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医生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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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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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监稽查是否顺利,检查到哪儿了,会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和障碍?他们能不能秉公执法,网目不疏?医院会不会收买他们,给他们塞红包,那种大得足以让人惊肉跳的红包?陈晓兰越来越坐立不安了。上海协和医院提出了13点质疑,《新闻晨报》发出了不同声音;王洪艳精神濒临崩溃,不能出来作证,新华社和刘丹陷于被动;一些媒体和读者纷纷怀疑刘丹的报道的真实性,如果这次药监稽查查不出实质性问题,王洪艳等病人就讨不回公道,刘丹有可能被单位除名,上海协和医院这条泥鳅就会钻出网去,不仅继续兴风作浪,坑害病人,而且还会咬住刘丹、王洪艳她们不放。
  “电梯量过没有?尺寸是多少?” 陈晓兰着急了,稽查人员打电话问道。
  “量了,长米,宽米。”稽查人员说。
  果然不出所料,这不是医用电梯,长度不够,推不进手术推床。
  术后的病人在上下楼转移时必须保持平卧。电梯不符合要求,卫生监管部门为什么准许他们开业,准许他们开展手术?他们是不知道手术后的病人必须保持特殊的卧位,还是不知道病人不能用担架抬着上下楼?这不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和健康开玩笑么?

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七章(3)
反腐是政府的事,打假是监管部门的职责。可是,在政府和监督部门也存在腐败啊,若没有贪官、庸官和不作为的官,若没失职、渎职和出卖人民利益的执法人员,这些医院能这么干,敢这么干吗?老百姓关心的医疗问题会得不到解决吗?陈晓兰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难过啊,她是一个普通医生,她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而不是什么医疗打假。正因为那些监管部门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医院出现了假器械、假治疗、真欺诈,才把她逼到了这条充满艰辛和危险的道路,使得她两次“下岗”,离开了临床,离开了病人,离开了医院,成为一名退休医生。对她来说,“医生”只是称谓,而不再是职责。不,除此之外还有社会上对她医学知识和临床经验的认可。监管部门的个别官员还难为她,给她设置障碍,他们为什么就没想到她这么做是在给他们揩屁股啊。上海协和医院不查不处理行吗?每天有多少病人上当受骗,制造了多少不安定因素?他们花的是人民的钱,为什么就不有从人民利益的角度着想呢?
  “用于中药离子导入的OKW微波治疗仪查过没有?在治疗仪的工作状态下,氖光灯管有没有反应,亮了没有?”陈晓兰再次打电话询问。
  “有反应,亮了。看来治疗仪没问题,是真的。”
  “我倒希望它是假的!”
  “为什么?”稽查人员大惑不解地问。
  难道陈晓兰想找出医院欺诈病人的证据,把他们彻底制服?
  “如果它是假的,那只是图财,如是真的,那就害命了。按规定微波治疗每次最长只能20分钟,他们给病人做一个小时!你们再帮我查查,医院到底有没有‘宫-腹腔镜’?如有的话,把它的说明书拿给我看一下。”陈晓兰说。
  凡跟陈晓兰接触过的人,不论是医生还是病人,也不论清官还是贪官,对她的评价都是这位医生没有私心,没有个人目的,她为的是病人利益,这也就她是被许多网民称之为高尚和伟大的地方。
  2
  宫-腹腔镜是上海协和医院的金字招牌,他们不仅在广告上大肆宣传,而且还鼎力推介,不管病人病情轻重,也不管是否需要,医生都千方百计地劝她们做这种手术。陈晓兰知道有宫腔镜和腹腔镜,从来没听说过“宫-腹腔镜”。她一直想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与宫腔镜和腹腔镜有什么区别,在手术中是如何操作的,它是怎么将复杂的、需要变换###个体位的手术在半小时左右完成的?
