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看在我还算尽心尽力照顾小姐的份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皇上要见我吗,该不会是……”叨婥抬起左手,在脖间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别胡思乱想,我看皇上今天心情不错,说不好还给你什么赏赐什么的。”把叨婥推进去,常叔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压低声音说,“不得顶撞,记住喽。”
背着门,站着一个人影,隐在长幔下,看的有些不真切。
叨婥扑通一下跪下来,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喘。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叨婥在心里面告佛告祖宗,千万不要有事啊。
“抬起头来吧。”
叨婥瑟缩地更紧了。
“朕让你抬起头来,你怎么像是要钻到地上去。”皇帝放柔了声音说。
叨婥闭了闭眼,算了,死就死了。
慢慢抬起头来,眼睛落在皇帝的脸上,停顿了两秒以后,彻底瘫痪,“承……承……”
“什么承?”皇上缓缓坐在木椅上,对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享受,“你是说永安。”
“永安?”这个名字飞速从叨婥的脑袋里钻过,皇上的同胞哥哥永安。
坏事了,难道承恩真的是那个永安。
叨婥有点心虚地拿眼睛瞄皇帝,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自己太紧张,离得又有些远,根本看不大清楚,今天这么看一看,和承恩真的是很像,连身形都差不多。
哪知这一看,正对上皇帝的眼睛,叨婥赶紧低头,咚一下就给磕地上去了。
“呵呵,不用这么紧张。”皇上笑着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那天柳府里和启央在一起的。”
“回皇上,是。”
“你真的不是启横喜欢的那个人。”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忧心忡忡,“永安好像对你的印象不错,我不想到最后他难过。”
“请皇上明鉴,我和柳启横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是吗?”皇上慢慢渡步过来,“你知道,如果你撒谎,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小人不敢。”
“起来吧。”皇帝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敢。”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你如果不起来,我就治你个不敬之罪。”
叨婥立马连滚带爬爬上座位。
“你觉得永安人如何?”
“候爷人和宽厚,善良,纯真。”把能想到的好词都用上,叨婥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割喉。
皇帝摇摇头,“你说得话听起来很假。”
她摸了摸茶碗,“皇宫中的争斗,永远是你们不能体会的,永安能到达今天的地位,付出的比所有人都多。”
叨婥冒汗,这皇帝说话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是在变相夸自己吗,永安候能有今天的地位,无非是他的胞妹成了皇帝,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叨婥不敢说。
“他其实很霸道,若不是启横这件事,他大概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挺不受待见的。”
“皇上言中了。”如果真霸道,能和皇帝比,她可是毫不客气就把一家人给杀了呢。但是叨婥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把事情说出来。
“启横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年轻有为,又颇具文采,我想了很久,如果永安要嫁人的话,她是最好的人选。”
“我为了表示诚心,把所有情况都和启横说了。永安不能说话,常常还要被我这个妹妹招进皇宫,另外,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将交给我作为皇太女抚养长大。”
叨婥听得一惊。皇上为什么不自己生,难道这其中又涉及什么皇家难解的题。
“启横当面没有否决我,但是回去后却修书送往永安候府,拒绝了婚事,她的理由是,不想一生和一个哑巴共处。”
叨婥能看到皇帝手中的茶杯微微颤动一下。
“永安不能说话,是因为我,因此作为皇帝,我替他解了恨。我的行为,永安也默认了,你知道吗,我的哥哥,从来都不是个好人。启横的那封信,现在在皇宫里。”她的眼光盯着叨婥,似乎要捕捉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可是不管他是好是坏,至少我希望,他有几个真心地朋友,叨婥,你会是真心的吗?”
