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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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氏千秋-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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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思,翌日齐聚跡部家,高木管家却说少爷不在,留守的桦地温吞告之,人一大早上手塚家赴约去了,吩咐所有活动自便。
幸村刚被恩准下床活动,细细挪着步子下楼若无其事地跟二人打招呼“哟,二位好久不见!”
仁王一肚子不高兴,也不遮掩“幸村,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出院的?”
“景吾接我来的,医院空气不好”幸村煞有介事地扯淡“还不算出院。”
柳生眼尖,立即发觉不妥“幸村怎么受伤了?”
幸村摸摸手上的纱布,清风和煦地微笑“只是不小心摔到,没事。”
冷场许久,仁王耐不住性子,跟幸村提起加强管束他妹妹的事情。
沉吟半晌,幸村才幽幽道“我很早前就跟千绘说过让她放弃,只是感情这种事不是寥寥几句劝说就能回头的,千绘个性太执著,我也没有办法。”
“我怎么样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仁王严肃地着重语气“她把小景牵扯进去了!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一星半点!”
“怎么回事?”幸村皱起眉头,听柳生讲述了事情经过,自顾沉默良久。
“你们家里都知情了?”幸村没头没脑地问道。
“我家没问题。”仁王点头。
“我家也没问题。”柳生也点头。
幸村脸上一黯,低声道“啊,我家里是肯定会反对的,所以,我现在没有立场对唯一支持我的妹妹多说些什么,很抱歉。”
仿佛灰蒙蒙的乌云罩顶,气氛很压抑,空气里弥漫的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仁王狠狠咬着牙关,极力控制面部扭曲毫不讳言道“你……不会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以后小景帮你收拾吧?”那怨愤的架势好似在等着幸村回答一声‘是’就立刻发作把人丢出门去。
纤眉一扬,幸村嗤道“怎么可能!我还在生病好不好,如果现在和家里谈崩了,难道以后要靠景吾来养不成?再说了”幸村拧了眉面容庄肃“我们都还未成年,若是闹大了给跡部家带来什么不利的流言就大大不妙了。”
乍然闻言,仁王全身一震,暗恼自己又沉不住气,僵持一会,冷冷丢下一句“你自己有分寸就好。”闷了满肚子心事去找哈雷纾解。
另一头的跡部按约拜访手塚家,提了一盒京都和果子上门。手塚国一和真田武仁已巴巴等候多时,没等两个几日不见的孩子寒暄两句就将人扯走了,把手塚国光郁卒得满面寒霜。
饶是真田武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长得通身玉树琼枝般玲珑剔透的美丽少年惊到几欲失态。这也难怪,在长辈面前,跡部自是褪去一身傲慢骄矜显出本质的温雅从容来,那本就秀丽绝伦的面容更是仙姿缥缈得让人不敢直视。也是跡部入戏太快,他觉得下棋就该是这种不沾尘俗的姿态才能立于不败,与其仓促应战怠慢了前辈,不如从一开始就端正心态抛开一切烦忧。正是因为太过慎重,跡部没有过多在意手塚国一介绍真田武仁时那个本该联系起熟人的姓氏,只按老人要求恭敬称呼对方一声‘真田爷爷’就没了下文。
于是,那一局棋,一个心无旁骛,一个神思不属,很快就胜负揭晓。跡部微微蹙眉,他抱着十分的尊重来讨教,对方却没有全力以赴,不免有些失礼。碍于真田武仁是前辈的身份,他没有出声指摘,神色间却蕴了几分淡漠。
在场两只都是老狐狸,哪能看不出少年的不满,真田武仁赧然厚脸笑呵呵道“真是后生可畏啊,竟逼得老头子中盘认输,了不起!”
跡部敛目客套道“哪里,是真田爷爷谦让晚辈了。”
拈棋博弈是修心,这个少年已然无懈可击,真田武仁老道地转移战场“其实老朽于棋道研究不深,景吾愿不愿陪我练练书法?”
跡部无可无不可地淡淡颔首施礼“好,真田爷爷先请。”
手塚国一警告地瞪了老伙计一眼,提醒他莫要太过分。书法这种技艺对于一个长年居住英国才回日本不过几年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中文汉字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文字,那是需要岁月浸染多年才能圆融通透的东西,不是仅靠区区天才就可以随意挥洒自如的,这老家伙不是为难人家孩子么!
几人鱼贯进入书房,浓浓墨香顿时丝丝缕缕弥散开来,外界的滚滚喧嚣都似乎被轻轻掩了过去。
跡部背手而立,将墙上几幅字画默默浏览一遍,暗暗摇头。
“景吾会中文?”手塚国一惊异地问。
“小时候学过。”跡部不愿托大,含糊应付过去便罢。
两只老狐狸面面相觑,看这孩子一副惋惜的样子,仅仅是小时候学过一点皮毛就能看出书法深浅?不能吧?