  陈晓兰看过王洪艳的手术单,上面清楚地写着“宫-腹腔镜手术”、“膀胱截石位”。
  她问过王洪艳手术的详细过程。王洪艳说,那天,20时10分她被推进手术室,麻醉师给她实施了全身麻醉后,她就失去了知觉,在手术过程中究竟发生什么,她一点儿都不清楚。21时,她醒来时已下手术台,躺在5号病区79号病床上。护工告诉她,她是在20时30分下的手术台。这就是说,医生用20分钟就给她做了4项手术。能够证明她做过宫-腹腔镜手术的只有肚皮上的三个小红点。不过,根据王洪艳的描述,在她清醒时的确是平卧位。
  “什么是宫-腹腔镜?”陈晓兰向妇科专家请教。
  “不知道。”多数专家摇着头说。
  “我只知道宫腔镜和腹腔镜,从没听说过‘宫-腹腔镜’。陈医生,如果你打听清楚了,一定要告诉我。”一位对科学持有严肃认真态度的专家说。

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七章(4)
大家总是谦逊的,不会“一瓶不满,半瓶晃荡”,不会像江湖郎中那样坐在那挂满“妙手回春”、“华佗再世”锦旗的诊室,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有的专家为自己不知道“宫-腹腔镜”而感到难堪,感到羞愧,感到自己孤陋寡闻。科学技术发展的速度确实是太快了,突飞猛进,日新月异。一位医生离开临床三五年,有些医疗器械就不认识了;就是从没离开过临床,谁敢拍胸脯说,世界上什么“高精尖”的医疗器械我都知道?科学是严肃的,容不得半点虚伪。陈晓兰认为,既然上海协和医院在广告上打出“宫-腹腔镜”,那么他们肯定就有那种器械,否则医生拿什么做“宫-腹腔镜”手术?
  “什么‘宫-腹腔镜’?没有‘宫-腹腔镜’,也不可能有‘宫-腹腔镜’,只有宫腔镜和腹腔镜!”在陈晓兰请教过N位专家后,终于遇到一位敢于否定它的存在的专家。
  这位专家解释说,宫腔手术和腹腔手术是不可能同时进行的,这也就决定了不可能有“宫-腹腔镜”这种怪物。你想想,在做宫腔镜手术时,病人是什么体位?对,膀胱截石位!病人要仰卧在妇产科那种短手术台上,两腿分开,放在支架上,医生位于病人的两腿之间。在做腹腔镜手术时,病人是什么体位?是平卧位!病人要平卧在手术台上,医生和护士站在手术台的两侧。这两种手术不仅手术台不同,病人的体位不同,医生和护士站立的位置不同,所需要的手术器械也不相同,怎么可能同时进行呢?
  陈晓兰恍然大悟,“宫-腹腔镜”是不存在的,那么“宫-腹腔镜探查术”肯定就不存在了。上海协和医院只能给病人做宫腹手术与腹腔手术,那么,这两种手术他们是否真给病人做了呢?王洪艳的手术单只有“膀胱截石位”,医生到底是在文字上省略了“平卧位”,还是在手术中省略了“平卧位”?是在宫腔镜手术后将病人移到另一手术台做的腹腔镜手术;还是根本就没给病人做腹腔镜手术?
  “不过,我们通常也把宫腔镜和腹腔镜简称为‘宫、腹腔镜’。”那位专家补充说。
  陈晓兰明白了,他们是有目的、有预谋地将“宫、腹腔镜”改为“宫-腹腔镜”。在世界喟叹原创力匮乏之时,中国的骗子竟如此富有创造力,改动一个标点符号就创造出了“宫-腹腔镜”,创造出了这一虚拟的、独家所有的手术,骗来了全国各地的病人,这一创举完全可以写进中国医疗诈骗史!
  “请你们帮我查查医院有没有‘宫-腹腔镜’,把它的说明书拿给我看看。”陈晓兰再次给药监稽查人员发短信。
  “他们到底有没有‘宫-腹腔镜’?”陈晓兰不断地追问稽查人员。
  “你们必须答复我,到底有没有‘宫-腹腔镜’。”陈晓兰生气了。
  “没有‘宫-腹腔镜’。只有宫腔镜和腹腔镜。”执法人员说。
  “不对,肯定有‘宫-腹腔镜’!他们在广告上就是这么写的,你们一定要给我查出来!”