她在叨婥回答前淡淡地替她解忧,“无论你怎么回答,朕都不会怪你,但是如果你所承诺的和未来你的所为有出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叨婥感觉到一层冷汗从自己的背心深处冒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回答地断断续续的。
“皇……上,不管怎么说,我,我遇到承……永安候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朋友,心里面绝对也没有有心欺骗的意思。”叨婥吞了吞口水,“皇上这么问我,其实不想小人扰了永安候的安宁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皇帝困惑。
“小人虽然才疏学浅,但到底明白,交朋友这事重在将心比心,要的是真诚,但是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小人最开始不知道永安候的身份,还比较坦然一点。现在……我可没自信。”
皇上愣了愣,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叨婥,你倒是有些鬼滑头,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以为你多少已经猜透了。”
“皇上高估小人……”叨婥直冒汗。
“我看你还是陪着永安吧,他无聊够久了。”
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叨婥见皇上的表情挺轻松,想了想,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小人有一个请求。”
“还讲条件,说吧。”
“皇上,小人知道皇上因为永安候的事情迁怒柳家,也因为生气把柳家的男儿都送来候府为奴。启央在候府还受到拷打,小人恳请皇上手下留情,留启央一条性命。”
“柳启央,我没让人为难他。”皇帝淡淡地说,“也许是私怨吧。”
皇帝靠近叨婥,“我可以让人不要为难启央,我还可以分派轻松一点的工作给他。”
“多谢皇上。”
“你知道我必然不喜欢他,却冒着这等危险替他求情,这就是所谓的友情吗?”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叨婥,“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对永安,也要有如此用心。”
“小人多谢皇上开恩。”叨婥磕头,并没有发现皇上的眼光中,有一种难以让人理解的眼神。
“为什么忽然对我如此礼遇?”换了干净衣服的启央真赶上那些文学巨著中的美男子了,此刻他歪着头问叨婥话的表情,让叨婥想要好好逗逗他。
“因为我替你求情了。”
“你。”启央困惑地看过来,“可是他们听你的吗?”
“恩,其实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伺候常叔的女儿,常叔很满意,我大概算得上是得宠了吧。”
启央拧着眉,有些艰难地消化叨婥的话语。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叨婥,“你该不会,你该不会……”
“对啊,人家就是。”叨婥娇羞地补充。
“你,你……”启央憋得面红耳赤,就是没办法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果然不是泼妇款的,正合她的意。
“我,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按时送菜送饭,照顾周到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启央的脸立马红起来。
还真可爱。
10
10、患难“友情” 。。。
他们两个人呗调到了永安宫,也就是永安候居住的地方。大体皇帝也和永安候沟通过,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没有必要再瞒着叨婥了。
这一对兄妹真的很折腾人,说得好像真的想要叨婥这个朋友,其实不过是用强权来威压她。直接导致她对承恩,不,应该说是永安的印象掉了几个档次。
叨婥几乎断定自己对永安候不可能交心了。那永安候爷却巴巴贴上来。
早上刚起来不久,常叔就已经在外面叫了。
“候爷让你过去用早点。”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自从皇帝走后自己搬到这里来,这永安候每天的三餐几乎都要自己陪着,要不是看在那些好吃的,她一点都不想去。