真田武仁不信邪,指着墙上一幅小楷作品问“景吾觉得这幅字如何?”
跡部抬眼望去,迟疑片刻决定直言“只有形而无神,不过死物。”
手塚国一眼角狂抽,提腿毫不客气迁怒于真田武仁重重一脚,那幅字可是当代书法大师浅田宗人的作品,他耗了巨资才抢来的!
真田武仁忍痛请教跡部“此话怎讲?”
“中文汉字从甲骨文发展而来,讲究形体和神态相结合,这幅字只是字体写得好看,却没有融入每个字本身该有的神韵。”跡部不亢不卑的回答。
“说得好!”真田武仁指着笔墨纸砚一应而全的案台笑眯眯道“不如景吾来示范一下何为形神皆备怎样?”
跡部心下疑惑,这位前辈似乎是存了考究的心态来让他献艺,先前手谈也是,并不认真应对,莫不是祖父以前的老朋友来试探自己?这么一想,顿觉凝重,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家里的老顽童丢脸,不然以后闹起来够他喝一壶的!
案上的墨甚至是现成的,不必费劲研磨,跡部更肯定了之前的猜测,果然是有备而来!当下毫不推辞地从笔筒里挑了一支羊毫斗笔,蘸满墨汁在长幅宣纸上挥毫一蹴而就四个魄象浑峻丰神酣逸的魏碑体大字:天道酬勤。
天字雄浑飒逸,道字厚穆洞达,酬字意境天成,勤字意趣殷切。四字合在一处,竟无端让人生出行事懈怠之感,精神浑然一振。跡部此举一气呵成,真气流贯其中,更显得笔画墨锋间犹如游龙竞走,端的劲遒有神。
真田手塚两人都是行家,一眼看出这幅字有多惊世,普通的宣纸,墨也寻常,却在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的四字衬托下陡然珍贵,此作品若是流传出去,价值连城不可估量不说,跡部家这孩子怕是也藏不住了。两人震惊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致决定雪藏这幅珍品。
跡部不知两人计量,手腕不经意一扬,墨迹瞬时干涸。满意地看着还算发挥正常的作品,含笑朝两老偏了偏头问道“两位爷爷对晚辈的拙作可还入眼?”
手塚国一神色复杂,这个少年已经给他太多惊喜,莫怪跡部家像宝藏似的护了十几年至今没有公开面世的打算,换了是他,这么出色的孩子,怎舍得任其暴露在世人贪婪污秽的下玷染。
真田武仁却被挑起了热血,双目大放异彩地抓着跡部的胳膊怂
恿道“景吾会剑道吧?我们找间道馆切磋切磋!”
喂喂!手塚国一哭笑不得地拉住老友“武仁!太失礼了!人家景吾多文雅的公子爷,怎么可能会剑道!”
“文雅公子为什么不能会剑道?”出乎两人意料之外,跡部竟然撇着唇角抗议起来“剑是一种最优雅的武器,莽夫才不配用剑!”
手塚国一瞠目结舌,这……这意思是他也会?这孩子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真田武仁兴奋了,忙扯着跡部就要往外走,拽了拽没动,加把劲使劲拉还是纹丝不动。惊疑不定地回过头,望见少年一脸促狭的浅笑“真田爷爷,其实我从来没有碰过剑这种东西。”
啊?既然不会剑道干嘛要说那种误导人的话!老人大泄气,却疑惑为何用上八成力气竟仍拉不动看似纤细的少年,能做到下盘如此稳当,莫非他练的是跆拳道?
跡部无意多作解释,武道修炼到他这种境界,已是无剑胜有剑,舞剑倒是很华丽,只是若一不当心伤了人就不好了,毕竟老人家不比桦地身手高明,他们觉得迅捷利落的动作,落在自己眼里却是迟缓如蜗牛,别说切磋,斗起来恁没意思。
手塚国一插口打圆场“景吾,这幅字还欠个落款,补上吧!”
“不过随手涂鸦,要落款做什么?”跡部一脸莫名其妙“若是碍地方就丢了吧,就是浪费了一张纸。”
两只老狐狸顿时面目扭曲,费了好大力气才遏止住想要朝少年大吼些什么以发泄一腔憋屈的冲动,对着满眼无辜的跡部,两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苦笑对视一眼,白活了这把年纪,他们终是不如少年般超脱。

'81'绸缪未雨时

  跡部告辞出门的时候,守在外厅的手塚总算逮住机会和他说上话。真田武仁看着两个少年十指相扣交握在一起的手,复杂地撇了手塚国一一眼,换来老友事不关己的耸肩,投过来的目光好似在说‘你家孙子不争气,与我何干?’
