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雪松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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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雪松湾-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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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旅途中他都为这种怀疑心烦不已。管他呢,继续前进吧。杰莉有她的烦恼,不管那些烦恼是什么,迈克尔也有他自己的烦恼:四十三岁了,越往后,脑子里、身体里的这种彭湃激情就越难再有了。如果和杰莉发生了争执,在印度的群山中是可以解决的,这是解决争执的好地方,像任何其他地方一样好。
  布莱登夫妇来到雪松湾的第一个感恩节,他们邀请迈克尔共进晚餐。他们来这个城市才三个月,吉米已经开始着手举办一场他称之为“A大调”的派对。吉米列了一张单子,他看着单子说,如果单子上的人有三分之二能来,那么这次晚餐将会是一场很体面的演出。
  吉米的单子是动了一番脑子之后定出来的。他说:“我想请迈克尔·蒂尔曼,不过我怀疑他能不能来。他不像是那种到别人家吃感恩节晚餐的人。”
  杰莉想了想这事。她想象着迈克尔坐在餐桌边。奇怪而与众不同的迈克尔·蒂尔曼,宽阔的肩膀,褐色的眼睛,褐色的头发比商学院老师认可的长度稍长。有一点与众不同。脸上有日晒的痕迹,几乎就是一张工人的脸。
  承认吧,她一直对特别的男人感兴趣,那种似乎天生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男人(吉米的故事另当别论,那个时候,她的生活完全乱了套)。她觉得迈克尔·蒂尔曼就是那种人,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手回到过去,把一个大口喝酒、满嘴粗话的十九世纪的货船船员拽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并且赋予了他远超我们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的聪明才智,然后说:“现在,放规矩点。”同时,又一直怀疑他会不会守规矩。果不其然,他依然我行我素。
  她对男人的口味很可能是从她高曾祖母那里遗传来的,她的高曾祖母埃尔莎是一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那个时候女人考虑这样的事情即使算不上不道德,那也是不合时宜的,更不用说代表妇女到大街上去游行演讲了。埃尔莎·马克姆离开了她的丈夫,和一个同样激进的社会主义者交往,像战士一样,走上了争取妇女权利和爱的自由的道路。马克姆一家很少谈论高曾祖母埃尔莎。
  当吉米把他邀请来共度感恩节的名单给她看时,她犹豫了。她最先想到的是寻求舒适和安稳。但是埃尔莎·马克姆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在名单末尾匆匆添上了“M·蒂尔曼”。“我觉得那个主意不错,问问迈克尔,看他怎么说。”当时她就决定了,如果他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她就穿那条红色的有着长长的泡泡袖的裙子。
  迈克尔·蒂尔曼不庆祝节日——任何节日都不庆祝,但是布莱登夫妇家的感恩节晚餐使他有机会接近杰莉,他不能错过。
  他拿着专门为这种情况准备的红酒,步行了六个街区,来到布莱登夫妇买的那栋两层砖楼前。他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吉姆,他穿着深蓝色细条纹、领子是白色横条花纹的浆过的衬衫,打着黄黑波尔卡圆点花纹领带,脚上穿的是黑色的轻便翼波状盖饰鞋——老板鞋;胸袋里是崭新的白色手帕。无懈可击——简直就是完美无缺。迈克尔以前就已经猜到吉米·布莱登出身世家,今天他看到了。
  “嗨,迈克尔,杰莉和我很高兴你能来。我想你可能认识这儿的每一个人,除了杰莉的父母,他们是从雪城来的。”
