“嗯,也行”真田武仁眯了眯眼,狡狯地转转眼珠道“那也要先换了衣服。”
“不必了,很快就可以结束!”真田咽了咽唾沫,回想起跡部和桦地的切磋,两人动作太快,几乎模糊成了一团影子,中间没有丝毫停顿,显然跡部是在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因为修炼内功到很高阶段的缘故,若是跡部和普通人交手,常人惊骇之下出手乱无章法,稍有不慎就会酿就惨剧,是以他们几个刚入门的菜鸟都很有自知之明,连忍足和仁王两只先驱都还没能修习招式,他们还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按部就班的好。
跡部明白真田的意思,是让他随便比划几下就将这出闹剧收场,他抖抖耳朵,门口传来真田妈妈对丈夫和长子激动的低语“弦一郎的眼光真是顶刮刮,这个媳妇真是出色得让人板不住脸装恶婆婆啊!”于是真田诚一郎冷哼一声道“妈您真是太天真了,我看这个明明是金龟婿,您还是备好嫁妆准备当丈母娘吧!”
这家人怎么这么逗!跡部忍笑忍得几乎内伤,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敢情真田的黑板脸是被家里的吐槽党长期压迫下扭曲成的?
真田取出两把竹刀,把其中一把的刀柄递给跡部,苦哈哈地想着,恐怕跡部赤手空拳也能立于不败,这道具实在是多余得紧。跡部接过竹刀,新奇地掂了掂,随手试着拈了几个简洁的刀花,这一下却唬得室内几个行家眼冒精光,真田武仁更是兴奋得嘴唇哆嗦,只来回叨念着“好……好……”
“这里没有真刀么?”跡部冷不丁地问真田,他飞花摘叶皆可为刀倒不妨事,可是练剑道的人要是只玩竹刀就太遗憾了吧。
“啊?有的”真田不知道跡部想做什么,只照实答道“我国二的时候授过刀了,景吾问这个做什么?”
“啊嗯,把你的刀拿来,竹刀真不华丽。”跡部嫌弃地撇撇嘴。
啊啊果然被鄙视了!真田懊恼地恭身告退,回房取来配刀。
“景吾想用真刀切磋?”真田武仁问得小心,年轻人有胆量有干劲是好事,可万一把跡部家这个宝贝疙瘩弄伤了,哪怕今后是亲家,这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真田爷爷,只有初学者才用竹刀”跡部一副循循善诱的专家模样,唬得老人一愣一愣地“真田已经修习了剑道多年,若是平时练习还用竹刀,心理上未免产生依赖,将来用到真刀时就会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真田武仁被这一通似是而非的理论绕得脑子转不过弯来,只机械点头,呆呆想着这跟现下的一场演示有什么关系?
没等老人琢磨出味道,场上两人已经拉开了架势。跡部背了右手在身后,左手执刀微微一笑“本大爷让你一只手,请全力施为吧!”
虽然知道跡部此举没有其它意思,只不过是单纯地尽量隐藏实力罢了,但真田一执刀站到场上就起了战意,此刻他很想酣畅淋漓地公平激斗一场,而不是单方面被谦让压着打还毫无还手之力。可跡部只含笑睨着他不作声,右手依然优雅地背在身后,心电感应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跟跡部比耐力绝对会输的,真田深知这一点,主动提起手中的刀向对方击去,动作类似于他打网球时的绝招‘看不见的引拍’,只是更快更难以捕捉,旁观的几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快如闪电的一刀就被跡部轻描淡写地侧身让了过去,真田感到一股大力瞬时带动他的手臂刺、劈、砍、挑,每一个动作都衔接得行云流水天衣无缝,跡部潇洒地挥舞着手上的竹刀,却只作挡避不作攻击,竹刀沾上真田屡次全力劈下的钢刀随即滑走,赫然用的是天山折梅手中的剑字诀,两人的比试没有杀气,这使刀作剑的演示便轻盈华丽如一场盛大的剑舞,在稍嫌狭小的剑室里徐徐开幕。
场中的真田越斗越清明,了然跡部是在引导他领悟真正的剑意,不拘泥于规则、招式,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两者合而为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他摒弃了所有杂念,以动的形式入定,全身心地投入这场感至心灵的盛宴。
真田祖孙三人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惊在原地,作为一个颇负盛名的武道世家,他们都有一双善于捕捉力与美的眼睛,眼前正在上演的这场比试,与其说是切磋武技,不如说展示舞技更为恰当!场中的跡部一直在有限的空间里绕着圈子步步后退,真田完美流畅的进攻和他滴水不漏的防守比起来显然逊色一筹,但令在场三个真田暗暗惊心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真田弦一郎施展过那样精湛的剑术,而他刚才也说了,这是一场演示,是为了阻止真田武仁试图传授跡部修习剑道而进行,从弦一郎手背上的筋肉变化可以看出,这孩子是拼尽了全力的,但每次钢刀与竹刀相击却悄无声息,最可怕的是,两人游斗了十多分钟,中间竟然毫无停滞,刀光剑影不停翻飞流转却是无声,如同在看一出精彩至极的哑剧。
真田毕竟不如跡部内功深厚,很快便汗透重衣心神涣散,跡部见状,手中竹刀一挑一收便给真田缴了械,伸手搀住一个踉跄就要摔倒的真田,捞过他的手抵住掌心输了一股真气助其恢复精神,片刻便松了开来。
疲累交加的真田感觉到一股不易察觉的暖流自掌心迅速在体内扩散开来,每过之处疲乏顿解,情知是跡部相助,心里舒了口气。他没忘这场突击演习的初衷,缓过气来便朝真田武仁发问“祖父刚才看清楚了么?您该改变先前的主意了吧!”
