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玩笑。”永安正色。
“行,我绝对不会对叨婥动刀行了。”
“不够,如果她有半点的闪失,我一定会治你的罪。”
这样的话说出来,明月才意识到他有多在意,瞪大了眼睛,“主子,你不会吧,我们一起玩到大,你真的要这样警告我。难道小财儿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对这个叫做叨婥的女人这么上心。”
永安看了一眼明月,她不仅是自己的手下,还是一起练功的师兄妹,她和善财跟着自己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这样拿皇帝的架子压着他们。
但是这一回不一样,永安不能忍受,因为任何人的失误,而让叨婥有半点的闪失。从昨天到现在,心情一直慌乱着,肚子偶有疼痛,好像未出世的孩子在为母亲抱不平。
“朕说了,如果叨婥有半点闪失,你就做好受罚的准备吧。”
每当永安说到这个朕字,明月就明白,他是真的在命令自己。
“是,属下明白。”
晚上的饭菜特别的吩咐,虽然知道永安这只是演戏,但是叨婥还是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上法场,总是抑制不住想些不该想的画面。
“王夫,你就多吃点吧,黄泉路上不要做一个饿死鬼,来世找个好人家投胎,莫到宫里来了。”
看守她的衙役是个心地朴实的老大姐,叨婥点点头,勉强自己多少吃点东西下去,毕竟明天还有好些要挨的。
几口下去就没有什么胃口,叨婥从牢房的那一小扇天窗看出去,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
“今天是满月?”
“是满月。”
“何事长向别时圆……”叨婥觉得这时候拽字有些酸腐了,却偏偏想起了这句话,眼睛酸涩地要命。
同一个时间,永安也在寝宫里开着窗户对着月亮发呆。
“皇上,王夫的晚餐已经安排了。”常二叔低着头,小心翼翼向皇帝报备此刻的情况,皇上已经站在窗户前发呆了好一会儿了,太医可是吩咐,不要让他吹风。
他的话让永安转过身来,眼光深邃,让人看不清他心里所想。
“王夫有没有说什么话。”
“没有,衙役说王夫好像没什么精神,一整天都在发呆。”
永安沉默了片刻,在常二叔准备出去准备点吃的时候,永安忽然开口,“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对叨婥如此,会不会太狠心。”
叹口气,以前的皇上哪里会想这事该不该,皇上越是反常,越是说明他对叨婥的感情不一样。
“皇上,你已经吩咐了明月,让她保护王夫,不会有事的。”
永安没有再说话,挥挥手让常二叔离开。他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后悔,除了这一次,看到叨婥毫不犹豫点头服从他的安排,听着她说“你会真的杀了我吗?”竟然觉得,是他让她受了委屈。有一瞬间,他想把自己说过的话都收回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自己什么时候会如此拖泥带水。永安在心中说服自己,不会有事,反正明天的事情过后,他再对叨婥好一点就可以了,那个女人,不会离开自己的。
“哎,为什么我会想唱今天天气好晴朗……”叨婥在囚车上,看着路的两边站的满满的人,远一点的仰着脖子张望,近一点的伸出手指对自己指指点点。这情景,真是无比熟悉,只可惜她不是还珠格格,也没有阿康五阿哥埋伏在群众中,她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安插的一颗棋子,借以杀了他的政治敌人。
“启央啊启央,你可千万别出现。”在心里默念,如果没有这么多身份的隔阂,即使是没有办法和启央成为夫妻,她也希望他们成为好友。
但是现在这种想法显然是不现实的。
起码此刻,她甘心被永安利用,就是背叛了启央的友谊。