“我今天胃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吧。”昨天月圆,几个家仆聚在一起闹腾,不小心就多喝了几杯,说胃不舒服倒是真的。
“候爷知道你昨天喝了酒,今天特地让人准备了桂花粥,解酒。你还是跟我走吧。”
连她昨天喝酒都知道,这个永安候到底有多无聊,整天拿个眼睛盯着自己。
“好吧。”无奈,叨婥胡乱整了整衣服,“我跟你走,不过常叔,你跟了候爷这么久,你说他会不会那天心情不好就拿我开刀了。”
“怎么会。”常叔点了点叨婥的脑袋,对这个小家伙他很喜欢,“候爷没那么大的脾气,何况,也已经很久候爷没有这么开怀过了。叨婥啊,我们是奴才,凡事都得以主子的喜好规定自己,候爷宠着你,你可要懂得珍惜。”
看来自己对永安候不冷不热的态度,连常叔也觉得不妥了。
叨婥点点头,认命向那人的屋子走去。
总归是好的,起码现在启央被保下来了,做的工作也轻松。也算是她报答永安的。要是不小心惹到了这个候爷,别的不说,皇上肯定立马拧了自己的脑袋。
常安在门外敲了两下,然后朝外拉开门,示意叨婥走进去。
永安候已经等了好久了,这么早的天,他坐在位置上,连发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她一直觉得永安候在自身的打理上有些偏执,好像容不得半点脏乱。
他不会说话,没回看到叨婥,都是习惯性招手微笑,叨婥几乎已经忘了那天在酒楼里听到的那句话,如果他真的是假装,到底是多大的本事,能够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露出过一点点能说话的端倪。更何况,他有皇上护着,还需要假装。
皇上那天也说过,永安不会说话是因为她,那么其实自己那天是听错了。
“候爷。”叨婥在脸上堆出一个笑容,快步走过去坐下来,对他客气他反而不高兴。
“其实不必每天都为我多准备一份,和其他人一起吃我也能习惯。”
永安笑着摇摇头,用手摸了摸肚子,然后把粥推到叨婥面前。
“你知道我胃难受,特地准备了这个。”
永安点点头。
“其实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叨婥觉得有些愧疚,她不过是个违心拍马的人,不值得永安交心。
永安摇摇头,手指在碗的边缘摩挲了一下,推到叨婥的面前。
“还热着呢,哪那么快凉。”叨婥已经越来越明白永安的手势是是什么意思。“你呢,吃了吗,一起吃。”
永安把桌子上另一碗粥摆在自己面前,对叨婥笑一笑,然后开动。
他吃东西的时候慢条斯理的,稳稳有一个贵气,哎,果然是天生龙凤啊,自己这等小名是永远都不会有这种气度的。可惜了不会说话,如果没有了这层残疾,恐怕他早就嫁人了,不会等到这么大的年纪,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面前的美食一下子变得苦涩难咽起来了,估计不等皇上把她杀了,她也要自责到死。不如挑个时间,尽快和启央挑明了,然后两个人找个时机离开候府,也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
永安用调羹在碗面上敲了敲。
“知道了,我马上吃。”
低着头往嘴里塞东西,叨婥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让永安在不受伤的情况下疏离她。
勉勉强强吃完了饭,叨婥见永安一点要她走的意思都没有,有些坐立不安。她其实比较喜欢回去陪着启央。和启央在一起没这么大的压力,也不用想着怎么说话才能不伤害到他。
但是老天偏偏不给她机会。
正在她准备着怎么找托词的时候,永安拿了一本黄灿灿的小本子都过来递给她看。
“是什么?”
永安指了指封皮,让她自己看。
封面上用黑笔写了个大大的“奏”字。叨婥猛吞口水,这对兄妹关系到底有多么好,连奏折这种东西都可以交换了看。
有些战战兢兢地打开封皮,里面的字虽然和叨婥上辈子学的有点出入,但是多少还是能猜出来的,大体的意思,就是某个人自荐,想要自己的女儿娶永安候。
永安手指在落款处,让叨婥看些奏章的人。
“右相?那你是要嫁给右相之女吗?”
永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有些失神地看了一会儿书面,转过来对上叨婥的眼睛。
“别。”叨婥使劲摇头,“你可别让我给你出主意,我对这些事情一点办法都没有。”
永安看上去有些失望,捧着奏章慢慢坐下来。那副委屈的样子让叨婥一瞬间就心软下来。她知道永安恐怕连右相的千金长什么摸样都没有见到过,对那人的人品,学识都完全不了解。这样把自己的终身交托出去,太残忍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人如何?”
永安的眼睛立马亮起来。
从家仆房里给永安找了一身仆人的衣服,结果在换衣服的时候又闹了个脸红。仆人的衣服为了满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