不能否认,老人家心里极喜爱这个纯净的孩子,可自家孙子他更心疼啊!眼看着别人已经先下手为强,弦一郎那傻小子还在挣扎犹豫着不敢越雷池一步,这让他在手塚老头面前情何以堪!既然已经确认这孩子不是玩弄感情的轻浮纨绔之辈,连一向刚正不阿的老友都认可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反对?怕只怕日后来自跡部家的阻挠会让少年们经受不住,跡部老爷子翻云覆雨的雷霆手段,在当年金融集团改革伊始就已可见冰山一角了啊。
打定主意要为自家孙子争取机会,真田武仁唤住就要一脚迈出厅子的跡部“景吾,下周到真田爷爷家坐坐如何?”
“这……会不会太打扰了?”跡部无可奈何,很希冀真田老头能听出其中的婉拒之意。
“怎么会,老头子定扫榻相迎!”真田武仁笑得老脸开花,他还是不想放下和跡部切磋剑道的念头,再不济,这么好的苗子,不收作弟子真是太浪费了!
“好,晚辈一定到。”跡部屡次被赶鸭子上架,微微苦笑“敢问真田爷爷家住何处?”
噗嗤……手塚忍俊不禁,在俩老头被噎得嘴角抽搐的眼皮底下,用众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附在跡部耳畔闷笑着低声道“这位是真田弦一郎的祖父,自然家住神奈川。”
跡部僵了片刻,有点尴尬“抱歉,一时没想到……”于是又理所当然地侧头问手塚“真田家在哪里?”
……
两人靠得太近,手塚只要稍微低头就可以吻上那花瓣般娇嫩的双唇,若不是还有两只老而弥坚的大灯泡在,他也不必如此畏手畏脚!冷冷瞪了一眼灯泡们,手塚沉声道“祖父,我去景吾家过周末,请转告母亲。”
跡部只来得及跟两位老人匆匆点头辞别,被手塚牵着身不由己往外走,转瞬就带到了屋外。刚坐进车里还没停稳当就落入一个温暖到滚烫的怀抱,跡部欲言又止“手塚……”
手塚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废话上,摘了眼镜往座位后一扔就俯身堵住那张欲破坏气氛的嘴,车厢内断续溢出暧昧的喘息和细碎轻吟,跡部想要掰点什么把人赶回去的话彻底腹死胎中,他甚至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少年的吻都是那么炽热难当,每一次每一次都让他错觉几乎就要融化在这些高温席卷的深吻之下。
忍足刚到,憋了一肚子闷气坐在跡部家富丽堂皇的客厅沙发,一声不吭。仁王破罐子破摔,挂上漫不经心的微笑有一下没一下和哈雷玩闹。柳生谢过奉茶的女仆,不紧不慢地啜着红茶,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幸村很认真地研究茶几上一份最新的财经报纸,尽管一大半看不懂……跡部一脚踏进客厅就看到如此和谐的众生相,随着手塚在身后尾随而至,几人惊喜的表情顿时凝固。
得,这已经够乱的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无甚差别。忍足不断自我顺气,告诉自己应该尽快习惯这种氛围,不然今后还有得闹心不是?
“比吕士和雅治一起来的?”跡部打破沉默,嫣红得反常的双唇还隐隐发麻,只能勉强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柳生点点头,盯着跡部肿胀的唇不作声,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与他人分享爱人的真实情景,尽管早已作好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呛得一阵发酸。他们这些人,弱水三千只取同一瓢,并甘之如饴,但这瓢水幸福吗?他们这些自告奋勇来掬水的人,能给水带来幸福吗?柳生眯了眯眼,不知道他们之中有几人带着天真的念头卷入这场纷争,若是谁人莽撞坏了事,后果却要全部人陪葬,唯今之计,他们有必要推出一个临时盟主来主持商讨今后的每一步,各自为政终究不得长远。对于柳生来说,最艰难的第一关诚然已攻克,只要他在跡部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外在的一切艰险都能够顺势迎刃而解。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与跡部后院的亲眷们打好关系……柳生望着厅里脸色阴晴不定的各人,突然很想笑,看来只要是男人就不能免俗地拥有独占之心呐!
跡部心烦意乱地把五人撵去餐厅解决温饱,定了定神又一头扎进书房。
趁人都在,柳生在餐桌上抓住时机提出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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