那一天,听到皇帝说出这儿计谋的时候,她答应了,虽然觉得委屈,但是并没有觉得被伤害,也就是在忽然之间,想起苏睐曾经说过,“因为皇帝这个身份,有很多的重担压在身上,要狠毒,要冷血,要无情无义。所以他想给自己一个不那么痛苦的身份。”
她知道那个要自己这么做的人是皇帝,而她愿意包容这样子的皇帝,因为他牵涉着永安,而永安,是怀着她的孩子,她愿意去保护一生的人。
已经越来越接近法场了,这还是叨婥第一次这么接近这种凶场,她往身边看看,明月和乔装打扮的善财紧紧贴着囚车,两个人都功夫了得,启央靠着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办法救她出去。
闭上眼睛,祈求行刑的时间快点到来。
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孔。
郑璞,她怎么会在这里。
郑璞在这里的话,那么启央是不是也不远。
那郑璞对上叨婥的眼光,嘴角扯了一抹冷笑出来。
她还来不及有反映,人群中忽然飞出几名黑衣人,个个都向着叨婥的方向飞过来。
明月的脸上付出一抹浅笑,她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没想到会这么多。
“抓住他们。”明月大吼一声,所有的护卫都拔出刀剑,护在囚车的四周,和那些奔赴过来的黑衣人打斗起来。
一个人直直朝自己飞过来,却在近前倒下去,善财的影子出现在尸体的后面,狠狠瞪了叨婥一眼,“想获救,没这么容易。”
她在战局的最中间,很清楚就明白了此刻的形势对押解军有利,他们人多,而且配备精良。眼睛快速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扫过,努力辨别启央是否在这其中。
很快,她发现不对的地方。
那些黑衣人仿佛源源不断,死了一批,又有一批朝自己奔过来,而且他们的动作,根本不像是要救自己,反而更像是灭口。
一刀劈开了叨婥的囚车,刀锋离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叨婥立马带番囚车往另一边倒去。
她不能死,永安还等着她呢。
她想逃跑,但是手被铁链和囚车连在一起,她才站起半个身子,马上又摔回囚车上。
那黑衣人的刀朝自己劈下来。
动作停在半空中,刀锋穿胸而过,那人缓缓的倒向一边,从他刚刚站着的位置看过去,还是善财,她空手架上别人的剑锋,刚刚那一刀就是她甩出来的。
“善财,快回去护住。”
明月离得远,却也悟出这些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救叨婥,而是要杀了她,她们可是向皇上要了生死令了,如果叨婥真的有什么事情,她根本没脸回去。
可是此刻善财自己都已经被几个人缠住,根本没有办法回身,叨婥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而离叨婥半米之内的刀剑也越来越多,对于没有武功底子的叨婥,这样勉强躲闪,不久身上就添了好久道血痕。
“叨婥。”
一夜没睡,只不过是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会儿盹,居然会梦到这么不好的事情,永安有些慌乱站起来。
“皇上。”一直守在外间的常二叔急急忙忙走进来,“皇上,怎么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们回来了没有,叨婥呢,明月带叨婥回来了没有。”
“皇上,看时间他们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还有多久能到。”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焦躁的心情,永安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特别快,“不行,你快派人去,快点派人去召回来,什么都不要做,把人带回来。”
“可是,皇上……”
“现在,立刻!”