真田武仁脑子愈显不灵光,听得此问只茫茫然点头,面上一派木然。真田好笑地勾了勾唇角,拉着跡部告退“先失陪一下,我回房换衣服。”
门口呆立着三尊如出一辙的石雕像,真田也不理睬他们,自顾侧身让过,将跡部带了出来。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真田诚一郎如梦初醒的嗷叫“那个……请等一下!”
跡部拉住真田,定住脚步转身望去,只见真田哥哥飞扑至跟前捧着脸星星眼道“我是弦一郎的哥哥真田诚一郎,初次见面,请跡部君收我为徒吧!拜托了!”
作者有话要说:沾沾自喜;这章也好肥=u=
有任务在身;于是发奋双更;昂!
中午再来一章啊啊!!不能睡觉好痛苦TAT
'93'家长聚头
待跡部和换过衣服的真田从房间里出来,两人都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心有戚戚,真田诚一郎闹的那一出拜师闹剧虽然被跡部用事务繁忙的借口挡掉了,可真田祖父的行为实在有点不可预测。跡部抬手看了看表,暗恼时间过得太慢。
果然,走进客厅,跡部看见真田武仁对面又多了个老者,一身浓浓的书卷气,面上表情淡定从容,依稀有些眼熟。跡部不动声色地努力回想,但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竟然怎么也想不起老者是在哪儿见过,心下便犯了嘀咕,若是真田家有重要客人来访,他是不是能以此为由提前退场?
真田武仁兀自生着闷气,这老者可不是他请来的,属于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也是真田妈妈说漏了嘴,前天这人来串门时,小妇人无意中透露周日有贵客上门,请老者不要撞了车。于是麻烦来了,老人家闲得发慌,正愁没处消遣呢,一见老友儿媳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模样就知道有戏,他也不戳穿,周日一早就来叨扰,只见一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堂而皇之停在真田家门,老人瞳孔微缩,脚步迟疑起来,在门外徘徊许久,终是敌不过心底发痒的好奇敲门进屋。
说到这里,真田武仁不情不愿地给跡部作介绍“景吾过来坐,这位是神奈川茶道世家的家主柳幸一,你叫他柳爷爷就好。”
“是,柳爷爷,我是跡部景吾,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跡部中规中矩地行过礼,没有多想别的,长腿一收便坐在了真田武仁右首。真田见状,这情形不好在两位长辈面前私自耳语,只得朝眼神发直的柳幸一点点头打过招呼,抿了抿嘴也坐下来。
“你……你就是……跡部……跡部景吾?”柳幸一结结巴巴,估计这一辈子也不曾如此失态。拜不肖子孙柳莲二所赐,柳家对跡部景吾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灌耳!在顺利考取冰帝高中部后,这个平素一向乖巧的孙子就给家里抛了一个重磅炸弹——他爱上了一个人,并一生只爱那一个人,任何反对的声音都无法阻挠!好吧,孙子恋爱了,老头子很欣慰,柳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可也不乏底气,什么人配不上!就算对方是贫民,孩子年纪还小,慢慢培养勉强能上台面也就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不是?柳幸一相信,凭自家孙子的为人,绝对不会爱上乱七八糟的人。于是,接下来柳莲二眯缝着眼睛吐出了心上人的名字——跡部景吾。这下好了,除了柳姐姐,全家人对这名字都不陌生,柳爸爸柳妈妈嘴巴张得能放进一双鸭蛋,柳幸一还能强自镇定地问孩子跟人交往到了什么程度,结果却被告知刚确定关系人就离家出走失踪了,对着一脸坚贞像是下定决心守寡的孩子,老人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拍拍高出自己许多的孙子,温言安抚。全家都认定可怜的莲二定是被那富家公子给骗了,还好老天有眼,没让那小子得手!
柳家人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今天亲眼所见,柳幸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怪莲二如此坚决,这样清澈美好的孩子,就那通身水晶般冰润的气质已经让人一见倾心,这感觉无关性别,柳幸一深深懊悔这半年间对少年的误解,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从内到外无一不美到极至的奇人,不怪跡部家主自上次公开出面宣布退位让贤的新闻发布会以来,对接班人跡部景吾的行踪讳莫如深,这种光是看着就心折的孩子,要是在媒体公开露面,那得掀起多大的风浪!
跡部困惑地眨眨眼“柳爷爷认识我?”
真田觉得胃疼,手肘一碰跡部,低声解惑“柳爷爷是莲二的爷爷。”
原来如此!跡部恍然大悟,难怪他刚才觉得有点眼熟,仔细看看柳家爷孙俩长得还挺像!赧然笑笑,跡部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回家的时间不长,莲二一直没有机会跟我说起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