  迈克尔讨厌进门时的场面。一小群人正在小小的客厅里等着他:社会学家(女性,单身,杰莉认识的人),会计师和他的妻子(就是问“你见过眼镜蛇吗?”的那位),运筹学的那个胖胖的家伙(双淘汰制排球比赛的那位天才),还有他同样胖胖的妻子,和他握手几乎被捏碎骨头。帕特丽夏·桑切兹坐在沙发中间,旁边是一个学生服务办公室的家伙,他们正在约会。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帕特的另一边,他认为他应该是杰莉的父亲。房间里很闷热,炉火烧得正旺,噼啪作响,他站在客厅的门口,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希望能振奋一下精神,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吉米拉住他的手肘:“我想这儿每个人都认识我们系的迈克尔·蒂尔曼。”众人用不太整齐的声音向迈克尔打着招呼。迈克尔向众人挥了下手,然后把带来的葡萄酒递给吉米。
  “杰莉和她的母亲在厨房里。哦,我真笨,差点忘了你还没见过杰莉的父亲呢。马克姆先生。”
  马克姆先生六十多岁,双眼依然炯炯有神,手依然结实有力。他冲迈克尔一笑,迈克尔也笑了一下,判断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只要你不跟他作对就行。
   。。

《曼舞雪松湾》第二部分(2)
目光穿过一扇开着的门,穿过走廊,他看到杰莉正在厨房里。她抬起头,挥着手喊道:“嗨,迈克尔,过来见见我的母亲。”
  他回身走向厨房,客厅也恢复了被他打断的谈话。杰莉在白色围裙上擦了擦手;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能来我真高兴。”然后转向一个灰白头发的女人,她正在用肝酱做着什么。亲吻和低语让他大感意外,不过他把这归于节日的气氛。
  “妈,这是我们的朋友,迈克尔·蒂尔曼。”
  杰莉长得很像她的母亲。埃莉诺·马克姆是一位绝色女子,大概和她丈夫差不多年纪,和杰莉一样的灰色眼睛。“很高兴见到你,迈克尔。杰莉和吉姆到这儿这么短的时间就结交了这么好的朋友,真让我们高兴。”
  她转向杰莉:“迈克尔就是骑摩托车的那个人,对吧?”杰莉点了点头。“迈克尔,你都骑摩托车到哪儿啊?很远吗?”
  “哦,到哪儿都是骑摩托车。如果我很想运动,会骑车在城里转,有时会去五大湖,科罗拉多。车子已经老掉牙了,不管去哪儿,都得随身带着全套工具。”
  “你不是住在公寓里吗,迈克尔?冬天的时候,摩托车放哪儿呢?”杰莉正在搅拌着肉汤,目光越过她母亲的肩膀看着他。
  “放在我的客厅里。”
  杰莉大笑。埃莉诺·马克姆微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它放那儿呢?”
  “因为它太大了,厕所里放不下。”
  现在母女两个人都大笑起来,迈克尔也咧嘴笑了,就像爵士音乐家欣赏一张好唱片一样。“而且,冬天冷的时候,我可以在那儿做事,如果心情不好,我可以坐在上面,发动引擎,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我不用的时候,我的猫喜欢在车座上睡觉。我住的是一所老房子的第一层,已经住了十年了。在大学区很少有人准时付房租的,而我总是按时交纳房租,因此房东对我比较宽容。”
  “妈妈,迈克尔当然要把他的摩托车放在客厅了,大小合适,真是再好不过了……不像这该死的肉汤,就是调不合适。”
  他看她们很忙,于是告辞,慢慢走回客厅,努力接受社交的客套,这对迈克尔·蒂尔曼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应付得来的。
  他回头看了一下杰莉,她还在为肉汤烦恼,他的大脑想清晰地勾勒出他在她脸上看到的内容。那是一种混合的表情,可能有满足,厌倦,对目前的生活感到开心,但是仍希望能有别的东西。她给迈克尔一种感觉,似乎她正在进行一场长跑,她相信她应该跑,但是又宁愿从未跑过。
  “迈克尔,过来。”帕特·桑切兹拉住他的手。他一直很喜欢帕特。她自己奋斗,离开了洛杉矶,在德克萨斯获得博士学位,十年前开始了教书生涯。他们一起合作过几篇论文,第一篇论文在一个星期五的深夜完成,他们光着身子在她床上喝玛格丽特,大笑不已。之后他们约会过几次,然后就结束了,二人都未明说,但是心照不宣。运输网络的数学研究最终不足以维持一段恋情。
  这时吉米·布莱登从厨房走了出来,优雅地敲着一个小小的银钟:“女士们,先生们,晚餐准备好了。”
  人们向餐厅走过去。
  桌上放着席次卡,杰莉看了他一眼,指着头席以下的靠近厨房的第二个座位。他走过去,看了一下卡片上的名字,上面写着“可能的院长”,是杰莉的笔迹。旁边座位上的卡片上写着“杰莉”。