  “肯定没有‘宫-腹腔镜’。”
  “那么,请你们在报告上注明宫腔镜和腹腔镜的产品的型号和编号,还有要注明上海协和医院‘没有宫-腹腔镜’。”陈晓兰说完,长长舒口气。
  总算查清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宫-腹腔镜”。这一虚拟的器械侵吞了多少病人的血汗,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债台高筑?据上海协和医院医务处的介绍:“一个月要1000多人,一天三四十,三三得九,那么其他的门诊人次还有一些。”据陈晓兰掌握的情况,在12月25日那天,他们就给病人做了27例“宫-腹腔镜手术”。如此算来,那天仅此一项,按每台手术两万元计,他们至少收入50万元,如果手术的项目增至五六项,七八项,那么收入将会翻一番、两番,甚至三番,那就是一百多万元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七章(5)
“宫-腹腔镜”的谎言终于被揭穿了。陈晓兰的心里终于出现一缕阳光。
  陈晓兰想去见王洪艳,劝她接受斯律师的代理。她给王洪艳挂过几次电话,王洪艳认为她跟刘丹穿一条裤子,根本就不信任她。王洪艳见她的电话或者不接,或者接起来马上就挂断。她几经周折,打听到了王洪艳藏身的地点,跟刘丹约好今天去找王洪艳,无论如何也要跟她见一面,把事情解释清楚。如果王洪艳不再出面,他们也好另做打算,再拖下去新华社拖不起,刘丹的压力也与日俱增。
  陈晓兰看一下表,估计刘丹已去浦东了。她不想等待药监稽查的最后报告,想坐出租车去见刘丹。当她打电话跟药监稽查人员告别时,他们坚决不同意她坐出租走,怕她路上出意外,要药监稽查车送她过去。他们叮嘱司机,一定要把陈医生安全地送到地方。
  3
  “艳子又不接我的电话了。”一见面,刘丹就眼泪汪汪地对陈晓兰说。
  领导理解刘丹的苦衷,清楚她面临着难以克服的困难,没有要求她必须交出王洪艳。可是,刘丹知道王洪艳再不出来的话,新华社将蒙受重大损失。她多么希望王洪艳能接她的电话,同意跟她见面。
  她们找到了王洪艳所藏身的房子,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动静;再敲,还是没有动静。打电话,王洪艳不接,知道王洪艳在里边,门却不开。门,敲过一遍又一遍,自尊和信心都敲了进去,门还是板着面孔,冷冷地对着她们,一点儿机会都不给。
  陈晓兰没辙了,刘丹懈气了。难道就这么回去?心有不甘。陈晓兰想起了陈军医。此时此刻,王洪艳能相信的,恐怕只有她了。陈晓兰拨通她的电话。陈军医果然是古道热肠、富有正义感之人,接到电话后就赶了过来。
  三人在外边商量一会儿,陈军医认为她可以去做王洪艳的工作,陈晓兰和刘丹先不在跟她去,怕王洪艳从门上的猫眼看见她们不肯开门。她们最好先在下楼回避一下,等她做通工作,再进去见王洪艳。
  天气阴冷阴冷的,空中飘洒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陈晓兰和刘丹怕王洪艳从窗子看见,躲在小区的一个角落。那里风很大,将雨横扫过来,打在陈晓兰和刘丹的身上和脸上。她们穿着单薄,不一会儿就冻僵了,身子像挂在枯枝上的树叶瑟瑟作抖。坚持一会儿,心就像冻透了,话说不出来了,脸色苍白。
  不行,这样下去非冻死不可。
  “我们到小区门卫的小屋暖和……”陈晓兰勉强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
  她和刘丹哆嗦到了小区门口,请求保安让她们进小屋暖和暖和。
  保安一脸疑惑地望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女性,心里可能在犯嘀咕,她们在小区里转悠来转悠去的,已有些时辰了,真干什么呢?
  刘丹看出保安的疑惑,把记者证掏出来给他看看。
  “艳子会听陈军医的吗?陈军医能做通艳子的工作吗?艳子会见我们吗?”钻进门卫的小屋许久暖和过来,刘丹焦虑不安地说。
  “我这回是下定决心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就是杀了我也不管了。我们图啥呀?医院把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我们杀了;监管部门认为我们多事,病人都没投诉,你们检举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么;病人也不理解,好像我们有什么个人目的,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他们,他们是在帮助我们。我们付出那么多的心血,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反而遭受了这种委屈和痛苦,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何苦呢……”陈晓兰心灰意懒地说。刘丹望着陈晓兰那张疲倦、憔悴和衰老的面容,想想她这一个多月的奔波与操劳,也为她感到难过。

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七章(6)
过了一会儿,陈军医回来了,把去见王洪艳的经过讲给她们。她去时怕王洪艳不开门,先挂的电话。一敲门王洪艳就把门打开了,“你带来几个人?”她神经质地问道,目光紧张在陈军医的身后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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