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钦点了点头。
“那我先把这些扔掉,学长剁完肉馅以后放在冰箱里就好了。”
俞钦站在那里,放弃了剁馅的动作,季席感觉到俞钦似乎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咬了咬牙走到跟前把肉馅放进铁盆里,又放到冰箱里去了。
俞钦明显对包饺子这件事情尤其的不熟悉,而且可以说根本不会。这样下去,只能越做越恼,不如不做,等会他还可以在搜索引擎上找一找包饺子的方法,或者直接打电话向陶林求助。
季席边想着边弯着腰收拾桌子上的狼藉,转身丢到垃圾袋里。
他拍了拍手掌,上面有无数的白面。
“你觉得我做不好?”俞钦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季席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不对,掺杂了些情绪在里面,有点微弱。
不知道为什么,季席就想起了萤火虫,那种很微弱的光。一闪一闪的,好像微风吹过就能摧毁的光。
季席没办法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把手上的面粉擦掉一下,季席转过身来,伸手给俞钦擦了擦。擦了很久,季席比俞钦矮了一些,够着虽然也不费力,但难免胳膊酸疼。
俞钦没低头,表情里说不上有什么东西。季席也没放弃,一直擦着。俞钦没有转身就走,那已经不是拒绝。
“好了,干净多了。”季席最后在俞钦的额头上一抹,满意的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
从厨房出来以后,俞钦换了衣服,一声不吭的出去了。季席讪讪的看着俞钦,也没有问俞钦到底去哪儿,好像怎么开口他都不会了。
等俞钦走了以后,他马上拿着手机跑进了厨房。
“喂,陶林,你会包饺子对吧?什么都会对吧?”
“大早上,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个?你没病吧,席子。”陶林不满意的嘟囔,才六点。陶林是无法自然醒的一类人,必须有人召唤。但召唤的时间也不应该是六点。
“快点,大事!”这简直是天大的事儿。
“……成,你先弄到材料,我再给你说步骤。”陶林半天可算吭了一声,觉已经完全醒了。
“我就在厨房,所有东西都备好了。”季席看着特别齐全的材料还有包饺子装备。这些装备一点使用的痕迹都没有,明显是新买的。
季席不仅感觉心里有点复杂。
“靠,真服了你了,按我说的来吧,先和面……”
季席在厨房待了两个小时,那头的陶林已经有点抓狂了,“您还能再手脚不利落点吗?有这个时间我都到U市了,干脆我去给你包算了!”
……
季席看着桌子,发现自己竟然和俞钦不相上下,而且还有超越的感觉。什么叫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就是啊!
“我再给你说一遍,说完我就挂电话,陶哥的游戏今天还没做任务。”
“成……成。”
这一次有了压力于是有了动力,所有的东西都弄得像点样子。
“行了,玩你游戏去吧。我再试两遍。回去请你吃我包的饺子。”
“得了,请吃门口小餐馆就行。您的饺子我怕吃了毒死。”
“滚。”
“好嘞,拜拜了您呐。”陶林爽快的滚了。
等到四五点钟,季席才满意了面皮和饺子馅,洗手开始包饺子。这回他没找陶林。
小时候他包过饺子,而且在徐未寒家过年的时候也包过几回。
捏出来的饺子褶,别说还挺好看的。
季席不喜欢包饺子,那东西完完全全是他小时候的记忆,当时和他一起热热闹闹包饺子的人,两个曾经深爱的人,都已经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
后来和徐未寒在一起,他为了徐爸爸、徐妈妈高兴,也常包饺子,当时他体味到了第二次家的味道,所以他愿意。
可惜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一厢情愿。
这一回,他为什么又包饺子了。今天早晨听见俞钦说的那一句话。
——你觉得我包不好吗?
心脏就是被什么人也捏出了好几个褶一样,脑袋里乱套。俞钦的家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罩着暗色的窗帘,把光全部阻挡在外面。
俞钦不是怕光,在寝室的时候,俞钦并没有二十四小时把窗帘拉上。
房子有两个卧室,只有一个卧室住着人,另一个卧室全部是旧的家具,像是一个完全的家被放在那个房间。
俞钦家里只有他自己。
这都是为什么?