“是。”
刀划破自己皮肤的声音像被扩大一样,面前的一切像是慢动作,叨婥看着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对自己发出恶毒的光,从自己身体拔出去的剑尖染血,又朝着自己劈下来。
“叮”刀剑相交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膜中来回的震旦,然后一个人在自己的胸口死力拍了一下,刚才那口差点没岔过去的气才找了回来。
全身都疼,特别是左腹部,疼的感觉比任何地方都强烈,她是不是要死了,永安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
她没来得及想更多,因为自己已经被一个人夹在腋下,那人虽然穿着黑衣,但是却并不像是来杀自己的,他逼退了其他的黑衣人,夹着自己快速离开站圈。
而且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你说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明月和善财,“叨婥呢。”
“主子。”明月把头敲到地面上,发出咚得巨大声响,“我们没料到那群人是要来杀王夫的,招架不住,王夫被带走了。”
一阵晕眩,常二叔赶快上前扶住皇帝,却整个人被甩开,“胡说,朕派了那么多人……”
“主子,对方的武功很强,我们没有办法……”善财她已经有些害怕了,虽然对叨婥妒忌非常,但也知道她在主子心里的位置,所有她不敢去伤害那人,心里不情愿也要保护她,现在却出了这种事。
“闭嘴。”一巴掌狠狠打在桌子上,“你们给我滚,滚出去。”
“皇上……”
“主子……”
“都给我滚。”
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永安望了望四周,缓缓坐到地上。
39
39、打胎 。。。
明月说,但是那个黑衣人一刀插进了叨婥的腹部,被带走时她只剩下半条命。
“皇上,请治臣的罪”。
这是他的原话,但是永安分明听出玄外之意,她的意思,叨婥是凶多吉少了。
他也听洪姐说,叨婥体内有种奇怪的毒,很可能要命,而善财却从来没有对她下过这种毒。
派出去了人找了一整天,除了一件血衣,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前些日子,他们才一起分享了做父母的快了,就是前天,他们也才刚见过面,他已经后悔了,本来想今天的事情过去后不再为难她,可是现在是没有机会了吗?
皇帝把头埋在自己的手里,他不能倒下,这么多年,不是非叨婥不可的,失去了叨婥,他还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手掌碰到柔软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微小的生命。
这本来不该有的生命,比他的计划早来了几个月。原本他想为了叨婥留下来的,但是现在人已经没了,留着只不过增加自己的麻烦而已。
“来人。”
“皇上?”
“去给朕端一碗打胎药来。”
全身都是颠颇的疼痛,好像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叨婥紧紧抓着前面那人的腰,才没有从马上滚下去。
是这人,救了自己吗?
腰部被划开的伤口磨着马背,疼得要命,叨婥觉得自己腰部已经是一片湿润,如果马再不停下来,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仿佛感应到叨婥所想,前面的人拉紧了缰绳,马儿的速度慢慢捡了下来。
也就是在叨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转身,揪着叨婥背后的衣服,一把把人提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被人平抛出去,在空中飞了一会儿,然后扑通,掉进了水里。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咳咳……“
扑腾了好一会儿,站在岸边的黑衣人还是一点要救人的意思都没有,叨婥觉得无趣,从刚刚及腰的水里站起来,吐了一口无意中吞下去的水,“你是谁?”
眼睛很熟悉,不过此刻这双眼睛看着叨婥,像是要把她给剐了。
随手撤下蒙面的黑布,启央抬手指了指叨婥的胸口,“女的?”
果然是启央呢,叨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一路上两个人背靠着胸,启央再笨这会儿也反映过来了。
“其实你不该来救我的。”
“因为候爷不会让皇上杀了你?”发觉叨婥是女生后,他的记忆立马就回到了夜闯皇宫那一天,那个当着叨婥面要脱衣服的男人,是永安候,当时觉得不可思议,放在现在想想却在情理当中。
发觉自己的性别败露后,启央对自己说话的口气整个掉了个个,叨婥很无奈,启央肯定以为自己装成男子,是为了占他的便宜。
“你不知道,……唉。”叨婥叹口气,现在的身份,她已经不适合去提醒启央了,她应该站在永安这一边,“谢谢你救了我,剩下的路,就不麻烦你了。”
“你还想回京城?”
“恩。”
从湖水里爬上来,才走了一步,就被启央横剑拦住,“你一个人,根本回不了皇城,更不要说现在路上有这么多人想要杀你。”
叨婥停下了脚步。
“我偷听了郑璞和我姐姐的谈话,她派出了很多人,要杀了你。”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在法场的路上了,有必要中途动手吗?
“她们觉得皇上这个决定太过于仓促,怕其中有诈,而郑璞料定我回去救你,所以想在我到之前把你杀了。”
这回叨婥不问为什么了,郑璞对自己的恨意,多多少少恐怕是因为启央和自己太过于接近的缘故,可是明明她的身份一直都是男生。难道自己的身份早就已经被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