  詹姆斯·李·布莱登切肉,杰莉的母亲倒酒,杰莉往返于厨房,其他人则说着废话。迈克尔坐在那儿看着杰莉来来回回,第一次感觉到塞舌尔的芙蓉和瀑布之外的一些东西,想着可能是古老的达尔文洗牌又走了几步,那是他以前不知道的。她对他身体上的吸引在某种程度上被一种更高层次的、更深沉、更平静的感觉所中和,这是他以前未预料到的一个转变。然后他变得有点伤感,自己也无法解释,莫名其妙地为她伤感,为自己伤感,为吉米伤感,为可能发生或者可能不会发生的将来伤感。上帝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肯定了,颂歌也开始颤抖。他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理会的好。他,可能还有杰莉,如果他对她的理解是正确的话,他们的关系处在一个危险的区域——他们没有私情,但是他们的关系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无害。有那么一会儿,他想逃,骑上“影子”到其他地方,任何地方都行,只要有温暖的阳光、简单的生活。
  盛大的火鸡舞会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葡萄酒,更多的葡萄酒;食物,更多的食物。埃莉诺·马克姆讲了杰莉成长中的一个有趣故事,所有的人都大笑,特别是杰莉。
  有人提到了下午达拉斯和西雅图之间的橄榄球比赛。运筹学那个体育发烧友找了机会插话进来,开始例举各个带球跑后卫获得的码数,以及其他相关废话,这些只会让人的思维混乱,无法思考其他真正有意义的事情。杰莉的母亲正在跟杰莉讲她的高中老朋友们都在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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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雪松湾》第二部分(3)
吉米正在切肉,他一直不停地切,这是他的生活方式。杰莉的父亲正在跟学生服务部的副主任讲在康涅狄格州钓鳟鱼的事情。迈克尔右边的社会学家正在问他是否去听过系列演讲音乐会。社会学家人不错,尽管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感到寂寞,迈克尔继续假装对讲演、音乐会、大开发时期的边疆女性等话题感兴趣。有一两次,他觉得杰莉站起来去厨房拿食物时,臀部碰到了他的肩膀。
  运筹学家还在说着还有不到四十五分钟就要开始的比赛,说如果他要看比赛的话,希望大家不要介意。社会学家扶正眼镜,悄声对迈克尔说:“所有这些对运动的关注只是资本主义的另一个阴谋,好让大众有事可忙,你不觉得吗?”
  他真的不想思考这个问题。除了想着杰莉的臀部与他肩膀的下一次接触之外,他不想思考任何事情。不过他点头说道:“你可能是对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总比无产者在外面盗窃轮豰盖或者乱嗅自行车座要好。”过了一会儿,社会学家把注意力转向了会计师的妻子。
  运动员专家想润润嗓子,以便回忆起更多《体育画报》上的好素材讲给其他人听,因而停顿了一下。吉姆·布莱登说:“迈克尔,你以前是运动员吧?有人告诉我的。”
  杰莉接过话:“迈克尔,真的吗?你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们。”
  被逮住了。他希望这个话题能跳过去,但是没有。
  每个人都看着他,尤其是那个社会学家,她好像突然发现了他不去听系列演讲音乐会的真正原因,以及他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粗俗。无处可逃。如果不是杰莉开口说话,他会继续想办法摆脱这个处境,杰莉说:“迈克尔,跟我们讲讲吧。”她好像真的很感兴趣,而他无法拒绝杰莉。
  他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开始讲:“简单的说,是这样的:我在达科他南部的一个小镇长大……”
  会计师的妻子打断了他:“在哪儿?”
  “卡斯特……在布莱克黑尔的拉皮德城城外。”
  “那儿很美,是不是?”她的思绪就像疾风中的谷壳一样飘忽不定,开始对旅行见闻感兴趣。
  “到了八年级的时候,我完全厌倦了学校和小镇的生活。于是开始在城市公园里投篮。然后我的父亲帮我在我们家后院搭了个篮球架。他对这件事真的很感兴趣,还在院子里装了一盏灯,这样晚上的时候我也可以练习。我对跳投似乎很有一套,玩得很好。我高中的教练是从威奇托州立大学毕业的,他给学校寄去了我打得比较好的两三场比赛的带子,威奇托州立大学给我提供了奖学金,这大概是我上大学的惟一途径了。我在那儿打了三年半的球,直到我的膝盖严重受伤。就是这样。”他又喝了口酒,等着大家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但是他们不会就此放过他。
  “你打什么位置,迈克尔?”
  “后卫。”
  “你多高,差不多六英尺三?”
  “穿着短袜六英尺二。”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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