季席心中的答案其实呼之欲出,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猜测的。
季席包了三十个饺子,馅大皮薄。一个个的有顺序的摆在菜板上,他把饺子弄到一个大盘子里放进冰箱,开始收拾厨房。
地上都洒了很多白面,有点浪费,不,是非常浪费。
俞钦这时候拿着钥匙开了门,门口传来他拖鞋的声音,季席突然有点小紧张,立马关上了冰箱的门。
说不上心里是想让俞钦看到还是不想让他看到。
他看到,会不会生气。
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生气。
俞钦穿上拖鞋以后就进了厨房,看到在冰箱门口站着的季席。
俞钦还穿着羽绒服,身上有渐渐融化的雪片,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放了一个塑料盒,有颜色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下雪了?”
“嗯。”俞钦轻轻的应了一声,从塑料袋里拿出盒子,打开。
里面排了满满的卖相一般的饺子,盒子被慢慢的递到季席的眼前。
季席没说话,眼睛盯在饺子上。
俞钦出去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为了这盒饺子。他出去了一天,在什么地方,怎么样包的这盒饺子。
季席一点都想象不到,以俞钦的硬脾气,不会给谁打电话求帮忙的。情况只能比季席更惨,而不是比他顺利。
“过年的时候,要吃饺子。你来我家是过年,不是借住。”
所以,是因为他在,因为他过来过年,所以要包饺子。季席抿了抿嘴,还没有谁会特意为他过年。这个世界上没谁是为谁而努力的。
过去,他知道的只是,为了过年而过年。
现在却有个人……
俞钦停顿了一会儿,把盒子盖上了,从容的拉开冰箱门。
根本没来得急反应的季席愣了,或者不知道该怎么拦住他的季席愣了。
然后就看俞钦也愣了。
季席包的饺子大摇大摆的摆在正中央,存在感简直是TOP,根本无法让人无视。
两个人都不知道想证明什么,不会的东西、压根没有人会教的东西,非要一个人和那东西决一死战一样。索性的是他们两个,赢了。
季席快速的从俞钦手里拿过盒子,送进了冰箱,然后又关上了冰箱门。
“我们去看电视吧,等一会儿就煮上,饺子好多,吃不完怎么办。”季席为了避免尴尬,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进了客厅以后,俞钦根本就对饺子的事情只字不提。
他进屋换上睡衣,季席已经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了。播到那个音乐最喜庆的电视台,里面的两个主持人正讲着好笑的事情,时不时得请上一些明星做客直播间。有了电视声以后房子里有了浓浓的过年的气氛。
季席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穿上大衣和裤子就跑出了门。
季席走到小区门口,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一个大爷推着三轮车。
“大爷,等等。”推车的大爷停下看着季席,“小伙子,你再晚一会儿,我就走了。”
季席笑弯了眼睛,在大爷的摊子里挑了半天。挑了一副对联一个大福字外加几个贴在屋里的小福字,还有一些烟花。
“大爷,有没有透明胶布之类的。”
“有有有,剩下最后两个了,送你一个,那个大爷拿回家用。”大爷在摊子里翻了翻,抽出一个没开封的给季席。
季席给了钱,拿了东西往回走。开门进去,把塑料袋放在门口,从里面抽出来对联和大福字出来。
他看着对联有点高兴。他拿着胶布固定对联,连剪子都没进屋找,生生的用牙咬。
搞定了之后,季席满意的看了又看,看不够一样。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才心满意足的进屋。
然后他又开始在屋里,贴小福字,他买了起码十张,但贴了五张以后,他就郁闷了。他看着里屋的床头,感觉有点醉。这个地方可以贴两个,但是为什么本能觉得床头贴红的东西会觉得怪怪的。
俞钦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季席在屋里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然后又一溜烟的转进了卧室。
电视上边都被他贴上了一个,整个屋子都感觉红得烧起来一样。
俞钦看了一眼门口,门口的袋子妖娆的躺在地板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一小部分,里面是什么看一眼就知道。
俞钦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看见季席郁闷的从里屋出来以后,假装正经的看电视。
季席还郁闷呢,为了不浪费,他还是把两个小福字贴在了床头,虽然贴上了还是很怪就是了。
贴上以后越看越像……婚房,这婚房的即视感是从哪儿来的,分分钟从脑袋里滚粗,好吗?
“今天我们还请来了一位,大家不会感觉陌生的人。他最近有一部电视剧正在我台热播,铁血硬汉形象啊。”电视里女主持人说着。
“对,没错。那么让我们有请萧扬。”
季席立马也被电视吸引住了目光,倒退着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萧扬还演过铁血硬汉?季席为了确认是不是只是重名的,盯着电视看。
直播间里又走进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很庄重,头发很短,隐约的能看到头发下面的头皮。
这绝壁就是萧扬啊。
萧扬先是和两位主持人握了手,然后三个人侃侃而谈,说的好不高兴。
“我们再说说你这部热血剧,形象还蛮颠覆的,之前从没见你演过这样的角色啊。”主持人找着话题。
萧扬淡淡的笑了一下,彬彬有礼,极具欺骗性。
“因为我一个老友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硬汉,我不服,就演了。效果不错,等播完,我会跟他好好的谈一谈。”萧扬就像是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大家笑过也就算了。
季席却敏感的感觉这个和凌默凌导绝对有扯不开的关系。这其中的渊源,真是难以探究。
萧扬真是够给自己留面子,以凌默毒蛇的资质,根本说不出这么没有‘攻击力’的话,简直弱爆了。
原话应该是这样的。
你能演硬了的尸体……
或者是,你是白斩鸡……
季席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联想的话也是弱爆了。
一点都没有凌导的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 改到下午更还是晚上更好呢?
嗯!明天更新不在上午哟!
☆、年兽
“你有没有常识?浮起来就是熟了,懂吗?!”
季席手忙脚乱的把饺子下到沸水里,嘴上哦了一声,应付陶林。
自知理亏,早上刚搅合了陶林的大美梦,晚上又给他打电话。所以季席的态度非常的好,随便陶林怎么吼,都不反驳一句,也真是够意思了。
“行了,挂了。”
“你打游戏啊?”季席看着饺子沉在水底,用汤勺搅了一下,接了一句。
“那还好了!”陶林高声说,愤愤道:“陶瑶瑶要放烟花,叫我干苦力,给她点火玩。”
“行了,我去了,祝福我。”陶林恹恹的说。
“行,别烧着手。”季席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厨房里还能看见外面,没有挂窗帘。天都已经黑了,早就有人在外面放烟花了,在黑色的帷幕上绽放然后凋谢,再有新的绽放然后再凋谢。古怪的成为了一种接乱不断的连续感。
距离很远,而且房子的隔音效果好,在厨房根本听不到放烟火的声音。
季席的脸都快贴到厨房阳台门的窗户上了,呼出来的气在玻璃上形成一片白气,然后不断的消失不断的出现。
季席就这么盯了一会儿,回到锅那边的时候,饺子都已经漂浮起来,玩起了仰泳。两种风格的饺子,很容易就分辨出来。胖一些漂亮一些的是季席包的,因为他还算是有经验。俞钦的就不行了,生硬的几个褶只是做到了不让饺子馅露出来而已,没有什么美观可言。
把饺子捞到两个盘子里,按照陶林的话用凉水将饺子冲了两遍。虽然季席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好生生的都做完了,又拿了醋、酱油、辣椒油和香油,他不知道俞钦什么口味,就都拿上了。
他往返拿了两遍,先把饺子端了过去,然后再拿碗和调料。
等他拿了调料进独辟出来的饭厅,发现桌上的饺子不见了。然后他伸出头看了看俞钦。
发现俞钦正撑了一个小木桌在地毯上,弄好之后把两盘饺子放了上去。
“你家还有这东西呢?”季席有点惊喜,刚才他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